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解非妄率先反應過來，對宋青霜說，“祭月到底是做什麽的？”
宋青霜緩了一下情緒才放下手，他淡淡道，“不知道，我沒有資格參加。”
“我們先去查探一下，然後回來救你。”曲無息說道，然後拉着解非妄走了，其餘幾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走了，留下宋青霜站在庭院中蕭瑟的身影。
走遠後曲無息才對解非妄教育，“我們不能貿然放人，特別是那個人的狀态有點問題的時候。”
“嗯。”解非妄點頭，“他們的祭月在後山谷，我們先去埋伏。”
後山谷非常深，曲無息幾人小心翼翼的才潛伏下去，他們躲在一塊岩石後面，下面有一個大祭壇，中央擺放着一個大火盤，火光沖天，邊上刻畫着古怪圖騰的旗幟随風飛舞，通向祭壇的前方有兩列衛兵把守，氣氛沉靜，肅穆莊嚴。
幾人屏住呼吸等待，到了快月上頭頂的時候文兵忽然齊刷刷跪了下來，十幾個戴着面具的人走了過來，周子恒站在第二個位置，也表示他現在在周家的地位。十幾個人在家主的帶領下繞着火盤圍成一圈，然後擡頭仰望着月亮摘下面具，開始詠念着詭異的經文。
曲無息看到那些人的面，縱使見多識廣也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些人除了周子恒都是沒臉的，而且每一個沒臉的人也沒得很有自己的特色，有平板無臉的，有像沙皮狗的，有坑坑窪窪的，也有像被砍千刀的……
貝梵花捂住嘴巴差點沒吐，她現在能理解宋青霜的心情了，主要是視覺沖擊太大，她覺得她也一只很膚淺的貝……
十幾個人詠念完經文之後又戴上面具，家主站了起來，“把人帶上來。”
曲無息想，是要到重頭戲了吧，但見幾個衛兵帶着十來個人出現，問題是那些人都被毀容了。
貝梵花傳音，【這是比目魚的報複嗎？自己沒臉也看不得別人漂亮？】
【不清楚，再看看。】曲無息道，就在這時大地震了一下，周家家主大聲喝道，“什麽人！出來！”
天不助他們，夕陽界時常有震動，但是周家家主卻更敏感，只不過他們還是沒有動，周家家主環顧一下四周倏然爆起砸下令牌，萬光齊出，整個山谷都被陣法環繞住。
“……”真雷厲風行，不打口水仗。曲無息幾人互相看了看慢慢的站了出來變回原樣。
“我們恰好路過。”白松打頭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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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家主看了看他們，“魔子和諸位貴客有何貴幹？”
如果換着是仙界的人會先叫曲無息，雖然解非妄作為魔修不合格，但是他們還是下意識的先看向他。
解非妄看向被押住的人，開門見山的說，“我們受邀前來參加周公子的婚禮，宋青霜求救，于是想來弄清楚一些事情。”
已經能站起來的周子恒走了出來，“他肯定說我們家是比目魚後代。”
“怎麽說？”曲無息望向他，這背後似乎還有故事，還好沒有提前放了宋青霜。
周子恒緩緩說，“比目魚的故事其實是新娘殺了新郎，比目魚有一個特征，在做的時候會露出真面目，而且他另一半在他眼中是沒臉的，那新娘不知道自己的血脈被吓破膽驚懼之下抄起燭臺失手殺了丈夫。”
又一個反轉聽得貝梵花頭昏，“也就是說其實宋青霜才是比目魚？”想想那個清雅的人會無臉貝梵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同情的看周子恒，虧得周子恒還下得了嘴，不不，她這個想法三觀很不正啊啊啊，誰來更正她？
