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

姜姜捏緊袋子,“陸先生。”

她面上看着平靜無瀾,其實心底裏已經拍起了驚濤巨浪。

讓她驚訝的不是他怎麽會在這裏,而是他怎麽會幫她撿東西。

陸辭看着她,清冷的眉骨聚攏,突地勾起唇,“姜小姐。”

看見他微揚的唇角,姜姜很是驚悚,他這三個字讓她心尖發顫。

她咽了一口唾沫,說:“陸先生,您,您怎麽會在這裏?”

面前的女孩微扣着臉,略寬大的藍白病服罩在她身上,像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像浮在她周圍的藍白色的雲。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緊緊捏着袋子的手也泛着白。

如同被猛獸咬住了的小獸,柔弱,顫抖,沒有半點掙紮的能力。

“怕我?”沉暗的兩個字堵到姜姜耳邊。

她條件反射般地後退半步,急忙擺手,“不怕。”

不怕才怪啊,你個第一次見面就踩我的變态!

姜姜暗罵了他兩句。

忽然間,清冽的煙草涼氣逼到了她這邊,她擡頭,發現他走上前了一步。

她和他只有不到三寸的距離。

這麽近的距離,姜姜又感到仿佛空氣擠壓進胸腔,無法呼吸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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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姜姜急急又後退一步。

然而他又跟了上來。

退到無處可退時,他猝地擡起手臂。

那一瞬間,姜姜以為他要打她!她不想再承受上一次被踩住腳的鑽心的疼痛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在他的手落下來之前,飛快地一擋,把他的手緊緊地抓住。

同時嘴裏還急道:“不要!”

她緊閉着眼,兩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細白軟嫩的指尖微顫着。

胸膛也急促地起伏着,将空蕩的病服撐了起來。

一串低沉的輕笑在耳畔響起。

聽到這輕笑聲,姜姜的理智瞬間回籠。她呆呆地看着他。

他的眉眼間帶着淡薄到幾乎看不見的笑意。

姜姜愕然。

下一秒,她感覺頭上被什麽東西碰了下。

一片樹葉出現在他掌心。

姜姜張了張口。

原來她誤會他了。他不是要對她做什麽。

“對……對不起。”

陸辭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清冷疏離,似乎剛剛那眉間的微末笑意是她的幻覺。

他退開,只淡淡地瞥了她一下。

旋即從她身邊掠過,帶走了空氣裏稀薄的煙草的味道。

姜姜靠着牆,輕喘着氣。

她怎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對。

但是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踮腳遠望着陸辭的身影。

跟個神經病似的。

他怎麽會在醫院?

姜姜順好氣息,回到病房。

傍晚輸着液,她抵不過倦意,睡了小半會兒,正朦朦胧胧地在做夢,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是沈彩蓉。

屏幕上的名字把她激醒。她急忙接了電話。

沈彩蓉在電話那頭抱怨她今天怎麽沒跟她打電話。

姜姜差點忘了,原身跟她媽媽之間關系特別好,每天有事無事都必須打電話閑聊一個多小時的那種。

“剛剛在上課,正準備給你打的。”

“你嗓子怎麽了?”沈彩蓉問道。

“呃,沒什麽啊。”姜姜把語調壓細。

這時候,右邊病床上的小孩突地大聲道:“姐姐!你瓶子裏的藥要沒了!”

姜姜迅速捂住話筒,對着小孩噓了聲,然後按了按床頭的玲。

本以為她媽沒聽見,卻忽然聽見她說:“姜姜,什麽藥?”

“喔,這個,是這樣的————”她的話被打斷。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一沉,“姜姜,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沒有的事。”她急于否認,忘記壓細聲音。

渾濁沙啞的嗓子裏冒出來的字如同硬擠出來的一樣。

“你聽聽你這聲音,還說沒事!”

姜姜咬咬唇,瞞不住了。

索性讓她知道算了。她現在已經沒有早上那麽抵觸他們了。

再怎麽樣,日子還是得過下去。她必須得适應如今的狀況。

“媽,我感冒了。”

沈彩蓉一聽,立馬道:“嚴不嚴重?吃藥沒?”

