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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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新義和方郁文都是聰明人,見好就收,一看她露出一絲淡薄抗拒的表情,立刻就話鋒一轉。

“對對對,愛情這事兒可真不能瞎湊合,再說了單身也挺美好的,像本小爺就是,無債一身輕!”麥新義眉飛色舞地道,“天天有不同的溫柔鄉,簡直是樂不思蜀。”

“你那哪是無債啊?”方郁文斜眼看他,“應該是處處留情,遍地都是債,還都還不清吧??”

“啊喲,你這人怎麽思想那麽龌龊啊?”麥新義做作地拍了方郁文一下。

就在他倆扯開話題嬉笑打鬧的期間,去洗手間的費新揚這時也回到了包間,他摘下口罩,俊臉上比去時更多了一層冷冰冰的霧氣。

四個人差不多吃到臨近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才散夥,趁着菱沐去上洗手間的時候,麥新義和方郁文把費新揚拉到了車邊。

“新揚,哥仁至義盡了啊,”麥新義收斂了一直以來的嬉皮笑臉,略顯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剛剛聽到沒有,我們也幫你試探過了,沐姐的意思也很明确了,說句實話,我們這樣做真的對不起嘉爺,我心裏很堵。”

“小沐明顯還沒辦法忘記嘉爺,我和麥子就算再想幫你也不能再這麽助攻下去了,凡事總該有個先來後到的,”方郁文看上去也很頭疼,“我們都是一路看着他倆這麽過來的,作為外人也知道他們倆之間真的很難讓人插足。”

“但是他已經離開她了,”費新揚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我沒有插足。”

“話是這樣說……”麥新義蹙了蹙眉,“但是顯然在沐姐的心裏這件事還沒完,你要讓她重新接受一個新的人,需要時間和她自己去想明白。”

“接下去都得靠你自己了,”方郁文拍拍費新揚的肩膀,頓了頓,“新揚,不要太強求了。”

費新揚看着他們倆,沒說話,只輕輕點了下頭。

等菱沐上完洗手間出來,她發現麥新義和方郁文都已經不在了,只有靠在車邊的費新揚一個人。

“他們倆人呢?”她走到他面前,奇怪地問。

費新揚聽到她的聲音,收起了手機,“去第二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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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她沒有懷疑有他,應了聲,“那麻煩你送我回……”

“可以和我一起先去個別的地方麽?”他忽然輕聲打斷她。

“哪裏?”

“我家樓下的露臺。”

菱沐看着他平靜的神色,覺得他可能是有什麽事情想和她說,想了想,“好。”

從餐廳去他家很近,也就15分鐘的車程,到了他家小區,他停了車,把她帶到他們那一棟樓頂樓的一個非常美麗的觀景露臺邊。

他們這個小區已經是城中最數一數二的高檔小區,在一棟樓裏造一個如此奢華的露臺也不算什麽奇怪的事情,而露臺上今晚居然還沒有人,他讓她先坐到沙發上,然後說,“我下去拿點東西。”

她點點頭,坐在沙發上等他。

通過觀景露臺,可以看到此時一覽無遺的T市夜景,今天是新一年開始前的最後一天,因此即使已經快要到零點,整個城市還是依舊燈火通明。

她靜靜地望着前方,腦海中不免又滑出了一個念頭。

此時此刻,你又在哪裏呢?

你是不是還在這個城市裏?是否和我處在同一片星空下一起等着新一年的到來?還是說,你已經離開了這個充滿我們回憶的地方?

如果你真的已經離開了,你怎麽能那麽狠心地就抛下所有的這一切?

我就做不到,哪怕我百般蒙蔽自己,我也做不到。

腦海中思緒萬千,她連費新揚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邊也完全沒有察覺到,直到眼前有閃耀的點點星火搖晃着,她才一下子如夢初醒。

擡起頭,她看到費新揚白皙的臉龐,和他手中拿着的兩根點燃着的仙女棒。

“……我天,”她接過他手中的仙女棒,瞪大了眼睛,“你是從哪弄來的這玩意兒的?”

仙女棒可以說是她小時候最美好的記憶,那個時候,每當過年,菱父菱母就會把她帶到菱畫他們家,然後她和菱畫還有苑星三個女孩子就會在院子裏一邊嬉笑跑跳,一邊不斷地揮着手裏的仙女棒。

小時候覺得揮着仙女棒的自己就是小仙女,點燃一根,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長大後,仙女棒和其他的煙火爆竹就一起消失了,她再也沒有看到過。

“也不是太難買到,”他抓了抓頭發,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示意她看他拿下來的一大把仙女棒,“不過也不能給別人看到就是了。”

“你這是打算讓我在這耍一整晚的意思?”她眯着眼睛笑他,“這麽大一把,得玩多久才能全部燒光?”

“沒事,”他握着手上的點點星火,靜靜地注視着她,“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菱沐即使已經長大成人,內心深處的童心依然沒有完全消失,手上的這根燃完之後,她問費新揚又拿了好幾根仙女棒,兩只手都握滿了,從沙發上起身,站在露臺上轉啊轉的。

點點的星火随着她的晃動在虛空中劃出金燦燦的圖案,她晃着晃着,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上了笑容。

而費新揚坐在沙發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手裏的仙女棒已經熄滅了,只是一直深深地望着她的臉龐。

過了一會,他低頭看了看手表,零點跨年的鐘聲即将響起,舊的一年即将過去,嶄新的一整年即将到來。

半晌,他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從沙發上“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菱沐,”他走到她身邊,出聲叫住了她。

“嗯?”她沒發現他的舉動有什麽異常,反而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開玩笑道,“誰允許你對着長輩直呼全名的?”

