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錢幣線索
張晏看着餘舒呆愣無神的模樣,着實心疼。
今天沒有陽光,天灰蒙蒙的,天氣預報說,明天就要下雨了。
張晏心想,幸好今天沒有太陽,不然她一直坐在這裏怎麽會受得了?
他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哭紅的雙眼和發幹的嘴唇,知道她現在已經非常疲憊了,想讓她站起來去休息一下,“餘舒,看着我,咱們去休息一下好嗎?”
她沒有回答。
張晏沒放棄,為了讓餘舒重新振作精神,他說了些激勵她鬥志的話,“餘舒,聽我說,你要堅強,目前還不能确定彭家齊究竟是怎麽去世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餘舒臉上呆滞的神情終于是有了變化,她看向張晏,張口想說話,可發覺自己的喉嚨像被灌了藥一樣,什麽也說不出口。幹裂的嘴唇像缺了水的田地,幹涸裂開,亟待雨水的滋潤。
不知怎麽的,張晏竟然擡手去輕撫她疲倦不堪的面龐,他自己也并未察覺有何不妥,“別急,你哭了那麽久,聲音肯定已經沙啞了,我來說。”
餘舒輕輕點頭,她看着張晏,他眼裏的堅毅讓她無比安心。
張晏的聲音很沉穩:“彭家齊的屍體在1318號房裏,死亡時間是昨天下午至淩晨。初步觀察,致命傷是右手手腕上的一道傷口,法醫到時候會鑒定看看他還有沒有其他的致命傷口。目前大家都比較認同他是割腕自殺,但是,巧合的是,13樓的監控壞了。壞在這個時候,我們不敢輕易下定論。所以,你要堅強,好嗎?萬一是他殺,你就可以看着壞人被繩之以法。彭家齊是你那麽親的人,你一定要看着害死他的人被繩之以法。”
餘舒熱淚盈眶,她抽泣幾聲,用盡力氣說出想要說的話:“張晏,我要幫你。”
“好。我有很多疑問,需要你解答。”
餘舒擡手,擦掉眼角剛剛溢出來的淚後,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可惜,她坐在地上的時間太久了,加上一整天沒有吃飯,根本就沒有任何力氣,她嘆息,求助的看着張晏。
張晏明白了她的意思,扶着她站了起來。
“隊長。”唐瀚天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們兩人身後,“隊長,吃晚飯嗎?”
“嗯,吃。”
“那我打電話讓人送飯過來。”
張晏看了眼餘舒,叮囑唐瀚天,“多叫一份。”
“明白。”
唐瀚天走到一邊去打電話,張晏扶着餘舒往酒店走,彭家齊的屍體已經弄去了警局,可酒店現在依然是戒備狀态。
餘舒在大堂的沙發上坐下,豪華歐式水晶吊燈的光刺得她眼睛疼。餘舒的嘴唇已經幹到合不攏了,她剛想說口渴,可張晏卻不再身邊,回頭看時,張晏已經從前臺拿了一瓶礦泉水朝她走了過來。
“喝點水。”張晏走到她身邊,把水遞給她。
餘舒接過水,“謝謝。”
“飯待會兒到,要是餓得受不了了,就跟我說,我去給你買。”張晏見餘舒在喝水,她蒼白的臉龐沒一點兒血色,心中擔憂,“算了,我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吃的。”
張晏轉身要走,可左手傳來的些許溫度讓他渾身發熱起來。
“張晏,我不餓,不用去了。”餘舒喝了水,嗓子好了很多。
張晏本想堅持去買點東西給餘舒先填肚子,可餘舒卻始終不願意他離開,“不用了,張晏,真的,我不餓,你別去。你就當,我想你在這裏陪我好不好?”
這句話包含的意義太多了,餘舒覺得,話一出口,好像她就和他關系非同一般了。
可是,他們倆能有啥關系?餘舒自嘲的笑了笑,說了這句話,她倒希望張晏能別往心裏去,別把她想得太輕浮。
張晏想了很久,回答她:“好,我在這裏陪你。”
大廳裏異常安靜,連來來往往的腳步聲都聽得非常清楚。餘舒也不知坐了多久,腦子裏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昨天彭家齊去奶茶店裏找她的事情。
直到聞到飯的香氣,她立馬就回過了神。
她太餓了,飯菜的香味兒一刺激到她,她就繳械投降了。
張晏端着兩份飯盒放在玻璃茶幾上,“吃吧。”
餘舒端了其中一份吃了起來。
張晏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吃得飛快,她這才意識到,他剛剛一直站在她的身邊,從未離開。
餘舒內心一陣熱流湧動,也許,他是可憐自己吧。他怎麽會喜歡自己呢?
