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嗚

時間緩慢過去，菜上邊的熱氣騰騰漸漸消失，她用筷子戳了戳，都有點兒硬邦邦的了。

考試要考那麽久嗎，都快八點了。

她今晚精心準備的一切好像白費了。

想着她又甩甩腦袋，白費就白費，只要顧辭平安回來，期間不要出什麽意外就好。

小提琴悠揚的聲音響起，她一個激靈，踉踉跄跄跑到了沙發邊上，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

對面傳來顧辭略微抱歉的聲音：“偌姝，我今晚可能不能回來了。你一個人在家好好的。”

司偌姝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她的語氣帶上了失落與委屈：“你在哪？”

“醫院……值班。”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呢，你哪怕是發個微信告訴我也好。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嘴上的控訴漸漸變得有些無力，最後她無比失望地對他說，“顧辭……你真沒良心。”

她率先挂了電話，但無神的眼裏卻掩蓋不住失落。她這一次對他蠻失望的。

她起身将涼掉的飯菜毫不猶豫地全部倒掉。那些零食也整理幹淨都搬到了自己的卧室。也不再管顧辭什麽時候回來，會不會回來。

她只待在房間裏去無聊地躺着。

“叮咚。”

房間裏突兀地響起一聲郵件進箱的聲音。

司偌姝側過頭看向一側亮起屏幕的筆記本電腦。

誰……會給她發郵件？

她爬下床，來到書桌前，鼠标輕輕滑過郵箱界面，然後點開那個圖标。

一封郵件跳了出來，是一份視頻。

視頻右上方的時間是今天的下午四點鐘左右。

她點開播放鍵。

是一個空空的客廳，她按了幾下快進，屏幕上顯示有一個女人從卧室裏出來，走得很慢，身體還發虛的模樣。

她打開了客廳的門。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即使圖像很模糊，像素一點也不高清，但不得不說，她對顧辭太過于熟悉。能百分之百确定那個身影就是他。

兩人在玄關處不知說了些什麽，最後女的撲進男的懷裏，然後整個畫面瞬間消失，只剩下雪花在屏幕裏飄着。

她的身體都有些發顫。

無措地重新回放着視頻，裏面的那個女的，一遍兩遍看不出來是誰，可是三遍四遍的時候，她的腦海裏也有了打算。

洛璇藝，是洛璇藝。

她的眼底明晃晃地閃過一絲痛楚。

她可以誰都不在意，但就是無法不在意她。

她顫抖着摸出自己的手機，摸到醫師姐姐的微信。

幾個字明明很短，也很常見，但是因為手抖而一直打不完整。

司偌姝：“醫師姐姐，顧醫生在醫院嗎？”他說他值夜班。她是萬分相信他的，并也沒打算再怨他，然而這次她不得不懷疑他。

醫師姐姐：“不在啊，他今天請假一天，晚上也沒有夜班。怎麽了？”

司偌姝：“沒事了。姐姐忙吧，下次來看你。”

醫師姐姐：“好~”

不在，但他又跟她說在值班。值誰的班啊，在洛璇藝家裏專門值她的班嗎！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出了房門去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

心中的怒火被透心涼的水壓抑了下來。

她重新回到房間，看了眼發郵件給自己的人——laura。

是巧合還是……

laura是黑客l神的英文名字。這個視頻又是洛璇藝家的，不難聯想到兩人有什麽關系，她已經将l神與洛璇藝聯系在了一起。

腦海裏的所有線索都聯系在一起。她也不感意外了。

高中三年，所有的女生都和顧辭不熟，卻唯獨洛璇藝能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而他也從不反感。別人問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他們也從不說清楚，暧昧增生。

顧辭有自己的驕傲，而洛璇藝又次次在青少年電腦比賽上贏了他，這種對于對手的感情轉變為對對手的暗戀也沒有絲毫的突兀。

那多年的糾糾纏纏、藕斷絲連，看起來也不過分嘛，而她可笑得卻不成樣子。她只不過是他們感情歷程裏的一個炮灰罷了。

還在這該死地讨好這個男人花費了不知多少的心思。

司偌姝，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了。

她嘆了一口氣，淚腺灼熱，随時都能哭出來。

她坐在客廳裏，抱着自己的時候絲毫沒有安全感。一旁的一一搖擺着尾巴，不住地舔着她的手掌心，就像是在舔舐她的傷疤一樣。

她渾身驟冷，像是處于冰窖裏，身體動不了，僵硬無比。

越多想，就越會為男人找借口。司偌姝決定暫時不離開。等明天，她想要看看這個男人能對她的感情惡劣到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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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司偌姝便坐在客廳裏等他回來。桌上散亂着幾聽灌裝酒的包裝，看上去都被喝完了。