他恍然未聞她的玩笑話,“我有話要對你說。”

她握着仙女棒,終于擡頭看向他一臉嚴肅的臉,被吓了一跳,“……你說吧,什麽大事情?弄得那麽緊張兮兮的幹嗎?你不要跟我說你不參加節目了噢?!”

“不是,”費新揚動了動唇,開口道,“我喜……”

就在他開口的同一時刻,忽然,在離他們不遠的江畔處,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煙花聲。

江畔正在舉辦的跨年晚會現場,随着零點倒計時的結束,煙花和新一年的歡呼聲一起響徹了整個天空。

菱沐看着對着她開口的費新揚,因為煙花聲音完全蓋過了他的聲音,她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即使她湊近了他,也都完全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

煙火聲連續響了一會,等好不容易放完,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啥,弟弟,你再說一遍,剛剛實在太吵了,我完全沒聽清楚你在說什麽……”

費新揚的臉色猛地一僵。

仔細看,可以看到他落在身體兩旁的手已經因為他剛剛的緊張而完全握成了拳頭,手都快被他自己給捏青紫了。

“抱歉抱歉,你再說一遍吧?”見他沒吭聲,她好脾氣地再追問了一句。

就在他神色難辨的時候,她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馬上回來,”她抱歉地朝他笑了笑,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往露臺外走去。

等她離開,費新揚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整個人像只洩了氣的皮球,頹然地在沙發上重重坐了下來,抱住了頭。

……

菱沐拿着手機走到露臺外面,電話上顯示着一個陌生來電,看號碼,感覺還是個國外的號碼。

她有些狐疑,心裏頭覺得可能是垃圾營銷電話,但是手也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地就點在了“接聽”鍵上。

“喂?”

電話那頭出奇地安靜,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等了幾秒,又問了一聲,“喂?請問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那邊還是沒有人回答,就在她快要把電話挂掉的時候,那頭才忽然有人開了口。

“新年快樂。”

從她聽到第一個字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僵住了。

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着,等那四個字全部說完的那一刻,她張了張嘴,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原地。

她沒有說話,那頭的人也沒有再說話,只有彼此綿長的呼吸聲,通過電波,傳遞到彼此的耳廓邊。

那是她最最熟悉的,哪怕她所有的記憶都消失了,她都不會忘記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裏終于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她輕輕放下了手機,擡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她摸到了滿臉的淚漬。

……

等她平複完情緒回到了露臺上,就看到費新揚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樣子。

她再用力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确保不會被看出任何的痕跡,才走到他身邊,笑道,“我回來了,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麽?”

他擡頭看着她,眼睛裏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述說。

可是過了一會,她只聽到他涼薄得仿佛一絲嘆息的聲音。

“沒什麽。”

**

就這樣,時間跨入了新的一年。

跨年後的第一天,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雖然菱畫頗有些舍不得,但是在她再三保證她會每天和菱畫聯系、告知自己過得很好的情況下,護妹心切的菱畫才終于同意她回去。

有時候,菱沐覺得自己還是個很幸運的人,至少,她身邊一直都有着這麽愛她關心她的家人。

一月份的T市徹底進入了刺骨的寒冬,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電視臺或者家裏琢磨新節目還有沒有什麽疏漏的地方,別的心思一點都沒有。

猶記得她剛回電視臺工作那會,自然受到了大家的矚目,畢竟鋪天蓋地都已經傳着她和沈嘉寧徹底崩盤、他遠走高飛的新聞,而她也完全沒有發出什麽聲明和辯駁,好像也默認了兩人已經分手的事情,可她只字不提、滴水不漏的平靜态度,也讓想看好戲的人落得一場空——她連給人張口追問的機會都斷了,別人也不知道把八卦的力氣往哪處使才好。

一眨眼,很快就到了春節的檔口,她早早就給團隊Jenny那群姑娘們放了假,讓他們都回去好好過個春節,準備養精蓄銳回來迎接新節目的正式拍攝。

大年夜的當天,她一整天打算和菱母兩個人在家吃團圓飯,而吃過中飯,她趁菱母在午睡,一個人偷偷開車,去了一趟郊邊菱父落葬的墓地。

這種阖家團圓熱鬧非凡的節日,墓地應該是所有地方中最最寂靜又無人問津的存在,她在門口的店裏買了一束花和一盒點心,迎着寒風,慢慢地朝菱父的墓地走去。

前三年她和菱母都會每年在菱父的忌日這一天過來,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個人過來。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要瞞着菱母,她只是覺得她可能有些話想一個人對着菱父說。

她人剛走到菱父的墓地附近,就看到菱父的墓碑前有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站着,她有些奇怪,想着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她父親的墓地?一邊加快腳步走過去。

“請問你是哪位?”她走到那人身後,開口道。

作者有話要說:這麽浪漫的仙女棒,弟弟下定決心的第一次表白……就,介樣泡湯了!!弟弟啊弟弟,發出哀嘆我看到好多人愛弟弟

and你們猜猜這個黑衣男人是誰啊???打電話的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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