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開門。”姜姜平視着前方,沒有看陸辭。
下一刻, 揣在兜裏的手機被陸辭拽了去。
“你幹什麽!”姜姜就要去搶, 他單手制住她,把她摁到胸口, 下巴杵在她發頂上。
小黑狗被他們倆擠在中間,似乎特別興奮, 左蹭蹭她, 右蹭蹭他。
陸辭翻到最近通話記錄。
哥哥。
指尖在這兩個字上面滑過。他的神情變得幽暗,而後眼睛眯成一條線。
“還給我。”姜姜貼着他的心口,他平穩的心跳震到她耳朵裏, 耳際發熱發燙, 猶如聽到大鐘的轟鳴聲。
“哥哥。”他輕念着這兩個字, 聲音裏夾雜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詭谲與冰冷。
一種古怪的感覺倏然迸了出來。姜姜掙了幾下。
她真是受夠這種總是被別人控制住沒有任何掙紮能力的狀态了。
女性的力量有時候在男性面前根本毫無施展之處。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變成男人, 大力把陸辭摔開。
陸辭把她的手機丢到一旁。他扣着她的腦袋,輕輕地撫着她的頭發,神情飄渺似雲霧, 朦胧不清。
見自己的手機被放到前窗上,姜姜扭着脖子去摸手機。
撈到手機後, 她說:“你再不放開我就報警。”
車廂裏寂靜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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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吧。”他仍舊撫摸着她的頭發,跟在順小黑狗的毛一樣。
姜姜按下110,手機卻被小黑狗一口叼走。它跳到後座去, 把手機啪地一聲扔到後座, 然後又爬到了前面來。
姜姜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她彈彈它的腦門兒, “給我拿回來。”
她沒用力彈它。它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嗚咽着拱了拱她。
這時候,陸辭啓動了車子。他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盤,一只手按壓着姜姜。
車子速度很快,不多久停在一家花店。
馥郁花香撲鼻而來。陸辭牽着她進入花店。
“喜歡什麽?”他定定地盯着她。
被一片花包圍的姜姜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店員熱情地微笑着:“先生您好,給女朋友買花嗎?”
陸辭沒有搭理店員。
店員尴尬地咳了咳,轉向姜姜:“請問您要什麽花?”
姜姜蹙起細眉,對店員說:“不好意思。”
搞不清楚狀況的店員看了看姜,又看了看陸辭。
“喜歡什麽,嗯?”陸辭捏了捏她的手指。
姜姜甩了甩,沒甩開他,她怒視着他,“放手。”
陸辭唇角下壓,下颌收緊,固執地問她:“喜歡什麽花?”
一副不問出答案不罷休的模樣。
花店裏的店員還有其他顧客都在看他們這邊。姜姜扶額,總不能一直在這裏耗着。
她随便一指。
陸辭将視線轉移到她指的方向。
一片濃郁的紫色。
“喜歡這個?”他問。
姜姜沒理他。
店員見狀立即把花束捧過來,“要這個嗎?”
姜姜嗯了聲。
把花束包好,店員把花遞給姜姜。
芬芳的紫丁香上有些許水珠,嬌豔欲滴香氣襲人。
姜姜不禁低頭聞了聞,白嫩的小臉隐在了濃郁的紫色花瓣後面。
陸辭眨了下眼。
“多少錢?”姜姜掏出錢包。
店員正準備回答的時候,陸辭倏然道:“我要所有的這個。”
“紫丁香全部要嗎?”店員問道。
“不要。”姜姜瞪了陸辭一眼。
瘋了嗎。
她瞥了眼花架上面的标價,取出幾張錢放到櫃臺上,而後對着陸辭道:“可以走了吧!”
看着櫃臺上的錢,陸辭擰起眉,随即拿出卡,讓店員去刷。
“我已經付了。”姜姜說。
不需要他給她付錢。
店員有點為難地看着他們倆。
這是在鬧別扭嗎?兩個争着付錢,臉色都不怎麽好。
尤其是這個男的,長得倒挺好看,然而卻讓人感覺陰瘆瘆的,有些不敢接近。
陸辭掃了店員一眼,眼神銳利寒涼。店員不敢再猶豫,馬上去刷了卡
刷完卡,店員把卡交給陸辭,然後将那幾張現金疊好遞到姜姜面前,“您的錢。”
姜姜沒有接,她捧着花,扯了下陸辭:“走不走?”
陸辭收力,把她摟到胸前,旋即走出花店。
一走出花店,姜姜立刻把花擲到他肩上。
花掉落下來。
幾片花瓣留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開我。”
陸辭把花瓣拂下來,他說:“你不喜歡它?”
