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拒嫁

可惜，不知道周津明發什麽瘋，竟然休了懷孕六甲的結發妻子。很多人都猜測這是南陽公主知道周津明背着她養了兒子，心生怨恨威逼周津明休了謝心苑的，這個女人在李家的時候可不是什麽容得下人的。

所以所有人覺得是周家背信棄義，反倒是很同情受這個無妄之災的謝心苑。當然還有些不希望謝家好的人卻是背後幸災樂禍，這種人哪裏都是不會少的。

一會兒，裏面就将今天應該的主角——寶兒抱了出來。這還是謝家的很多親友第一次見到寶兒。因為寶兒早産加難産，身體比較弱，連洗三都只是謝嬷嬷小心翼翼地辦的，就怕傷了孩子，所以說這可是寶兒真正意義上的見到這麽多的外人。

“來來來，孩子給我抱抱。”秦震一臉高興地說。按照輩分，寶兒是秦震的侄曾孫，都說抱孫不抱子，這侄曾孫當然也是孫，秦震完全沒有老一輩的忌諱，笑容滿面的抱着孩子，讓旁邊的那些自诩風雅名士的人很是羨慕。

不過再羨慕，再喜歡孩子，他們也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抱孩子，比如張憲。張憲看着寶兒，心中就很是癢癢，恨不得親手抱抱這個可愛的孩子。可是為了保持他優雅高尚的名士風範，他還是忍了，忍了，忍了……秦震忍不住翻白眼，這些愛作的文士，活該！

人總是更多的同情弱者，很多知道周家和謝家往來的人就對這個孱弱的嬰兒有了三分憐惜，然後給的見面禮就比較重了。都是一些玉器玩物的好東西，如果绾绾這個財迷知道肯定又得大笑自家兒子的斂財能力。

滿月酒外間由張憲和秦震招呼，內間的夫人們則張夫人和謝挽香接待。都是一些吃吃喝喝，順帶八卦時政八卦別人然後聯絡感情的戲碼。這次倒是沒有适齡的姑娘公子跟着過來，畢竟绾绾是被休回家的人，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也知道不是绾绾的錯，但是忌諱依舊是不少的。

當然，謝挽香夫婦沒少借着說話的機會，扯虎皮拉大旗，借着秦家的名聲敲打一些人，免得這些人對謝家起壞心思。他們畢竟不住在這個縣，這邊出了事情他們也是鞭長莫及，只有借着名義拜托一些人照顧謝家，同時再給一些人一個警告，讓他們知道謝家有秦家撐腰，不要亂起**心思。

辦完了酒宴，很多人就離開了，張家和秦家卻留了下來。

“心苑見過先生，姑爺爺。”绾绾雖然身體有些不好，也有裝柔弱的嫌疑，但面對這兩位長輩，绾绾卻什麽都不敢隐瞞。第一次拜見這兩位歷經世事的長輩，绾绾心中很是忐忑不安。這兩個人可不是張夫人和謝挽香那種長居深閨，見識不多的閨閣女人，他們的閱歷和見識讓绾绾非常擔心被他們發現謝心苑換了一個芯子。

不同于以前的柔弱，而是柔中帶剛，這種改變立馬就被張憲和秦震發現了。兩人想到李管家對謝心苑的稱贊，心中認定謝家這個姑娘是真的變了。兩人擡眼就看到绾绾溫柔地看着寶兒的眼神，心中一嘆，真的是為母則強啊。如此想着，他們對绾绾母子的憐惜之情更甚，看着绾绾的眼神也更是慈愛。

“心苑，這些日子委屈你了。”張憲說道。

“先生，我不委屈。”绾绾抿了抿嘴唇說的是實話，本來以前受苦的是謝心苑，可不是她绾绾。可惜在場沒有人相信，都覺得绾绾是硬撐着的，對绾绾的憐惜更甚，對周家也更是厭惡。

秦震是一個火爆脾氣，當即就說：“哼，周家真是欺人太甚，真以為我們秦家沒人。不過是一個名聲狼藉的南陽公主，我們秦家可不怕她。”又轉頭批評绾绾，“你也是一個鹌鹑的性格，受了別人的欺負難道不知道說嗎？侄子侄媳婦不在欽州，我和你姑奶奶還在呢。告訴我們，難道我們不會為你撐腰？”

“就是啊。你的那些表叔們可不是叫着好聽的，他們收拾一頓周津明還不是簡單的事情。你啊，就是性格太好，總是想着忍，可是事情哪是你忍忍就能過去的。”謝挽香也生氣地瞪了绾绾一眼，一臉地恨鐵不成鋼。

