第49章

本以為自己無力再處理谷焦的池薇之頓時渾身一震。

如今玄門式微, 就算是智空大師這樣的國家級寺廟的高僧, 也不見得能從信衆裏汲取多少力量, 她卻因為誤打誤撞,由一張劇情截圖獲得了民衆的願力, 這是意外之喜, 也讓她看到了繼續當演員是多麽有利的一件事。

她知道,單憑當演員,肯定無法達成如今的效果。

放眼整個娛樂圈,有哪幾個姑娘沒有拍過仙女相關的廣告或是影片,長得漂亮或是“有仙氣”的也不是沒有,又有哪個像她這樣被人正兒八經當成仙女拜的。

還不是因為年前的“抱錯”事件,她成為了整個事件的贏家。

雖說,無論是原主還是池薇之本人,都對這個“贏家”的說法持保留态度,但架不住網友們的腦補和祈願。

天降豪門親爹媽, 不知是多少人心中的願望呢。

總之現在的池薇之就像是自動充電的電池一樣,很快就電力滿滿了。

她精神一振,直接把谷焦從玉瓶裏抓了出來。

比進剛進去時的不可一世, 谷焦此時的情況可并不好。

清玄道長贊助的玉瓶對于穢氣邪氣有淨化作用,對于一些沾染上邪祟的鬼怪來說是救命的好功能,對于早就堕入黑暗的谷焦而言,就是殺人兇器了。

而且玉瓶對邪祟的傷害,并不像打鬥中中招,類似捅一刀就撤, 還能讓他慢慢恢複,玉瓶的淨化功能是緩慢而堅持的,就像螞蟻蠶食大堤一樣,一點點蠶食,猶如鈍刀子割肉,十分難捱。

能夠脫離這個玉瓶,哪怕只是想給他一個痛快,谷焦都在全身脫離瓶口的瞬間,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在發現迎上來的并不是毀滅性質的大招後,谷焦的絕望情緒頓時消散,看到勾爾的狀态後,他不僅沒了忐忑,反而多了幾分鎮定。

不管池薇之出于什麽原因想要護住勾爾,只要他和勾爾之間的鬼契還在,池薇之投鼠忌器,非但不會輕易殺傷他,反而會千方百計保住他的命。

看清了這一點,谷焦好整以暇地淩空跷起二郎腿,強忍着渾身劇痛,頂着滿身流黑血buff,面目猙獰地對池薇之說:“怎麽,池國師還沒找到救這只煞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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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找到,哪會麻煩地布個陣,再把他弄出來。

當然是直接拔了契,把他弄死。

池薇之冷冷地,沒說話,而是一通猛操作,讓谷焦感覺整個脊髓都生生被抽走一樣疼,頓時汗出如漿,哪裏還能維持住剛才的得意樣子,整個人跪伏在陣法中央,痛得直不起腰。

他涕淚橫流,控制不住地全身打顫,抖着聲嘶吼:“池薇之,臭牛鼻子,虧你們自诩名門正派,就用這種折磨人的法子嗎?要就給個痛快!”

池薇之根本不為所動。

名門正派的正派,可不是用來對待谷焦這種垃圾的。

對好人好鬼,他們當然正派。

可對壞人壞鬼也正派,那就是迂腐,是蠢了。

谷焦這種程度的語言攻擊根本傷不了她。

谷焦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破口大罵,很快把話語下降到了一個令人不忍直視的高底。

他幾百年來輾轉于世,不知在什麽樣的極端環境下生存過,說的話做的事,都極為下流低級,中間還夾雜着不少俚語,總之粗俗無比。

池薇之仍然不為所動。

大部分俚語她都聽不懂。

至于聽得懂的那些,她若真會為這種謾罵而動怒,她也修不成如今的成就。

她手微動,加重了施加在谷焦身上的壓迫,谷焦慘叫一聲,聲音支離破碎,卻罵得更難聽了。

池薇之忽然覺得雙耳一涼,竟是勾爾伸出雙手捂上了她的耳朵。

她着實吃了一驚,一回頭,雙手頓時散了。

勾爾如今是陰煞之體,池薇之的身周罡氣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剛才只是輕輕一捂,他的雙手就受到了強烈的灼傷。

此時他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傷勢漸愈的雙手,弄不明白為什麽碰到池薇之,他的手就會被灼傷。

池薇之看了看他的手,抿了抿唇,回頭直接把谷焦劈成兩半。

傷口之處有無數黑煙碎成片片裂在空中,勾爾雙眼忽然變直,沖進陣裏,将谷焦整個吞吃下去,然後直直躺倒在陣法之中。

解除陰煞的鬼契,除了解除契約,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削弱宿主,讓陰煞直接反噬宿主。

池薇之現在用的,就是這種辦法。

看着在陣法中心閉目不醒的勾爾,池薇之有點擔心。

勾爾成鬼時日長久,卻從沒作過惡。

這也是為什麽他得以以一介鬼身生活在世而不被各方勢力捉拿、消滅的原因。

但今天,他破戒了。

谷焦雖然作惡多端,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惡鬼作惡,是由地府管轄的。

勾爾身為一個白身的鬼,對谷焦并沒有制轄權,他對谷焦的吞噬,只能歸于私鬥。

可是不用這個法子,又能怎麽樣呢?把他簽成自己的煞嗎?

陣法逐漸生效,勾爾在中心的身形和狀态也一直在變化。

池薇之将陣法改了改,把效果改溫和了些,勾爾的神情慢慢舒緩開。

沒等這邊忙完,宋可心就親自打電話來感謝池薇之了。

“薇之姐姐,我好了。”

池薇之聽到她的聲音已經并非過去那種有氣無力,雖然還因為虛弱而有些微微顫抖,但宋可心确實是好了沒錯。

池薇之不禁露出笑容:“那就好。”然後又叮囑她要遵醫囑,繼續調養身體。

電話那頭換了個人,宋凡峥的聲音低沉裏透着愉悅:“可心很高興,說想請你來家裏玩。等她身體好點,我讓她直接聯系你?”

