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怎麽樣？”解非妄看不出曲無息眼神的變化，只是覺得他查探得有些久也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沒有大礙，只是你才進階還不穩定。”曲無息決定先隐瞞着，免得吓到解非妄，魔嬰能和元嬰融合，在侵入的時候也能讓被入侵者失去那部分記憶。
“我會鞏固的。”解非妄點頭答應，問他，“你被傳送到什麽地方了？”
“醒來的時候在伏魔迷宮，然後出來了。”曲無息皺了皺眉，不太願意說這事，“你呢？”
“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伏魔迷宮。”
“嗯。”該不該說他有理想，有愛心？
“我後來遇到了袁家滿門的屍體，接着被引到了一個殺陣中，後來昏迷了，之後被你救了。”解非妄想了想，總是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但是又實在想不起來，“袁我夢他們人呢？”
果然忘記了，曲無息道，“我讓真穹幫忙去找了，我問問他。”曲無息拿出通信紙鶴來。
一接通，真穹那邊便懊惱的說：【我剛想告訴你，我順着血液的指引去找袁我夢，發現他們血祭了一個村莊，整個村幾百人口死不見屍，到此後卻再無法用血液來尋找到袁我夢，羅盤沒有動靜，另外趙靂棋确定已經死了。】
“他的鬼魂呢？”糟糕的事總是接二連三，他實在不喜歡被人牽着走的感覺。
【找不到，在陣心發現了他佩戴的東西，或許是自願或許是被迫的，血祭一般是連靈魂都被奉獻。】
“我們會再想辦法找袁我夢。”用血液尋找不到并且羅盤沒有變化，那是此人的血液發生變化，曲無息其實也暫時想不到辦法。
真穹繼續說：【還有，剛才門派通知，有新的秘境出現，全門沒有任務的人都要回去。】
“我過幾天再回去。”曲無息摸了摸發熱的門派玉牌，既然知道了是什麽事就沒有理會。
現在在夕陽界的秘境只有五個，但分別被仙魔冥妖佛五界的公務人員占據，成為了他們辦公的地方，由于地方不大，其餘散閑的人員便隐居在夕陽界，分布在各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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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新出的秘境卻不知是好是壞，上面肯定會派人去打探一番，再挑選優質弟子進入秘境歷練，否則貿然進入那就是坑了自家弟子。
曲無息和真穹通信完，轉頭看解非妄，解非妄也說，“我也要回去。”
“你調息一下再回去也不遲。”曲無息拉住他，他想起來解非妄在第一魔門的地位并不低，甚至挺高的。
衣服破破爛爛的，解非妄覺得自己也要先換件衣服，他望了望曲無息，遲疑道，“我想去洗個澡。”其實是換衣服，他總不能在曲無息面前寬衣解帶，成何體統。
“附近有個湖，你去吧，我在這等你。”曲無息是何等人，他一眼就看出了解非妄在糾結些什麽，好心的擺擺手。
“好，我很快的。”解非妄踏上飛劍，一個拐彎就掠到某個山背後。曲無息看着他走了就閉目養神，解非妄如他所說很快就回來，他坐在曲無息的身邊也開始調息。
就在這個時候在遠處盯着他們的人影動了動，雙手快速打着手印鎖定曲無息和解非妄，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似有一縷光從他額心處竄出溶于空氣中，它悄無聲色的飛掠到曲無息兩人的額間鑽了進去。
蔡率從睜開眼睛，此時他的精神力已經出現在解非妄的記憶海洋中，雖然說是海卻并不是水，而是極為微小的被分解了的記憶碎片，是随着時間被遺忘和舍棄的記憶，也就是垃圾站，正真被修士本身記住的深刻回憶全部存蓄在屹立在海洋正中央的記憶之塔。而在上空漂浮的是不深刻和最近的記憶，可會随時間消失。
蔡率從飄在海洋的上方緩緩的飛行，他沒有打算去整理偷窺解非妄遺棄的回憶，而是直指記憶之塔，他的原形是一種高品靈植的蟲子，修得人形後改了這個名字，天賦技能是能無聲無色的進入別人的記憶海洋，從記憶之塔中找到那個修士脆弱的心靈隙縫，從而控制那個人，今天是他第一百次嘗試。
