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瑩,又看看蹩着眉死死捏着手爐的秦諾,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沉默了一會,青璃上前給秦諾滿了杯茶,塞進秦諾的手裏道:“不管怎麽樣,奴婢都不會離開您的。”
秦諾勉強的朝青璃勾了勾嘴角,所以,她相信青璃,這個一根筋的姑娘,即使遭遇紫瑩的背叛,她也沒有懷疑過青璃。
大船旁邊的船上,梁謙站在甲板上看着秦諾房間的方向,看見被拖出來的丫鬟,不由得勾起嘴角,做得好我的小姑娘。對這樣背叛的人,決不能輕饒,如果她還不能狠心做到,那麽不如他為她做就好了。
秦諾就靜靜的等待,等待秦漢給她帶來的消息。不一會秦漢就來了,眼裏還帶着驚懼,仿佛聽見了什麽了不得的事,秦諾見狀心有所感。
秦漢的腳步仿佛沉重了許多,:“啓禀郡王,紫瑩已經招了…”頓了頓卻沒有繼續說,眼角瞟了屋裏的其他人一眼。
秦諾揮揮手,青璃等人擔憂的看了兩人,方才行禮退下,仔細掩上房門,外頭已經有另外兩名護衛守着。
秦漢見秦諾眼神堅定的看着他,勢必要聽到結果,心下嘆了口氣沉默了會兒才道:“是,是王妃。”見秦諾瞳孔猛的睜大,胸口起伏加快,顯然是憤怒至極。連忙接着解釋道:“這只是那丫頭的一面之詞,虎毒不食子或許是污蔑王妃也說不定,您,您,屬下認為還是需要多加查證才好。”
秦諾冷笑,經歷過前世父母的冷血,還有什麽不可能。秦諾想起紫瑩的祖母就是和宋嬷嬷同輩的楚氏身邊的人,只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楚氏還要她的命?
而且秦漢若不是有了确鑿的證據也不會過來回禀她,只是這件事終究有些駭人聽聞,秦漢這樣的人也有些震驚。
秦諾讓秦漢先出去,她想要親自再去見見紫瑩,如今她想要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為什麽,為什麽要殺她,她究竟哪裏對不起她們了。
自己動手穿好衣服,秦諾讓秦漢帶路一路往船艙底下走。秦漢有些遲疑,那可不是個好地方,但是見秦諾臉色冰涼,堅定的眼神,也只好帶着秦諾往下走。
船艙底下的空氣非常不好,渾濁帶着些許木板的氣味還有河水的腥味。在最底下的一個小小的昏暗的房間裏,一個狼狽的人形伏在地上,護衛頭頭和二頭頭正站在一旁,二頭頭的手上還拿着一根長鞭。
屋子裏有些血腥味,秦漢有些擔憂,然而秦諾還是一腳邁進去。
護衛頭頭特別有眼力見,并且深谙營造氣勢。他端來一把椅子放在正中面對地上人影的位置。秦諾用一種神奇的眼神看了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護衛頭頭,點點頭,在椅子上坐下。
“為什麽?”還是只有正面一句話。而此時的紫瑩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心神俱亂,如今她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她說了真話能夠留得一條命。
☆、楚氏的心思
Advertisement
紫瑩慢慢撐起身子,倚靠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她的身上滿是傷口,流出鮮紅的血液。
秦諾看着這個模樣的紫瑩也有些不忍,可是她不敢再相信這樣一個日夜相處,不曾虧待過的人也可以毫不猶豫,一點破綻不露的要她的命,就讓秦諾的心裏升起一陣驚懼。
紫瑩緩了緩才用沙啞的聲音道:“是王妃讓我這麽做的,她說只要小郡王死在路上,而不被發現我做的事,那麽王爺就可以上書京城,以皇上的性子定然不敢再惹怒盛怒的王爺。那時府裏的兩位嫡出的哥兒就沒有再次被送進京城的危險。”
秦漢聽見這樣的話,心中一震,這真的還是那個溫柔善良而又堅強的王妃嗎?怎麽可能如此偏心到極致,讓自己的幼子的死換的另外兩個孩子的一點點可能有的危險。而且作為見識還算是比較多的高級管事,秦漢對政事也比較敏感,否則父親也不會選擇讓他到京城去照顧秦諾。
他隐約間想到了更多,其實作為鎮北王的心腹,他們知道的比別人都多些。自前鎮北王開始就已經感覺到皇帝對鎮北王府的忌憚,然而他們的根已經紮在了北川,沒有辦法拱手讓出北川。更何況,現下并沒有有能力守住北川這個幾乎占了本朝四方之一的領土的人。
現在皇宮裏的那位皇帝對秦轼的忌憚更深,就是因為清江走廊也落在了秦轼的手上。秦轼曾經數次上書請皇帝派人接管清江,而當時的京城正陷入皇位之争,根本沒有餘力。接着之後的幾年,因為元氣大傷,依然沒有辦法派出有力的人守住清江。直到現在,秦轼即使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清江已經穩穩的和北川連接在一起了。
皇帝更加忌憚,疑心又重根本不提清江之事。
秦漢覺得王妃這麽做或許還想要向皇帝示弱,大約是看到皇帝頗為信任晉南王,而晉南王得到信任的原因就是晉南王只有一個病怏怏的獨子,其他都是女兒,而且都是庶女。又有晉南王極愛美色,和皇帝臭味相投。楚氏知道自己當然不能容忍秦轼也和皇帝有同樣的愛好。但是這不是還有一條路嗎?