“吃了,這會兒在輸液。”

聽到她在輸液,坐在沙發上的沈彩蓉放下膝蓋上毛茸茸的小狗,問了她醫院的地址。

換上鞋正要去醫院時,姜柏海和姜沉璟正好下班回來。

“怎麽了?”姜柏海見妻子神情焦灼,問道。

“姜姜生病了,我去醫院看看她。”

“生病了?”

“得了感冒,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弄的,大熱天的也能感冒,昨晚上還發了高燒。”

已經要上樓的姜沉璟聞言,停下步子,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

“哎呀不跟你說了,我得快點去醫院。”沈彩蓉就要開門時,驟然聽見丈夫道:“等下有晚宴。”

沈彩蓉拍了下頭,“诶,我給忘記了。”

她有些為難,等會兒的晚宴缺席不得,已經約好了的,她要是突然不去的話,太不給對方面子了。

就在這時,她身後響起兒子的聲音:“我去醫院。”

沈彩蓉想着姜姜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她也不必急于去看她,等參加完晚宴再去就是,先讓沉璟去照顧照顧她也行。

只不過讓她有點意外的是,沉璟竟然會主動說出這句話。

沉璟從小到大都對姜姜這個小他八歲的妹妹很冷淡。

她知道原因,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也沒過多于要求他。

上一次讓他送姜姜去學校她說了好久,他才答應。

她只是想讓哥哥妹妹的關系變得好一點而已。

兩個都是她的掌心寶,她當然希望兩人之間親密和睦些。

“那你去吧。”沈彩蓉把醫院的地址說給他。他嗯了聲就出去了。

——————

姜姜按了鈴之後,護士很快就來将她的針拔掉。她拿着棉簽捂着出血的針孔。

手背上青青紫紫的,沒幾個針孔,看着卻挺吓人的。

原身的皮膚跟她一樣,稍微碰一下就會起痕跡,很敏感脆弱。

不過她的身體卻沒有原身那麽嬌弱。

就吹了那麽會兒空調竟然還發燒了,還是高燒。姜姜搖搖頭,這幅身體的免疫力不行啊。

得好好調養調養才行。

她伸了伸懶腰,見白梓荨進了來。

白梓荨一進來就四處環顧了下,“你家裏人呢?”

“我媽剛回去,等下就來。”

“就……就你媽媽來嗎?”白梓荨音量漸小。

“什麽?我沒聽清楚。”

“我說……哦,這是今天上課的筆記,我給你抄了一份。”她把一個筆記本遞到她面前。

其實剛才姜姜是聽清楚了的。她故意再問了她一遍。

白梓荨她,是想問她哥來不來看她吧。她無聲地笑了笑。

恐怕要讓她失望了。

姜沉璟是不會來看她的。

本來他就對她冷冷淡淡,愛理不理的,又加上人家工作忙着呢,怎麽可能浪費時間來醫院看她。

可是下一秒,她的餘光裏走進了一個人影。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她哥。

姜姜揉揉眼,還真是姜沉璟。

白梓荨察覺到身後有人,立馬轉過身,一看到來人,愣了愣,然後似羞赧般,往一旁挪了挪。

真是奇了怪了,姜沉璟竟然會來醫院。她媽不是說她要來的嗎。她往他身後望了望,沒見再有什麽人進來。

“哥。”姜姜低低地叫了他一聲。

他皺着眉頭,環視着病房內,随後又出去了。

姜姜:……

不一會兒,有護士來請她們去高級病房。

姜姜詫然,“高級病房?”

“是的,姜先生吩咐的。”

姜先生?

是她哥安排的?姜姜瞅了瞅氣味雜亂的病房,跟着護士出去了。

一進房,她就看見坐在裏面的姜沉璟。她揪了揪寬大的衣服,直接靠在了床上。

“哥。”

姜沉璟擡眸。

她的面容帶着病後的幹白,眼神裏沒有半點光彩。

氣氛很沉默壓抑。

姜姜瞟到白梓荨的身影,連忙說:“哥,你還記不記她,我朋友,這次多虧了她把我送到醫院。”

姜沉璟終于正眼瞧房間裏的另一個人。

他的視線轉過來時,白梓荨一陣緊張。

姜姜的眼珠子轉了轉,她忽然道:“啊,我去上個廁所。”