周子恒搖頭，“不是，他是藍色的錦鯉，小時候被我家救回來，而我們是家族遺傳的無臉病，我是特例，缺點是自小不良于行。”
“那這些人呢？”曲無息看了看旁邊被毀容的人。
“這也是我正要說的。”周子恒轉頭看過去，“他們是來求藥的，宋青霜被比目魚依附，性情忽好忽壞，疑似精神有點分裂，這些人都是看上了宋青霜皮囊的人，于是被性情大變的他毀容了，我也被他毀容過，不過我得手了，和他雙修我才能增加功力，而且他還是會帶來好運的錦鯉。”
藍錦鯉聽說還是錦鯉中的極品，曲無息等人都覺得這一出戲很狗血，周子恒繼續說，“我關住他是想在今天給他驅除依附他的比目魚，作為……多年來的謝禮。”他中間含糊而過，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這個真相讓他們此料不及，忽然周子恒皺了皺，“他強行破陣，看來他很讨厭我。”
衆人心想那當然了，被那啥的時候看到的是沒臉的人，曲無息覺得周子恒還是有些報複心理，因為當初宋青霜把他毀容了，幾人立刻趕回去，但是已經遲了，只見侍女守衛被打傷，宋青霜也夠狠的，炸毀了不少房屋才走，幸虧修真的人比較硬命。
周家家主冷漠道，“都說了不要管他，你事你自己收拾。”他拂了拂袖子走了，當初是他把宋青霜送給周子恒雙修的，但是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麽，那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
“是，父親。”周子恒招人過來開始收拾殘局。
解非妄看着他并沒有要派人捉回宋青霜的意思，便道，“你不找他？”
周子恒奇怪的說，“為什麽要找他？他傷了我們那麽多人，而且是他自己要走的。”
解非妄沉默了半晌，“你不喜歡他？”
“只是用來練功的人。”對方冷漠的語氣和周家家主如出一轍。
解非妄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他有一個生死劫，在這幾個月內。”說後沒有等他的反應就轉身拉着曲無息走了，
重新坐到馬車上後貝梵花感嘆，“現實是一具白森森的骨頭。”
“既然遇到就找一下，找不到也是無緣。”解非妄說，被比目魚依附的人要麽被同化要麽被奪舍，他也不知道宋青霜跑去哪裏了。
——
宋青霜終于逃離了那個噩夢般的地方，契約已完，他扶着山洞中的牆壁喘氣，覺得口渴，聽到山洞中傳來水聲，他走過去捧起水喝了一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倒影，片刻無人的山洞中傳來了撕心裂肺的驚懼叫聲。
不久，修真界貼出了尋人啓事。
又不久傳出周冥山莊新娘跑路的消息，據說被解魔頭搶走了，第一魔門卻表示他們不知道，不要随便甩鍋，那姑娘哪裏比得上神君？于是又得罪了一批人。
——
又走了幾天，快到萬妖谷的時候在曲無息接到了蔡率從的傳音，卻是求救的傳音，“我們……長老，楊雪跑了……”
曲無息聽後說道，“蔡率從，蟲門長老，預言師玉溪，楊雪，時間□□，鏡不染，我們去看看裏面到底還隐藏着什麽秘密。”
——
孔雀妖王再度射出三支羽箭，前方的肥遺、畢方被打中倒在地上打滾，他又迅速發了好幾箭，箭矢穿越火海射倒在前方的妖獸，前線作戰人員趁機提刀上去把其砍殺。
《山海經》，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裏，鳥獸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遺，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