如今只要高公公到達京城向皇帝說出秦谙似乎身體不好,命不久矣的樣子,那麽秦谙對他們的威脅就小了。而秦謹卻還是健康強壯的,但是如果這個變成唯一一個健康的孩子的秦謹是接手北川最大可能的人的時候,那麽皇帝為了北川的安定着想一定不敢再讓秦謹入京。那麽最重要的就是秦諾不能活着。
“王妃說,小郡王年幼,若是将來在京城被人哄騙做出有危及北川或者鎮北王府的時候那就一定是防不勝防的。因為小郡王小小年紀入京為質子,王爺一定對小郡王極其愧疚,所以,所以王妃命我伺機下手,不能讓小郡王順利到達京城。”紫瑩說着就伏地痛哭起來:“奴婢,奴婢真的不忍心這麽做的,但是奴婢的家人都在王妃名下的莊子裏,奴婢也是迫不得已的。”
秦諾一聽首先是為楚氏的狠心而心驚,即使前世的父親想要賣女求錢,但是他确實沒有要過她的命,但是這個她曾經以為的只是單純的因為某些她現在還不得而知的原因厭惡她的母親竟然有這樣的打算。
秦諾忽然覺得,她明白為什麽她離開的時候楚氏會一反常态的難過。她曾以為是母子天性,心裏頭多少還是有些不舍她這個親生的孩子。現在看來,不過是因為在秦諾看來是簡單的拜別卻是楚氏眼裏的訣別罷了
然後聽見紫瑩吐出‘質子’一詞,突然有些疑惑,不是說讓她進京看望思念家人的貴妃姑姑嗎?這又和質子有什麽關系。秦諾扭頭掃了一眼身後的三個人,只見這三人滿臉懊悔,似乎是在惱恨方才在秦諾來之前忘了囑咐紫瑩不得說出這件事的樣子。
秦諾冷冷一笑:“質子是怎麽回事?”
護衛頭頭和二頭頭默默後退兩步把自己藏進陰影裏,秦漢暗嘆一口氣,抹了把臉上前一步道:“咳,就是說小郡王您這一次進京就是當質子的,”忽略護衛頭頭給的‘怎麽能這麽簡單粗暴’的眼神繼續到:“就是說,您以後如果沒有皇帝的允許不得出京城一步。”
“回家也不能了?”秦諾喃喃道。
“是。”秦漢十分為難要他說出這樣的事實。
“可以到京城的郊外嗎?”秦諾問道,她當然聽說過質子這個名詞。也知道這個詞代表着什麽。
“額,這個大約是可以的吧。”秦諾不确定道,他完全沒想到秦諾會問這麽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秦諾不想在這裏談‘質子’的權利有哪些,行走的範圍有多大之類的悲傷的問題。
她看着眼巴巴看着她的紫瑩道:“還有其他什麽要交代的嗎?”
