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考慮到這會兒農民同志手裏也沒啥錢, 蘇曼也不打算從他們手裏收現錢了, 就和程書記商量着賒賬給這些農民同志, 然後讓大隊從這些農民同志的工分裏面扣。
按照農民同志現在的收入，只要工分足夠的。不止可以分到口糧, 每天還有兩毛錢的收入。
這個錢并不是每個月，而是等年底清算工分的時候，工分足夠了, 才會有這筆錢。
雖然不算多，但是只要家裏人勤勞肯做，一般年底的時候都能分點兒工資。這也是農民同志唯一的收入來源。
“程書記, 咱這樣做，就有利于提高農民同志的積極性。畢竟他們好好勞動, 收獲是看得到的房子。每天住着房子, 心裏就有盼頭了。我也準備優先賒賬給那些工分足夠的。那些平日裏偷懶耍滑, 反而倒欠大隊工分的，我這邊就不給批準。”
這樣的做法,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 也提升了綜合服廠在社員們心中的地位。
程書記對她的提議也沒啥不贊同的。畢竟是給公社的農民蓋房，這是政績。社員們過得好, 他這個當書記的也有面子。
“公社這邊蓋房子的事兒, 你就拿主意, 我把廠子的事兒交給你，也信任你的能力。”
蘇曼笑着道，“我心裏也感謝您對我的信任, 但是我習慣做事兒都和您彙報一下，要不然心裏不踏實。”
“你這小同志啊，做事就是周到。”程書記笑着道。
又道，“那廠裏那一批好磚，你準備怎麽用？”
“我計劃了兩種方案，一種是直接運送給縣裏磚廠那邊，問他們要不要。畢竟技術是從他們那邊學來的，不經過他們，以後咱還要繼續學技術，就沒地方學了。如果他們不要，咱就自己憑本事去賣出去。到時候他們也沒話說，總不能讓咱好磚塊堆在地裏爛掉。咱可以賣給其他公社，他們沒有磚瓦窯，要是公社搞啥建設，肯定也要用上好磚塊。另外縣城裏面那些廠子，咱也可以去試試看。他們蓋職工房肯定是需要大量磚塊的。”
程書記喝了口茶，考慮道，“賣給其他公社還成，可縣裏那些廠子……這個可不好辦呢，人家那都是從廠裏直接拉磚塊的。”
蘇曼笑着道，“事在人為，咱手裏有磚塊，就總能想到辦法讓他們買。”
她可不止賣磚塊，她還附送好點子。
和程書記彙報完之後，程書記這邊就開始讓綜合服務辦公室這邊起草同志文件，下發到各個生産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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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文件上附帶的內容都是蘇曼親自拟定的。
讓各個大隊統計需要蓋房子的名單，然後按照條例來篩選名單。
哪些人家裏确實需要建房子，比如說家裏一大家子人住一個屋子，條件困難的。比如說房子已經成了危房，無法再居住的。另外就是有适婚年齡的男女青年的。甭管男女同志，都可以申請蓋房子。
通知拟定好了之後，蓋好章子，很快就下發到了各個生産大隊了。
生産大隊的隊長們看到這通知，一個個也是喜形于色的。
他們去年就感覺到這日子是越來越好了，覺得今年肯定會更好。這不就來了嗎？
房子甭管是在城裏還是農村，那都是大問題。
別看他們農村地基多，可房子少啊。社員們家裏生的也多，一對夫妻生四五六個孩子的都有，而且如果老爹老娘子啊，基本上還不分家，三代同堂，那屋子別提有多擠了。幹部們倒是拿工資，能夠建新房子，可看着社員們過這苦巴巴的日子，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住新房了，只能湊合着住。
現在公社讓大夥兒都能建房子了，他們也能跟着沾光了。
上午接到通知，下午大隊這邊就召開了集體會議，宣讀了這個文件。
社員們聽到消息之後，頓時鬧哄哄的議論起來。
還有人舉手發問，“隊長，咱家裏沒錢也能蓋房子不？”
“能，只要是勤快人，都能房子。公家讓賒賬！”大隊長道，“公社時時刻刻都念着你們，以後幹活的時候都積極點。這不是給公家幹，是給你們自己幹。”
聽到隊長說可以賒賬，下面大家人口們頓時臉上激動的都泛紅了。
家裏人口多的，分的錢也多。特別是壯勞力多的，收入就高。可弊端就是沒房子住，妯娌之間為了分一間房，勾心鬥角的鬧的厲害。
現在能夠蓋房子了，全家人一起齊心協力蓋新房，這日子以後就越來越好了。
倒是那些平時幹活不積極的，工分都不夠自家用的，還倒欠着大隊工錢的人，一個個都有些後悔。
早知道能有這事兒，當初也不該偷懶了。覺得幹不幹活都一樣有飯吃，過的日子都一樣，所以就找着機會偷懶。
現在連蓋房子的資格都沒了。
這樣的情況在北河公社下面的各個生産隊都發生着。一直到晚上，都有人往大隊部跑，去申請蓋房子。
有些人家則開始開大會，商量着這房子到底蓋不蓋。蓋了之後這個債怎麽還。
