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田野
“您是孩了的爸爸吧，那孩子……”
袁叔馬上打斷了荊荊，“哦，不，我不是孩子的爸爸，我是孩子的舅老爺。”
“哦……”荊荊不免感到意外，孩子沒有媽媽，“他爸爸很忙嗎？”孩子的其他親人呢？
“哦，是，孩子一直都是爺爺帶大的，去年底，爺爺也去世了，現在我經常帶着。”袁叔并不想介紹孩子的爸爸，想把他略過似的。
荊荊有些猶豫了，看來這個家庭有些複雜，問：“袁叔，那您認為我對孩子的性格會有幫助嗎？”
“說實話，不知道，我們也帶他去見過兒童心理咨詢師，但沒有效果，找到你，也只能試試看吧。我們就是想找一個性格好，文化程度高點，說普通話，你看着很有親和力，只能試試，就看能不能有這個緣分。”
“那孩子在家嗎？可以見見嗎？”荊荊忽然有一種很想接近這個小孩的感覺，想着自己的成長經歷，她能體會到小孩在成長過程中的那種孤獨感，其實小孩都是渴望熱鬧的，內向、封閉、不愛說話，這些都是對自我的一種保護而已。
“我現在叫他出來，你們稍等。”袁叔說。
袁叔從房間出來，身後跟着一個小男孩，個子不高，偏黑，倒是挺壯實，低着頭，眼睛一直看着地面。
“這就是田野，快九歲了，再開學就升三年級。”袁叔讓這個叫田野的小男孩坐在他的身邊。田野始終低着頭。
“嗨，田野，你在房間做作業嗎？”荊荊溫和地問着這個沒看過她一眼的小男孩。想着，怎麽起這麽個名字？像個野孩子似的。
小男孩點了點頭，眼睛仍然看着地面。
“他就是這樣，不說話的……”
荊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袁叔不要再說孩子了，因為她小時候就最讨厭媽媽當着外人的面數落自己，很能體會這種感受。
“我帶他去房間看看他的作業好不好？”荊荊征求袁叔的意見。
“好啊，好啊。”袁叔很樂意。
Advertisement
“田野，帶我去看看你的房間可以嗎？”
田野擡頭看了袁叔一眼，袁叔點點頭，然後田野起身朝房間走去，荊荊跟了上去。
這套房子很大，穿過寬闊的挑高客廳，裏面有五六個房間。田野的房間就在靠外面第一間，裏面的裝修和家具可一點都看不出是兒童房，房間的風格和色調與整套房稍暗沉的基調一致，也沒有任何玩具之類的。只有一張1.2米寬的實木床，和一張寫字臺，能勉強想到這是一個小孩子住的房間。
田野在寫字臺前坐下，趴在桌上繼續寫着作業。荊荊坐在寫字臺旁邊的凸窗上，靜靜地看着田野，他的表情有一種不應該屬于孩子的憂郁，眼睛低垂。
“田野，可以告訴我，你寫的什麽作業嗎？”
田野擡起頭，把手上的作業本遞給了荊荊，看了荊荊一眼，但是很快，眼皮又垂了下去。這是荊荊第一次接觸到田野的眼神，他的眼神倒沒有荊荊想像的驚慌，而是很平靜的。證明他并不害怕與人交流，只是不願意！
荊荊翻看了一下田野遞過來的語文練習本，他的字跡非常工整，整個作業本幹淨整潔。一個練習本都快寫完了，但本子的邊緣都沒有什麽磨損和卷角。是怎樣的自制力才能讓一個小孩做得如此一絲不茍呢？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包括鞋子都幹幹淨淨。
“田野，平時作業多嗎？”荊荊嘗試着讓他說話。
田野只是搖了搖頭。
“田野，你還有幾天放暑假啊？”
“五天。”聲音很小，發音還算清楚，只是難免帶有當地的口音。
荊荊很開心，終于聽到他說話了，“田野，暑假想做什麽？”
但他又是搖了搖頭。
荊荊想着，這個搖頭的意思是什麽呢？不想做什麽？還是不知道做什麽？繼續試探着問：“田野，如果暑假住到茶園那邊好不好？”荊荊想到紮西說過，放假後會去茶園那邊住。
田野還是搖了搖頭。
“你是更喜歡住在這裏？”
田野繼續搖頭。荊荊技窮了！
“田野，你是想和爺爺一起住嗎？”荊荊突然想到袁叔說他從小是爺爺帶大的。
田野聽到荊荊這樣問，突然擡起他那一直低着的頭，直直地看着荊荊，他的眼睛很大，眼珠黑黑的，看着荊荊的眼神充滿希翼，好像在說：你能讓我和爺爺一起住嗎？
這個眼神讓荊荊的心一陣抽搐，抽得直痛！看着孩子的這雙眼睛，像是裝着很多很多內容，完全不像一個□□歲孩子的眼睛。
“田野，你和哪位同學是好朋友呢？”荊荊想聊聊讓他輕松點的事。
他又是搖了搖頭。看來沒朋友！
“田野，你們班誰的成績最好呢？”
“何媛媛，鄭翔。”田野雖然不愛說話，卻是非常認真地在對待荊荊的提問。
“那你的成績可以超過他們嗎？”
田野搖頭，看來不能問這種是與非的問題！
“想你爸爸嗎？”
這次，田野沒有任何反應。荊荊想着，難道他爸爸又找了新媽媽，不管田野了？
“田野，除了做作業，最喜歡做什麽？或者喜歡玩什麽？”
“畫畫”
“真的嗎？可以看看你的畫嗎？”荊荊很驚喜，這孩子有救！
田野在寫字臺上面的書架上找到了一本畫冊，荊荊看了看，都是用彩筆畫的一些房子，車子，風景之類的。
“田野，這個是你想像着畫出來的嗎？”荊荊指着其中的一幅風景畫問道。
田野擡頭看着荊荊，像是在思考，但想了一會兒還是不置是否。
“我知道了，你是看到過這個景色，再回到家、憑着記憶畫出來的，是不是？”
田野看着荊荊，眼睛中閃過一點驚喜的光，點了點頭。
“我以後教你畫畫好不好？”
田野點點頭。
“我教你畫畫，你應該叫我什麽？”
田野很認真地想了想：“老師。”
荊荊并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想了想，他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那以後你見到我會叫我嗎？”
田野看着荊荊點點頭。
“我一會走的時侯，你要跟我說再見，好不好？”
田野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那你現在說一下，我聽聽。”
“老師，再見。”聲音還是很小，但他現在可以看着荊荊說話了。
荊荊笑了，輕輕拍了拍田野的肩膀。“我們現在出去客廳，記住哦，一會我走時要跟我說再見，下次再見到我，要叫我老師哦。”
田野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