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五十六筆買賣

總是有一個誤解,大衆普遍認為人在昏迷或是沉睡狀态是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的,然而人在即将清醒過來時,會對外界的聲音更加敏銳。

所以伊莎貝拉聽到了這樣的一番對話:

“我感覺不到她體內的血液流動,不過她有體溫,雖然低,但那屬于正常的人類體溫。”

“那應該沒錯了,她長得那樣跟艾琳娜如此相像,又有威廉的頭發顏色,絕對就是她了,我還以為她已經在那場災難裏喪生了,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見到她。”

“是,她是一個奇跡。”

“那等她醒來我們要不要告訴她,她的真實身份?”

什麽真實身份?

伊莎貝拉睜開眼睛,她對這塊天花板十分陌生,她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床面上有金線繡成的細細密密的花紋,她扶着床檐坐起來,周圍的人身着潔白大褂。

“你醒了。”

跟她說話的是一個年齡至多不過三十多歲,容貌俊朗的男人。

“我是卡倫醫生。”他向伊莎貝拉自我介紹。

是了,她在吉布斯先生的晚宴上因為壓制自己的魔力暴動暈了過去,所以醫生才會出現在這裏。

卡倫醫生的語氣溫和:“你自己也很清楚那是怎麽回事。”

“是的,醫生,我很清楚。”

“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我會為你開一些補身體的藥品,同時你也要兼顧飲食方面的營養。”

卡倫醫生原本也是受邀來參加吉布斯先生的慈善晚宴,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紳士,還無償擔任了非洲項目的治療醫生,自願去往傳染病橫行的重症區域,當真配的上“醫者仁心”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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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想到在晚宴上也要救死扶傷。

伊莎貝拉現在待的這個房間是臨時開辟出來當病房的,房間裏除了卡倫醫生以外,還有他的家人在打下手,卡倫家族是醫生世家。

“這是我的兒子愛德華和我的女兒愛麗絲。”

伊莎貝拉順着卡倫醫生側身的方向,看到了愛德華和愛麗絲,她在心裏不由得驚嘆,這是怎樣的一家人啊,五官精致得猶如雕塑一般,不過雖然是親身兄妹(姐弟),愛德華和愛麗絲長得并不相像,而愛德華和愛麗絲與卡倫醫生也不相像,大概是随了母親吧。

伊莎貝拉覺得卡倫一家很親切,大概是他們和她一樣,都有蒼白的皮膚。

“你的身體沒什麽大礙了,”卡倫醫生說,“需要把你的家人喊進來嗎?”

“我父親來了是嗎?”

“門外有位斯塔克先生聲稱是你的家人,看樣子應該是你的丈夫,所以我該稱呼你斯塔克夫人?”

“不是的,”伊莎貝拉一頓,“叫我伊莎貝拉就好。”

正在忙碌的愛德華聽言,有些訝異地轉過身:“你叫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不知曉他驚訝的神情由何而起,于是問:“是的,這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只是巧合……”

愛麗絲微笑着替愛德華解釋:“愛德華的小女朋友和你同一個名字。”

“那是有點巧。”

卡倫醫生:“你剛剛提到了你的父親,恕我冒昧,能否告訴我令尊的名字?”

不論近期她的新聞傳播得多廣泛,總還是有不知道的人,伊莎貝拉告訴卡倫醫生:“我父親叫查爾斯·澤維爾,大家一般稱呼他為X教授。”

“那位變種人教授?”

“對。”

“你們長得并不相像,不過或許你長得更像你的母親一些。”

伊莎貝拉搖搖頭:“X教授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至于我的母親……我也沒見過她的模樣,所以不知道長得像不像她。”

伊莎貝拉說完這句話後,愛德華、愛麗絲和卡倫醫生相互對視,屋子裏出現了一種短暫而奇異的安靜。

“醫生,”伊莎貝拉問,“為什麽問我父親的名字?”

愛麗絲正要開口,被愛德華打斷:“沒什麽,我父親是醫生,刨根問底是醫生的職業病。”

愛德華說完,伊莎貝拉看向卡倫醫生,卡倫醫生點頭、攤手:“的确是我的職業病,你不用多想。”

一切聽起來都合情合理,可伊莎貝拉總覺得不對勁。

卡倫醫生敏銳地發現伊莎貝拉的眉宇間透出的疑慮,他迅速轉移話題:“要把斯塔克先生喊進來陪你嗎?”

