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姜姜立馬要去攏衣服, 卻被他阻止住,“躺好。”
“把藥給我。”姜姜去拿他手中的藥。他擰着眉,說:“聽話。”
看他臉色不愉, 姜姜壓壓唇,最後妥協。
藥膏冰冰涼涼的, 和他指腹上的涼意一混合, 有種說不出來的不适感。姜姜不自然地側着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
當冰冰涼涼的觸感移動到腿上時, 姜姜卷了卷腳趾, “阿辭,剩下的我自己抹。”
“別亂動。”他專注地一圈一圈地擦着藥。
姜姜十指微微顫動着, 不禁抓緊了沙發上歪着的抱枕。
那陣冰涼還停留在那裏,她不敢垂眼看。
過了好幾分鐘, 他還擦着那裏。姜姜捂着眼睛,終于向下看去。
他的動作很輕柔,輕柔到仿佛在碰易碎的東西,食指中指并攏在那塊皮膚上游移着。姜姜一個翻身坐直, 連連道:“這裏夠了, 小腿,小腿上。”
陸辭瞥了她一眼, 手指在原處反複揉捏了一下, 然後終于往下滑。
姜姜被他捏得身體發軟。她不受控制地低呼一聲, 呼吸急促着, 說:“阿辭, 你幹嘛捏我。”
他把藥抹上去,擡眸,唇邊隐隐噙着微末笑意。
怔忪片刻,姜姜癟着腮幫,整個頭埋到沙發裏。
當腳背上傳來一陣癢意的時候,姜姜曲縮着膝蓋,把埋在從沙發裏的頭挪出來,“擦完了嗎?”
“後面。”他面無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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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姜一赧,昨天她光哭着,哭着哭着最後發現自己被翻了過來,伏趴在床上,十指被他纏扣着,背上覆蓋下來的吻如雨珠滾落個不停。
她不知道後面是個什麽情況,但應該和前面差不多。
陸辭托起她,給她換了一個方向。她軟軟地趴在沙發上靜靜地任由他擦着藥。
他把她的頭發拂到前面去,背上的肌膚上也是一片交錯層疊着的吻痕。
藥擦到腳踝時,姜姜扭過腦袋,等着他站起來。
終于把所有地方都抹好藥,姜姜繃着的身體登時松弛下來。她去拿內衣,陸辭先她一步把內衣取到手中。
“給我吧。”姜姜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拉近他們之間半寸的距離,把內衣展開,套到她胸上。姜姜僵了下,他已經繞到她身後,給她扣着內衣帶。
有些笨拙地試着把帶子扣上,卻半天扣不上。他擰着眉,較勁兒似的輕輕一拉。
姜姜摸到衣帶,說:“你讓開,我來扣。”她背對着他,把手伸到後面,兩下扣好。
正要把衣服籠上時,內衣帶忽然一松。
“怎麽了?”姜姜偏頭看他。
陸辭重新把帶子解開,學着她剛才扣上去的方式扣上去,扣穩後,又解開,如此反反複複了好幾次。
姜姜的額頭前冒出三條黑線。
“好玩兒?”姜姜又是好笑又是羞赧。
抿抿嘴角,他不再折騰她的內衣帶子,轉而要去撈她的內褲。姜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內褲,飛快穿進去,随即把衣服褲子全部整理好。
她把頭發紮高,而後挽起來。瞅了瞅還在滾滾冒着熱氣的湯鍋,把他攥到桌前,說:“繼續吃,你都沒吃。”
他看着鍋裏翻滾着的菜,眉間微蹙。
姜姜忖了忖。
方才他一直給她夾菜,但是他卻沒有動筷,他是不是不喜歡吃這個的?
姜姜在清湯鍋裏夾起一筷菜,說:“你吃這個,不要吃辣的。”他胃不好,不能吃太辛辣的東西。
他湊近,鈍鈍地咬進去。
用完飯,姜姜漱口淨手,而後把書包裏的卷子抽出來,說:“我做會兒題,你去忙吧。”
才把書鋪開,陸辭就把書扯走,說:“去書房做。”
“書房裏只有一張桌子。”姜姜搖搖頭。
陸辭攬過她的腰,把她推到書房裏。他拎了一張軟椅放到書桌正後面,“坐這兒。”
說着就把書和筆放到桌面上,随後坐到她身畔。
姜姜偏過目光,見他開始翻閱起文件來。她把椅子朝前在移了一截,執起筆認真做起題來。
陸辭聽到手指下微微的鍵盤聲響後,他移開手指,不再動鍵盤。
他轉向姜姜,她沒有受到鍵盤聲音的幹擾,專心致志地做着題。
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她的眉心糾結到一起,筆在指間緩慢地轉着。他的視線下放,投到她的書頁上。
“不會?”他倏然開口。
姜姜咬着唇,仍舊看着題目,說:“我想想。”
“要我幫你嗎?”他貼近,鼻息灑到她左頰上。
“我想的出來。”姜姜撓撓頭,肉肉的面頰向下垂着,微微鼓了起來。
陸辭動了動指尖,沒有克制住想要掐上去的欲望。
“別弄。”姜姜正整理着思路,一下子被他捏住臉頰,她說:“別幹擾我做題。”
“我教你,嗯?”他揉着她的臉。
“我要自己做出來。”姜姜拒絕。
他緘口,不再言語,但依然捏着她的臉頰。
姜姜沒心思管他了,他要捏就捏吧,只要不擋着她看題就行。
思路有些堵塞,她轉了許久的筆,然後把書推到他面前,聲音小小的,“你看看。”
陸辭勾唇。
“這樣啊。”姜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迅而把題挪到原位,唰唰唰地計算起來。
解出題後,她撩下筆,心裏恍惚着,說:“我們這樣好像以前念中學時的同桌。”
中學時代給互相講題互相幫助的同桌。
卻不料,她這話一出口,他的面色猝然一沉。
姜姜雲裏霧裏的,小心翼翼道:“我說錯什麽了嗎?”