又章莪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而白喙，名曰畢方，其鳴自叫也，見則其邑有訛火。
屬下陶華，桃花妖抹了抹額上的汗，只覺得這些東西砍都砍不完，“王，這些東西有問題，明明是畢方卻沒有靈智，而且一出現就出那麽多。”
穿着綠色衣服的麥瑞硬漢形象凸顯，他一臉嚴肅的拿着地圖上來，“王這是萬妖谷最近出現妖怪的分布圖。”
孔雀妖王接了過來，低頭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這麽一看就看出了規律性，這些沒有靈智的妖獸都是以蟲門為圓心呈放射.性分散。
孔雀妖王擰起眉，“蟲門最近在搞什麽？”
“王，他們的長老在禁地失蹤了，而且因為最近經常有人失蹤就懸賞了賞金獵人過來一同進入禁地找人。”麥瑞一板一眼的回答。
“是麽？”孔雀妖王勾起唇角笑了笑，“簡直不知所謂，既然已經出了問題蟲門是想要隐瞞到什麽時候？！賞金獵人？他們怕是有來沒回！”他擡頭對下屬說，“你們留在這裏防守，不能讓他們破壞了萬妖谷的中心神樹。”
“屬下領命！”
這個夕陽界被創造的時候埋下了龍脈，在這裏的龍脈不代表一個國家而是這個夕陽界的氣運，并且給夕陽界輸送靈力和生機。而九個核心中萬妖谷就占了一個，這些事情很少人知道，但是也沒準有背叛者，孔雀妖王眯了眯眼睛，他有點擔心，他揮退了部下，拿出通信鏡子，鏡子亮起來，映照出佛聖祥和的容貌。
“佛聖，你修養好沒有？”孔雀妖王無情的說，“但是即使沒有修養好也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請問是什麽事情？”佛聖睜開與世無争的眼睛，因為是少年的模樣，眼睛看下去很通透明亮。
“各地的龍脈核心。”孔雀妖王簡言意核，“我懷疑有人盯上了它。”
佛聖沉默了一下，“最近解施主也請求過佛修前去冰雪森林淨化魂柱，看來內裏還有隐情，貧僧會親自前去查看。”他頓了一下，“妖王是想去哪裏？”這事由他來，那必然是妖王脫不了身。
“我去蟲門禁地。”孔雀妖王收回羽箭，“你也知道禁地中的是什麽東西，種族的人還不死心，惹出了麻煩來，如果不是以前有人……請求，那裏就不是他們的禁地。”
“如此，妖王請保重，阿彌陀佛。”
“有事再聯系，還有聽聞仙帝喜歡上男人了？是不是有點奇怪？”
“貧僧不了解這些。”佛聖搖了搖頭，“或許他遇到命定之人。”
孔雀妖王嗤笑，“什麽命定之人？就他？連想謀反的人都不管，仙界亂七八糟，他到底想做什麽？”
五界的領導者之間在最近千年才緩和了，但是也還是互相讨厭的多，佛聖看了看他，“貧僧并不知。”
“算了，和你說權謀陰謀也浪費口水。”妖王揮了揮手關了通信鏡，最後聽到佛聖的傳音是，“在強大的武力之下一切陰謀都是紙老虎。”
“……”孔雀妖王一臉陰沉的打碎鏡子，都說佛修最黑，世人誠不欺我。
——
小番外
尋尋覓覓，曲無息終于找到了滿意的教書先生，他抱着寶寶來到學堂，“孫先生，寶寶就拜托你了。”
孫夫子捋着胡子，第一次有仙人抱着蛋來求學，他竭力維持着臨淵居士見多識廣的範兒淡定的說，“好說，你就放心留下他吧，我們會照顧好，另外這裏規定中午必須留在學堂中……他……吃什麽？
曲無息把一袋子晶石交給他，“他吃晶石，你放在他旁邊就行了，這是通信珠，有什麽事随時叫我。”
吃石頭啊……孫先生又飛快捋了捋胡子，接過來，“我知道了”
曲無息把還在鬧別扭逞倔的蛋塞給他，叮囑道，“寶寶你要好好學習，我晚上來接你回去。”寶寶已經抗拒了一晚上，現在悶着氣不肯說話。
