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第二天沒有見到曲無息,監考的人換了一個人,他有點失落,但是他只要通過考核就行了,會再見面的。
“第二關,排着隊進門門內。”監考人說,“到達最頂層後是第三關。”
解非妄看過去,那是一座塔,應該是每一層每一個關卡,走在他前面的是胖子,身影有點熟悉,胖子邊走邊嘀咕,“這塔好高啊……這難度……”
很快就到了他,他踏進門口的那一刻場景就發生了變化,是一個小村莊,民風樸素又彪悍那種,一些村民過于老實一些卻是很蠻不講理。
他看到一個村婦,張嬸是奉父母之命結的婚,對丈夫也沒什麽感情,後來有了兒子,日子依舊寡淡無味。
張嬸早上起來就燒菜做飯,清潔衛生,洗衣服,喂雞喂豬,又給小孩子喂吃,大兒子比較皮時常吆喝他幾句,然後去菜田,回來後又重複做飯喂雞的情節,整個上午忙忙碌碌,下午則去田裏,旁晚和隔壁的劉嬸撕了一場,然後回來做飯給孩子洗澡,教訓調皮的大兒子,直到睡覺才停下來忙碌的身影。
他看着張嬸每一天都幾乎重複做這些事情,一連幾十年,有一天他聽到張嬸對着水井嘆氣,“我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解非妄走到井邊,也低頭看下去,裏面映照着自己朦胧的身影,他想如果自己是張嬸他會怎樣?但是因為他并不是張嬸所以他不知道。
後來張嬸的兩個兒子都娶了媳婦,婆媳不和,時常發生争執,幾年後家中多了五個孩子,張嬸依舊重複着以往枯燥的生活,連村子都很少出去,直到白發滿頭,滿臉滄桑。
這一天張嬸在幾十年都不變的井邊挑起水,她又低頭不知道第幾次望着水中的倒影,“原來已經那麽久了……”她冷不防轉身盯着解非妄,“我也想過換種方式生活,我們交換一下吧。”
解非妄看到張嬸的身影彌漫出灰氣,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情緒,他搖頭,“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麽?”張嬸不甘心的問。
“我并不是你。”
“但你已經不能選擇了。”張嬸直直向他走來。
解非妄并沒有動也沒有被張嬸的話吓到,他忽然看到花園中有一朵小花,想了想對走近的張嬸道,“請你等一下,我有東西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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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張嬸怔怔的停住腳步。
解非妄兩三步走到屋中,鋪開筆墨紙硯,他回想着張嬸的一家畫了一副全家福,他突然想起好像以前有人送過自己花朵,他皺起眉,但是他竟然想不起那個送花給他的人是誰。
畫好後他就把畫遞給張嬸,說道,“這是你的生活。”
或許有些人缺的只是一捧花,一句告別,一個回首的停留,一份小禮物。
張嬸展開畫圈看着,怔忡看着畫的張嬸眼角滑下淚光,身影逐漸消失。
場景又發生了變化,他看到滿門忠烈被帝王忌憚株連九族,只剩下一個小兒子,小兒子自知自己勢單力薄難以對坑皇室,便隐姓埋名努力學醫,學醫也是為了制造各種□□,後來得了名氣被稱頌為神醫,接着制作了京城怪病爆發事件,裏面有平民也有以前落井下石的世家。
帝王出了皇榜請高人,于是他知道機會來了,而然他卻在途中被一場地震奪命,只差一步的怨恨不甘令他還停留在人間,更可恨的是那些怪病還被禦醫治好了。人間帝王有紫氣,他連皇宮也進不去,便每天都徘徊在皇宮外,怨氣越來越深,後來這個國家發生了瘟.疫。
解非妄已經掌握了這次試驗的技巧,他走到怨氣沖天的黑影身邊自顧自的道,“我聽過一個喜歡游歷的人說過一個故事,一位帝王把自己的佩劍賜給了将領,帝王死後其中一個兒子被佞臣利用纂改诏書,這兒子治不了政禦不了臣領不了兵,最終家國烽煙四起,後來另一人繼位,砍殺了佞臣,那一柄砍殺他的劍便是最初那個帝王禦賜給将領的劍,但到最後那個朝代還是滅亡了。”
“你想說什麽?!”黑影還是有意識的,一個人在他身邊嗡嗡嗡的叫讓他很不耐煩。
解非妄直直望着他,“你的仇已經報了為什麽還在人間徘徊?”