“沒什麽。”他的口氣不太好。姜姜仔細分析了一下她剛剛說的話。也沒什麽讓他不高興的啊。
怎麽還是這樣喜怒無常的。姜姜不再去理會他,自顧自地做着題。
陸辭沉默地平視着前方。
同桌。
她人生的前二十年,他不曾參與過,此時恨不得将那他沒有參與過的二十年全部抹去,從她的腦子裏全部抹去,最好她的人生裏從此以後只他一人。
偏激極端的念頭愈發強烈,勢如破竹,無法抵擋。
姜姜心裏惦念着情緒忽然低沉下去的陸辭,後面沒做兩道題就把筆丢到一邊兒,面向他,“阿辭,你怎麽了?”
陸辭把她抱到腿上,箍着她,沉沉的氣息在她肩窩上起伏着。
她溫柔地拍着他,“不要不高興。”
模模糊糊地一聲“嗯”在她肩頭響起。他深深地吸着她身上的香氣,額頭蹭着她的肩窩。
略硬的頭發戳到她脖子上,她沒有避開,由他磨着蹭着。
肉球仰着腦袋看陸辭蹭她,耳朵彈了彈,尋到她吊在半空中的腳,也跟着蹭了起來。
眼瞧着陸辭有枕着她睡過去的跡象,姜姜連忙道:“阿辭,阿辭,我題還沒做完,讓我做完好嗎?”
他的喉結滑動兩下,嗓音渾濁,沒發出聲,慢慢地松開她。
姜姜回到座位上,她把肉球抱到懷裏,瞟見肉球的眼角後,她問道:“阿辭,它這裏為什麽有疤?”
陸辭神色一變,頓時晦暗下去。
姜姜以為他不願說,準備不再問的,然而陸辭卻忽然道:“被劃的。”
“怎麽會被劃到?”姜姜抱緊肉球。它乖乖地舔着她的手心,軟綿綿地依着她。
陸辭似乎是習慣性地擡手要碰哪裏,意識過來後又停住動作。
“是怎麽回事?”姜姜輕輕地觸碰着它眼角的疤,看這疤都能猜得到受傷的時候有多疼。
氣氛沉寂少頃,她聽到他用毫無感情的聲音敘述着。
聽完他的話,姜姜心底裏不禁升起憐惜,她低頭順着肉球的毛,“肉球受苦了。”
原來肉球是陸辭撿回來的。
四個月前,他從公司回來時,無意間在路上撞進一群玩着狗的小孩兒。
其中一個小孩拿着木枝去戳團在中央的小黑狗,小黑狗害怕地發抖,要逃開時,要去戳它的木枝戳到了它的眼角,它痛地一跳,木枝撕拉下來,劃開一條口子,血流淌下來。
陸辭将它救下後,把它帶到醫院治療傷口,發現它身上還有其它傷,其它傷口治好了看不見了,但眼角的傷口卻留成了一道橫亘在臉上的疤。
此時此刻姜姜心裏很是酸楚感慨。肉球竟然是一條受過虐待的流浪狗,而陸辭這樣冷血無情陰狠殘忍的人居然救了這樣一條小狗。
她勾住他的手指,說:“謝謝你救了它。”
陸辭低下眼簾,也将她的手指勾住。
為什麽要救它?他看着它眼角那道疤。記憶裏湧下來的鮮紅的血,遮住了視野。
漫天血紅混合着凄厲的慘叫将他的神識吞噬,他一下子栽到了姜姜懷裏。
猝不及防被圈住的姜姜滞了滞,随即把被擠在兩人中間的肉球放出去。
“阿辭,你不舒服?”姜姜感受到他急烈跳動着的胸口。
“姜姜……”他的聲音很碎,像是從喉嚨裏擠壓出來的。
姜姜心裏一慌,“是不是胃又疼了?我去給你拿藥!”她急急忙忙地要下去。
“不是。”他似乎很艱難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不是胃疼。姜姜稍稍安心,“那是哪裏不舒服?”
他說:“讓我抱抱。”
姜姜用掌心扣住他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