池薇之想說其實沒必要,不過宋可心的身體情況确實比較特殊,她過去看看也好,便同意了。

電話那頭的環境安靜下來,宋凡峥似乎走到了一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他語氣中的笑意淡了些,問她勾爾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畢竟這件事事關他們千餘口人的性命。

池薇之簡單解釋了一下谷焦已經被她妥善處理了。

“并不是直接殺了他,你放心,他不會再出現了。”

被自己豢養的陰煞吞噬而死,那是死得不能再死,就連最後一團怨念,也都被池薇之布置的陣法淨化得幹幹淨淨,再沒有一絲氣息能留存于世。

宋凡峥心頭大石放下,又問她:“那谷焦留下的那些咒呢?”

池薇之:“這也是我想跟宋總商量的。可心病好了,您看是不是開個大型點的宴會?”

把人都招來,她好看看關鍵人物。

至于其他小人物,谷焦并沒能做到那麽細致到每個人身上都下咒。

下咒也是要費精力的,一千個人的咒,谷焦還沒這麽大本事。

他只是把一些富貴人家的主要人物控制起來,就足夠控制這一千個人的性命了。

宋凡峥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明白這次聚會的主要目地是什麽。

于是挂斷電話後,跟宋可心說明了情況,便讓秘書拟定宴會名單。

宋家的千金病了十多年,出門的時間寥寥可數,一朝病愈,就要招開這麽大規模的宴會,這讓有心人不免想多。

有的人家認為宋可心可能回光返照了,宋家是想讓她最後開心開心。

也有人認為這是個相親宴。

“我都打聽了,這回宋家不僅請了家主,有些分家有名有姓的青年才俊都被請來了。男女都有。總覺得事情并不簡單呢。”

宋可心還不到十七,給她相親還有點嫌早。

但宋凡峥翻過年可是二十七了啊。

有些人蠢蠢欲動起來。

而當這些人懷着各種各樣的心情前來赴宴,卻被領到主人處打招呼時看到全程陪在宋可心身邊的池薇之時,都懷着懊惱失望的心情慢慢散去。

我以為是場相親宴,卻沒想到這是個介紹宴。

就憑宋可心對池薇之的膩乎勁,還有每來一個人,她都着意給池薇之介紹的樣子,鬼都明白這其實是宋家和池家在向大家發出聯姻信號了啊!

宴會人都來齊之後,再沒有新的人被領到宋可心面前,池薇之才答應了剛才就表示要單獨談談的母親的邀請,和她到了個僻靜的地方。

肖瑜:“薇之,你和凡峥是大家想的那麽回事嗎?”

池薇之否認:“當然不是。只是宋總想請我幫個忙罷了。”

宋可心的事,她多少有透了點底給家裏人知道,肖瑜知道宋可心這麽多年纏綿病榻,其實都是人為害的,心裏對那個可憐懂事的姑娘充滿同情。

她嘆口氣:“大家都問我們什麽時候給你們辦喜事呢。我都推說你還沒到婚齡,談這個還早。”

她一開始覺得女兒和宋凡峥也算相配,現在又有些埋怨宋家辦事不當心,這麽大張旗鼓,不是把女兒架在火上烤嘛。

池薇之卻不甚在意:“咱們兩個的流言,不是在我的生日宴後就一直有嗎?”多一條少一條的,她肉又不會少一塊,很沒必要介意的。

再者說了,有這條流言,對于她的日常,也沒什麽損失,甚至還有幫助。

比如,就不會有不長眼的認為自己能夠通過攀附她能一步登天,不要臉的湊上來求她臨幸了。

一個單身的千金小姐,和一個有男朋友,而且男朋友還很強的千金小姐,世人對她的态度也是不一樣的。

比如,她其實就知道某家的千金,雖然沒有婚約對象,但是在圈子裏,養了不少情郎。

她倒不會批判他人的生活方式,但她自己不喜歡這樣,能少點麻煩也是好事。

肖瑜:……自家女兒都不在意,她煩心個啥子。

有點生氣。

作別母親,池薇之準備回到母親身邊,卻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在走廊上一閃而過。

她遲疑了一下,叫了個保镖跟上去看看。

池薇之的記憶力還不錯,剛才雖然那個角落光線較暗,但她還是認出來,那個身影,是宋雨新。

宋雨新出現在這裏并不奇怪。

池薇之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原來原主的養父宋誠,就是宋家某個旁支的子孫,從族譜上算,和宋凡峥屬于八竿子打得着的遠親。

這次的宴會,沒道理其他家族的人旁支有出息的子弟都來了,自家的人卻不讓進的。

于是宋誠夫婦也被邀請進來了。

只是剛才見面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都極為尴尬。

反正尴尬的并不是池薇之,她也就輕輕放過他們,任他們匆匆打過招呼,就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去避着了。

卻沒想到,在這裏會看到宋雨新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幹什麽。

連宋誠都對池薇之恭敬有加,沒道理宋雨新還想着什麽鬼蜮伎倆,她身上一定有問題。

沒過會兒,池薇之派去跟她的保镖回來了,告訴她人跟丢了。

“跟丢了?”

池薇之覺得事情有點奇怪了。

宋雨新一個小姑娘,居然能把訓練有素的保镖給甩掉,雖說池家的保镖對于宋家大宅并不熟悉,可宋家大宅,宋雨新一輩子也不見得能來一回,她是怎麽做到這麽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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