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6

秦軍在巴蜀的戰事可謂順風順水,看得列國心裏一陣嫉妒,想臨門插上一腳吧又怕招惹上了以好鬥為聞名的秦國,到時候給自己找了不痛快。就這麽着,列國各自眼紅又只能幹看着,很快,秦國便滅了蜀國,設了郡,巴國的首領知道了消息後還以為秦軍果真是來幫他們平蜀亂的,歡歡喜喜地開了城就迎接秦軍,卻眨眼間被滅了個幹淨。

史書有記:秦王壡二年三月,初春,秦王壡借平蜀亂之名派秦将公孫矩與副将紀茂出兵于蜀,時半載,八月秋,滅巴蜀,設蜀郡,秦國疆域擴充一倍有餘。

時畢,秦将紀茂率軍回秦王都時借道于魯,途中生變,率三萬秦軍攻魯都邕寧,魯國不敵秦軍善戰,又是忽然變故,只撐了不過數十日便投了降,率魯百官入秦稱臣。

一時間,列國嘩然。

“滾出去——!”衛王宮,禦書房,衛王摔了器皿勃然大怒道,“秦軍小人!卑劣無恥!!!”

“我王息怒。”游學士子田焉道,“魯王生性膽怯,向秦國稱臣尚在意料之中。”

“尚在意料之中?”衛王氣笑了,“先生好一句‘尚在意料之中’啊,那魯國,原來在我衛國下面為臣,昔日秦國借道于魯攻蜀,我衛國沒作聲,畢竟秦國出師的原由還算正派,可而今倒是好了,他還反過來順手把魯國也收了——這怎麽個尚在意料之中?!”

“我王容禀:秦王慕容壡乃一介女流,逼急了才繼了王位,自繼位以來,內受大将軍公叔疾所制,外受齊國所壓,夾縫中生存,環境可謂艱難,表現平平,無庸無昏,這回出兵攻蜀說白了也是虧得秦相嚴無為,這樣的王,我王又有何懼?”

“懼?!”衛王冷笑道,“寡人并非是懼秦,寡人是在想——這秦國,半年來先是滅了蜀國,後又吞了魯國,胃口未免也太大了……”頓了頓,又道,“這天底下的便宜可不能盡被秦國給占了!”

“我王的意思是……”

“先生乃游學士子,不知可曾去過楚國?”

“楚國?”田焉怔了怔,繼而行禮道,“草民明白了,草民這便去往楚國為我王打聽打聽…”

“如此甚好。”衛王從書案上拿起一封诏書,遞給田焉,示意他打開,田焉依意打開,逐字看下去:

“這是……”

“先生既是要替我衛國跑腿,那寡人也不能虧待了先生。先為客卿,待先生歸來後,便是我衛國的丞相——!”

“臣——謝過我王!”

中秋節時秦庭依禮制設宴,秦王慕容壡因秦軍凱旋而大悅,故此便在宴會上多飲了幾杯,酒後,慕容壡忽然叫到了臺下次位的太子慕容器,“太子——”

百官一時便靜了下來,這半年,慕容壡雖是開了口允諾慕容器可涉政事,但這新儲君确也表現平平,有幾回還在朝堂上鬧了笑話,惹得慕容壡很是不喜,還罰其閉門讀書一月,說是讓她好好學學治國之策,現在在宴會上慕容壡又忽然叫道慕容器,各大臣心裏一時為儲君捏了把汗。

“王上。”慕容器起身行禮道。

“這幾日功課可有進展了?”慕容壡對她這侄女一直是不溫不火的,她也看得出來慕容器沒多少天賦在治國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都已經立了慕容器了,嚴無為私下也勸了她不少,她現在倒也看開了,慕容器若是行,這秦國日後便交給她,若是不行…

“回王上:承蒙先生教導,器兒自覺有些許進步。”慕容器悶着頭答道,其實現下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麽,她是想活下去不假,每日跟着慕容壡與嚴無為學習政務不錯,可內心裏,她還沒有将自己的身份轉換過來,她自己也沒發現罷了,她還做着她是秦國長公主的那個美夢,忘了自己現下是儲君,早已沒資格去做夢了。

慕容壡聽了侄女這般沒出息的話後一時便頭疼了起來,她還想再說些什麽的,但是一擡眼她便看見了嚴無為輕搖的頭,頓,她只得道,“再用點心吧,秦國日後終歸要你來繼承的。”

“器兒知道了。”

晚宴過後,慕容壡被大宮女扶着回了清泉宮,洗漱了過後嚴無為才回來的,一回來,慕容壡便斜眼道,“相國好雅性。”

“嗯?”嚴無為笑道,“還在生殿下的氣?”

