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查監控

問題問得這麽直接,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

江連闕在心裏嗤笑。

如果是他,就繞個大圈子,然後旁敲側擊,委婉地問,你們最近是不是走得有點兒近呀?

這樣,他才能不情不願又心裏暗爽地點頭稱是啊。

現在這招,想也不用想都知道,秦顏一定會說……

“沒有。”

江連闕莫名其妙,有點兒失落。

楊禾怡皺皺眉。

有人跑到她這兒來舉報,說兩個人在早戀。繪聲繪色,甚至提供了配圖。

“你倆下課,來一趟我辦公室。”她要給他們确認一下照片。

秦顏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識點點頭。

她的注意力不知道飄在哪兒,走廊外陰雲密布,女生下巴白淨,楊禾怡突然想起來:“你倆前段時間,是不是一起逃課了?”

“我是逃課,她是真病了。”江連闕趕緊搶答。

“問你了嗎?”

“你問的就是‘我們’啊。”

他着重強調了後面兩個字,噎得楊禾怡一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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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上課。”瞪他一眼,她轉身去取教案,“下課之後一起過來!”

班主任踩着高跟鞋噠噠地來,又噠噠地走了。

外面雨絲密布,秦顏聽見江連闕的嘆氣聲,注意力才勉強落回來。

她好奇:“你在難過?”

“對。”

“為什麽?”

“覺得自己是總裁的地下小情人。”他憂愁地說,“見不得光,沒有名分,生不出兒子就不讓進家門的那一種。”

“……”秦顏默了默,“古語說得好。”

“什麽?”

“促成一段戀愛最好的方式,就是企圖拆散它。”

所以有沒有名分,我們倆,不是都已經被綁定在一起了嗎。

江連闕微微一怔,眼中的笑意随着雨汽彌漫開。

語文課兩節連堂,秦顏換了間教室,繼續發上節課沒發完的呆。

她覺得自己像是沒睡醒,滿腦子都是離婚證上那個名字。

——容塔。

在此之前,容塔是池素的師妹,是江連闕母親生前的摯友,是傳說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鋼琴家,甚至前幾天還被曝出,是樂正謙的鋼琴老師。

昨天,昨晚,這個人成了她媽?

她拿着先前那張未完成的人物關系圖,煩躁地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上去。

在自己和容塔之間畫一條線,寫上“母女”,頓一頓,又打個問號。

是親生的麽。

有沒有可能,其實那是她的繼母,神不知鬼不覺地跟爸爸結婚,又離了?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下課鈴響,筆一扔紙一推,她拿着杯子去接水。起身的時候,身後的女生恰好從旁經過,電光火石,江連闕眼疾手快,接住杯子。

他一個順手,把杯子遞回去:“小心一點。”

別砸到人。

尤其是秦顏。

女生沒有說謝謝,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埋着頭接過杯子,接完水就出去了。

“那個女生……”秦顏沒忍住,往她的方向多看了兩眼,“是我們班的嗎?”

“不是,估計是隔壁班的。”冬天的熱水常常供應不上,往常如果自己班上沒水了,也會跑到隔壁班去接,他沒太往心上去。

江公子笑嘻嘻:“給她遞水杯,你吃醋啦?”

“……”

并沒有,又不是多大的事。

“別急別急,我哄哄你呀,像你這麽可愛,我不僅可以幫忙遞杯子,還能幫忙接水呢。”

“……”

謝謝您啊。

半天的時間裏,她已經飛快掌握了跳步的頻率和高度,能在跳步裏維持住重心和平衡。

不想在學校裏也顯得太親密,秦顏把水杯從他手中拿過來:“我自己去。”

江連闕忍不住,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像跟着一個剛剛學走路的小朋友。

水汽在杯子裏升騰,秦顏想了想,忍不住問:“連闕,你之前說,容塔是你媽媽的好朋友?”

“對啊。”

“你跟容塔她……還有聯系嗎?”

“有,但是不多。”江連闕回憶,“而且事實上,我其實沒怎麽見過她本人……從我有記憶起,她就在國外。只是我媽媽留下的日記和很多照片裏都提到過她,所以偶爾在頒獎典禮或者公共場合遇見,會打個招呼。”

秦顏沉吟:“所以,她其實是在你出生之前,就出國居住了?”

“也可以這麽說吧……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秦顏默了默,在心裏計算時間線。

她比江連闕小半歲,而樂正謙比江連闕大兩歲,假設容塔在生下她半年之後離開,那時候樂正謙應該剛剛好兩歲半……那一年,那一年……

“喂喂,水溢出來了。”熱水冒着汽從被緣四散開,江連闕眼神一緊,趕緊上前,松開她按着飲水機開關的手,“燙到了沒有?”