“沒,沒有了。”然後又怕秦諾不相信急急道:“真的,奴婢是在出發前接到王妃的命令的,之前并沒有得到王妃的任何指令,奴婢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您的事,這回也是奴婢被逼無奈,又一時糊塗。小郡王,小郡王,奴婢求求你,求求你繞了我吧。”
秦諾憐憫的看了她一眼,因為先前在船艙裏她不願意說,所以秦諾讓秦漢審問,就是為了若是她還有一絲良心,有一絲悔過,她就讓秦漢瞞下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然也容不得她留在這裏。秦諾就是為了這個擔憂的,然而秦漢找了護衛頭頭來審問,護衛頭頭直屬秦轼,就是這次護送秦諾進京也是秦明詢問了護衛頭頭的意思确定他們也覺得在沒有王爺的回音之下應當在這麽做才帶了一隊人出來的。
所以紫瑩在他們手底下招供就意味着秦轼早晚也會知道,而這件事說起來影響很惡劣,秦轼一定不會輕饒紫瑩。但是秦諾也沒有處置紫瑩的權利了。
秦諾深深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問了護衛頭頭一聲:“我可以處置她嗎?”
護衛頭頭為難道:“此事事關重大,關系到王妃,只怕您不好處置,應該還是要由王爺親自過問處理。”
秦諾也不糾結,淡淡點了頭,準備離開。
那裏的紫瑩原來只當是有轉機,幾乎是能說的都說了,因為心裏頭還存着僥幸。覺得秦諾向來是個心軟的,要是她真的願意放自己一馬,或許還有留在鎮北王府不連累家人的可能。而且将來秦諾即使是質子也是鎮北王府的嫡出少爺,向來在京城不至于太艱難,只要她往後忠心耿耿,總會慢慢贏得秦諾的信任,到時候想要掙一場富貴還不容易嗎?
然而護衛頭頭的回答,卻是當頭潑了她一盆冷水。在北川,在鎮北王府,誰不知道鎮北王秦轼做事向來簡單粗暴,尤其是這樣的家務事。他動起手來一點都不手軟,除了在王妃和他孩子身上完全見不到憐香惜玉這種東西。要是落到了王爺的手裏哪裏還有她的活路!
她還記得五年前邵陽院裏被處決的下人,打板子留下的暗紅色血跡,那時她還小卻也被吓得心驚膽戰,整整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如今想起來依然是冷汗直流,她不敢想象自己被拔了褲子生生打死的下場。
她的目的還沒有實現怎麽能就這麽毫無尊嚴的死去?她自認比府裏多數的丫鬟漂亮的多,她的未來應該是脫離下人這樣一個低賤的身份,而不是想蠢貨一樣沒點心機的青璃等人那樣一輩子守着這個沒有前途的郡王身邊。
她也算是王妃的心腹,當然知道秦諾是個女兒身,這也是王妃要求殺了秦諾并且不能留下屍身的原因。這樣一個假郡王有什麽用?除了一個身份意外什麽都沒有,什麽都給不了她。當她知道這一切,并且得到王妃的命令的時候她認為她的轉機就在這裏了,只要巴上了越發受寵的王妃,前途就在眼前了不是嗎!其實她只是故作為難的猶豫了一下,就接下了王妃的命令,并且日思夜想時刻準備才找到這麽一個好機會卻還是功虧一篑。
紫瑩心中越想越恨,為什麽秦諾沒有死。只要她一死就什麽事都沒了,本來就是個病怏怏的藥罐子,早晚要死為什麽不成全她!她也開始恨王妃,如果不是王妃特地把她安排到秦諾的院子裏,那麽以她的容貌不論在其他哪個小主子的院子裏再過些年,以她的心機手段和容貌至少一個姨娘是有的,再有個一男半女還怕什麽?
此時的紫瑩因為得知生路無門,心中竟然升起陣陣惡念,心心念念都是別人的錯。都是別人阻了她步步高升的前途,又見秦諾轉身要走,心下大恨:“小郡王,你真的不救我嗎?”
