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激戰
譚源源出去買了消毒酒精和藥粉，忙着給賀學兵包紮，兩人就這樣一個包，一個被包，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包紮完畢，周遭的空氣依舊很安靜，他們這一小角落仿佛溫度都比別的地方要更加低一些，與喧鬧的網吧對比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譚源源鬧騰慣了，憋了半天，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疼嗎？”
賀學兵依舊不說話，只微微搖頭。
譚源源沒話找話：“嗯……你這個……身手還挺厲害……”
賀學兵只盯着他看。
譚源源在那一動不動的凝視裏尴尬起來，動了動屁股，躊躇片刻，小聲的說：“謝謝。”
賀學兵聽到這句謝謝，冷意眼看就将要融化，誰料此時，一陣吵嚷聲傳來，一群穿着破洞衣褲、神色不羁的男人沖進了網吧，迅速找到他倆的位置，把兩人圍了起來。
譚源源還揣着賀學兵的手，看着這幫人，一臉懵比。
“就是他！”一大高個指着賀學兵嘶吼着，正是在廁所被賀學兵一頓收拾了的“虎哥”。他顯然是有備而來，自覺打不過賀學兵，還喊了一幫小弟。
譚源源有些害怕，終于回過神來，這是來尋仇了！
小皮猴在自家領地上蹦跶撒歡，也沒人真正同他計較，因此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陣仗，小腿肚都忍不住在打顫。
但他依舊堅強的站了起來，把賀學兵護在身後，收起來一慣嬉皮笑臉的模樣，嚴肅的皺着眉：“這事因我而起，與他無關！”
賀學兵：“……”
那虎哥見狀，放肆的大笑起來：“真逗，這小孩，真逗！”
“還跟我這兄弟情深呢？”他像是忘了剛才的疼痛，這回又拽了起來，幾步走近，輕佻的勾起譚源源的下巴，眼神充滿惡意：“我還是那句話，叫我一聲爸爸，我也不是不能考慮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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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源源臉漲得通紅，嘴唇動動，半天還是說不出話來。
一邊上網的人眼見這邊鬧了起來，紛紛遠離了這塊包廂區，但卻沒有徹底離開，只在不遠處不斷的議論。
“啧啧，他們惹誰不好，惹了虎哥……”
“就是，誰不知道老板是虎哥的表哥啊，這條街混的都得管老板叫老大。”
“小孩子不懂輕重……”
譚源源心裏像揣了個兔子，不安的動了動手指，顯然已經沉不住氣了。
與此同時，一個溫熱的大掌覆在了他的指尖上，輕輕的捏了捏。
譚源源：“？”
賀學兵站起來了。
譚源源幾乎是出于本能的掙開了虎哥的手，迅速後退，就在他回撤的一時間，賀學兵果斷出腿，一個側踢，不偏不倚踢向了虎哥的下巴，正是他剛剛捏住譚源源下巴的那位置！
虎哥被踢懵了，踉跄幾步，四周小弟見狀不妙，也紛紛圍攏上來，拳頭如雨點一般朝賀學兵襲來。
賀學兵不慌不忙，一把揪過虎哥，這男人身形龐大，本就是一絕佳的肉盾，被賀學兵推在身前當靶子，衆人朝他亂拳相向，打得他哀叫連連。
有聰慧的小弟見狀不對，連忙從網吧前臺掏起一只啤酒瓶，充當起武器，挑軟柿子捏，瞄準了愣在一邊的譚源源。
譚源源實乃一只千年菜雞，從沒參與過群架，眼見着戰火燒到自己身上，酒瓶裏腦袋只差一兩米的距離，躲也不知道躲，直接就把眼睛閉上了。
啪的一聲脆響，啤酒瓶碎片四濺，但預想中的疼痛卻沒傳到譚源源身上。
原來賀學兵用胳膊為他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正是夏天，本身穿的就是短袖，也沒個遮擋，濺出來的玻璃瓶碎片紮進肉裏，鮮血直流。
譚源源睜眼見到這幕，那是真生氣了，別人打他他能閉眼挨着，把他小弟打成這樣那就是不行！他也被激起血性來，直接拽起旁邊的鍵盤，線都給他拉斷了，照着那陰人的小弟當頭就是一捶，一擊不解恨，又劈頭蓋臉的猛砸幾下，那小弟鼻血眼淚混成一團，好不狼狽。