老蘇家這邊也開始開大會了。
老蘇家的房子是不夠住的。比如蘇三柱同志現在就住在以前老蘇家的廚房裏面，那廚房現在也沒啥功能了，但是小的可憐，就是擺個鋪蓋。上面蓋的還是茅草。平時風吹雨打的也挺可憐。
可誰讓他是個男娃，而且還沒結婚呢。
現在能蓋房子了，家裏還有點兒錢，李春花和蘇鐵山就琢磨着該蓋房子了，該給三柱子讨媳婦了。
等蘇曼一回來，家裏人就開大會了。
蘇三柱聽到蓋房子之後，心裏特別高興，總算有個自己的窩了，可一聽要娶媳婦，裏面擺手，“不不不，這可不行，我不想結婚。”
“放屁，你一把年紀不結婚，你還想打光棍呢！”
蘇鐵山不高興的拍桌子。
李春花道，“就是，我和你爹幾歲就認識了，十七歲就生了你大哥。你咋就這麽沒出息的。”
蘇三柱害怕的搖頭，“我，我也不打，也就二十一。”
李春花道，“咋了，你還想等三十一呢。”
林雪菊道，“哎喲娘，管他結不結婚呢，咱先申請蓋房子就成了。反正咱家兩個到了結婚年齡的，夠申請蓋兩個屋了。”
老蘇家如今蘇秋月同志十九歲，蘇三柱同志二十一歲，都是可以結婚的年輕人了。男女平等，都能申請蓋屋。雖然只能蓋單間，但是也解決住房問題了。
李春花看着蘇曼，“閨女，你看咱家能申請上嗎，咱家是不是當幹部的要學着讓讓人家？”
那些當幹部的就喜歡來這一套，都要緊着人家前面的。
蘇曼道，“不用，這次我們采取抽號的形式，只要符合規定的就去抽號。誰先誰後都怪不了別人。”
李春花當即就樂了，“這主意好，咱家運道很不錯，肯定能抽到前面的號。”
蓋房子的事兒就定了下來，後面就是還款的事兒。
按理兒說，這誰住的屋，當然是誰來還錢的。可是蘇大柱和蘇二柱都住着爹媽的屋子，沒道理讓老三自己掏錢了。好在老蘇家沒分家，所以這錢當然是從公中出了。每年隊裏分的錢都是李春花和蘇鐵山手裏捏着呢。
李春花有些肉疼，就問蘇曼，“咱能不能賒賬？”
蘇曼道，“幹部家庭賒賬，這可說不過去了。”
林雪菊立馬幫腔，“就是，娘，咱家現在可不能不帶好頭。”
李春花想想也對，畢竟是幹部家庭了，可要做榜樣了。
……
才兩天的時間，各家各戶也商量的差不多了。決定蓋房子的趕緊去大隊部那邊報名。不蓋房子的，也就準備今年好好表現，等再攢點兒錢，明年繼續蓋。
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隊裏就截止報名了。
然後通知隊裏這些報名蓋房子的社員家裏派代表去抽號，看看先給誰家供應。
這種風光的事兒，作為真正的一家之主的李春花自然是當仁不讓的。連蘇鐵山都沒意見。
李春花撸起袖子要去抽號，林雪菊拉着她道，“娘，你看我好歹也生了龍鳳胎，還是我去比較合适。”
李春花撇了她一眼，“老娘還生了個三個兒子兩個閨女呢，個個都出息，誰能比得上老娘？知道你為啥生龍鳳胎嗎，因為你懶，你想一次性解決問題。虧你還在我面前嘚瑟，我平時都懶得怼你。”
“……”
等李春花上臺抽號之後，立馬就打開來看了看。
二十一號。
隊裏總共二十五戶人家申請蓋房子，她抽了個二十一號。
她回頭看了看那些抽中了前面號碼的人，都興高采烈。這心情複雜的她有些不想說話了。
除了在公社那邊上班和上學的，老蘇家人都過來了。蘇三柱問道，“娘啊，咋樣了，多少號啊？”
李春花看了看家裏人，教育道，“咱家好歹是幹部家庭，要讓讓其他困難人家。咱家就後面蓋吧。反正這些年也這樣過過來了，不着急。”
蘇二柱道，“到底多少號啊？”
林雪菊猜測道，“肯定很靠後。”要是靠前，她婆婆咋就嘚瑟起來了。
蘇鐵山就不高興了，“咋了，蓋房子關你們啥事兒？管那麽多幹啥？都忙去，這事兒我和你們娘操心就行了。”
李春花底氣十足道，“就是，早晚都要蓋的。三柱子就先住住廚房咋了，男娃就該多吃點苦頭。以後才能像你們爹這樣養得起媳婦兒子。”
老蘇家人：“……”
等李春花将號碼拿去登記的時候，老蘇家人終于知道了號碼順序了。
從後面數數，竟然都倒數了。
李春花還在邊上念叨，得虧了她去抽的，要是換做別人，沒準抽個倒數第一。
其他人都沒好吭聲，只心裏酸溜溜的想着，娘這手氣可真夠好啊。竟然沒抽倒數第一。
號牌交上去之後，磚瓦窯就熱鬧起來了。
各個大隊這邊都開始來磚瓦窯這邊挑磚回去了。
沒錯，這年頭機器都是精貴的，用車子拉顯然是不現實的，都用人力挑回去。
而且為了不耽誤工作，還都是在下工之後來挑的。好在隊裏要蓋房子的人多，大夥兒都是互相幫襯着，這次你幫着我們家挑，下次我們家再幫你們家挑。倒是能夠互相分擔了。
別看這些人都累的滿頭大汗了，但是臉上卻依然激動興奮。
崔向北完成工作就來看他們挑磚。
看着大夥兒如同過年一般興奮，甚至他們都不在意這磚塊并不是最好的，反而還很滿足的模樣。他自己心裏也湧現出了點兒滿足的感覺。
好像是一種成就感。
原來知青下鄉，真的能夠幫助農民同志搞建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