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宋朗的第一反應,是去看沈知非。

見過他……高潮的人,也只有沈知非。這個發來信息的陌生號碼,會是他嗎?

“怎麽了?”沈知非察覺到他的目光,放下手機看過來,神情坦蕩自然。

宋朗瞥了眼他亮着的手機屏幕,好像是短信發送的頁面,他心裏一緊,随即又搖搖頭,把不着邊際的猜想抛到腦後。

非非那麽正經冷淡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發這種騷擾短信?

更何況,他們是兄弟,沈知非的“寶貝兒”永遠不會是他。

正胡思亂想間,沈知非将一個包裝精致的長條盒子放進了他手中。

“哥,新年快樂。”

“什麽啊?怎麽還準備禮物?”宋朗邊說邊拆包裝,“搞得這麽正式,今年是什麽了不得的年份嗎?”

沈知非笑笑:“只是想每年送你一個祝福而已。”

宋朗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支鋼筆。

筆杆是夜空的藍,紋理細膩,色澤沉靜,上面的圖案是梵高畫作《星夜》的縮影。

畫的名字,也是鋼筆的名字。

宋朗覺得鋼筆挺漂亮,但他一個不學無術的渣渣,課本比臉還白,連個名字都不帶寫的,這支鋼筆在他這兒實在沒什麽用武之地。

這也就是沈知非送他,換作別人,他肯定認為這是赤.裸裸的諷刺。

他上手摸了摸,鋼筆在手指間轉了兩圈,随即掉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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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朗問:“挺好的,多少錢啊?”

沈知非說:“你喜歡就好,希望你用它考試時能多得兩分。”

宋朗:“……”

這天實在沒法再聊下去,宋朗把鋼筆收起來,起身打着哈欠往自己房間走:“睡了睡了,好困。”

沈知非跟在他身後,兩人的房間門挨着門,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宋朗走進屋又忽然退出來,“非非,”他撓了撓頭皮,沖看過來的沈知非晃了晃手裏的鋼筆,略顯別扭地說,“那個……謝了,新年快樂。”

沈知非的臉上暈染開笑意,對他道了一聲“晚安”。

宋朗快速把門關上,靠在門板上對着那支鋼筆發呆良久,才拉開書桌的第一層抽屜,把它和這些年他最喜歡的幾條跆拳道腰帶放在一起。

睡前照例是要看一會兒手機的,但解鎖屏幕後首先蹦到視野裏的就是那條匿名短信,宋朗看得心慌意亂,想了半天也搞不懂這究竟是個惡作劇還是真有人盯上他了。

到最後,他得出結論:這沒準是誤發的,他不能做賊心虛。

于是,他删掉短信蒙頭就睡,到第二天上午9點才被枕頭下的手機震醒。

孟繁星興沖沖給他打來電話,叽裏呱啦說了一大通沒營養的廢話,宋朗把手機放到枕頭邊,翻個身繼續睡。

“喂?喂!”孟繁星擡高音量沖着手機吼,“大朗你死過去了嗎!說話!”

宋朗嘆口氣,皺着眉頭又翻身過來,懶洋洋地說:“有屁快放。”

“你大爺!”孟繁星說,“剛才跟你嘚吧半天敢情白說了,浪費我口水。”

宋朗哼了一聲,一根手指伸出被窩敲了敲手機,意思是讓他別墨跡。

孟繁星這次言簡意赅,一句話總結道:“我想追郝薇,幫我約小非弟出來看個電影。”

聽到事關沈知非,宋朗才揉揉眼醒過盹來,他躺平了把手機貼到耳邊,說:“這兩件事哪挨哪兒?”

“操,我就知道你沒認真聽,”孟繁星說,“我約郝薇初九那天出來玩,她說有個條件,要帶上她閨蜜。她閨蜜又有個心願,就是想讓我帶上小非弟。”

“不是,她閨蜜怎麽知道非非的?又是你丫大嘴巴……”

“真跟我沒關系,”孟繁星委屈辯解,“你生日那次,小非弟是不是來學校找你了?應該是被她們瞧見了,一見鐘情。她們沒有聯系方式,又不敢跟你說,只能通過我來約,可我也不敢啊……。”

宋朗嗤笑一聲,“你跟她們說,沒戲。”

孟繁星都要哭了:“別啊!咱們是不是兄弟?為了哥們兒的愛情,通融一下行不行?就是看個電影,頂多再吃頓飯,剩下的我替小非弟擺平!”

宋朗斬釘截鐵:“不行就是不行,非非他不喜歡這種,再說你才多大,談什麽戀愛?”