把空間留給男女主。讓他們好好發展一下感情。

說着她就快速地找到衛生間,把自己隔絕到另一處空間裏。

她坐到馬桶上開始玩手機。

準備等半個小時後再出去。

衛生間外。

姜姜一離開,姜沉璟就不再看白梓荨。

白梓荨摳了摳指腹,“姜先生,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

他沒有說話。

許久後,他說:“不記得。”

盡管知道他可能不記得了,聽到這話,她不免有些頹喪,她鼓足氣,說:“上一次在酒吧多謝您的幫助。”

這麽說,他應該記得起來了吧。

姜沉璟點了點膝蓋,眼神淡淡,再次看向對面的人。

模模糊糊地記了起來。

“不用。”他說。

她看着他鏡片下俊致的面容,心跳漏了半拍。

那一剎那,她好像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她撫着又開始跳動起來的心口。

觸到女孩泛着紅潮的臉,姜沉璟不禁擰眉,偏過目光。

白梓荨控制不住越跳越快的心髒,她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姜先生,我先走了。”

不等他回應她直接提着包就跑了出去。

出了房間,她平複了一下心跳,然後給姜發了個短信。

收到白梓荨的短信,姜姜點開看內容。

我先回學校去了。

走了?

姜姜從馬桶蓋上起來。

這就走了?

不就是想見她哥的嘛,怎麽就走了。她假裝沖了沖水,洗完手後出去。

屋子裏只剩下姜沉璟一人。他靜靜地坐着,西裝平直,右腿交疊在左腿上,仿若一座雕刻精藝的雕塑。

她慢慢地踱回床,勾着手指,說:“媽怎麽沒來?”

“她有事。”

“喔。”

空氣又沉靜下去。姜姜覺得很尴尬,她正要讓他回家休息,卻猝然頓口。

姜姜咬了咬牙,下床,拉住他的衣角,“哥,你等會兒要回家嗎?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我一個人在醫院好怕啊。昨晚上睡覺時,我老感覺身邊陰嗖嗖的。”

“好不好嘛……”姜姜嗲着聲音,一個勁兒地搖他。

她癟着嘴,唇色有點白,圓圓的眸子裏全是他的映影。

“好。”

搖着他衣角的手驀地凜住。姜姜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這不是在給自己挖坑麽。

可誰能想到他會答應她。

他應該像以往那樣厭煩不耐地冷着臉的。

“真的!”姜姜佯裝激動,“哥哥你真好。”她把放開他的衣服,退到床上。

“哥,我睡會兒,剛剛輸完藥,有點困。”她把被子扯上來,蓋住頭,遮住自己欲吐血的表情。

心緒轉了幾轉,她又忽地打開被子,說:“哥,我想了想,你還是回家吧,明天你要上班呢,還是不要待在醫院裏了。”

姜沉璟離開座椅,來到她床前。

大片陰影籠罩住她。

遮住了她前面所有的光。

姜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拉上被子,把臉蒙住,只剩下一雙眼睛。

“哥,你別挨我這麽近,感冒會傳染的。”

嘴巴悶在被子裏,說出來的話都是嗡嗡嗡的。

“你到底要我留下來,還是離開。”他說。

姜姜眨眨睫毛,眸子裏盈起水光,“我當然希望你……留下來陪我,可是你明天要工作,我不想你這麽辛苦,哥哥。”

一直以來姜姜都叫他哥,還沒叫過他哥哥。最後這兩個字順口一出來,她自己都覺得膩得慌。

聽到她的話,姜沉璟抿唇,眸光微頓,緊接着,他說:“好。”

姜姜心裏一喜,以為他同意了要離開。

“我留下來。”

後面又補上了一句話。

“額……那你……”姜姜沒說完,生硬地換成了另一句話,“我睡了。”

