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得意

王妃哪裏已是急了,寇明嫣一到,她打量了兩眼,有些驚豔,不可置信的瞪着雙眼,直到寇明嫣行禮後退開,才緩過神來,想到自己的二女兒哪有如此的雍容氣态,悲傷立刻彌漫在眼底到了眉宇間。

“王妃,該走了。”

把王妃的神情看在眼裏,齊嬷嬷忙上前提醒,王妃捂了下胸口,再一次看了眼二女兒,才扶着清芷的胳臂,步履有些沉重往外走。

目光平靜清透的寇明嫣一言不發,随後緊跟其後,垂花門外,馬車已停好等在哪裏,王妃帶着齊嬷嬷、清芷上了她翠蓋珠纓的華車,寇明嫣笑了下,想到上次出行還是母女同車,這時卻已如陌路般,很是沒滋味地淡笑了,也帶着三個人上了後一輛。

躲避的姿态太明顯,讓齊嬷嬷心裏念佛,這王妃,真的不肯和女兒坐在一起,但願這次能解了心病,不然母女如此怎麽是個結果啊。

再說薛家這邊,也是一場大戲正打開了幕布。

寧國公府沈姨娘的事一出,薛夫人可找到了機會,從前,她一是不願意徐姨娘來伺候她,看着青春貌美的人,她不那麽舒坦,二是,當初她自己先膽怯了,夫君中了狀元,竟然有高門大戶的女兒家看中了,她怕得狠了,一聽是為妾,已是萬喜了,不那麽敢讓人立規矩。

可是這麽多年的歷練,日子也不是白過的,跟頭跌過,遭過白眼,被人當面嘲笑過,所有種種,都催人成長。

徐姨娘得了薛夫人的話,這時外頭風聲鶴唳的,姨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一般,許多府裏借着這個緣由,弄死弄走許多身份孤家寡人的姨娘,怕薛夫人借題發揮,徐姨娘不得不開始了真正的為妾的生涯,連薛廷與王氏也不得不晨昏定省了。

自來井水不犯河水的,薛夫人一發威,在家的薛宰相也是無話的,妾從來都是如此的,從前是夫人不願意看見徐姨娘,現在這個時候,卻是有許多顧忌的,他也不是年輕時候,熱血還能沸騰一下,何況他也看出來,這次夫人是不會罷休的,兩個人總得有個人退一步,薛廷卻很是難堪,不免和薛宰相念叨了幾句,卻被自己父親說了一頓。

薛廷從小就表現不凡,又因大公子太愚笨,宰相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了他身上,從小到大,在薛家,他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也知道自己是妾生的,可是父親都不怎麽進主院,夫人那邊一直也是避着他們的。

現在打破了一切,回歸正常了,卻受不了了,尤其是擺飯時辰,自己的母親卻不能就坐,要一直伺候着夫人,真是讓他食難下咽。

說到母親二字,現在卻都不能叫了,要叫姨娘了,他是個聰明的,知道夫人是動真格的了,自然是順着了,不過見父親竟然無動于衷,心裏卻有些惱怒,只是他也是官職在身,自然是不敢多說什麽的。

薛宰相現在也回主院用餐了,不然就得一個人吃了,薛夫人一切都按照有姨娘的排場來,徐姨娘連院子都騰了出來,住在了廂房裏。

寧國公有個沈姨娘,唯一的一個妾,薛家有個徐姨娘,也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妾,大概薛宰相有些驚心,這個時候挑得好,夫妻兩個到是沒有鬧起來。

薛奕翔卻覺得能壓薛廷一頭了,他一向不是個有城府的,也不是個有度量的,這皇城裏那家沒有幾個妾,可是他們府邸的妾卻壓了母親一頭,這一直是讓他難堪的,對大哥的不滿也是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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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幾日很是歡喜起來,在被刺了一刀後的陰郁裏露出了笑容,二哥是個會讀書的,可是姨娘生的就是姨娘生的,自己的母親才是真正的夫人。

徐姨娘的日子難挨了,幾日後就不是平日裏高冷的模樣了,多年的心病了,薛夫人看在眼裏也是解氣了,随後在府裏下人中選了個最美豔青春的丫環,問過她的意見,見家裏人也同意,就送給了薛宰相做通房丫環,說好了,等有了一男半女的,就升為姨娘。

能去伺候宰相,薛夫人身邊的幾個沒心思,不代表別人沒有,這一次薛夫人送了個人,薛宰相最初是皺眉的,不肯同意,可是薛夫人把人直接安排過去了,她的家人歡心鼓舞的,銀瓶是她母親懷孕生她時夢見了銀光閃閃的瓶子,生下後就叫銀瓶了,大概真是有幾分造化吧。

這一次,不同從前,薛夫人的心沒酸,眼裏也沒淚,就等着兩個人成了好事,到是很有幾絲期待興奮。

城門開後,齊氏和孩子被薛奕桦送回皇城了,就見薛家已變了天地,對婆婆能振作起來做個真正的女主人,齊氏真的松口氣,薛家已是皇城裏的笑談了,一個宰相府邸半點規矩都沒有,對她的孩子以後也是沒好處的。

薛廷的妻子王氏也不是高門出身,是薛明中了探花後娶的,兩個人還沒有孩子,不過,王氏的父親是翰林院的侍講學士,從五品官員,不過這王氏卻是真正的嫡女,薛廷當年娶王氏,自然是多方面考慮的,這皇城裏許多地方還是很講規矩的,薛廷固然是人中之傑,奈何只是庶子,想娶個高門大戶的嫡女卻是不易的,有個姨娘婆婆,這對嫡女來說實在是個恥辱,不伺候傷夫妻感情,伺候吧,還有個正經的婆婆,這一來兩個婆婆,難得很了。

