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7

太子這一行隊伍啊,真是早早的天不亮就醒了,可惜,也不知忙的什麽,一直拖到下午才真正開始出行。

浩浩蕩蕩上千人的車隊,其中大部分都是護衛,為了護送太子回京,安洲總兵一共調了兩千軍隊,而且大部分都是騎兵,用來保護太子一行人的安全。

對比從寧臺縣到安洲府那會兒,白若的待遇要好了很多,這個具體原因在于她坐上了柏君溯的馬車,依然的八匹四蹄揚雪的棗紅俊馬,還是紅木細雕的豪華馬車,被圍在隊伍中間,太子旁邊,最安全的所在。

可惜,柏君溯這個正主兒無福享受,為表現男子氣概,他這個皇子需要在大冷的天,身披冰涼的甲衣,騎着高頭大馬,迎着嗖嗖的小風,奔騰在隊伍最前端。

當然,苦逼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太子以及巡視隊伍中比較年輕的一批官員們随行。

北風凜冽,還好沒有下雪,否則白若真得懷疑太子會不會感染上風寒,再拉一次肚!

講真的,這種‘大男人就不坐馬車,凍死也要騎馬,要不就是娘炮’的思路,白若表示:她真的無法理解。

從安洲行宮正門出來,隊伍一行車馬開始緩緩往城門駛去,跟在太子車隊後方不遠處,一輛兩匹馬拉的車上,柳如眉微掀開窗簾,緊緊皺着眉望向外面的人群和官道。

“姑娘,您要實在擔心的話?要不奴婢在下去找找?”自柳如眉紅了之後,就被太子分到她身邊伺候的,一個容長臉小眼睛的宮女小心翼翼的問。

柳如眉蹙着眉,抿了抿唇,一臉輕愁,一雙淚眼中滿滿都擔憂的望着外邊的人群,似乎在期盼有人能趕上來一樣。可其實,她心裏煩透了。

她和韋蔓兒家世相當,算是從小一起長大,蔓兒比她小四歲,按理應該是她的小尾巴,四處跟着她轉才對。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也不知因為了什麽,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她跟着蔓兒得節奏,聽蔓兒得擺布了。

她其實反抗過,也努力過,但結果真的不怎麽好,每次她有點什麽出彩的表現時,蔓兒總會弄出些事來,非常巧合的壓下她,讓她黯然無光。在所有人眼裏,韋蔓兒是沉穩懂事的聰慧少女,而她柳如眉,就是一個身嬌體弱,愛耍小性子,有不足之症,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女人。

明明她只是早産,身體有點虛弱而已,并沒什麽大病症,除了冬日需要吃補藥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可整個寧臺縣全都傳聞她活不久,甚至體弱到不能生育。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謠言,讓她十七歲都找不到好人家的話,以她爹娘對她的疼愛程度,未必會讓她走上被進獻這條道路。

雖然她現在得太子寵愛,即将被帶回太子府當娘子,算得上是祖墳頭上冒青煙,可當時被獻上去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被帶到安洲,甚至是被帶到京城。

柳如眉對韋蔓兒的情緒很複雜,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妹妹,還挺體貼照顧她,感情自然是會有的,可她記得離開寧臺縣時,祖母曾經隐晦的告訴過她,她那個不能生育的謠言後背,似乎隐約有韋蔓兒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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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相信的,可每每跟原來太子身邊得姬妾争寵,被刻薄,或者徹底難眠時,卻總是忍不住想起那些話。

她并不傻,只是自幼體弱家裏難免嬌慣些,愛使使小性兒,耍耍脾氣而已,從寧臺縣出來後,到安洲行宮,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細品韋蔓兒的行事……

不得不承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并沒有她以為的,那樣真心……

所以,她反複無常,喜怒不定的折騰韋蔓兒,并不是神經有問題,只是一朝得志,終于能逆襲之後的不甘心罷了!

“柳姑娘?”隊伍已經出了行宮大門,而柳如眉依然在發呆,容長臉的宮女忍不住小聲提醒。

現在派人去找還來得及,等出在安洲城大門之後,可就在沒機會了!

“……蔓兒!”柳如眉神情恍惚着輕輕低念了一聲,卻沒回答容長臉宮女的話,半晌,足有一刻鐘之後,她才深深的吸了口氣,決定道:“算了,是她自己不懂事,誤了時辰,不能因為她擔誤太子的行程,就這樣吧,不用找了!”

做出這個選擇之後,她的神色帶着一分釋然,仿佛整個人都輕松了。

不管韋蔓兒為什麽沒回來,反正終于有人幫她做出了決擇,沒有韋蔓兒的支持,或者到太子府後她會更難一些,但最起碼,心裏痛快多了。

微微露出一抹笑,柳如眉整個人陽光了不少。

容長臉的宮女跪在一旁,被柳如眉的笑容恍的一愣,心裏不免嘀咕着:這位,怎麽突然之間笑得這麽開朗?這跟她病弱的外表嚴重不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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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如眉那邊終于抛卻多年心理包袱,不用在姐妹虛假之情間左右為難,整個人都升華的時候,白若也正在聽翠環興致勃勃的事件總結報告。

“小姐放心,打了頭喂了藥,沒三,五天絕對醒不過來,而且,按奴婢下手的力度和喂的那藥……呵呵,就是醒過來也不會在跟往常一樣了!”翠環盤膝坐在毛毯上,小聲道:“奴婢手上有準頭,保證留不下什麽痕跡,那梅林裏又傳着鬧鬼,等閑不會有人去,奴婢還把她塞在了水渠溝裏,蓋了不少樹枝樹葉,做出她自己失足的樣子。”

“咱們走了之後,行宮的人估計得忙一陣子,等發現她的時候……誰知道會是什麽時候?運氣好的話,三,五天,如果凍不死的話,她還能活命,運氣不好的話,十天半個月,餓死了凍死了也不奇怪!”