邊說邊再次把被子遮蓋至頭頂。

床上隆起一個圓圓的包,小小的一團。

姜沉璟面無表情地從床前走開。

沈彩蓉看到手機裏兒子發來的短信時,宴會才過半。

沉璟叫她晚上不要去醫院了。姜姜已經睡了,不要去打擾她,他留在那裏照看她。

那怎麽能行。沈彩蓉想要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停住撥號的動作。

沉璟這麽主動要照顧姜姜,看來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比以前要好了許多。

沉思良久,她決定明天再去醫院。

讓他們獨處着,好好培養培養感情也好。

一陣欣慰席卷至心頭,她放下手機,舒下長久以來盤旋在心裏的一口濁氣。

昏暗的暮色從窗外爬進來,一截一截地爬到白色的被子上。

被子懸挂在床邊,裏面的人安安靜靜地側卧着,小腿勾着即将要掉下去的被子。

“啪嗒。”

寂靜的室內響起輕微的聲響。

正看着電腦的姜沉璟擡起眼簾,電腦屏幕幽光在他的鏡片上,折射出幽涼的光芒來。

他緩緩地敲擊着鼠标,看着滑落到地上的被子。

片刻後,他把電腦擱下。

或許是感覺到冷了,姜姜翻了個身,蜷縮起身體來。

姜沉璟撿起被子,覆蓋到她身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一挨着被子,馬上把自己裹進去。

他要放開被子時,手指碰到了一片溫軟。

姜姜要抓被子的手,抓住了他的。

指上軟軟的觸感,帶着微潮的黏濕。

他一動不動地微俯着身,凝視着手上的溫軟。

姜姜捏了捏手下的東西,不舒服似的蹙着額,輕哼着把手縮進了被窩裏。

第二天早上,姜姜醒來的時候姜沉璟已經不在了。

她撓撓腦袋,昨天她從傍晚就開始睡,中間也沒醒過,一直睡到了現在。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

她才洗漱完,就有護士給她端來了早餐。

高級病房還有這待遇?姜姜說了聲謝謝。

肚子空空的,早就餓了。但不知道怎麽的,她吃了幾口又覺得惡心反胃,吃不下去。

明明病都好了差不多了。

原身這身體狀況真不是一般的差。姜姜有些憂心。她必須得把這身體調養好。

不吃東西身體會受不住的,她硬吃了幾口,實在犯惡心的時候,沈彩蓉進了房間。

“姜姜。”她滿是擔憂地仔細看着姜姜,“怎麽感冒了?”

放下湯匙,姜姜說:“沒蓋好被子,又吹了會兒空調。”

“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人了,還蓋不好被子。”

姜姜撇嘴,“我也不知道。”

“你這是吃的些什麽?”沈彩蓉皺着眉,眼光掃過小桌上的碗。

“哦,這是————”

“別吃這個了,媽叫雲嫂給你熬了湯,補身體的。”

姜姜乖乖地把沈彩蓉遞過來的湯捧住。

暖暖的湯一點都不油膩,送入腹中,熨帖着空空的肚子。

姜姜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下了。

“怎麽不喝了?”

“剛剛吃了些東西,不太餓。”

沈彩蓉不勉強她喝,把碗收拾幹淨後她靠近姜姜,摸摸她的臉頰,“姜姜,昨天和你哥還好嗎?”

姜姜點點頭。

“那就好,你知不知道,是他自己要來照顧你的。”

姜姜眉頭一挑。

她還以為是沈彩蓉要求他來醫院的呢。

沈彩蓉看着眼裏劃過詫異的女兒,心底嘆着息。姜姜以前經常在她面前哭,說她哥不理她,不喜歡她。

沉璟不喜歡姜姜,姜姜卻很喜歡他這個哥哥。

對這事兒,她也沒辦法。

沒想到,現在沉璟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好像他對姜姜不是那麽不喜了。

姜姜起先感到莫名的怪異,然後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男主竟然開始關心她了。

本來她也要和他打好關系的。之前還在擔心着原身和他關系不怎麽樣,她不好解決這個問題,現在可不就好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下午輸完液,醫生告訴她,她可以出院了。

姜姜籲了籲氣。

盡管才待了兩天,她也不想在在醫院住下去了。

消毒水的味道和陰涼的空氣她已經受夠了。

然而她要去學校時,沈彩蓉卻攔住她,“去什麽學校,先回家養幾天。”

她要拒絕,沈彩蓉又說:“你身體還很虛,回家養養再去學校就是,聽話,姜姜。”