記憶之塔的前方有一塊昭示年齡的石牌，蔡率從看了看，上面寫着一百二十，一百二十歲已到化神期可謂天賦異禀，蔡率從臉上流露出一絲嫉妒，他推開了解非妄記憶之塔的第一層的門，第一層會是修士小時候的記憶，層數的遞增相對着修士年齡的增長。
門內景象顯示出的是一間私塾，五六歲開始啓蒙的孩子在課後玩耍，每個孩子的頭頂上都浮動着半透明的名字，除了擁有這個記憶的本人，蔡率從很快就看到了小小正太的解非妄，他自己一個人站在一棵樹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幾個皮孩子走到他面前不懷好意的笑着。
穿得花團錦繡的錢百萬道：“野孩子，給小爺我把蹴鞠撿回來，我的球飛了出去。”他一指圍牆外，明顯是惡作劇。
解非妄入定般不為所動。
矮冬瓜苗強附和道：“識趣點趕快給錢少爺撿回來有你好處！”
臉圓圓的劉天一看了看兩邊保持沉默。
解非妄很久都不動，錢百萬開始不耐煩了，胖手拽上解非妄的衣領，大聲吼道，“小爺叫你去撿球聽到沒有！”
解非妄這才轉了轉清靈的烏黑眼珠，卻依舊置若罔聞穩如泰山，他的眼珠慢慢的轉動的時候卻是尤為駭人，胖子抓住解非妄的的手不由抖了一下，卻還是強裝硬氣，再次命令，“聽到沒有！”
解非妄動了動嘴，清脆的童音有一種冰淩般的質感，“圍牆外沒球，只有幾只小狗。”他的黑長得睫毛垂了垂，“還有我不是野孩子。”
聽着這樣的話在場的孩子都誤以為解非妄是在指桑罵槐說他們是小狗，錢百萬仗着自己身體龐大惡狠狠的把他推倒到背後的樹幹上，罵道，“你才小狗！沒爹娘養的野種！死野孩子！活該你爹娘都不要你！”
解非妄擡起頭深黑的眼睛一定不動的鎖定着他，那眼神并沒有多少壓迫力，甚至是沒甚感情，卻讓在場的孩子身體哆嗦了一下，他們都聽說過解非妄有些邪門，經常在亂葬崗走動，前些日子還指出一個富商壽命将盡，結果沒多久富商就橫死了。
“你、你……”錢百萬害怕得罵不出來了，嘴唇抖動了幾下，最後強裝鎮定的重重哼了一聲領着小弟們落荒而逃。
解非妄又筆挺挺的站定，目光直視前方，卻還是看不出他在看些什麽。
回到家後，解非妄問一位眉目慈祥的老人，“師父，我父母為什麽不要我？”
老人已年過百歲卻是精神飽滿，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慢悠悠的說，“他們只是把你弄丢了。”然後摸了摸解非妄的頭，溫聲道，“你不要怪他們。”
想了一下，解非妄聽話的點了點頭，“嗯，我不怪他們。”
“好孩子。”老人牽起解非妄的小手，邊走邊說，“你和我們都不同，你是從蛋中出生的，我是在河邊撿到你。”老人解釋道，從懷中掏出巴掌大的蛋殼交給解非妄，“你以後如果要去找你的父母，或許這個對你有幫助，可惜大部分被你吃了。”
解非妄仰起頭，眉目間有些疑惑，“我為什麽是一顆蛋？”
“因為你與衆不同。”老人目光悠遠，似是想起撿到他時候的情景，當初撿到一顆嬰兒大小的蛋确實讓他驚嘆了很久。
“我明白了。”解非妄垂目輕輕摸了摸蛋殼，“我會去尋找答案。”
“好好。”老人欣慰的點頭笑了起來，“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慧的孩子。”
這一幕并沒有任何消極之處，蔡率從不再停留，他上了二樓，打來了第二扇門，裏面的情景比較灰暗，老人躺在床 -仩，奄奄一息。
解非妄跪在床 -邊握住老人的手一言不發，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老人。
“我不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老人斷斷續續艱難的說道。
“我會的。”已是少年的解非妄沉穩而堅定的說，“師父放心。”
“也不用難過……”老人眼睛撐不住的半閉着。
解非妄搖了搖頭，“我沒有難過，師父活到一百二十歲是一個有福氣的人。”他清越的聲音中确實沒有多少傷感。
“……我……安心……”老人說了最後這幾個字眼睛就閉上了，再也沒聲無息。
解非妄一眨不眨看了老人一會兒，把他的手放回榻 -上，站了起來。