翠環态度很随意,其實她本意就是想讓韋蔓兒死的,斬草不除根,吹風吹又生,雖然她給韋蔓兒下了足夠的藥,能保證一定會燒壞她的腦子,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殺了多好啊,還利落,留着她喘那麽口氣幹嘛!”做為被最主要被害者,被換了被褥的翠環撇了撇嘴,不滿的嘟囔道。

“行了,別嘟着嘴,那到底是在行宮裏,你把她打死了多麻煩!”白若點了點翠釵的額頭,解釋道:“你打昏了她,還能說是太子那邊女人們內鬥的結果,就算她後來傻了,只是她倒黴。可她要是死了……在怎麽不起眼,那也是條人命,還是曾在太子身邊伺候過的,安洲行宮的人怎麽都會查一查,咱們不過是臨時起意,并沒仔細謀算過,很難不留破綻,萬一被人查出來得不償失,還不如就這麽直接打傻了她,就讓別人以為這是太子身邊內鬥的結果吧!”

而且,讓韋蔓兒無聲無息的死了,那太便宜她了!還不如就讓她這麽半死不活,半傻不瘋的在安洲行宮裏熬一輩子,永遠都出不了頭,來的痛快呢!

當然,要是姓韋的運氣好,被人發現的晚,凍死了或餓死了,不用那麽卑賤的活着,那……就是她的幸運了!

白若忍不住露出個陰森森的笑,眉捎眼角都透出一股厲色,打眼一瞧跟豔鬼似的,在配上那漆黑的發,豔紅的唇,襯的整個車廂都冤氣沖沖,連溫度仿佛都下降了,真心是挺吓人,外面拉車的馬都忍不住揚着蹄子叫了兩聲,可翠釵翠環卻完全沒有反應,或者說,她們早就習慣了這種氣場。

她們家小姐,氣勢就是這麽強大,威赫就是這麽迫人,不服來戰啊,吓死你!

‘咣咣咣’,就在白若主仆三人相得益彰,心意相通的時候,馬車外傳來敲窗栊的聲音。

翠釵連忙起身,伸手掀開狐皮簾子。

外面,一身紫貂皮大髦,帶着同色紫玉冠,手執短馬鞭,被襯得面如白玉,優雅貴氣的柏君溯出現在的窗外。

“做什麽呢?怎麽不老實些,外頭的馬都揚蹄子了,它要是驚了,小心把你摔着。”柏君溯溫聲的教訓道,語氣裏帶淡淡的關切。

“我知道了,肯定注意,這不是太高興了嘛!”白若湊到窗前,一抛剛才得陰森鬼氣,笑得春光燦爛。

“什麽事這麽高興?”柏君溯有些好奇,他們一直呆在一起,就早上才分開一會兒,怎麽會發生他不知道的事呢?

“什麽事啊!”白若拉長了音兒,故做神秘的眯眼問道:“太子那邊……沒什麽動靜?”

“太子!”柏君溯皺了皺眉,仔細回想了一下,才不太确實的說:“好像中午那會兒是鬧了一下,說是有個婢女不見了,不過,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一個婢女而已,說不定是哪個看她不順眼的害了她,丢了就丢了,誰有功夫找她……額……”說到這兒柏君溯一挑眉,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看向白若:“丢的是那個韋氏?”

說真的,隊伍裏丢個婢女,真心不什麽大事,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也就柏君溯習慣什麽都管,聽了那麽一耳朵,也根本沒往韋蔓兒身上聯想。

昨天他看白若沒動靜,還以為她放棄了呢,沒想到在這兒等着。

到是一擊必中,韋蔓兒一輩子的前程都在京城呢,不能被帶走,她就是有翻天的本事也沒用了,哪怕只是婢女,伺候過太子,行宮也不會被放她走,左右多一口飯,以後就當個粗使奴……注定沒什麽路了!

“我讓翠環敲了她的悶棍,還喂了點藥,沒個三,五天醒不過來。”白若得意的說:“怎麽樣,沒想到吧,我厲害吧!”一臉的求表揚。

“是,是,是,厲害的很,吓了我的一跳。”柏君溯把手伸進窗戶,摸了摸她的臉,笑着道:“好了,消停點,快進去吧,外面怪冷的,別凍着你!”

“你也小心點!”白若聽話的點點頭,縮回馬車內,放下了窗簾子。

柏君溯坐在馬上,沉目看了微動的車簾子一會兒,然後,微微一笑,揚鞭向前而去。

如此,這一篇就此掀過,整個隊伍開始漫長的回京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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