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毂

晚飯前,小梅就回來複命了,難掩激動地小聲道:“奶奶,成了!”

彭瑾擡眼,面色淡然,微笑道:“意料之中。你做不成這件事,才會讓我詫異。”

小梅頓時激動得臉頰漲紅,雙手緊緊地揪着自己的袖口,奶奶這話的意思,是很相信她的能力嗎?!

彭瑾就笑着看了雲霧一眼。

雲霧會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個荷包,遞給小梅,笑道:“你自己看吧!”

小梅征詢地看了彭瑾一眼,見彭瑾含笑點點頭,這才去打開荷包。

雲霧嗔怪道:“我難道不是奉了奶奶的命令?你還不信我!”

小梅知道雲霧是在打趣她,并不是真的生氣,便忙笑着上前挽住雲霧的胳膊晃來晃去,嬌聲道:“好姐姐,別生氣,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這不也是唯奶奶馬首是瞻嘛!”

彭瑾看着小梅,內心感嘆,這要是放在現代職場,又活脫脫一個女強人胚子嘛!

有野心,有能力,還會來事,精于人際關系。

如果再有雲霧的忠心,那自己這回可是撿到寶了!

彭瑾感慨的這會兒,雲霧已經打開了荷包,将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是一塊質地上佳的藍田暖玉,未曾雕琢,純潔無垢,入手溫滑。

小梅先是一怔,接着蹙眉思索一會兒,擡頭試探問道:“奶奶是想用這塊玉來給三爺雕琢玉佩?”

彭瑾一笑,打謎語似的說道:“是,也不是。”

小梅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擡頭雀躍道:“奶奶的意思是,對外說這塊玉是用來給三爺雕琢玉佩的,好誘敵深入,其實它另有用處?”

真是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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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自己就能放心把這件事徹底交給小梅去做了。

彭瑾點點頭,快慰地說:“只要你處理得當,這塊玉就是給你的獎賞。”

小梅激動得眼裏泛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線都顫抖起來:“謝謝奶奶!謝謝奶奶!奴婢一定竭心盡力,不辜負奶奶的期望!”

這塊藍天暖玉,質地上佳,價值在百兩之上,都抵得上她好幾年的月錢了!

當然,對小梅來說,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彭瑾肯把這件事完全交給她,那是打算把她培養成雲霧那樣的心腹丫鬟了。

要知道,雲霧年紀大了,放出去是早晚的事,若是她這件事辦得妥當,必然會被提拔,作為接替雲霧的最佳人選之一,前途不可限量。

她可是揖翠院裏,第一個接受彭瑾考驗,并且順利通過的人!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劉識落榜後,揖翠院會回到一年以前的落魄卑微,不值得守着,但是小梅看得遠,劉識能得案首,就絕對不會止步于秀才。

更何況,即便是劉識此生在科舉上再無寸進,單是靠着彭瑾豐厚的陪嫁,也足夠揖翠院的一幹人等過得一生富足了,更別提還有彭家父子對彭瑾的貼心寵愛、不時幫扶了。

彭瑾大病一場之後,極為體恤下人,打賞很是豐厚,在揖翠院裏盡心當差一年,說不定得有在其他院子當差一年一倍的收入。

從南邊的小山村來到這繁華的京城,見識到了以前想都沒敢想過的迷眼富貴,她可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現在能找到一個穩妥的靠山,掙一個錦繡前程,她有什麽理由不緊緊地抓住,放手一搏呢!

小梅的算盤打得極精。

彭瑾對小梅積極而有分寸的表現很滿意,若是因此能收獲小梅的忠誠,那就更好了。

揮退了小梅,彭瑾吩咐雲霧,“仔細盯着點。”

這是要看小梅行事的章法。

雲霧了然點頭。

晚飯時,劉識差元寶遞話回來,說是晚上和同窗宴飲聚會,晚點再回來,囑咐彭瑾早點歇着,不必等他。

雲霧一邊伺候彭瑾吃飯,一邊嘆氣:“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三爺還在外頭宴飲聚會,還不知道老爺和太太會說什麽呢。”

“嘴長在他人身上,我們哪能管得住他們說什麽。”彭瑾毫不在意,灑脫道,“我們管好自己怎麽想,怎麽做,就行了!”

她倒是覺得,劉識沒有因為一次科考失利就沉郁頹唐、一蹶不振,而是一如既往地按照既定的合适的節奏做事生活,是件難得的是,值得贊許。

若是劉識整日地把自己關在家裏長籲短嘆,她才看不起他呢!

劉識回來的時候,彭瑾已經睡下了,他怕打擾彭瑾休息,就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在床邊躺下,又重新扯了一條薄被搭上。

半夜一翻身,碰到一個溫軟的東西,彭瑾驚得頓時清醒過來,然後在尖叫出聲之前,她終于及時想起來,身邊的人是劉識,她名義上的丈夫,躺在她的身邊合情合理合法。

長吐一口氣,彭瑾又翻過身,面朝裏睡去。

不一會兒,困意再度襲上來,彭瑾很快又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劉識正在換上短打練功服,準備去後花園打拳練功,彭瑾撫上自己平靜的小心髒,感嘆習慣真是可怕,這才幾天的工夫,她竟然已經适應半夜驚醒的時候身邊有個陌生人陪伴,早晨醒來的時候,有個人笑着和自己說:

“你醒啦。”

聲音明媚溫暖,如即将初升的朝日;醇厚清雅,如花葉間晶瑩的朝露。

彭瑾報以微笑,點點頭,閑話家常:“這就去打拳?”

天才微亮而已。

劉識點點頭,笑道:“一會兒還要去榮壽堂和榮安堂給祖母和母親請安,然後還要去國子監上學讀書,早點收拾好,免得到時候着急。”

放榜兩天後,國子監已經恢複正常,按時教授學習。

彭瑾想了想,招呼雲霧進來,伺候自己梳洗。

劉識看了看窗外還未完全褪去的殘夜,勸說道:“時間還早呢,你再睡一會兒。”

彭瑾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做什麽都得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

打從摔破腦袋,彭瑾的一切晨昏定省就都被免去了,只要在揖翠院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所以完全沒有必要起這麽早。

彭瑾搖搖頭,下床趿拉上鞋子,随意找了件外衣披在身上抵禦黎明的清寒,笑道:“我感覺好多了,也該去給祖母和母親請安了。長輩體恤心疼我,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我也不能恃寵而驕,身子好了也不去問候一聲不是。再說了,這個時候,總得有人面對後宅婦人間的絮絮叨叨。”

劉識一聽這話,感動得眼眶一熱,心裏一片溫暖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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