張晏吃完了飯,擡頭看餘舒時,她手裏端着的飯盒,裏面才少了一半。
張晏不禁心想,自己是不是吃得太粗魯了?
見餘舒擡了頭,二人對視幾秒,張晏不好意思的起身,走到大廳外,瞎轉悠起來。
天色已經暗沉了,黑夜即将吞噬這片土地。馬路兩旁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川流不息的車輛在他眼前呼嘯而過,塵土的氣息湧入他鼻腔。
他從褲兜裏拿出煙盒,掏出一支煙,驀然抽了起來。城市的夜晚才開始,可多少人的寂寥卻不光是在夜晚?
抽完了煙回去,他才看到餘舒已經把吃完的飯盒垃圾都扔了,包括他的。餘舒站在沙發邊,似乎是在等着他進來。
張晏快步走近,問道:“吃完多久了?怎麽不叫我?”
“我看你好不容易發會兒呆,我就沒叫你。”
“現在感覺怎麽樣?”
“比之前好多了。”
張晏問地小心:“我現在可以開始問話了嗎?”
“可以。”餘舒點頭,很堅定的看着張晏,“你開始問吧。”
張晏問:“你和彭家齊是什麽關系?我看你這模樣,你和他的關系肯定很近。”張晏說完,特意看了看她紅腫的雙眼。
他只知道,餘舒是孤兒。可彭家齊也是孤兒?
“我是孤兒。”餘舒好不隐瞞自己的身份,她知道,張晏想必早就知道了她這個身份,“那年剛到孤兒院的時候,我就遇到了家齊哥。他那天同他父母一起來捐衣物,正好看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樹下。他問院長我叫什麽,院長就告訴他我還沒有取名字,于是,他就給我取了我現在用的名字。餘代表餘生,舒代表舒心。可是,我到如今,哪裏過得舒心?”
原來是這麽回事。
張晏明白,他繼續問:“你最近一次見到彭家齊是什麽時候?”
“昨天,他昨天去了我店裏找我。”
“你們聊了什麽?”
“也沒聊什麽,”餘舒說,“他一進走進店裏,我就感覺他不對勁。他面容憔悴,臉色發黃,骨瘦如柴,我感覺……他吸毒了。”遲疑了許久,餘舒還是說出心中的想法。
張晏不驚訝,他上個月見過彭家齊,他給他的感覺就是餘舒剛剛說的那樣,他那個時候就有些懷疑了。
“除了這些,你們之間還發生過什麽?你把你們昨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吧。”
餘舒說:“我問他臉色那麽難看,是不是生病了,他說沒有,然後我們就有了些冷戰。後來,他要喝以前常喝的奶茶,我就給他做了杯奶茶。他在店裏也沒呆多久就走了。我們聊得很少。他走的時候,對我說,我就要長大了,會有煩惱了。我在想,他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了?”
張晏細細捋了下餘舒的花,覺得疑惑。如果彭家齊真已經打算自殺了,去找餘舒難道就是臨死前見她一面?可他又是如何開始吸毒的呢?
張晏問:“彭家齊生前是怎樣的人?”
“他是一個善良又有理想的人,為人正直,我是萬萬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幹那種事情。”
張晏見餘舒也不明白,他只好問其他的:“那按照你的意思,他昨天去找你,真是去見你最後一面,那你們之間真就只聊了這些?”
餘舒搖頭,“真沒有了。”
張晏問:“那他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或者,你覺得你理解不了的,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
餘舒挑眉,“奇怪的舉動?”
她低頭細想。張晏看着她,倏忽間,她擡頭,眸光閃爍,語氣非常訝異,帶着慌張,“張晏,你這麽一問,我還真想起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我昨天給他做了奶茶,他喝了以後,非得給我錢。要知道,我在奶茶店工作了三年,已經擔任副店長了,老板又怎麽會因為一杯奶茶錢和我過不去?可家齊哥非得給我錢,給錢的時候,他使勁的拉着我,把我都拽疼了。而且,他那個時候很緊張又很急切,好像我要是不收他的錢,他就要吃了我一樣。”
張晏覺得有了突破口,“你把他給你的錢放哪裏了?”
餘舒回答:“放店裏了,那錢被他揉得太皺了,我都沒把它鋪平,也沒把它放在收錢的錢匣裏,就扔在了旁邊的木抽屜裏。”
張晏起身,“走,咱們快點去。”
“怎麽了?”
“我覺得,那錢幣,肯定很重要。”張晏說完,大步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