秦諾聽見紫瑩語調十分詭異奇怪,不由得轉身看她,而護衛二頭頭擔心紫瑩發瘋傷害到秦諾忙上前一步擋在秦諾身前,将秦諾和紫瑩隔開。
秦諾定定的看了一眼滿臉都是‘都是你們的錯,我沒有錯,我是無辜的’表情的紫瑩,覺得為什麽人可以在那麽短的時間有那麽大的變化,如今看紫瑩哪裏還有一絲溫軟可人的模樣,竟然是目眦盡裂露出仿佛一頭想要吃人的野獸一般的眼神。
秦諾心中升起寒意,再不願見她一面,只是搖搖頭,準備就此離開。
沒想到得了最後一個回答的紫瑩依越發瘋狂,心中再無僥幸和顧忌口不擇言嘶吼道:“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呢?只要是王爺知道了你其實是個女的,那麽為了不抗旨,你說你親愛的父親會怎麽做呢,哈哈哈哈,就是王妃也讨不了好,要是我死了,我就在陰曹地府等着你們,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這件事之後秦諾就會徹底和楚氏斷了,以後再見就是陌生人沒有一絲情誼。生養之恩也可以用這一次的謀殺抵消了。即使将來有機會再見面,秦諾也不會在意她。
☆、延期
此言一出,頓時一片寂靜,秦諾猛地停住腳步,站了半晌才道:“那又如何?只要再不會有你這樣的人知道就好了。我倒是要謝謝你,否則我還沒有想到這個。想必王妃令你殺我也是為了掩蓋這個秘密吧。”秦諾低頭輕笑一聲,“真是一舉數得呢!”
按了按眼角一點點水漬,秦諾不再聽後面傳來的惡毒的辱罵,再無半點憐惜。
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然而有些人總是在埋怨,心比天高卻不知命比紙薄。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裏,一個小小的丫鬟的命算什麽,更何況是個犯了錯的丫鬟,是個意圖謀害主子的丫鬟。
秦諾本有心向秦轼求情,然而她沒有說是因為她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夠保住紫瑩一命。沒想到紫瑩因此恨意大漲,頗有所有人都要一起死的瘋狂。當她把秦諾最重要的秘密說出來的時候就意味着她之前說的那些‘不得已’‘被逼無奈’都是假的。最真實的就是她唯利是圖,背主只是為了得到楚氏的幫扶。
她并沒有對被她傷害了身心的秦諾有一絲愧疚,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她的光明前途。以至于知道沒有生路的時候越發瘋狂,說出了楚氏最大的秘密,秦諾頭上的那把利刃!
秦諾此時也是心下大亂,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會是以這樣的方式暴露出來。她對這個朝代的政治完全不了解,她的身邊向來只有眼界不那麽寬大的下人。即使和秦轼相處的時候,秦轼也不會和她一個孩子說這些話。
所以秦諾根本沒有想到她這一去可能就沒有回去的機會。那麽曾經她對這個‘男孩子’身份的不以為然是建立在她可以生活在北川——鎮北王府的庇佑下。她還沒來的及弄明白楚氏這麽做的真正的原因就已經上了去往京城的船。
當她知道她是入京為質的時候,她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她只是有些憤怒于楚氏的心狠手辣。當紫瑩把這個楚氏下手最大的理由說出來的時候,秦諾突然有一種‘啊,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若是當時秦轼在府裏并沒有離開,即使她依然是那個被送去京城的人,那麽對于秦轼的信任她回去找秦轼說出自己的女兒身。因為在北川這或許并不算什麽事,但是在京城,即使是秦諾這個政治小白也知道因為郡王的身份就是個□□。
現在,她不想知道秦漢等人是怎麽想的,也不想知道秦轼知道了會怎麽做,她很難過,一夕間仿佛被所有人背棄的感覺就如同前世她的媽媽說着簡單的謊言抛棄她,然後爸爸輕描淡寫的把她送人的時候的感覺一樣。好像連天空都變得灰暗了。
秦諾情緒十分低落,怏怏的回了自己的房間,不許別人進來。她想要靜一靜,她告訴自己不能再像前世那樣躺着等死,上天再給了她一次生命一定不會是讓她再為了這些不值得的人喪失生命力。
她只是需要稍微一個人呆一會,就一會,她就會好好生活,好好把握想要的一切。秦諾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沒有顫抖,沒有哭聲。
門外一路護送沉默的秦諾回來的秦漢此時表面淡定,內心已經是風起雲湧,麻蛋,怎麽辦,這是個要命的大事。一定是今天查看日歷的方式不對,整個就是個諸事不宜啊。
首先是三觀崩碎,王妃下令殺親子;其次,親子是親女,王爺老念叨的小閨女就在他不知道存在并且不知情的情況下遠離他了;最後,那個嬌軟的小丫鬟說瘋就瘋,最後的那幾句撕心裂肺的不甘讓秦漢也不由得陣陣心寒。
秦漢看了一眼因為落後處理紫瑩的護衛頭頭和二頭頭,有些為難道:“二位對此事有何看法?”
