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姜骁見對方不說話，伸手推了下人：“怎麽了，被那個魔頭吓傻了？”

姜寶深呼吸，平複了下心情，一字一頓道：“誇張的離譜！有悖事實！她難道還能吃人嗎？”

姜骁不以為意：“還真有這個可能！不過你放心小爺會罩着你的。”

“……”

他媽的你涼透了。

姜寶別過頭不想理會人，只是她再怎麽樣生氣，頂着現在的臉也是奶兇奶兇，輸出殺傷打一折。

姜骁發現小姑太好騙了，居然還幫姜寶說話！還會因為這個生氣？

怎麽說呢，和他們家的人都不是一個畫風，這是天使啊！

所以剛才那些搭讪的狗皮膏藥怎麽配得上人！

———

林燦非常忐忑，姜寶提前給她看過這些人的照片，不至于認錯。

這樣的場合她第一次經歷，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她真的非常佩服姜寶，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好。

謝夫人親密的拉着林燦說話，直到外面來了一波新客，這才把注意力別開，讓人自便。

林燦剛在心裏松口了氣，突然身後有人叫姜寶的名字，她吓了一大跳。

謝燎原繞到前面，看着人瞪大眼睛，笑着問：“怎麽這樣的表情？我有這麽可怕嗎？”

林燦：“沒、沒有。”

謝燎原：“你最近為什麽都不見我？我覺得……咱們突然就疏遠了很多。”

林燦已經調整好了表情，強自冷靜，聲音淡淡的說：“越長大越疏遠，人都會變的。”

謝燎原：“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

以前一圈的人都以為他們關系很好，但是謝燎原清楚，姜寶并不是這麽認為的。

林燦也知道剛才自己的話有些過了，她硬着頭皮丢下一句‘我走了’掉頭就跑，然後在心裏說了很多聲對不起。

比如對不起，她更害怕被人看出端倪，畢竟這個人太精明了。

林燦去找姜寶，途中又遇到了幾個來打招呼的人，她都小心的應付過去。

加入狼群聚會的兔子，簡直拿着生命在表演。

謝燎原看着遠去的人，她是餐桌上擺放的那盞玻璃樽，流光溢彩，她美麗、高傲、驕縱，卻也脆弱。

他知道她的野心、不擇手段、涼薄沒有溫度，但卻還是被玻璃樽反射的光芒吸引。

謝燎原第一次見到姜寶，是在一群人的聚會，她穿着一件黑裙子，很安靜、有種和年紀不相符合的看破紅塵的氣質。

他總覺得太高傲不是好事，可也就那天，他在心裏放了個杯子，多喜歡人一點，他就放進去一個玻璃珠。偶爾搖晃杯子會發出只有自己能聽見的碰撞聲音。

男人的成熟大多和女人有關，最好那個人還不屬于他。

當然，姜寶也不屬于任何人。

她就像是精致的玻璃樽，冰冷卻能吸引很多人。

謝燎原想要成為衆多人中，能給她帶來最大的好處的那位，這樣才能堅持到最後。

———

姜寶知道姜骁不喜歡自己，畢竟兩個人不睦已久。不過這家夥對她和林燦的雙重态度，有了對比，還是意難平。

“你為什麽會讨厭她，她明明很好，成績很優秀、長得也漂亮，也很有能力。”

姜寶覺得自我評價的很客觀。

“怎麽突然這麽問？”姜骁怔了下，想了想又說：“我承認她成績是很好，長得也湊合，很愛表現自己，但是我讨厭那個家夥總是一臉趾高氣揚。”

姜骁從來沒對外人解釋過，為什麽和姜寶是死對頭，現在想起來，兩個人并不是一開始就針鋒相對。

他比姜寶大三歲，曾經和平相處過一段時間。

“其實吧，她以前也沒那麽讨厭。”

姜寶皺眉：“是不是大嫂教唆你，每天在你面前說她壞話。”

姜骁瞪大眼睛，這個人怎麽知道的？雖然意外，他嘴上卻反駁說：“當然不是了！”

姜寶：“那是因為什麽？”

姜骁摸了摸下巴，他被問懵了，好久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不過這位他是自己小姑，不算唐突，他放下戒心，想了下說：“你不懂，她給我很大的壓力，就是存心和我過不去。”

