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修)

姜姜回到房間,洗完澡,正吹頭發的時候,有人突然給她打電話過來。

她把吹風機放下,接起電話,“喂,你好。”

電話裏沒有人說話,只有微微的電流嗞嗞嗞地響着。

“喂?”姜姜看了下號碼。

陌生號碼。

打錯了吧。

“姜小姐。”

姜姜正要挂掉時,話筒裏猝然透出聲音來了。

這熟悉的嗓音駭地姜姜差點摔了手機。

她止住要摁下挂斷鍵的動作,穩了穩情緒,“請問你是?”

電話那頭沉默下去。

沉灼的呼吸仿佛從電話那頭撲到了她耳邊,姜姜耳際發燙,她迅速挂了電話。

她咬着唇,緊緊地攥着手機。

居然是陸辭。

讓她覺得驚悚的不是陸辭怎麽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而是他為什麽會給她打電話。

下一秒,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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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號碼。

姜姜猶豫了很久。

鈴聲接近尾聲時,她呼了口氣,“你好?”

這一次,那頭終于不再沉默了。

“不知道我是誰,嗯?”上揚的尾音帶着隐隐的涼意和壓迫感。

姜姜翻了翻白眼。

是他自己打電活過來的,她又沒有他的電話號碼。

這話說的好像所有人都應該知道這號碼是誰的一樣。

“對不起,你是不是打錯了。”她繼續裝作不知道。

“姜姜。”

略沉的兩個字如同被電流擠碎,一粒一粒地貼到她的耳膜上,黏黏的音質,讓她心地不禁發寒。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陸辭叫她的名字。

她捏緊手機,故作驚訝般,“啊,難道你是……陸先生?”

他又不吭聲了。

姜姜:“是陸先生嗎?”

半晌後,她聽到他用極緩慢,極沉澱的聲音說:“姜小姐,我的衣服,你打算什麽時候還回來?”

衣服?

姜姜怔了一怔,明白過來他是在說酒吧裏的那件西裝。

“我————”她才說出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他扔下一句話,她還來不及說什麽,電話裏就響起了嘟嘟聲。

她鈍鈍地把手機放下。

他竟然要她明天把他那什麽衣服還回去,還要她親自還回去。

陸辭在發什麽神經。

腦子裏一時紛亂如雲,她擰起眉,再次把號碼撥過去時,卻一直無法接通。

咬了咬牙,她給他發了個短信,說她明天沒有時間給他送過去,直接把衣服給他寄到他那裏。

他沒有回複。

姜姜不管了,她給白梓荨打了個電話,問她那衣服還在包廂裏沒有。白梓荨說在。姜姜讓她把衣服收好,她明天去拿。

和白梓荨說了再見後,她仰躺到床上,半濕的發尖在粉粉的被子上浸了些水珠。她出神地看着水珠。

漸漸地,水珠在她眼前放大,裏面有什麽東西在凝聚拼合。

一張面容出現在水珠裏。

姜姜看到水珠裏蒼白疏冷的面孔,猶如在看熒幕裏的演員,看得到,卻摸不到,雲霧似地捉摸不透。

她啪地把水珠揮掉,十分煩躁地在床上滾了滾。

過了會兒,她覺得有些餓,開門正要去拿點東西吃,一團雪白就撲到了她腳邊。

“阿寶。”她彎腰,摸摸它的腦袋。

它怎麽不去沈彩蓉那兒?

阿寶嗅了嗅她拖鞋上毛茸茸的粉絨,忽地咬住了她的粉絨頭。姜姜急急一扯,扯不過來。

她擡起腳,一個沒注意竟讓它把鞋子給叼走了。

“阿寶!”姜姜急忙追上去。

阿寶在走廊間飛快地穿行着,姜姜一邊追着它一邊叫它停下來。它卻像是很興奮一般,越跑越快。

它的身影飛速地消失在走廊拐彎處。姜姜剛轉到拐彎處,視野裏猛地出現了一道人影,她來不及剎住腳,硬生生地撞上去了。

“哐當!”