護衛頭頭抿了抿嘴,不說話,護衛二頭頭往旁邊挪了挪,這事還是身為管事的人忙活吧。作為專業的護衛,他們應該要去巡邏什麽了。
秦漢上前一步攔下兩位頭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其實他們三人早就相識,曾經一起在軍中歷練過,又是一起回了鎮北王府效力,感情還是不錯的。這個時候就是需要朋友出來當臭皮匠的。
護衛頭頭見秦漢滿臉為難,也嘆了口氣道:“這事你何必為難,總歸是王爺的家務事,只是王妃和小郡王,額,郡主,額不對”護衛頭頭覺得自己怎麽稱呼秦諾都不對,拍拍腦門扭頭四顧發現身邊沒有閑雜人等才繼續道:“唉,就是說當務之急是要将此時告知王爺,等待王爺的指示。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要拖延時間,所以你得想想怎麽和高公公說。”
秦漢揉了揉額頭,真不知道這王妃作這麽些是要做是什麽呢。明明是那麽個溫柔如水的女子,王爺也曾數次感嘆娶了個好老婆。現在照秦漢看來,可不好說。
果然父親私底下給自己開小竈的時候說的真對:這世上最可怕的女子有三種:一是溫柔可人一副天仙模樣的,這樣的女子特別容易讓男子着迷,為她抛棄妻子道德淪喪,最可怕的是竟然還不知道自己錯了;再有一種就是天生高貴,手握大權或者是極尊貴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唯我獨尊,一有不如意那就是要別人分分鐘更不如意的節奏,重點是你還拼不過她;第三種就是平日裏都挺好,賢惠,相夫教子,甚至頗有大局觀,而然正是因為有政治的眼光,這樣的女子平時還好,一旦私底下有了什麽發現,時常是自作主張還死不悔改。秦漢不得不贊嘆老爹果然有見識,現下這王妃不就對上號了。
秦漢默默為傷腦子的秦轼點根蠟,一邊是溫柔善解人意的,寵愛多年的妻子,一邊是心心念念多年的軟萌閨女兒。不知道秦轼會做出什麽決定,還有現在擺在眼前的困局,如今不可能把秦諾送回去,再把秦謹送過來了,秦諾一行已經沒有退路了。
秦漢抹了把臉,身為努力向全能發展的管家,他自認為還有很多不足,他發誓他忘不了那位譽親王眼裏的鄙夷。秦漢向兩個兄弟拱拱手,回房準備寫信。護衛頭頭卻一伸手攔住了秦漢,秦漢一顆心正焦慮着,見狀長長的疲憊的嘆了一聲:“又怎麽了?”
護衛頭頭高冷的說:“我認為小郡王身邊的下人有必要單獨提出來,确定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甚至有沒有可能王妃除了紫瑩之外還安排了人伺機…”護衛頭頭眼角瞄了瞄秦諾的房門,擠了擠眼睛。
秦漢秒懂,一拍腦門,這是當然的。先前沒有想到有這樣的□□,所以完全沒有準備,現下已經知道了,還是要徹查以保證秦諾的安全。
“那麽這件事就交給二位了,只是還請注意莫造成恐慌,小郡王,額,還是小郡王吧,她的身邊不能沒有人。”
“我兄弟二人做事你放心。”
秦漢點點頭和護衛頭頭分頭行動。
秦漢先寫好急信,指了一名信使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往鎮北王府。為信使準備好馬匹,秦漢親自送信使從陸路離開。回轉時果然見到這幾日都殷勤跟在梁謙身後的高公公正從梁謙的船上下來。
高公公這人典型的宮中內侍形象,在梁謙面前伏低做小,謙恭有禮不敢有一絲懈怠,見着秦漢和飛奔離去的信使眯了眯小眼睛道:“喲,這不是小秦管家嗎?這是怎麽回事啊。”
秦漢狀似憂慮的擦了把汗,戰戰兢兢道:“不就是我家郡王之事嘛,這可是大事自然不敢隐瞞,這不趕緊的着人送信去了。”
“這話說的,如今你家主子年幼,可不都是小秦管家做主嗎,反正也沒有真的出事,要是瞞下來想必這裏也沒人敢去捅出來吧。”
