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寶：“你瞪着我做什麽！接電話啊！”
謝燎原：“……？”
他心裏不爽，卻還是按了接聽鍵。
姜寶開門見山的問，反正謝燎原也聽不出來，“想起來了？”
“……嗯。”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說，半個小時打給我，你還記得我號碼嗎？”
“……嗯。”
姜寶松了口氣：“那你先挂斷，我這邊暫時不方便說話。”
十幾秒的沉默後，那邊挂斷了電話。
謝燎原四處看了下，這附近就他一個人，所以什麽叫做不方便說話？
她總是高傲的，今天電話裏語氣……有點怪怪的。
姜寶非常欣喜，終于沒有白費自己耐着性子的循循善誘。
她有分析過狀況，他五哥還有心情開演奏會，那說明自己的身體沒問題。
曾經她參加辯論大賽的視頻，網絡上也還有，這就說明原來的姜寶并不是憑空消失了。
那只能是兩個人交換了身體。
按照她對林燦的了解，發生這樣的事情，對方不聯系她，最大可能是缺失某段記憶。
也就是說……不知道自己是林燦而不是姜寶。
姜寶拉開車門就要走。
謝燎原想拽住人，卻被後者躲開了。
“你別碰我，我全身都是電門！”
謝燎原：“你不需要說明一下嗎？”
姜寶：“我對你沒有企圖，也不是跟蹤你，女人本來就是多變的。”
謝燎原：“……？”
他愣了下，這次對方說話的語氣，和姜寶像到極致。
學校裏很多追求姜寶的人，她拒絕的時候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傷透無數心。
姜寶沒有理會人，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現在是九點，也就是說九點半左右，林燦會打電話過來。
她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在路邊打了個的士。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時間是九點二十七分。
林燦語無倫次的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是剛剛才想起來。”
姜寶身體往後靠：“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林燦：“沒有，對不起。”
姜寶：“你先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電話裏說不清楚，你馬上定回國的機票，我們見面聊，就定最近的航班。”
“好的，對不起。”
“再說句對不起試試？你是複讀機嗎？”姜寶一肚子火。
電話那邊沉默了起來。
姜寶知道自己語氣應該更好一些，她耐着性子又說：“讓Avla和你一起來，就是我的保镖，你應該見過。”
“見過。”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外國人，看着就不好惹，林燦又問：“可是我要怎麽和他開口，如果他不答應和我來呢？”
“……你讓他定兩張機票，不需要解釋。”
“哦，好的。”
姜寶猶豫了下，試探着又問：“家裏的浴缸……你覺得怎麽樣？”
“我沒有用過。”
姜寶松了口氣，還好，這是2015年的林燦，而不是2019自殺後的林燦，情況不算太壞。
姜寶又陸續交代了一些事情，絕對不能告訴別人發生在她們身上的事。
她挂斷了電話，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美國飛過來大約十幾個小時，不出意外，她明天早上應該就能見到人。
姜寶不擔心對方取而代之，這基本不可能。
MIT要順利畢業有難度，她翻過林燦的成績單，初中底子不錯，但是和自己相去甚遠。
姜寶的授課教授是業界大牛，說話帶有口音，那些簡歷優秀的國際生都聽得很吃力，更不要說林燦。
她最近每周要花20個小時左右做作業，這還不算科研。
再說姜家的情況複雜，她的大哥，還有幾個和她同齡的侄子、侄女，都在等着挑自己錯。
這些情況林燦應付不過來。
幸好她聯系上對方的時候，林燦一直在家養病沒去外面，不然會馬上露餡兒。
不過林燦也不會想取代她，她哪怕是稍微自私點，有些魄力，也不會走到自絕這一步。
姜寶心情有些複雜，她思索着下步要怎麽走。
如果能有什麽辦法，讓兩個人換回來就好。
她回到宿舍洗了澡準備早點睡，爬上床卻發現枕頭濕津津的。
被人倒了水。
房間裏另外兩個人幸災樂禍的看着，等着她的反應取樂。
“誰幹的？”
沒有人回答。
姜寶轉身去了衛生間接了一大桶水，潑到第二張床的時候，有人過來拉扯，她一盆水潑在對方臉上。
“你太過分了！”女生尖叫道。
這已經是十月中旬，晚上會降溫，被冷水潑的滋味不好受。
“我也不管誰做的，以後我遭遇的事情，那你們都有份，總之我不開心，那你們一定會更難過。”
“真是個瘋子。”另外一個女生在對上姜寶的視線，不自覺的往後退了步。
難道是以前被欺負的太厲害，現在徹底反彈了？
姜寶一把推開人：“給我滾開。”
她是姜家小姐的時候，身邊所有人都是捧着她，非常的和藹，現在卻是各種雞毛蒜皮。