姜姜把話咽下去。

回到家,姜姜懶懶地窩在沙發上,倏地想起了什麽般,她對沈彩蓉說:“媽,這次我生病多虧了一個朋友幫了我。我那天上完課就回去睡覺,到了晚上發燒了,還是我那朋友發現的,她把我送到醫院後,醫生說要不是她送去的及時,我就要燒壞了。”

她誇大了一些實情,然後假裝後怕似的拍拍胸脯。

“那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沈彩蓉握住她的手。

“她是我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準備周末請她來我家。”

姜姜刻意強調了“最好”這兩個字。

沈彩蓉點頭,又說:“以後要好好注意着身體,聽到你發高燒真是把我給吓死了。”

“嗯嗯。”

“餓了嗎?”沈彩蓉又問。

姜姜摸了下肚子,“餓了。”

“媽給你做幾樣你最喜歡的菜,等着啊。”

說着她就去了廚房。

姜姜癱在沙發裏,過了半晌,腳上突然毛乎乎的。

她低頭,看見了一只雪白的小狗。

它往沙發縫裏擠,似乎是要找什麽東西。姜姜彎腰,看見她腳跟後面有一根奶棍。她把奶棍從縫隙裏撥出來,而後看着這只小狗。

好像是她媽的狗。

叫什麽來着?

姜姜努力回想了一下。

“阿寶。”她喚了聲,把奶棍給它。

聽到她叫它,它咬住奶棍,試探性地拱了拱她的腳背。

見她沒有趕走它後,它松掉奶棍,舔了一下她。

姜姜把它抱到膝蓋上。

圓滾滾的屁股搖着,小尾巴拂着她的掌心。她溫柔地順着它的毛。

“阿寶。”

阿寶擠到她肩頸上,毛茸茸的臉湊到她近跟前,一個勁兒地舔着她的面頰。

“別別別!”姜姜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它的毛戳得她太癢了。

姜姜怕癢,笑地沒有力氣把它抱開。她倚着沙發,肩膀抖着,笑出了眼淚後,她一個用力把阿寶舉起來。

“不許再舔我了,聽到沒有?”姜姜抵了抵它的腦門兒。

阿寶嗚咽幾聲,小短腿在半空中亂蹬着。

姜姜有點不忍,緩和了語氣:“可以舔可以舔。”

說完就把它放到地上。

剛剛跟它這麽折騰了會兒,她有些累。躺在沙發上還沒休息,就只覺身側一暖。

阿寶爬到沙發上來了。

它緊挨着她,團成一個圓圈。

“乖。”姜姜按了按它的額頭。

突然間,姜姜感到有一絲異樣。她仰起頭,看向樓上。

什麽也沒有。

她揉了揉太陽穴,阖上眼睛。

沈彩蓉從廚房出來,見姜姜半靠着沙發在睡覺,小腹上趴着阿寶。

她有些驚訝。

阿寶一直都只愛黏着自己,家裏其他人都不怎麽搭理的,今天是怎麽回事?

“姜姜?”

有人在叫她。姜姜立刻睜眼,見沈彩蓉滿眼困惑地看着她。

“怎麽了?”她站起來。

“嗷!”阿寶叫出來,跳到了沈彩蓉懷裏。

沈彩蓉接住它,“晚飯快好了。”她輕撫着阿寶的軟毛,正要吩咐傭人去叫丈夫和兒子吃晚飯時,心思轉了幾番,說:“姜姜,快去叫你哥哥下來吃飯,我去叫你爸。”

“好的。”

姜姜徑直來到姜沉璟房門前,“哥,吃飯了。”

聽到從門內傳來的腳步聲後,她不再敲門,直接走開。

餐桌上擺滿了菜,頭頂的吊燈散出來的光灑在盤子上,像上了一層色一般。

“來,多吃點這個,媽媽特意給你做的。”沈彩蓉不停地給姜姜夾着菜。

姜姜默默地塞進嘴裏,悶聲吃着。她偷偷瞅了眼對面的姜沉璟。

他穿着黑色襯衣,吃飯的姿勢極為端正,她有一種看到軍人在用餐一樣的肅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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