“卧槽,你這就是自己失戀見不得別人好!”孟繁星說,“你要是不幫我去說,那大不了我自己登門去請。我倆好歹也師徒一場,看在我抄他那麽多作業的份上,他也不會見死不救。”

“還好意思說抄作業呢?有別的事沒?沒有挂了,大過年的也不消停。”

宋朗沒給他留面子,啪嗒就把通話按斷了。

孟繁星不死心,又叮叮叮發來短信,細數多年來兩人同甘共苦的大事小情,從昔日共同罰跑,到今時分享性向困惑。

一樁樁一件件,字字含淚,句句陳情。

宋朗無比後悔那天晚上一慌張把所有事都告訴給了孟繁星。

這家夥雖然還不知道那個跟他互摸的男生就是沈知非,但最近總是試圖從他嘴裏套信息,今天更是直接擺到臺面上來,真的好煩。

為了打發他,宋朗回複道:再多bb一句,徹底沒戲。

世界立刻安靜下來。

宋朗打着哈欠翻看未讀信息,這次看到那條匿名短信時,下巴險些脫臼。

【好想在星夜下把你操.射,你射.精的樣子肯定比昨晚的煙花好看。】

卧槽!

宋朗“噌”的從被窩裏坐起來,揉揉眼睛把發信息的號碼看了一遍,雖然昨晚的信息已被删除,但他确定這是同一個號碼。

臨睡前的結論被推翻,這兩條短信就是沖他來的。

他按捺住激動複雜的情緒調出號碼回撥過去,鈴聲嘟嘟半天,無人接聽自動挂斷。

再撥一次,還是同樣的結果。

他深吸口氣,調出短信界面,語氣盡量平和地回複:這位朋友你知道你把短信發給誰了嗎?搞錯人很尴尬的。

不一會兒,他收到了回信。

【搞得就是你,宋朗。】

宋朗眼皮一跳,有點不敢認自己的名字。

這時候傳來敲門聲,沈知非在門外叫他:“哥?醒了嗎?出來吃點東西。”

“哦,就來!”

宋朗穿衣服下床,邊朝外面走邊回短信:你是誰?少給我來這套。

他來到客廳,沈知非把面包片烤好裝盤端過來,說:“牛奶還在熱,哥你等一會兒。”

“哦,好。”宋朗心不在焉,他在等回複。

可直到他把那杯熱牛奶都喝完,手機也沒有任何動靜。

他不禁開始胡思亂想,想來想去,就把目光定在了沈知非的身上。

發短信的人,會不會真的是非非呢?

對方遲遲不回複,很有可能是現在不方便。

這麽一想,他咬着下唇拿起手機,又給那個號碼發了條信息:人呢?害怕了?

發送成功後,他緊盯着沈知非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三分鐘過去了,屏幕始終沒有亮起過。

不是他。

宋朗說不出心底是輕松,還是失落,他甚至不敢再去想剛才他認為對方可能是沈知非時,一瞬間心跳失速的原因。

沈知非一早就察覺到他的心煩意亂,并沒有戳破。

他端坐在沙發的一邊,狀似在全神貫注地看書,實則全程打量着一臉郁卒的宋朗。

撐着頭的手微微摩挲着自己的耳垂,他想,他應該讓宋朗再躁亂不安些。

下午兩點,宋朗終于收到了回複。

【我?一個極度渴望搞你的人】

宋朗憋不住了,暴脾氣上來,對着手機屏幕一通狂按,發了條暴躁的短信怼回去:搞你大爺!你丫腦子有病就去治,少他媽在這裏惡心老子!麻痹你再敢發句亂七八糟的試試,操!

本以為自己發飙了,對面那人也就适可而止,這件事就此翻篇。

沒成想,他不過去趟衛生間的功夫,新短信就進來了。

【惡心嗎?我知道你其實很喜歡】

【寶貝逞兇的樣子好可愛,更想要你了】

我可去你媽的吧!

宋朗在網上搜羅了一堆罵人大全,哪句難聽挑哪句,彙總成一份國罵大禮包發送過去,然後幹脆利落把人拉黑。

“什麽玩意兒!”

宋朗趕緊把那兩條短信删掉,但對方的話就像刻在他腦子裏一樣,标點符號都清清楚楚。

“怎麽了?”沈知非聽見客廳裏的動靜,從卧室探出頭來問。

宋朗正在玄關彎腰換鞋,聞言回頭對他說:“沒事,我去找趟星子,一會兒就回來。”

他敢肯定,絕對是這個家夥把他的秘密捅出去了,這才被有心人抓住機會,搞出了這麽一出。

孟繁星自然不肯承認,他滿臉委屈:“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可能随便亂說啊?”

“那除了你還能有誰?難不成還是非——”宋朗戛然而止。

孟繁星伸長了脖子,雙目圓睜等着他的下文:“非——?”

宋朗皺眉不語,他覺得他這輩子的智商都用在推理這件事上了。

如果不是孟繁星,那就很有可能是沈知非不經意把這件事透露給別人了,但沈知非是個什麽人?上學這麽多年,別說朋友,就連同窗同學都很少能說上幾句話。

他能把這種事說給誰?

除了宋顯霁,他想不到別人了。

操啊!這個死gay,吊着非非胃口,又來騷擾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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