姜寶是‘別人家的孩子’，她非常聰明又肯努力，姜骁也想過要努力追上，但是……有的事沒辦法勉強。

天資不夠，也并不是誰都能做到姜寶的刻苦。

姜寶的大嫂一直拿着姜寶作為參照，姜骁本來有七分，那也只剩下兩分。

舒雅還給人試壓，說姜寶是來和他搶財産，他比不上人沒出息，以後只能被壓一輩子，不配當自己兒子。

那時候姜骁才八九歲，正是活潑愛玩的年紀，自然恨上了讓自己不能出去玩的姜寶。

當時一起玩的孩子，有人罵姜寶是花錢買回來的野種，姜骁也跟着罵了一句，第二天姜寶就把蜘蛛扔到了他領口裏。

兩個人的仇就結下了。

姜骁斷斷續續的說完，嘆了口氣：“現在想起來，我好像也沒那麽讨厭她。”

姜寶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給對方造成這麽大的壓力，不過她肯定不會有錯的。

她冷笑了聲：“你媽目光短淺，她有空盯姜寶，不如考慮下老公的兩個私生子吧，你可別聽他的。”

那個女人大概認為，私生子都比丈夫的妹妹有資格來争東西。

他們幾個兄妹都遺傳了父親的多情又薄情。

老大取了富家千金還搞出了兩個私生子，不過孩子生母目光短淺成不了氣候。

她二哥情人也沒斷過，只是沒興趣要孩子。非常喜歡女人的老三更不要說了，讀音樂學院的五哥風流債一堆，交往過的男朋友女朋友加起來能組兩支足球隊。

姜骁看着人，震驚的問：“姜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你有沒有禮貌啊？要叫小姑。”

姜骁：“……我現在有點相信你們是雙胞胎了，說話語氣還真有些像，不過謝謝你關心我。”

他也知道父親有兩個私生子，只是沒放在明面上來。

姜寶看人情緒低落，又說：“你是沒本事，但是那兩個比你還要蠢，不用太擔心，真的要選，我肯定還是會幫你。”

姜骁有些意外，雖然對方話不好聽，但也挺感動。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自己會和人說了這麽多，大約是覺得親切。

他把頭湊過去，笑着說：“同樣是小姑，她大概只會幸災樂禍，你比她強一百倍。”

姜寶一把推開人：“離遠點！”

他媽的又說我壞話！

姜骁卻不生氣，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都才被認回來，怎麽都是我罩你。”

姜寶又氣又好笑，決定暫時保持沉默。

她恍惚記起來，兩個人沒翻臉之前，姜骁總是拿着玩具圍着她身邊轉。

林燦過五關斬六将，應酬完終于走到了姜寶這邊。

姜骁看了來的人一眼，輕哼一聲轉過頭。

林燦有些尴尬，不過既然這個人和姜寶一直在聊天，她想了下還是打了聲招呼：“你好。”

這下輪到姜骁意外了，這個家夥居然沒有冷嘲熱諷，還和自己問好？

他非常不自然，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于是站起來離開了。

林燦坐下後，姜寶用只能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我剛才看到你和那個德國高管說話，沒出問題吧？”

今天到場的還有外國人，她給人惡補過法文和德語的簡單問候口語。

但是聊天絕對不行的。

林燦搖了下頭：“我很小心的。”

她雖然聽不懂，但是很會察言觀色，心思敏感。能從對方的表情去揣測，用輕輕點頭和搖頭回應，竟然也混淆了過去。

姜寶驚奇的看着人，好像林燦擅長很多奇怪，但卻能排上用場的東西。

兩個人還沒說了幾句，就看到開始那幾個姑娘又來了。

這次還額外多了一位，簡直是衆星捧月一般。那位穿着條白色的裙子，很好的展示了身材曲線，看起來溫柔又端莊，身上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姜寶：“鴨群又來了，小心最中間的那個。”

他媽的，真是受夠了這群無聊的人，也受夠了無聊女人們的社交。

林燦下意識的問：“……鴨頭嗎？”

姜寶笑了下，才說：“你小心點說話，被聽見她饒不了你。”

“……”

劉惜玉是姜寶的高中學姐，兩個人的小提琴老師也是同一個，但是關系卻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

那些富家小姐總是诟病姜寶太尖銳，不如劉惜玉這樣的世家小姐有風度，這才是真的大家閨秀，從容淡定。

都要拿着這位人間富貴花，去壓姜寶一籌。

姜寶曾經也羨慕過對方，像那樣恬然的氣質必定是底氣很足。

家裏父母恩愛，無憂無慮，自己也很優秀才可以。

因為只有擁有的有限才會都把擺出來，其實是底氣不足沒有安全感，就比如她。

姜寶很努力才讨好了她二哥，讓另外幾個哥哥注意到自己。

每一步都走得辛苦。

她就是要讓別人知道，她的脾氣很差，不能得罪，非常記仇。

背後的舌頭她管不着，但是至少當面沒有人敢說她什麽。

劉惜玉看着姜寶，微笑着說：“怎麽聽說你退學了？不會因為我吧。”