宿舍到處是水，今天是不能睡了，她索性在校門關上之前，離開了學校。
反正自己馬上要回美國了。
姜寶身上還有幾千塊錢，只是身份證被扣在沈荷香那裏，現在也未成年不能獨自去酒店，她猶豫了下，打了趙淵清的電話。
“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趙淵清有些意外：“大半夜的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嗎？”
姜寶：“我從學校出來，不知道去哪裏。”
“那好，你等着我。”
半個小時後，趙淵清從計程車上走下來。
姜寶掏出所有的錢，用對方的身份證在四季酒店開了間行政套房。
“你居然花這麽多錢住酒店。”趙淵清整個人驚呆了。
這得是她三個月的支出，林燦不是上周經濟狀況還很緊迫嗎？
姜寶：“房間裏有兩張床，現在時間有點晚了，你可以留宿。”
“你是不是受到刺激了，你別想不開啊。”
姜寶：“……沒有。”
———
房間的樓層很高，從巨大的落地窗可以鳥瞰整個城市的夜景，燈光一點點的向着遠處遞進，仿佛和天相接。
趙淵清轉過頭，卻發現林燦已經睡着了。
姜寶隔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趙淵清頂着兩個黑眼圈看着自己。她淡定的洗漱完，就帶着人去吃了個早餐。
兩個人再回到酒店的時候手機就響了起來。
林燦和Adam已經下了飛機，姜寶把酒店的地址發了過去，讓人直接過來。
趙淵清本來還有工作，不過林燦說約了人，她怕對方被騙。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她走過去開了門，門外是身材高大的外過男人，旁邊還站着一個很漂亮的姑娘。
那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頭發不是純黑，身材高挑，皮膚白，眼睛是灰藍色的。
是個混血兒。
“你來了。”
姜寶第一次用第三個人的視覺看到自己的臉，覺得很奇妙。
林燦點了點頭。
姜寶又說：“趙淵清你不是還有事情嗎？你先回去，先讓Adam在門外等着吧。”
身材高大的男人看了眼林燦，收到肯定的信息後，退後一步站在了門邊。
“好的，小姐。”
趙淵清臨走，回頭看了眼房間，原來高個男人是女生的保镖。
那女孩子身份肯定不一般，居然能随身帶保镖。
不過林燦怎麽會認識那樣的人？
趙淵清善于察言觀色，發現那個來頭不小的女生，居然有點畏懼林燦的樣子。
———
姜寶關上門，走到沙發旁坐下，示意人過來。
她開口問：“我發給你的郵件，你沒有看到嗎？”
林燦：“電腦有密碼，我沒有打開過。”
“那這幾天有什麽人來看你？”
林燦搖了搖頭。
姜寶松了口氣，确定了對方沒有露出端倪。
她已經适應了一段時間，所以現在心态很平和，姜寶換了個姿勢又問：“你知道為什麽是我們嗎？”
不等對方回答，她就自己說出了答案：“我們是雙胞胎，你是我妹妹。”
林燦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這怎麽可能，沒人告訴過她，而且兩個人長得一點不像。
姜寶看出了對方的疑慮，“林小媛不會告訴你，她爬上男人的床換了筆錢，把雙胞胎中的我送回去又換了一筆錢，還能留着你給她賺錢，這多好的買賣。”
她們都只是對方待價而沽的貨物，姜寶不認為那個女人可以當母親。
“我們不像，是異卵雙胞胎。”
林燦：“……”
她覺得以前的認知，都受到了沖擊。
姜寶：“你的生活真是一團糟，不過我還能勉強應付，這段時間你先不能回美國。”
她回想了下，林燦追悼會的那個晚上，她曾經在心裏說過一句話：如果我是她，絕對不會這樣。
不知道會不會和這個有關系。
這件事本來就詭吊，也許她們過幾天就換過來，也許要很久才能換過來。
兩種情況都要考慮到。
姜寶先給大學教務發了一封信，說明因為身體原因要休學。頂着林燦的臉，她暫時回不到以前的軌跡。
這件事說出去沒人信，還可能被做文章。
圈子裏很看重學歷，如果她很長一段時間是林燦，那不得不考慮後路。
“你現在不能去學校，MIT不行，普通高中也不行。不過可以自己學，你必須能在STA拿到高分，有什麽不懂可以問我。”
林燦點頭，又問：“那我要告訴媽媽嗎？”
她想到落地書櫃成列着的獎杯，對方雖然和自己同齡，但是要優秀太多，說出的話很有條理性。
……這也讓她很崇拜。
“不用管他們，他們不是你的親人。”見到林燦的臉色難看，向來不在乎別人感受的姜寶，破天荒的補充了一句。
“你有親人，是我。”
林燦擡起頭，震驚的看着人。
姜寶突然不知道說什麽。
二十一歲的林燦，再徹底失望以後，經歷了偏執、逞強、神經質的階段，最後變得不愛說話，非常敏感。
而她現在能感覺到十七歲的林燦，對自己如履薄冰的讨好。
只是有時候太懂事未必是好事，理解滿足別人的期許和要求，那你自己的位置呢？
她們的性格，簡直是兩個極端。
林燦拿出了手機，小聲的又說：“對了，有個叫‘謝燎原’的人打了七個電話，還發了短信，我都沒敢回。”
姜寶的話脫口而出：“這個人有暴力傾向，你不要理會。”
她沒想到那個家夥還有兩副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