孫先生覺得很玄……這蛋能聽懂嗎？而且一想到是一顆蛋他更小心翼翼的抱住，害怕一個不好摔壞了就真的壞菜了，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曲無息內體會到孫先生的糾結狠狠心離去，但是還是不停的在書院附近徘徊，每一個家長都是操碎了心的，一時害怕他不适應，一時擔心萬一和同學打架怎麽辦？不過打架肯定沒人打得過他。還不到一個時辰就出事了，孫先生在那邊好像要哭了，“仙人，你快過來。”
曲無息以為真的打架了，立刻過去，過去一看，原來是學院的桌椅都被砸了……曲無息忍住沒有生氣，努力告訴自己他還是一顆蛋什麽都不懂，他首先向孫先生道歉，“抱歉孫先生，我會賠償的。”他一揮手變出了新的桌椅，孫先生看到又使勁捋胡子，心想神仙手段果然不同凡響，他嘆道，“仙人何不把他帶到仙山接受教育？反而來凡間呢？”
不是他貶低自己而是他只懂教育知識道理不懂仙術。
曲無息卻笑道，“孫先生是我六界萬中挑一之人。”
孫先生內心震動，這是何等的榮耀？他教書育人大半生，沒有什麽比這句話更讓他觸動的，他向深深曲無息拜了拜，差點熱淚盈眶，“孫某必不負所托。”他也曾耳聞在修真界還沒出生已能說話者将來必非池中物，而仙人找他是賞識他的畢生所學，更看重他的人品和思想道德境界。
曲無息點頭，心想成功賄賂教書先生。然後邁動腳步來到縮在角落的蛋寶寶身邊，看他的樣子也是知道自己做錯了，曲無息寬恕他一次，對着死倔的寶寶使出殺手锏，“這次原諒你，不能再有下一次，你要乖乖的聽課，不然不和你一起誰。”
“我想你……不要上課，要一起睡。”蛋蛋顫了顫，委委屈屈的說。
曲無息摸了摸蛋殼，循循善誘，“你好好聽課我還能幫你洗澡。”
他有點心動，為自己提出更好的條件來，“那要每一天都一起泡澡？”
“好。”曲無息咬咬牙答應。
“那好。”蛋蛋飛快的說。
旁邊的孫先生觑了一眼大白蛋，總覺得有點地方不對，仙人好像和他簽訂了喪權辱.國條約，而且他才知道原來這顆蛋比石頭還硬……曲無息終于安撫完然後又走了，孫先生清咳一聲把好奇圍觀的孩子趕回去上課，上到中途他看向安靜的大白蛋。
“小引同學請回答一下這則故事的寓意。”等了一刻沒有聲音回答，一個小胖子舉起手傲嬌的說，“先生，我覺得小引同學是睡着了。”他覺得自己說的話絕對有理有據。
孫先生沉吟片刻，“小引同學為師知道你能聽得到，你見過樹上的小鳥沒有？你覺得它長大是為了飛得更遠還是為了得到更多吃的？”
蛋殼很久才動了動，“都不是。”他想保護曲無息。
孫先生心裏一動，仙人的孩子果然不一樣，能教導此孩，他此生也是無憾了，他道，“那你認為是為了什麽？”
大白蛋沒有再回答，孫先生摸着白須悠悠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想再變好一點？”孫先生說完後看到大白蛋抖了抖，心裏滿意，他沒有再問話又開始再上課。
中午休息吃飯的時候其餘孩子逗新奇的圍着大白蛋看。
“蛋蛋你吃不吃東西？”小胖子問。
“我不叫蛋蛋。”
“但是你本來就是一顆蛋啊。”
“……”
“他真的會說話啊？”
“你要不要和我們玩？”
“不玩。”
曲無息中午還是忍不住前去看寶寶，他不動聲色潛進書院卻見到寶寶自己在屋內，而孩子們都在外面玩，他似乎被孤立了，曲無息有點心疼，寶寶畢竟只是一顆蛋，混在孩子中有點太奇怪了。
他現身走過去抱起他，“餓不餓？”
“不餓，我想你，我想回家。”蛋蛋拼命往他懷裏埋，“我都不認識他們。”
曲無息摸了摸蛋殼，都沒孩子願意和他玩，他又沒手沒腳，他想了一下說，“我用分.身陪你吧。”然後變成了一條金魚，柔軟的尾巴輕輕掃過蛋殼，他本來想變龍的但想起這裏畢竟是凡間。
孫先生下午上課的時候也發現了一條小小的藍色金魚圍着大白蛋游動，孫先生瞬間領悟了一件事情，這顆蛋把飼養人吃得死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