“什麽?”秦顏匆忙間回神,反應過來之後,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有。”

“你怎麽了?”江連闕失笑,“一上午都失魂落魄的。”

她腦子裏的線索卷成一團,時間線亂七八糟,人物關系也亂七八糟。

搖搖腦袋,秦顏決定不想了。

解決問題的核心,是找最簡單的方式,直擊要害:“連闕,我可以問一問,你媽媽叫什麽嗎?”

“我沒跟你說過嗎?”江連闕頓了一下,“她叫……”

“喂——秦顏。”

江連闕話音還沒落,教室後面突然傳來一道帶着寒意的聲音。

冰冷,傲慢,無視一切。

她微怔,回過頭才發現,明明是課間,可教室裏好像莫名其妙地安靜了下來。

她微微擡眼,喊她名字的是個陌生女生,個子挺高,眼睛細長,穿着高一的年級服。站在教室後面,跟她遙遙相對,面上表情寡淡。

“你是在……叫我嗎?”秦顏見大家紛紛望着她,有些遲疑地問。

“這包是你的吧?”女生單手提起一只米色的手提袋,又重複了一遍。

換教室時為了方便,她帶了個帆布手提袋,裝課本和筆。

女生頤指氣使,私自拿別人的東西還趾高氣昂,莫名讓秦顏有些不爽。

“是我的,怎麽了?”

“映寒丢了東西,我們剛剛找遍整間教室都沒找到,就差你的包了。”女生說着,作勢要倒包裏的東西。語氣是問句,其實根本沒打算跟她商量,“能查麽?”

秦顏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楊禾怡上展示課,用的竟然是高一八班的教室。

太陽穴突突跳。

神他媽。

又來了。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這對作妖的姐弟。

“要說查這個,你們是不是漏了一個人?”江連闕抱着手,笑,“我的呢?我也帶着包下來了,連着我的也查一查?”

女生見到江連闕,短暫地愣了一下,“你……”

只是出一下神的空檔,他就走到了她面前。

“曲映寒丢了什麽價值連城的東西?腦子麽?”他看着她,嗤笑,“不對,她的腦子不值錢,算不上價值連城。”

“她丢了一條項鏈。”女生頓了頓,突然感到狼狽,迅速将目光從他身上挪開,“一條很貴重的項鏈。”

“校規規定,學生不準戴首飾。”秦顏語氣涼涼,“違反校規還這麽大張旗鼓……你找吧,找到了之後,記得跟曲映寒說一聲,你不止幫她找回項鏈,還幫她記了一個過。”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女生眼底慢慢結起冰。

半晌,她冷笑:“那我也得先看看,你有沒有偷她的項鏈。她放在教室裏的東西,沒理由就這麽沒了!”

秦顏靠着講臺,突然很感慨。

曲家這兄妹倆,一個碎了她一部IPC,一個弄壞了她的手機屏幕,她都沒有計較。

她是不是太善良了?果然,還是應該打一架吧?

“我讓你翻了嗎?”眼見女生要把包倒過來,江連闕目光一凜,“還給我。”

說着,他伸手去撈。

女生手一松,帆布包在空中短暫地轉了個方向,借着慣性,一個小小的黑影和幾支筆一起順勢滾出來。

教室裏響起低低的倒抽冷氣聲。

秦顏不想看下去了。

辣眼睛。

這到底是哪幾百年的路數,為什麽現在還在用。

“你果然……”

“那就查監控吧。”搶在女生開口之前,秦顏打斷她。

“楊老師這段時間做教學評比,攝像頭二十四小時都是開着的。”她閑閑道,“連昨晚你們的教室飛進來幾只蚊子,她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女生一愣,好像沒料到她直接上這招,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愕。

說曹操曹操到,她還沒想好對策,楊禾怡就走了進來。

教室裏一片詭異的寂靜,她皺眉:“都站着幹什麽?上課了,坐下來!後面那個同學,你哪個班的?”

女生連忙解釋:“老師,我是一年八班的。”

“我們不是換教室了嗎,你在這兒幹什麽?”楊禾怡納悶。

“因為我……”

“因為上節課曲映寒放在教室的項鏈丢了,她上來幫忙找,找了一圈,最後在秦顏包裏找到了。”有人迅速搶答。

條理清晰語言簡單,楊禾怡投給他一個贊許的眼神,轉而望向秦顏,目光變得淩厲:“你拿人東西了?”

她用的是拿,不是偷,卻讓秦顏覺得更不舒服。

她不需要別人用這種虛僞的方式,照顧她的自尊心。

“我沒有。”秦顏惜字如金,“查監控。”

“拿出來。”楊禾怡的耐心迅速告罄。

“什麽?”

“項鏈。”

“在地上。”

“撿起來。”

秦顏沉默了一下,與她對視三秒,慢慢移開視線:“我不撿,誰扔的誰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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