一旁的小混混們見狀坐不住了，放棄攻擊賀學兵，轉而集火譚源源。
但賀學兵決不會坐視不管，見這群人不依不饒，也是真動了火氣，不再只是拽着虎哥當肉盾防禦，開始主動出擊，只幾分鐘，剛剛還嗚嗚喳喳的一群二流子全都趴在了地上，止不住哀嚎。
虎哥：“你……混蛋！大膽！給我等着！”
他也不要什麽面子了，大喊着把這網吧的老板，也就是他的表哥叫了過來，勢要給賀學兵、譚源源兩人一個教訓。
他表哥循聲而來，嘴裏叼着根煙，穿了個松松垮垮的老頭背心，手臂上卻紋了條龍，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是誰在我地盤上撒野？”
他撥開人群，與滿臂是血，一臉漠然的賀學兵對上眼，瞬間毛骨悚然：“你……兵子？”
賀學兵：“龍叔。”
被喚做龍叔的大漢無比震驚，愣了半晌之後，當頭就給了一邊的虎哥一耳刮子，“一天天就給我找事，找事！文明法治社會，共建和諧明天，八榮八恥背熟了嗎？！還不趕緊給人去道歉！”
虎哥：“？？？”
虎哥顯然不在狀态，一臉懵逼，不知道怎麽回事，本來是來給自己找場子的表哥，突然換了副臉，還讓自己道歉！
他別扭極了，顯然是拉不下臉，但龍叔卻不管那麽多，直接朝他屁股飛起一腳，這彪形大漢竟然直接被他踹出幾米遠，跌跌撞撞的跪在賀學兵面前。
譚源源：“……”
龍叔用拇指把煙熄了，斥退了一邊看熱鬧的小弟，又吩咐手下拿來了藥箱，親自為賀學兵挑起了碎玻璃渣。
他看起來吊兒郎當，包紮起來卻很娴熟，邊挑玻璃，邊同賀學兵閑話：“對不住啊，兵子，家裏的小孩，慣壞了，叔替他向你道歉。”
賀學兵又恢複了一副冷臉，不說話，只看着這男人。
龍叔：“……”
賀學兵朝譚源源揚了揚下巴，龍叔會意，招呼來虎哥，“給人家道歉！”
虎哥全然沒了剛剛嚣張的模樣，支支吾吾的把歉道了，譚源源也有些尴尬，局勢變得太快，又見龍叔與賀學兵仿佛有淵源，便不好再計較，也支支吾吾的接受了道歉，虎哥覺得面上無光，說完就想趕緊離開。
賀學兵：“慢着。”
餘下三人齊刷刷的把目光轉向他。
賀學兵示意虎哥看譚源源：“叫聲爸爸。”
譚源源：“………”
賀學兵與虎哥眼神對視，這小混子只覺他整個人都被眼刀盯穿了，只想回到之前，把那個嚣張無比喊人叫爹的自己一耳光抽醒。
然而事已至此，表哥也不護着自己，反而還有些讨好眼前這毛頭孩子，這讓他又不解又憤恨。但龍叔餘威仍在，他也不敢反抗，只好支支吾吾的朝譚源源道：“爸爸。”
譚源源：“…………”
譚源源簡直無比尴尬，話也不知道咋說了，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走吧快走吧！
賀學兵本來還有話要說，但見譚源源把人揮退了，便也不再做聲。
虎哥灰溜溜的走了，餘下龍叔依舊還在為賀學兵挑玻璃，一邊挑一邊有些心疼：“紮這麽多，回去切莫碰水。過後叔一定好好教訓他。”
被給足了面子，賀學兵也不端着了，溫言說，“小輩犯的錯，與您無關。”
龍叔：“那哪能這麽說呢，你爸從前對我照顧良多，叔也把你當自家小孩……算着這時間，高考完了吧？”
兩人又是閑談一陣，包紮完了後，龍叔還派了兩小弟，在後頭遠遠的跟着，送兩人回家。
譚源源今日本來只是打游戲，忽然遇上這一遭，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再看賀學兵，原來只覺得他傻不愣登，如今卻覺得他是高人深藏不露，頗有些崇拜起來。
譚源源：“你排面真大哈兄弟，什麽家世啊！”
那興奮的小模樣，全然已經忘了之前看到賀學兵出手揍人時的害怕。
賀學兵：“……”
賀學兵有點無語，又有些竊喜，只漫不經心道，“運氣好了，正好碰上，龍叔是我爹的老部下，退役後就在這片混。”
譚源源：“老部下？”
聯想到賀學兵這時代色彩濃重的名字，譚源源終于悟了：“你爸是軍官！”
賀學兵有些別扭，顯然很不想因為自己的家世，讓朋友對自己産生什麽別的看法，只簡單道：“現在也退伍了。”
譚源源依舊很興奮，覺得有個這麽牛逼的朋友，自己也很有面子，遂與賀學兵勾肩搭背起來，還哼起了歌。
賀學兵：“……”
兩人走了一陣，期間都沒說話，只有譚源源斷斷續續的哼着歌，沉默半晌，賀學兵還是開口了，他看向譚源源，慢慢問道：“你不怕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