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地室之中依舊靜穆，穆老太君坐在雕花木椅上，閉着雙眸好似在思考着什麽。
身後的馥梅低眉順目，而在她的身側，還坐着穆多侖以及端洮桦他們兩人。
穆老太君拄着拐杖，背影挺拔，她冷冷地凝着眼眸，點着手指。“所以，在臺上，并不是你出手的？”她移過視線，“也不是你幫忙解決的？”
端洮桦與穆多侖連連搖頭。
穆多侖搖着頭，迷茫回答：“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這我就先不管了，後來，那虬髯大漢突然倒地，我是根本弄不懂了。”
端洮桦也道：“當時，我覺得好像有人在暗中幫助穆多侖。”她蹙着眉，回憶。“但是當時人太多了，我沒有找到那人。”
穆老太君哀嘆了一聲，道：“這事情愈來愈亂了。”她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随後又說：“不過，這次，老身發現了，那個皇帝老兒無論如何都是要殺了老身那寶貝孫兒了。”
聽到這聲寶貝孫兒，穆多侖有些不悅地蹙眉，他無奈地叫了聲。“奶奶。”
穆老太君卻是沒有像平日裏一般調侃，而是哀嘆一聲，蒼老的眼神之中帶着面對萬物的滄桑。
“今日，那皇帝老兒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設計想要制造意外，不是想要除掉老身的寶貝孫子還是什麽？”
深處密室之中，燭光搖曳，但每個人卻是都低下了頭。
對啊，那皇帝老兒都這般明顯地想要除穆多侖于後快了，當他們的眼睛是瞎的嗎？
“不過，我總覺得這其中有點說不通。”端洮桦低聲道，“為何他會提出為公主招婿的這件事情呢？若是穆多侖真的在這場比試之中勝出，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想到之前穆多侖猜測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理由，端洮桦直接将之丢入了現世叫做“垃圾桶”的地方。
穆多侖此時也是覺得自己之前猜測的破綻百出，但他卻是不肯承認，只是有些羞憤地移開了視線。
好嘛，他現在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想太多了……看到當朝天子三番五次地想要制造事故，他真的是受夠了！他也再也不會想那皇帝老兒是真的要把公主嫁給他了，打死他他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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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當做沒有感覺到穆多侖的尴尬，只是繼續推斷。
穆老太君笑了起來，笑得極為自信，就像一只偷腥的貓。“老身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情報。”她哼哼兩聲，面對着密室之中的燭光，“可不要小瞧了将軍府的情報網啊，那可是冉夜國最出衆的情報部門啊，可別以為經歷過十年就衰落了，哼。”
“冉夜國？”端洮桦喃喃出聲，似乎對這個國家極為好奇。
“哦，老身難道沒有告訴你們嗎？”看着眼前一男一女都是一副困惑的樣子，穆老太君極有意思的出聲。
“乖孫兒，我們家可是前朝後裔呢。”
兩人全身一怔，對這個真相幾乎不敢相信。
“後裔？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端洮桦啞聲問道，“所以，其實穆多侖是前朝的太子？”所以，穆老太君竟然是太後？
她立刻将頭回過去，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打量了好幾遍，全然不顧穆多侖幾乎僵直的身體。
穆老太君看他們兩人的樣子哈哈大笑，随後，又沉下聲，淡淡講述着。“十年前，并不是只有一個國家，當時四國鼎立，四國分別為比羌國，國號“滇”，由江恒羌統治，冉夜國，國號“阮”，由穆冉赫統治，嗯，就是穆多侖你的父親。”她說到這裏，靜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懷念當年的光輝歲月。
“另外兩國，分別為淳虞國，國號“霄”，由秦炎淳統治，伯淑國，國號“蘇”，由蕭洛統治。
四國将如今的淳虞國一分為四，占據着四邊的領土。四國連年烽火，戰争不休，十五年前，秦炎淳繼位，他是位手段極為狠辣果決的天子，對內，他減低賦稅，加強自己國家的重兵器制作，而對外，他卻是果伐決斷，甚至親自帶兵出征。終于在十年前，秦炎淳帶兵統一了四國，結束了四國鼎立那混亂的時期。”
穆老太君繼續道：“我們穆家人，是其他三國之中唯一幸存的皇家，要不是穆多侖的父親未蔔先知，早早投誠，與之聯手，改頭換面，說不定，我們也像其他兩國一般，不複存在了吧。”