林燦：“當然不是。”

劉惜玉和旁邊的人對視了一眼，笑着說：“我都說了不是，不然我多內疚啊，畢竟當初John Wilson因為我才取消姜寶的課程。”

林燦：“……”

姜寶笑了下：“怎麽會，我姐姐是想早點進入集團工作，小提琴不過是消遣，不值一提，比起演奏她對管理公司更感興趣。”

姜寶開始還真很羨慕這個人，覺得她很完美。

John Wilson享譽國際著名的小提琴家，到了這樣的程度也不缺錢，他們課程要價不菲，但是更重要是為了能帶出自己學生。

姜寶跟着John Wilson上了兩年課，每個月兩次，直到有天被通知課取消了，因為劉惜玉要加課。

兩個人天分差不多，不過劉惜玉把小提琴當着事業發展，自然拉得要更好。

姜寶開始也沒覺得什麽，小提琴家用來教學生的時間有限，這也正常。

後面她才知道劉惜玉加的課就上了一個月，再也不去了，不過為了把她踢出去而已。

類似的事有了幾次，姜寶才确定對方針對自己。

劉惜玉不喜歡人，她享受衆星捧月，可是姜寶的光芒太甚，幾乎要蓋過自己，幸好對方人緣很差。

如今頂着林燦臉開口的姜寶，引起了一衆人注意。

劉惜玉微微一笑，聲音柔柔問：“你就是姜寶的妹妹了？聽說才被認回家的，以前吃了不少苦吧。”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笑着說：“大概以前的經歷，看樣子倒是挺小家子氣，你別生氣啊，我就說說我的看法。”

姜寶轉頭看着人，比賽人身攻擊是吧？

她嘴角噙着笑：“我是小家子氣，不比你長得大開大合，穿上綠色衣服就被授星，拿起鋼槍就能加入二戰，開口下一秒就要朗誦國際歌。”

“你什麽意思啊？”剛才的姑娘不樂意了。

姜寶認真的說：“當然是羨慕，你這樣一臉剛強走夜路都有紅星照着，不用怕。”

衆人：“……”

林燦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看着大家都盯着自己，低頭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

于是，氣氛就更僵硬了。

故意的吧！果然是雙胞胎，一樣的讨厭。

謝夫人作為今天的東道主，七點出來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讓大家自便了。

她又叫了一些貴客去二樓敘舊，大多都是年輕的男女。

不過在聊天的姑娘裏，也只請了姜寶和劉惜玉。

姜寶早知道原因，今天來了貴客，對方也是他二哥的朋友，她曾經見過一面。

傅簡易家室顯赫，本人也有能力，今年已經32歲了，未婚。

不少小姐的眼睛都盯着對方的身上，女人要嫁得好也是本事。

謝夫人是為了撮合劉惜玉和那個男人，不過不好做的太明顯，這才讓其他人作陪。

不過在場誰能蓋的住精心打扮的劉小姐風頭，姜寶雖然不屑去依附男人，但到底心裏不痛快。

如果劉惜玉真的能嫁過去，那以後她哪怕爬的再高，對方也是有底氣和她對視，如果她沒那麽順利，甚至要去仰望人。

姜寶也沒有什麽道德，腦子裏盤旋的就是搞破壞，雖然說好像四年後，傅簡易還是個黃金單身漢，但是難保不出意外。

劉惜玉今天精心打扮過，漂亮又有種端莊的氣質，她家室也好，很多男人都會喜歡的。

只是如今自己頂着林燦的臉，都不能作為嘉賓上樓……也只能作罷。

姜寶突然腦子裏靈光閃現，看向旁邊的林燦，開口說：“那個傅簡易……”

林燦很怕應付這樣的場合，她看人直覺很準，那個漂亮的劉小姐，可以說很可怕了，雖然笑得溫柔。

她立刻問：“怎麽了？”

看着對方發來求救的眼神，姜寶瞬間清醒了，自己真是異想天開。

多少人去讨好那個男人，競争真特麽激烈。

眼前這個家夥……不可能，是她強人所難了。

“沒什麽，傅簡易……你不要得罪他，待會兒少說話就行。”

林燦認真的點頭：“好的，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