齊氏卻是世代書香的門第,不過也是已沒落了,家裏沒有幾個出彩的,她的父親卻是正三品的禮部侍郎齊敏,在何思賢手底下做事。

照說是不可能選中薛奕桦的,無奈的是,齊氏母親早亡,在繼母手底下讨生活,繼母不想自己的女兒将來低齊氏一頭,給齊氏選人,那可真是千挑萬選的,齊氏還有個弟弟,只比她小兩歲,不能撕破臉面,到了薛奕桦這,齊氏的父親也是疼愛女兒的,薛奕桦人是不聰慧,卻是極知禮,就點了頭。

齊氏成親後,日子是比一些高嫁的小姐妹舒服多了,夫君外放,婆婆也沒留她伺候,更是沒有通房也沒送妾。

這皇城裏,哪家不知哪家事,只要一比較,齊氏就舒心得很,尤其有了三個孩子,更是順心順意得很了。

薛夫人更是順風順水的,索性抛開了夫人的架子,每日裏擺弄花草,拿出從前年輕時的樣子,一日裏粗茶淡飯的,不再守着屋子看着賬本,該放權的就都放了,齊氏一回來,就更是不管了。

這一日,午後,她正和花匠詢問牡丹花的問題,打算弄個暖棚,聽見門房派人來禀報,忙快速地往前院趕去,半路上就碰見了自己的婆婆公公一行人。

“不用急,不用急,怎麽又接出來了,也不是不知道路,知道你忙得很。”

薛老夫人見兒媳趕過來,心裏歡喜,嘴上卻大着嗓門說着違心的話,看着兒媳問道:“翔兒呢,去書院了?”

皇城與通州離得不遠,兩位老人偶爾也會過來,他們每年也只有過大年的時候,才會回去幾天。

薛夫人忙行禮,然後扶着老夫人,“娘,您不疼我了,一見面就問您那個孫子,我的心酸了。”

“你啊。”薛老夫人看着大兒媳,想到府裏那個妾,心裏嘆氣,只是大兒子的事從來不是他們能管的。

薛宰相是個妙人,他的名是當年薛夫人的爹爹,封老先生取的,怕他将來聰明反被聰明誤,就從謙受益,滿招損的六字真言裏選了謙字做他的名字,當年的小少年也是和不少人炫耀過的,青年時,酒逢知己時也是賣弄過的。

後來呢,他金榜奪魁,當年的主考官是禮部的徐奎棟,徐大人有一愛女,薛宰相時常去,也是因為是寒門子弟,想抱這個大腿,也不是他一個人去,可是俊俏的,卻是舍了他沒有別人了,一來二去的和徐家的小女兒就熟悉了。

那個時代都是看臉的時代,徐大人也是喜歡這個已成了翰林院一員的同僚,連他的字‘長平’都是徐大人取的,後來愛女鬧騰,薛謙拒絕的詩更是滿城聽聞,徐大人一怒告老還鄉,徐姨娘一頂小轎子進了薛府,到了現在,哪怕薛謙貴為宰相,現在徐家還是不和薛家走動。

不過皇城裏的人,都促狹地說薛宰相和這一妻一妾有緣,兩個老丈人一個人取名,一個人取字,緣分啊。

這都說的是題外話,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徐家的幾個兒子也都不在皇城裏,都選在外面為官,怕自己兒女婚事受挫,那個姑姑不是個提臉的,家裏的女孩多受牽連。

還是回歸正卷,這邊,薛老夫人和大兒媳有說有笑的,薛夫人只覺得腦門疼了,翔兒出事也沒和兩位老人說,還有退婚的事也都不知道哪,這次看怎麽收場吧,薛夫人心裏是千萬個後悔,卻說不出來。

“老爺在家呢,一會他就能過來,已派人過去了。”

“也不知讓我們兩口子過來,急匆匆的什麽事啊?”

薛老夫人看着大兒媳不由得問道,薛夫人一驚,“娘,是,是夫君派人接的您們嗎?”

“是啊,怎麽你不知道?”

薛老夫人有些迷惑,看兒媳神情有些不對,“你們兩個鬧騰了?”

薛夫人忙道:“哪能呢。”

到了東側的壽安院,安排兩位老人洗漱後,薛宰相就過來了。

“怎麽你媳婦不知道我們來?”

不等他見禮,薛老夫人就開問了。

“我是突然想您二老了,就打發人去接了,這不是給您兒媳一個驚喜嗎,不然她也是天天念叨您老呢。”

“爹,您身體還不錯,村子裏的事還管呢,去年不是說不管了嗎?”

薛宰相坐在父親身邊去了,薛老爺子看了眼兒子,“好着呢,村裏那點事累不着,到是聽說皇城出了大事了,你不接,我也打算來看看的。”

“你爹知道這出事了,一夜沒睡,跑桦兒那去問後,還不放心,要過來,正好你派人去了。”

薛老夫人接過話,随後,看了下兩個人的表情,總是覺得不那麽對勁,“不是生氣就好,怎麽什麽事不和娟兒商量了。”

薛夫人封娟這時忙接過話,“沒事,不然我也想去看您呢,不過奕桦說您二老現在是老當益壯的,身體比他都好呢。”

薛奕桦的衙門離村子不遠,也時常過去,這讓薛宰相夫妻都放心不少,老人不想過皇城這裏,實在是沒辦法。

四個人說說笑笑了一會,夫妻兩個一起退了出去,讓老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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