玻璃碎裂的尖銳聲響刺進她的耳朵裏。

腰間被什麽東西箍住,止住了她前傾的身體,鼻子抵上了硬邦邦的東西,她“哎喲”一聲,疼得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那陣疼緩下去後,姜姜睜眼。

白襯衣遮住了視線。她擡起頭,額上灑下溫涼的氣息。

“不好意思。”姜姜從他懷裏退開。

卻退不開。

她低頭,看見擒着自己腰的大掌。

姜姜掰開他的手。

身體得以自由後,她連忙要越過他去找阿寶,腰上卻又是一緊。她不解:“哥?”

“玻璃渣。”他說。

姜姜往地上看。

玻璃碎片散了一地。她把光着的那只腳往後一挪。

是他的杯子吧。他這是又出來接水?

“我不是故意的,阿寶它把我的鞋子叼走了,我追着它,沒注意到你,對不起啊哥。”姜姜跟他道歉,然後在再次要掰開他的手時,他卻自己先放開她了。

“小心點。”他說。

這時,聽到聲響的傭人趕到這裏,看到地上的玻璃碎塊後,立刻去拿了工具來處理。

他轉身離開。

姜姜四處看了下,也不知道阿寶跑哪兒去了。她不想去找它了,踮着一只腳回了房。

姜沉璟關上門。他取下眼鏡,拿出眼鏡布細細地擦拭着鏡片。

脖子和衣領上有略微的濕痕,檸檬清香滲入衣服的縫隙裏。

沉靜如水的眼眸裏忽然有什麽東西劃過,細微的波瀾蕩漾開。

他擱下眼鏡,緩緩捂住心口。

略紊亂的跳動頻率牽扯着身體裏的每一根筋骨。

喉結滑動兩下,他蜷屈起掌心。

第二天,姜姜去和白梓荨約好的地點取衣服。

取完衣服姜姜直接搜到陸辭公司的地址,把衣服寄到他公司。寄完東西,她給他又發了個信息。

發完信息後,她思忖了一下,随即把陸辭的號碼拉黑。

希望她以後別再見到他了。

——————

“陸總,您的包裹。”助理敲門進來。

陸辭捏了捏鼻梁,眼底下的青黑濃烈黑郁,像是在眼底下滴了兩滴墨水一樣。

他看向桌子上的包裹。

包裹上的小字娟秀,卻含着韌勁。

“陸辭”這兩個字比其它字要寫的用力,仿佛要刺穿包裹的力道。

他點了下手機。

手機裏是無法接通的機械聲。

狹長的眉骨慢慢地聚攏,而後又緩緩緩緩地舒展開來。

陸辭輕笑一聲,笑意卻有些詭冶,彌漫在清冷的眉眼間,虛蒙透明卻又仿佛是實質的流動的。

他把手機放下。

姜姜寄完東西沒有直接回家,她在外面待了半天才回去。

她打算明天去學校。

在家裏待了這兩天,她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她這專業課很多,而她又耽擱了這麽久,她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本身身體就已經好了,沈彩蓉非要她在家裏養幾天。她和沈彩蓉說她準備明天去學校。

沈彩蓉原本不同意。她跟她磨了許久,再三保證她一定好好注意着她的身體,沈彩蓉才松了口,但是她要求她每天上完課必須回來,在家裏再養一段時間才行。

姜姜只能妥協。

翌日早晨她吃完早飯,剛出門就看見了停在噴泉花圃前面的車。她拉開車門,把書包放下,準備在車子裏眯一會兒時卻猛地發現哪裏有些不對。

她向前看去。

“我,我上錯車了。”姜姜急忙抓起書包要下車去。

她還以為是司機在這裏等她的車,平常司機就是在這裏等她的。

姜姜推車門,卻發現車門被鎖上了。她說:“哥,你開一下鎖。”

“我送你去學校。”姜沉璟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輕輕地敲着方向盤。

姜姜滞了一滞,“謝謝。”

回到車窗邊,她把書包放回原處。

車子平穩地駛出了別墅。

車廂裏飄沉着淡淡的香氣,姜姜描述不出這是個什麽味道。她半開着窗,出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