“我什麽時候報了仇了?!”黑影氣得劇烈的震動。
解非妄指了指周圍哀嚎的病人和嚴峻的士兵,“你是神醫,我見過你煉制的藥,其中有一個就是針對這個病的,但你死了,這個藥方也不存在了。”
“什麽?!”黑影不可置信。
他點頭,“是真的,後來這個國家一蹶不振被別的國家吞并了,一是遭逢了瘟.疫,二是當年很多能人将領都被砍殺了,包括你們一家。”這是已經發生過的歷史,他也沒有想到在這次的故事中看出了這個因果。
但他沒說的是這黑影的意外身亡也在因果報應中,黑影為報仇不折手段。
而國家滅亡,是為帝者不仁不義的結果。
這個黑影消化了這個消息之後就果真見到這個國家被吞并的場景,然後他的影子逐漸消失。
解非妄轉頭望了望皇宮,又看了看街道,他記得走過這條街再轉一個彎就能到解家,解家就是跟随新帝的家族,這裏只是幻影,他克制着沒有挪動一步,片刻後場景又變了。
陸陸續續他遇到過各種人,怨、恨、悔、癡、恐懼、不甘、迷茫、貪婪等,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故事,到了第二十個人他才到了最後一層,最後一層擺着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着一個人。
“這個塔每一次走進來都會遇到不同的人,恭喜你到了最後一層,我叫沈無常,我們開始最後的試煉吧。”
他例行事務般恭謹的行了一禮在心中默念着沈無常的名字,總覺得這個名字他是聽過的,然而還未讓他多想第三關就開始了。
最後他過關後被收為外門弟子,因為他的靈根太雜入不了內門,在選擇的時候他選了陣法兼輔修劍道。
全部人試煉結束,弟子集合在廣場,外門主任在臺上訓話,“以後你們就是玄天門的弟子,師兄弟之間要和睦共處,你們來這裏是修道,別整天想着算計的小心思,本末倒置……”
上面滔滔不絕已經一個時辰了,解非妄想這個主任肯定有演講癖,到了第二個時辰後主任似乎終于滿足了自己的演講欲,一拂袖子很有領導風的說,“好了,今天先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明天上課,解散。”
“恭送主任。”
解非妄也跟着喊,喊完就低頭看手中的玉牌,邊上的胖子湊過來看,“哎,我們是同宿舍的,我叫李天,多多指教。”
“我叫解非妄。”這個人他見過他幾次抱怨考核,或許也是緣分。
“你的名字很奇怪唉,一起去看看宿舍?”
“嗯。”
“你是什麽靈根?”
“七靈根。”修真界最多七靈根,變異靈根也算在其中。
李天睜大了眼睛嘴巴大張,有哪個比他的宿友更廢柴的?然後他合上嘴巴安慰道,“……兄弟沒關系!以後只要有機緣!”
“嗯。”他其實沒有太多感覺,即使是功法也只是一種進階方式而已,劍修也不一定要手中有劍,重要的是心中有劍。
李天是一個自來熟,縱使自己說的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他都不介意,還自得其樂的說起八卦來,“你知道嗎?第一關的負責人就是我們的師兄,只是他有點特別,在外門別人都不敢招惹他……而且他住在內門……”
“為什麽?”對曲無息他還是想了解,于是認真的聽。
李天沖他眨着眼睛,“就是那個啊,我們外門的人一般不能住內門。”
李天說的不清不楚,他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于是直白的問,“哪個?”
李天見解非妄太單純,為了舍友的安全他左右張望了一下湊到解非妄耳邊道,“就是爐鼎……明白了吧。”
聽到這個詞他心裏不痛快,狠狠擰起了眉,“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全門都知道……”李天覺得自己很委屈,他說的是事實啊,生什麽氣?
“……”他沒有再搭話,悶悶的往前走,背後李天突然恍然大悟追上了,“你該不會對那人有意思吧……使不得使不得!哎哎!”
之後他沒有再去打探曲無息的消息,但是還能從各個人口中聽見各種污.穢的傳聞,有些人形容得活.色生香,下了課他就直奔之前試煉時進入的塔,這三個月來他每一天都會來,見過的人沒有一萬都有一千,他覺得這才是他要做的,而不是整天想着別人……
而這個別人卻好巧不巧的正在塔外,和他狹路相逢,他不好直接轉身走,只能低頭行禮,“見過曲師兄。”在垂目的時候他見到了曲無息脖子上若有若無的紅痕,多得舍友的不羁猥.瑣,他懂得了什麽叫種草莓。
“嗯。”曲無息點點頭對守塔的人說了幾句就轉身走了,好像不認得他了,他捏緊拳頭才沒有讓自己做出不應該做的時候,內心有一股浴.望一直在叫嚣着。
想把人藏起來,想把人帶走,想把那個欺.辱人的長老殺了。
“對了。”曲無息忽然又轉過頭來問他,“就是你每一天都來這裏?”
“是。”他依舊低着頭,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看,怕自己失控。
“為什麽?”
“我自己想這樣做。”
曲無息走回來,俯下身,嘴唇擦到他耳邊輕聲吐氣,“今晚我在後山湖等你。”
解非妄肯定他是故意的,他側了側身并沒有回答,對方卻很篤定他會來一樣,“我等你,我需要你幫忙。”那聲音帶着撩撥人心的盅惑。
他不可避免的心下一跳,回過神來後只看到曲無息的背影,他定了定神,心念了一遍心經才走進塔中。
到了晚上,他思前想後終究還是去了,來到湖邊沒見到人,或許他來得早了一點,于是盤腿坐下。
片刻卻聽到一陣水聲,他睜開眼,曲無息從湖水中探出頭向他走來,他濕着頭發、臉頰、脖子、鎖骨、胸膛、小腹……一直赤.着身.軀直至走到他面前,身上還布滿暧.昧的痕跡,看下去刺目又驚心,對方趁機分開.蹆胯.坐在他大.蹆上,擡手圈住他脖子,動作間帶出一陣幽香。
“你來得真早。”曲無息說。
“嗯。”他微垂目遮去眼前的風光,他剛才有一瞬間的失神才讓他得逞,“你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我已經來了。”
“我們做些快樂的事情吧,這就是幫我了。”對方貼着他耳朵輕輕的吐息。
“不行。”解非妄已經清醒過來,制住他逐漸往下的手,用不容反抗的力度推開了他。
“這不是你想要的?”對方不解。
他站起來堅持的繼續問,“我能幫你什麽?”
“我不需要幫助。”
“那我離開這裏,找到你再說。”解非妄轉身走,邊走邊說,然後身影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