他這一招很奏效,伊莎貝拉的注意力果然被分走,她現在思索的方向從“卡倫醫生他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轉向“要不要托尼來陪我”,從一個岔路口轉到了另一個岔路口。

要不要托尼來陪她?

伊莎貝拉的大腦似一潭深湖,湖面上倒映出托尼的身影,他是那樣風流不羁的模樣。

“不用了,醫生,我想我更需要靜養。”

她實在需要安靜的待着,安靜的調整情緒,然後才能好好面對托尼。

卡倫醫生頗為認同地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斯塔克先生是’不太安靜’。”

豈止是不太安靜,他看到她暈過去的時候簡直要炸了整個晚宴。

伊莎貝拉垂下眼眸,微微一笑。

“你已經沒事了,那我們也不打攪你休息。”

他們三人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向伊莎貝拉道別。

愛麗絲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走回到伊莎貝拉床前,握住了她的手。

伊莎貝拉吃驚于愛麗絲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愛麗絲的手心很涼,涼得她好像在觸摸冰塊。

“怎麽了?”

伊莎貝拉想從愛麗絲的眼中讀出信息,卻一無所獲。

“噢,我想告訴你,認識你很高興。”

愛麗絲笑起來就像精靈一樣。

卡倫醫生離開房間,首先碰到的就是托尼,他半倚靠在牆上,手扶額,見卡倫醫生一家出來,忙問:“你們出來了,她身體怎麽樣了?”

“她身體已經無恙了。”卡倫先生的話音剛落,托尼就準備沖進去,被愛德華攔住。

托尼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你幹嘛呢?!”

愛德華回複他:“她需要靜養。”

卡倫醫生:“別打擾她,讓她安靜地休息。”

托尼把門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窺見裏面的人影,伊莎貝拉恰好剛剛躺下。

他把門合上,問:“她身體究竟出什麽狀況了?”

“沒什麽,身體有些過虛而已,”卡倫醫生掏出此前寫好藥單,交給托尼,“按照這上面的方法吃藥和食補。”

托尼接過藥單,發現上頭除了藥品以外,還有一些有關鴨血、豬血之類的菜單,吃什麽補什麽這個道理全世界通用,所以伊莎貝拉是貧血嗎?

托尼把藥單塞到自己西裝裏襯的口袋裏,向卡倫先生一家道謝:“謝謝你,醫生,感謝你們全家,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來紐約開私人醫院,斯塔克集團會為你提供最先進的醫療設備。”

卡倫醫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暫時不想離開我們的家鄉福克斯。”

托尼聽說過福克斯那個小鎮,常年陰雨綿綿,見不到幾天太陽,既偏又遠,卻沒想到這位氣質卓越的醫生對它的感情會如此之深。

卡倫醫生一家和托尼告別,一家人走遠,他們為了伊莎貝拉這個姑娘折騰了整整一宿,她的病情不嚴重,但她身上實在隐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

天已經大亮了,他們像變戲法一樣掏出了三把黑色的長柄傘。

愛麗絲:“比起紐約,我還是更喜歡福克斯,那裏可沒有這麽煩人的太陽,對了,為什麽不告訴她真相?”

“因為沒有告訴她真相的必要,”卡倫醫生回答,“她不知道真相肯定比知道真相要幸福,幸福比真相更重要。”

“你說話總是聽起來像哲學家。”

“那你呢,愛麗絲,你剛剛觸碰了她的手,你看到了什麽,她以後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愛麗絲忍不住打趣:“你很關心這位伊莎貝拉嘛,是因為另一個伊莎貝拉的關系嗎?”

“別開玩笑,愛麗絲。”

“好吧,”愛麗絲說,“我很抱歉地告訴你,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看不到任何東西,她的未來是一片未知。”

卡倫醫生一家走了以後,伊莎貝拉又躺了下來,她側身而卧,臉朝向窗戶,窗紗是墨藍色,天空已經亮了屋子裏看起來卻還是蒙蒙的。

這給了她一個賴床的好理由。

天亮了就要去直面問題,但現在天還未亮,她需要給自己一個天亮的期限。

伊莎貝拉聽到房門開的聲音,連忙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到自己的床頭站了一個人,她知道來人是誰,但她不願意睜開眼睛。

他在她的床前站了很久,她就算沒有困意也被他熬出了困意,這就像是一場長久的拉鋸戰,這位先生聽懂了“靜養”的概念,他沒有打攪她,也沒有離開。

終于,她感受到他俯下身子。

“親愛的,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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