绾绾低着頭虛心受教，一句話也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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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這種事情豈能夠怪心苑，不過是周津明為攀附權貴坐下的龌龊事情。周津明這種人，不論心苑如何，他都不會滿意的。”張憲看不過绾绾被罵，說道，“哼，聽說你們家小子把周家人打了，除了逼得周家人去投奔南陽公主，就是把心苑被休的事情傳的到處都是，還有什麽好處。真是莽夫！”

被張憲這樣一說，绾绾這才知道她的那幾位表叔去把周家收拾了，還逼得周家人遠走他鄉去投奔南陽公主去了。同樣，謝心苑被休的事情也是鬧得沸沸揚揚，欽州不少人都知道了。想到今天那些夫人們同情的眼神，绾绾又是無語又是感嘆，這下自己可是在全欽州都是名人了，當然再嫁也是更加困難了。

不過绾绾也沒有想過在這個趙王朝再找個人嫁了。她前世的婚姻和謝心苑這一世的婚姻，讓绾绾對所謂的丈夫再也沒有了期待。這一生，绾绾只願好好教養寶兒，孝敬謝家二老，然後一個人平淡地過完這一生。

绾绾轉頭看了看謝嬷嬷，發現謝嬷嬷臉色有些不好卻沒有任何意外，知道謝嬷嬷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只是沒有告訴她而已，估計是怕她自怨自艾。可惜，绾绾本就不想再嫁，知道了這個消息肯定是如釋重負，才不會哀怨呢。

被張憲這樣一說，秦震也覺得自己辦了一件錯事，擔心地看着绾绾，生怕绾绾多想。绾绾卻搖搖頭，說：“先生和姑爺爺都是為我好，先生也不要生氣，姑爺爺和表叔也是為我出氣罷了。而且以我對周家人的了解，沒有這件事他們也會找着理由來抹黑我的名聲。既然小人之心難防，我們還不如自己來，還能把握分寸。今天那些夫人每一句話可都是現在我的立場上的，可見周家不得人心。”

“可是心苑你還要小，還要嫁人怎麽辦。”謝挽香擔心。

“嫁人？”绾绾搖頭，“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嫁人。父親母親現在沒有下落，哥哥還在找着他們，還有寶兒。寶兒年紀這麽小，我嫁人肯定沒辦法帶走寶兒，周家寶兒肯定也回不去了，我怎麽忍心我的孩子受苦呢。而且，再嫁的女子又有幾個嫁的好的，總逃不開繼室的圈子，還要矮別人一頭，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守着寶兒不嫁，讓寶兒以後給我養老送終。”

張憲和秦震暗自點頭，他家讓人操心的姑娘終于長大了。就憑绾绾剛才的那些洞察世事的話，他們就相信绾绾就是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她也會活的很好。現在有了他們的幫襯，他們相信她只會過的更好。

“可是不嫁，這……總是不好的啊。”張夫人欲言又止。

“欸，”張憲卻說道，“夫人錯也。前朝的瑞國夫人，天啓年間的張大家，她們不也沒有嫁人嗎，不也一樣憑借着自身的才華讓世人敬仰。所以夫人，心苑只要覺得好不想嫁人就不嫁人吧。心苑的書法進步很大，就連我都沒有辨別出那封信的真假，加以時日，心苑一定能夠成為書法大家。”

張憲本就是不拘一格的人，可稱得上狂生，要不然也不會不出仕，也不會為了張夫人不納二色，即使無子嗣。張憲這種人反倒是比張夫人更能接受绾绾不想嫁人的想法。而相比“思想開放”的張憲，秦震就是單純地疼孩子。

“就是，不想嫁人就不嫁了，我們這種人家又不是沒有本事養孩子。如果再嫁人又遇到周家那種不要臉的人家怎麽辦，那不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嗎。”秦震也說道。

謝挽香瞪了一眼秦震，罵道：“你這個烏鴉嘴說什麽呢，哪有你這樣詛咒自家孩子的！真是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秦震臉色一僵，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自己剛才又說錯話了，求饒地看着謝挽香，老臉一紅。“心願啊，你就當剛才姑爺爺胡說八道，就當沒有聽到啊，哈哈哈……”

绾绾看着拘束的秦震擺着一張五大三粗的臉讪讪地給自己道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姑爺爺沒事的，心苑知道姑爺爺是真心為我着想。不過是一些實話，我什麽都想明白了，這些也更不用擔心了。”

看到笑靥如花的绾绾，長輩們才明白她是真的放下了——謝心苑有沒有放下沒有人知道，但現在的绾绾除了要給謝心苑出氣找周家報仇以外，倒是完全不會把周家放在心上。知道她完全放下，張憲他們也是真的放心了。

每個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張家和秦家的主人也不能在謝家待太久，第二天，他們就離開了謝家。長輩們一離開，绾绾一面吩咐更多可靠的人出發去找謝家夫妻和謝辛寰，一邊讓李管家關緊門戶，諸事不理，悄悄過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