一夜沒睡，她的臉上全是憔悴的神色。臉頰沒有酒後的紅潤，看上去挺蒼白的。

鑰匙進入門孔的聲音響起，她側頭看向那邊，注意力全在門把手上。

門開了，顧辭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客廳裏。

從司偌姝的方向望上去，他面色疲憊，特別是嘴唇周圍有一圈的青色，看上去是應該是還沒剃過的胡渣子。

看來昨晚男性荷爾蒙大爆發啊，竟然一夜之間長那麽多胡子。

她起身，走路有些不穩。但還是挺堅強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與他相對一視，氣勢絲毫也不輸人。

她接過他手裏的衣服，放到一旁的挂鈎上挂好。

她朝他伸出手，聲音沙啞着，但勉強還是能聽得出字眼來。

“把手機給我看看。”

顧辭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從褲兜裏取出自己的手機放到了她的手心。

司偌姝幾下點進他的最近聯系人裏，只見除了自己，下面的人是洛璇藝。

印證了昨天他确實去了洛璇藝家，而且因為她沒接她的電話。

她将手機重新塞回去。整個人頓時就像是被抽走了力氣。她問他，腥紅着眼，随時都像是能落淚：“顧辭，我再問你一遍。你會喜歡我嗎，會跟我在一起嗎？”

室內，自從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一片的靜谧。

寂靜的時間有多長呢，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集電視劇結束插播廣告，直到下一集開始，他都沒有開口說話。

無助，從四面八方湧過來。

司偌姝眼中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顧辭伸手要去按住她的肩膀，但是司偌姝後退了一步，并用手拍開了他的手掌。

她擡眸看他，淚光一片。眼底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但是顧辭只覺得陌生。這種眼神從未出現在她看他的眼睛裏過。

他的心莫名一慌。

但是司偌姝卻笑了。

她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心，微涼的小手拽着他坐到沙發上。

“昨天你沒回來，我的計劃都被打破了。我不管，你要補償我。”她嬌笑着，模樣看上去與平時無異。

顧辭就算是內心有諸多的疑惑，但還是選擇服從她。

司偌姝跪在電視機前，換好了碟片，又從卧室裏取出一些零食放在了茶幾上。

她坐在顧辭的身側。将腿盤起來，而雙腿上是一一正在舔自己的毛。

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麽互動。

反而電影很快就進入了主題。

司偌姝看過簡介，故事講的是破鏡重圓。

男女主的演技很好，顏值也很高。幾年前的舊片子了，但是這是司偌姝第一次看，莫名覺得還不錯。

當電影裏的女主角響起內心獨白的時候，她的眼角餘光落到顧辭身上，姣好的面上雖然平靜無波瀾，但有誰能知道其中的暗波湧起。

她也想對他說：“顧辭，人這一生那麽短，何苦将折磨延續得那麽長。我們之間無非是兩種情況。我苦苦相逼，你同意了，然後我用盡一生去愛你，皆大歡喜。你若是不同意，再次給我一個答案，讓我的心歸于死寂，到時候任憑天高海闊，我們再不往來。”

她的心還沒有死，而且缺少了一種能徹底離開他的勇氣。

電影播放到高氵朝部分，男主追到女主的公寓裏，将女主困在懷裏深情的告白，然後強吻。

司偌姝靠近顧辭，聲音近乎缥缈：“顧辭，我很喜歡你的。”她的雙手擡起，抱住他的脖頸，将他帶領到自己的地盤，然後吻上他。

顧辭沒有被動，也沒有主動，只是很迎合她的吻。

司偌姝很想哭啊，為什麽他不拒絕得狠一點，讓她此刻就像是一個備胎一樣等候着他的臨幸。

她收回吻，幾乎是厭惡地離開了他的雙唇。

她拿起一瓶酒就喝了起來。

看着桌面上的酒，她聲音越發啞然。

“顧辭，我很生氣，你昨天的失約。所以我要罰你酒，這五聽你都喝完。”她無理地要求。

見司偌姝沒什麽異常，顧辭拿起其中一罐，只是事先交代：“你也知道我酒量不行，晚上睡覺的時候可不許把我一個人扔在客廳裏，至少也該給我拿床被子。關于失約我很抱歉，以後不會了。”

“好。”司偌姝甜甜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曾到達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