他平靜的接受了養 -父的死亡，蔡率從中找不到任何突破點，他環視了塔內一圈竟然找不到上第三層的樓梯，也就是說一個活到一百二十歲的人只存了這兩個記憶，這在蔡率從看來是異常的無情，即使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的記憶之塔都有十多層。
蔡率從沒由來覺得寒毛聳立，他連忙離開解非妄的記憶海洋，然後進入到曲無息的記憶海洋，站在記憶之塔前面，蔡率從困惑而震驚的看着面前的年齡石碑，曲無息的年齡并不是老妖怪這三個字就能概括，看着那一連竄的字就讓他産生了一種悠遠的壓迫感，他略略後退了一步，腳步都在打顫，可是內心卻更加堅定了想進去塔中看一看的想法，他定了定神，走到門扉邊，擡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白霧過後蔡率從看見的是一個……一個祭壇，他在那些穿着奇裝異服的人之間穿梭着，眉頭卻越皺越深，他有些後悔今天的沖動，他們的記憶之塔根本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而且他總是覺得這些人好像能看到他似的。
他很快驗證了這一點，被穿着古怪的人包圍了，他們嘴巴中發出奇怪的吆喝音調，木頭棍一下一下杵着地面圍着他轉圈，內三層外三層的。
蔡率從臉色青了又白，在他們撲過來的時候想逃脫，身體卻被定住了，被這些人五花大綁的擡到了祭臺困綁在圖騰柱子上，他也發現自己竟然出不去。
蔡率從的心髒驚慌的跳動着，幾乎要蹦出嗓子眼，“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裏。”他進入過很多人的記憶之塔，無論那些人的修為高低，卻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嫉妒詭異的情況，按理說這裏只是記憶，只是過去了的幻境，還是說他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敵人的迷惑陣？
在蔡率從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帶着木面具的人，似乎是祭師，他拿葉子蘸着水潑到他身 -仩，又用骨頭在他身 -仩敲敲打打，蔡率從凝神看向他，咬牙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任蔡率從不斷說話，祭師都沒有理會他，他反應過來這個祭師不是本人，祭師在他身.上潑下一盤血狀物後就退場了，任由他在祭臺上暴曬，太陽毒辣得簡直是被火烤的一樣，他擡頭一望，不知道什麽時候頭頂竟然有十個太陽。
相傳，天地初開，天上有十個太陽，後羿射 -之，獨留其一。
現在蔡率從整個人都懵逼了，完全無法思考，而且蟲子也挺怕大太陽的，不知道被烤了多少天，那個祭師和其他人都沒有再來，蔡率從終于在努力不懈之中掙脫了繩索，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邪門的地方，跑出祭臺後卻只見到滿地繁花異草，他跑呀跑，跑了很久都沒有盡頭，在快累死的時候在前方見到另一個祭壇。
他臉色發黑，滿頭大汗，簡直想罵娘，再仔細一看一個男人出現在祭臺上。
曲無息彎起唇笑着問道，“你想去哪裏？想找什麽？”
蔡率從停住了腳步，眼中帶着警惕，“是你搞的鬼吧。”雖然是問句卻肯定的說。
曲無息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語調淡淡道，“這裏本來就是我的地方。”他的眼瞳驟然收縮了一下，從中迸射出一股淩厲的氣息，“給我出去。”
下一瞬，蔡率從就覺胸口悶痛，被無形的力量拉扯着後退，那股龐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摔出了記憶海洋，在現實中蔡率從噗一下噴出一口血，卻是被反噬了，他跌倒在地，一擡頭，眼前見到曲無息和解非妄站在他身前，解非妄的七星劍正好抵在他的胸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