穆多侖磕磕碰碰地出聲，聲音甚至有些顫抖。“我一直以為……那冉夜國的君主名字不過與我的父親相同，只是一個……巧合。”
“世上哪有這麽多巧合。”穆老太君淡淡道。“當年的事情，對你過于沉重了，你全部忘了，也是好的。”
“那您為何要現今告訴我呢？！”穆多侖突然竭力嘶吼起來，一反平日裏的怯懦。“如果不告訴我，我就不會知道了啊……不會猜到……父親可能是天子設計暗殺的啊……”
這是多麽簡單的一個推斷，一朝天子，在可容他國天子？
其他在場的三人靜靜地聽他說完，卻是沒有解釋，也沒有安慰些什麽。
端洮桦知道，這個事實對他來說，過于的沉重。他多年來，不過是以簡簡單單的穆小侯爺的身份生活過來的，他從小便沒了爹娘，但由于沒有記憶，便也并不在意，但今日，卻告訴他，你的身份并不普通，你的父親是前朝某個國家的天子，這麽沉重的消息，定是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端洮桦覺得最近關于穆多侖的事情似乎如同冰山一角一般，漸漸開始浮出水面。
若是依穆老太君所言，這皇帝老兒所做的事情卻是可以解釋了。皇帝老兒或許是因為無法安心讓前朝的某個天子的遺孤繼續存留在這個世界吧，就好像山中無法容二虎一般。
這是那般的現實，那般的悲傷的一件事情。
端洮桦想，穆老太君之前沒有說清楚，或許就是怕穆多侖像現在這般一樣吧。
寂靜的密室之中有一瞬的停滞，就如同時間也被凝固一般。
“乖孫……”穆老太君喟嘆了一聲，“老身知道你一直将現今的天子當做一個好伯伯，但是，你明不明白，他從來沒有真心全意地接納過我們這些外人，你要記得，他于老身，有奪子之恨，于你，有殺父之仇。”
端洮桦雖是想到可能會有這點，但當穆老太君真正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怔怔出神了好久，她凝望着那已經幾乎撐不住身子的穆多侖，第一次有種想要與之擁抱痛苦的感覺。
那種感覺，來源于心中，如同一顆發芽的種子，令她全身的疼痛難忍，揪緊着心，讓她止不住地哀傷。
她還沒有察覺過來，自己這種感覺來源于何處，又要應該如同發洩出來，卻聽穆多侖淡淡出聲了。
“所以……我該怎麽做？”穆多侖的聲音與平常完全不同，帶着一種難忍的痛楚。
端洮桦立刻回眸望去，果然看見那顫抖身軀的臉頰之上帶着一絲清淚。他咬着牙，卻是一聲不吭，抿着唇壓抑着自己的嗚咽。
或許是那表情過于悲傷，端洮桦幾乎無法呼吸。
“所以，我該殺了他嗎！？”穆多侖大聲喝出，随後又嘲笑道，“對，你們說的對，我不過一個草包，連一點劍法也不會，您讓我如何報仇？！”
他的語氣中帶着戾氣，甚至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冷意。他靜靜地盯着眼前的穆老太君，穆老太君怔愣着與之對視。她萬萬沒有想過，這個事實竟然對他的影響有如此之大。
她低垂着眸子，随後哀嘆着緊閉。果然，她應該永遠保守這個秘密嗎？
“乖孫……一切都過去了……”她的嘆息在密室之中回蕩。
“過去？您跟我說，那從小就一直給我帶好東西的天子是我的殺父仇人，而那個早早不在人間的不負責任的父親竟然是因為被天子殺的？！您讓我該如何想，該如何做？！”他的淚水已經幹涸，但眼眶卻是微紅。
端洮桦看着他那個樣子，過于拍了他一下頭，重重的一擊，幾乎要将之拍到。
“你……”穆多侖瞪過來，甚有些敵友不分的恨意。
“你……還是穆多侖嗎？”端洮桦望着他，突然問道。
穆多侖一愣，冰冷的眸子浮現一絲的迷茫。
端洮桦看到他似乎恢複了一些原來的樣子，心中的抽痛總算停息了一些。她的笑意暖上自己的唇角，道：“報仇？你現在沒有那個本事……難道你不覺得現在首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嗎？”
“……”穆多侖阖上雙眼，似乎在學着平靜下來。
端洮桦繼續道：“我不懂你的悲傷，我只知道，穆老太君不願讓你死，而我，同樣不願讓你死。你給我好好的活着，不要想東想西！”她拍了拍穆多侖的肩膀，用力地，毫無顧忌地。
穆老太君深深地盯着眼前單薄的乖孫子，也是沙啞着道：“乖孫，現在老身老了，報仇什麽的，也沒有那個精力了，冤冤相報何時了，老身……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穆多侖身形一顫，最終睜開了雙眸。
眼眸，梁亮晶晶的，帶着一絲冷靜。
“我……剛剛過于魔障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要掩下自己的傷痛。
沒錯，他要活下去，他的人生中，有那麽多重要的人，他要為了他們活下去，而不是去追求那永無止境的殺戮……
到底，所謂的報仇，是什麽呢？為何古往今來，那麽多的人趨之若鹜。
而自己，為何竟然也落不了俗套，也成了茫茫複仇者中的一員呢？
他今後，該何去何從……
他的記憶，又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又沒存稿了
orz 為什麽又沒存稿了呀！！
男女主角快要開始成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