秦漢腹诽:別人不知道靠不靠譜,您吶就是最有可能告密的,說的倒是好聽。秦諾面上不顯,微微皺眉沉聲道:“這可不行,若是能瞞住了還好,一旦有一絲消息洩露,那我可不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人就這點事打了會兒機鋒,秦漢這才說起要拖延幾日的事,“我們家主子啊,這回可不吓壞了,審問了之後說是那丫鬟下的手,如今正查着是哪個狗膽包天竟然敢謀害鎮北王府的主子呢,您看這事不是一時半會能理的清的,是不是能過些日子再啓程?”紫瑩的事高公公日夜相處在同一條船上早晚會發現,不如直言一半一半反而更有信服力。
那高公公眉毛瞬間耷拉下來,這秦諾當然是越早到京城越好,這樣不管是她自己身子不好沒了還是被人暗害都和他高公公沒有關系。于是有些嚴厲道:“那怎麽行,怎麽能讓皇上和貴妃娘娘久等。”
秦漢卻擺出一副為你着想的表情道:“您也知道謀害這事兒有多大多嚴重,若是沒有查清楚,再有個意外,咱們可都吃不了好果子,我就不說了失職,王爺定然不會放過我。您呢,皇上一定會遷怒于您。”
“這…”高公公有些猶豫了,他向來惜命,有些事确實是需要謹慎一點比較好。
“況且您到了京城見着皇上再把這實情一說,皇上定然不會怪罪您,而且我們家主子身子骨弱,這一次之後若是沒有好好休息,這,後面的路還不短呢。”秦漢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高公公終于還是覺得秦漢說的确實有些道理,但是他也猜測秦漢或許還有別的目的,但是那和他有什麽關系呢,他唯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個,剩下的一個只要秦諾活着見到皇帝就行了。高公公遂面露艱難的點點頭:“我即刻派人送信回京,還請小秦管家辦事麻利些,早日啓程的好。”
秦漢自然是殷勤的連連應是。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有木有親給點評咯?看着米線堅持每日更新的份兒上?
看我可憐的眼神(⊙ω⊙)
☆、象牙
秦諾放空腦子窩在床上,窩了一會翻了個身,沒有焦距的眼睛看着頂上的月白色棉細紗帳子,上頭用淺色的絲線繡着百鳥圖。秦諾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話:“這就是命。”
這就是她的命嗎?兩世注定無法擁有親人的疼愛和關心,注定要和曾經擁有的漸漸遠離?秦諾不相信,她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就不能夠得到,為什麽別人可以有的她卻求不到?想到這裏秦諾不由得憤憤錘床,這坑爹的人生。
秦諾側了側身子,把自己團成一團默默的發呆。突然一個冰涼的小東西突然滑到臉頰上,涼絲絲的,打斷了秦諾沒有思考的沉思。秦諾伸手一摸,原來是秦謹送她的象牙小珠,手指磨蹭象牙小珠,心頭閃現秦謹那個小胖子傻白甜的笑容和屢戰屢敗,和楚氏鬥智鬥勇的非要努力和秦諾見面的小胖子。
“三哥。”秦諾捏着象牙小珠輕輕喚道:“三哥一定不會忘了我的對嗎?即使,我們再不能見面。”
外面是正從審訊室出來的青璃等人,她們是知道秦諾是女孩子的,所以秦漢也不瞞她們紫瑩洩露之事,但是絕口不提紫瑩受誰的指使。青璃等人摸不到真相,但多年的為奴經驗告訴她們這事不小。而青璃更擔心已經一個人待了許久的秦諾,想要進屋看看,有擔心秦諾此時不想見到別人。
一時間幾人都在秦諾門外徘徊,一臉憂色。
忽然一聲長長的:“譽親王架到。”震醒了青璃等人。
秦漢忙從船艙裏面出來,聽見這一身傳統的經典的聲音,不由得小心髒抖了抖,深深覺得這樣的聲音确實只有宮裏頭生活了多年的皇室子弟才聞之面不改色。秦漢帶着其他人忙上前跪拜迎接。
梁謙此時的親王架子特別的足,眼睛都不瞟一下的就穿過秦漢等人徑直往秦諾的屋子走去。還是青山上前扶了秦漢一把,示意他們起身。秦漢見梁謙直往秦諾的屋子哪裏還不明白就算沖着秦諾來的。但是如今秦諾情緒不佳,只怕沒心思招呼這位親王,唯恐到時候有些不當影響今後在京城混。連忙幾步上前擠開二貨少年虎力的位置躬身在梁謙身側道:“這,我們家郡王可能不便招待您,不如随小的到船中小廳喝喝茶如何?”