“能不氣嗎?”慕容壡嘆氣道,“都這般教導她了卻還是沒長進,她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秦國的儲君,是太子?”說着說着她又将戰火扯到了坐在她身旁的女人身上去了,“你也是,你是她太傅,是她先生,你學生天天犯蠢你不急,還有雅性在宴會上聽人唱小曲——聽得倒還享受!”

嚴無為怔怔地眨眨眼,“小曲?”

看着慕容壡那副悶悶的樣子,嚴無為一下便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吃味了?”

“沒有。”慕容壡冷冰冰道,“孤又不是小心眼的人。”

“嗯。”嚴無為贊同的點了點頭,道,“王上不是小心眼的人——”說着便湊上了前,一口親在了某個在鬧別扭的王臉上,“可我是。”

“別鬧…”慕容壡繃不住了,輕推了一把嚴無為,“說正事呢!”

“什麽?”

慕容壡翻了個白眼,“慕容器啊!前幾日我可聽說了,那公叔雅送過去的東西她可是全收下了。”

自從慕容器與公叔雅有了間隙後公叔雅便一直與其父公叔疾在鬧不痛快,雖不敢鬧的太大讓公叔疾惱怒,但到底也未像以前那般聽公叔疾的話了,天天掏空了心思想挽回她那越長越陌生的女兒,早前日子還好,慕容器還記着年節時的那一劍,後來在公叔雅的長期堅持下慕容器漸漸也松動了,偶爾也會陪公叔雅一道吃個飯。母女連心,真反目反不到哪去,再加上慕容器一向心軟懦弱,嚴無為心裏是有底的,可慕容壡便不同了,她對慕容器寄予了很大的厚望,現下慕容器因為公叔雅一點小恩小惠便要忘了殺身之仇,慕容壡不跳腳才怪。

“到底是生母,殿下心軟也正常。”

“正常?”慕容壡大怒道,“有什麽好正常的?她生在王族長在王族,她命都是王族的,而公叔雅又是什麽人?是內仇!生母又如何?她是将來的秦王!因為這點事就心軟,将來還如何繼承大秦?!”

“好了,莫氣了。”嚴無為軟言哄道,“又不是什麽大事,太子妃雅,本來便是留不得的,你若是現下便煩她了,那除去便就好了。”

“除去?”慕容壡一頓,想到了什麽,“謹兒——”

嚴無為知道她在想什麽,寬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我都知道。”

既然慕容器如此軟弱重情義,那她們便讓她沒有情義可重便好了。

慕容壡冷笑道,“父仇女報,自古皆是如此,器兒不是放不下她母親嗎?呵……可是殺父之仇,她不可不報!”

嚴無為嘆了口氣,想說些什麽,但是又什麽都沒說,見此,慕容壡便道,“謹兒,睚眦必報不好嗎?”

“……有好有壞。”

“可是…”

“好了。”嚴無為拉過了慕容壡的手,輕聲道,“你莫再想這些事了,我會處理妥善的。”

雖是初秋,可天氣已經帶上了些許涼意,嚴無為勸過慕容壡後便拉着她睡下了,半夜的時候清泉宮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嚴無為瞬間便從夢中驚醒。

“王上,嚴相,軍情急報。”內待官在寝殿門外道。

聞言,慕容壡猛然一下睜開了眼,嚴無為已經起來了,穿了外衣準備下地去開門了,慕容壡一頓,“謹兒……”

她的聲音還帶着睡意的沙啞,嚴無為回過身輕皺眉道,“蓋好被子。”說着又走到床前替她攏好被子,道,“我去看看就是,你再睡會。”

慕容壡現下哪裏還睡得着呢?可是見着嚴無為關切的神色她又只好把擔憂咽回了肚裏,對嚴無為輕松一笑,“好,早些回來。”

“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