“你聽不聽得懂人話,我叫你放開。”姜姜止不住地吼出來。
他俯身撿起地上花,送到她面前。
殘缺了花瓣的紫丁香映襯着他蒼白的面容,黑漆漆的眸子專注地看着她。
剎那間,姜姜嗓子眼一陣發癢。
她別開眼,語氣較之前緩和了許多,“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陸辭還舉着花。
“我讨厭你,讨厭見到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姜姜握了握拳。
陸辭沉默了許久,“還要踩嗎?”他問。
姜姜噎了噎,她避開他的臉,說:“不。”
腰上圈着的大掌驟然箍緊,她聽見他用極沉緩的聲音問她:“要怎麽樣才能不讨厭我。”
姜姜:“你先放開我。”
他慢慢地放開她,手臂卻還在她身邊,似乎下一秒就能再次覆上去。
終于被放開的姜姜暗地裏舒了口氣。她迅即一挪,卻又碰上了他的小臂。她把他的小臂撥過去。
大概離他有兩步遠後,她說:“不要再來找我,我就不讨厭你。”
話音剛落,姜姜就感覺陸辭周身的氣壓陡然降低,逼人的涼戾讓她心尖顫了一記。
看着他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她倒退着,随時準備着跑開。
不曾想,陸辭面上的陰沉忽地一寸一寸地褪去。他望着她,說:“好。”
往後退着的姜姜愣了愣,“你……”
他剛才是答應了?
姜姜舔唇,“你自己答應的,此後不許再來找我,也不許給我打電話。”
陸辭眉宇間浮起疏離與冷淡,她仿佛看見之前碎裂了的東西一塊一塊地凝聚起來,形成一道透明無形的屏障,把她阻隔到了外面。
一如初見時他的疏冷。
他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打開車門,車子呼嘯離去。
揚起的尾氣吹亂了姜姜的額發。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花瓣。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用擔心會受到陸辭的騷擾了。
書裏說過,陸辭雖然是個變态反派,但是卻言而有信,說話算話,從不反悔。
他答應以後不再來找她,就不會再來找她。
心裏積壓着的重石突然被搬走,姜姜長久以來繃着的神經終于松緩下來。
可是為什麽明明重石已經消失了,那種被什麽東西壓着的重負感卻依然留在身體裏。
一種莫名的躁郁越來越強烈。她抓了抓頭發。她應該高興,應該很高興很高興。
她去商店買了一大袋吃的,在就近的公園裏坐下來。
機械地塞着食物,夕陽餘晖傾落在她身上,将她的五官映成暖黃色,她的表情被餘晖完全遮蓋住。
遠處的涼亭裏,老人們安靜地下着棋,涼亭旁邊一群小孩繞着涼亭嬉戲追逐着。
四下忽然沉寂下來。
聲音一點一點地消逝。
眼前出現陸辭冷淡疏離的面容。
姜姜張着口,食物哽到了喉管裏。她連忙喝了口水,再擡頭時,周圍的聲音漸漸地恢複,面前的人如煙消散不見。
心裏很空很慌。需要什麽東西來填充住。姜姜撕開薯片,塞了一把薯片到嘴裏嚼了幾下,她皺眉,看向手裏拿着的薯片。
淺綠色的包裝。她慌忙把薯片放進長椅旁邊的垃圾桶裏。
她不是很愛吃這個口味的。她對自己說。
不對,是不喜歡,一點都喜歡。她在心裏強調着這幾句話。
把所有東西全部吃完,姜姜拍掉碎屑,離開了長椅。
回到學校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她打起精神準備做作業的時候,白梓荨突然問道:“你下午去哪兒了啊。”
“和哥哥回去了一趟。”姜姜說。
“這樣啊。”白梓荨遮了遮眼裏的情緒。
姜姜轉回臉的時候,不經意間瞥到了白梓荨書桌上架着的小日歷。
看到上面的日期,姜姜算了算時間。
書裏這時候,姜沉璟已經開始在追白梓荨了吧。
可是她怎麽感覺,他們倆現在都還沒什麽交集啊。
還是說他們其實有交集,只是她不知道沒看見而已。
聯系起最近姜沉璟老是叫她出去吃飯的事,姜姜腦中倏然白光一閃。
姜沉璟來找她,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想要找的不是她吧。
她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白梓荨。
“姜姜?”白梓荨問道。
“沒事沒事。”姜姜嘿嘿一笑。
早晨起來看到鏡子裏自己的黑眼圈,姜姜掩掩額頭,擦了點霜把黑眼圈遮住。
看來她真得去弄點兒藥了。
天天晚上睡不着,白天沒精神,上課也聽不進去,再這樣下去她還怎麽學習。
去食堂吃飯,姜姜才打好菜端着盤子要去占好的位置的時候,發現她白梓荨對面坐來一個穿着球服的男生。男生占了她的位置。
她擡腿要走過去,衣角卻被人一扯,她轉身,看見了端着餐盤的顧遠。
“不要過去。”他說。
“為什麽?”姜姜不解。
“他有些話想和你朋友說。”顧遠說完,耳尖紅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