梁謙不理,我行我素,秦漢心中小人痛哭捶地,如此可見将來在京城他這個管家有多難做了吧。就這樣的從頭到腳忽略你的高冷的貴人不知凡幾,他要學的還有很多。
就在秦漢搜腸刮肚想要找點什麽稍微阻一阻梁謙的時候,被擠開的少年鼓着臉擠回來了,還沖着被擠開愁眉苦臉的秦漢露出小三戰勝小四時的那種勝利的嘴臉,并伴随這一身嬌俏的“哼。”
秦漢無奈的沖小心眼的少年做了個輯,又扭頭沖着已經到了秦諾門口的梁謙走去。正要說些是什麽就聽見梁謙清朗的聲音道:“諾哥兒,我可以進來嗎?”
半晌裏頭沒有一點聲音,秦漢急的滿頭是汗,我的主子诶,您倒是吱個聲啊!這位聽說也不是個善茬,可別得罪了,倒是更難混,但是也心疼自家主子,一時間也只好沉默,心頭掠過無數相關譽親王的消息,試圖能夠轉移梁謙的注意。
梁謙等人還沒有怎麽樣,高公公這個自認為察言觀色功力不低的已經順着往日在宮中的作态捏着尖利的嗓子道:“喲,小郡王膽子不小嘛,竟然敢讓親王在門外等你還沒有一聲回應,看來…”剩下的話一噎,卻是被梁謙一個眼神吓得咽回去了。
梁謙又敲敲門,依然沒有回音,梁謙突然有些擔憂。她身子不好,連遭打擊會不會…,想到這裏已經是心急起來,等不及再問一把推了門進去。青璃等人想要跟着進去卻被門神一般立在門兩側的青山和虎力攔下。虎力擺出一副誓死不讓進的姿态,青璃等人也拿他沒辦法,身邊還有個賊眉鼠眼的高公公,只要按捺住心情,屏氣聽着裏頭的聲音。
只要一旦有什麽不妥,立馬拼了命也要進去護住他們家主子。
不說外頭如何對峙一起來,梁謙一進門就壓低了聲音道:“是大哥哥來了,諾哥兒?”
依然沒有回應,梁謙的臉色有些不好了,緊緊抿着嘴幾步繞屏風,就見床上的被子裏有一塊突起。梁謙彎下腰扯了扯被子,有一點點阻力但是可以确定秦諾就在這裏了。
梁謙凝神聽見秦諾的呼吸平緩,安寧且平靜,梁謙心中隐隐吐了口氣,小心找到被子的邊緣,輕輕掀開,裏頭一個臉蛋紅撲撲的小孩睡的正香,手裏拽着一顆挂在脖子上的象牙小珠,身子蜷縮着,見之可憐。
梁謙側身在床沿坐下,撫了撫秦諾暖暖的軟軟的臉頰,手指下移,試着掰開秦諾的手指放出珠子,讓秦諾睡的舒服些。卻發現這孩子手裏攥的死緊,梁謙擔心用大些勁就把秦諾吵醒了,于是也不好用蠻力。
見秦諾還微微皺着眉,心知她這心裏還是難受的緊,這枚小珠子應當是她在乎的人贈與的,所以才會在這樣的時候攥着不放。梁謙微微靠近秦諾的臉頰,輕喚她的名字,讓她熟悉到他的氣息,在試探的把她蜷縮的身形慢慢調整過來。
這樣的躺姿不利于身體,尤其是秦諾這樣的,為了讓她的身體能夠慢慢健壯起來,梁謙心中按下決定從頭到腳,一舉一動,一坐一窩都要遵循他這位大夫的吩咐,盡可能從一切可行的方式養成秦諾良好的生活習慣。
當然,現在的他想不到多年以後,想要親密相擁而睡卻因為自己堅定的養成計劃而常常受阻。
捏着象牙小珠的手終于發放下來了,梁謙為秦諾放好手腳,輕手輕腳給秦諾脫下外衣,這才摸了把被子裏頭,确定足夠溫暖,這才給秦諾攏了攏被子,放下帳子。卻不準備出去,往窗下的榻上一坐,似有在這裏坐着等秦諾醒來的意思。
外頭的人等了一會兒又一會也不見裏面發出一點點聲音,仿佛這門通向了另一個世界,青璃有些坐立不安,但是青山和虎力都是以梁謙的命令為最高指揮,絕不多事絕不多想。氣的秦漢連連跺腳,又被擔心這聲音會打擾到主子的青山瞪了一眼。至于打擾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