姜沉璟瞥了眼後視鏡。

風将她的頭發吹亂,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找出發卡,把吹亂的碎發別到後面去,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秀致柔和的面部輪廓。

他旋移開視線。

到了學校大門的時候,姜姜讓他在邊上停下。

從車子裏出來後,姜姜對他揮揮手,“我進去了。”

姜沉璟沒有說話,他升起車窗,臉消失在車窗裏。

姜姜轉過身,單肩背着書包朝學校裏面走。

車窗複又降下來。姜沉璟望着越走越遠的身影,五官隐沒在車廂裏。

當粉白的一點消失不見後,他正回身,将車開了出去。

姜姜一到寝室記憶立即把粉粉嫩嫩的裙子換下來,穿上襯衣和牛仔褲,在寝室收拾了會兒,就抱着書去上課了。

她從後門溜進教室。

因為是通識課,幾個系的學生一起上課。教室裏密密麻麻的,幾乎坐滿了。她就近尋到空位子,輕手輕腳地坐下來。

老師在黑板上書寫着。姜姜給白梓荨發了條短信,告訴她她來學校了。

白梓荨很快回複問她在哪兒。她說她在教室靠門的最後面一排。

緊接着,她看見坐在前面的白梓荨回頭尋找着她。她沖白梓荨眨了眨眼。白梓荨颔首,随後扭回去。

聽了大半節課,姜姜腳邊忽地滾過來一支筆。她俯身撿起來,遞給旁邊的人,“你的筆。”

男生側頭,看到她時愣了下,“謝謝。”他接過筆。

姜姜淡淡一笑,虎牙半露,“不用。”說完繼續聽課。

男生俊秀的面頰開始升起玫瑰般的紅霞。

下課之後,白梓荨快步走到她這裏來,然後和她一起出了教室。

“顧遠,你怎麽不走啊?咦,你的臉怎麽這麽紅?”男生拍了拍還停留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人。

顧遠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執起書大步離開。

下午五點多上完課,姜姜和白梓荨一起出學校。她回家,白梓荨去打工。

“你和我一起坐車吧,我讓司機送你到打工的地方。”姜姜說。白梓荨舍不得花錢,從學校到她打工的地方要走接近四十分鐘,她每次都是走着過去的。

“這怎麽行,又不順路。”

“沒事沒事,我這段時間每天都要回家,你就和我一起坐車,怎麽樣?”

白梓荨踯躅着。

“哎呀就這麽說定了。”

“那……那好吧。”

姜姜在學校大門外等了半天還不見家裏的車來接她。她正要給司機打電話時,一輛車停在了她面前。

“哥?”姜姜訝道。

“上車。”姜沉璟看了她一眼。

“周叔呢?”

“上車。”他重複。

姜姜默了默,袖子被人扯了下。她歪過頭,見白梓荨低低道:“我,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明天見。”

話音一落下,她就急步走開了。

姜姜沒有攔住她。

本來說好的讓她和她一起坐車的,可是司機變成了姜沉璟,她也不好讓他繞路送白梓荨去她打工的地方。

姜姜上了車,她瞟了下開着車的姜沉璟。

難道他這是……專程來接她?

似乎是能聽得到她心中盤桓的疑惑,他倏然開口,聲音低沉:“在附近談了點事。”

原來是這樣。

在附近談了點事,然後順道載她回家是吧。

她就說他怎麽可能專程來接她。心裏的困惑散去,姜姜又想,恐怕是沈彩蓉知道他在學校附近,所以才讓他來接她的。

學校離家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家,她才進門,傭人就叫住她。

“小姐,您的東西。”

姜姜看過去。傭人手裏拿着一個小袋子。

“我的?”她拿過來。

什麽東西?她把袋子拆開,看到裏面放着的東西後,僵住。

疊得平整的西裝出現在眼前。

她蹙起眉心。

陸辭是要幹什麽?

都還給他了,他怎麽又給她送回來?

姜沉璟掃過她手裏的衣服,眸光微暗,薄唇抿起,“怎麽回事?”

“額……”姜姜嗖地一下把衣服放回袋子裏,“是我……是我一個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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