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半十二點, 江笙揉了下酸軟的手腕,将筆放置在書頁中,然後合上了練習冊。

大概因為之前受過傷, 這個手腕總會時不時的痛一下, 不嚴重,但會影響寫字的速度。明後兩天的考試安排的那麽滿, 不知道這樣的強度能不能堅持的下來。

江笙想起在君山帶回來的藥油, 雖然打碎了一瓶,但臨回來時, 住持又送了一瓶。回來後被阿姨收拾到了樓下的儲物間裏。療效嘛......

聊勝于無, 但霍宴執低頭為她按摩手腕的那畫面,卻讓江笙記憶猶新。若真的論起來,恐怕他的按摩手法更讓人信服一些。有總比沒有好。

她起身打開房門,往儲物間的方向走去。走廊裏的燈随着她的步伐慢慢點亮。儲物間在負二層, 江笙坐電梯下去,沒費什麽力氣,就在儲物櫃裏發現了藥油。

她拿着,想着回屋再用。沒想到電梯停在了負一層的車庫前, 門打開,正巧和應酬回來的霍宴執撞到一起。

男人領口松了, 眼神帶着些夜裏獨有的迷離和虛幻,他那慵懶的視線落在她手上, 嗓音帶着幾分關心:“手又疼了?”

說罷, 走進電梯間, 拉過江笙的手腕, 細細瞧着。

電梯門合上, 寒氣裹挾着淡淡酒氣, 瞬間盈滿了電梯內,鋪天蓋地全是他的氣息。

江笙手松松的攥成小拳頭,在他眼前動了動,“沒什麽事,您不用擔心,剛剛寫字有些累着了,我就想着拿藥油按摩緩解一下。”

霍宴執瞧着那粉白的小爪子,招財貓似的在他眼皮底下那麽晃了晃,他松了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電梯在二樓停下,霍宴執跟着一起留了下來。在二樓小客廳的沙發裏落座,男人伸出手,掌心攤開,“拿過來。”

江笙抿唇笑了下,聽話的把藥油瓶放上去,自己搬了個小圓凳坐在了他的腿邊。

霍宴執熟門熟路,倒了些在手心裏,用力的搓熱,單手捂在了江笙的手腕上,熱度慢慢滲透皮膚,舒适感頓時壓住了絲絲拉拉的疼痛。

“手腕處的傷最不易完全治愈,最近還是別太勞累,免得落下病根。”霍宴執動作不停,叮囑的話聲聲入耳。

江笙仰頭看他,一個大男人,那睫毛竟也長得這般長,随着他的動作忽閃忽閃的,惹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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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就是明天要考試了,我今天才學的晚了些。”

小姑娘聲音軟軟糯糯的,聽着就像一陣馨香的微風拂過耳畔,霍宴執撩起眼皮來看她一眼,“學的怎麽樣?”

“您別忘記兌現承諾就行,我這裏鐵定是沒問題的。”

霍宴執唇角勾起來,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了些。

時間點滴流過,兩個人誰都沒有再多言。霍宴執原本正專注眼前的事情,忽覺膝蓋上一沉,打眼看去,江笙的臉頰貼在他的腿上,那軟軟的臉蛋兒被擠着變了個形狀,此刻呼吸均勻,睡相嬌憨。

霍宴執将她的手輕輕放下,俯身撐在自己的腿上,目光直直的看向身邊的人。

江笙一身白色真絲的睡衣,領口處有一圈花樣繁雜的蕾絲裝飾,嬌嬌柔柔的乖巧睡姿,小貓兒似的窩在他的身邊。讓長久浸潤在爾虞我詐的大環境裏的男人,那剛硬的心髒處,瞬間軟了軟。

從前只知道江笙的一身鋼筋鐵骨,在外人面前總是将自己的柔軟藏的嚴嚴實實,即便在他的身邊時,也是留着些小心和恭謹。像如今這樣,在他身邊可以安然的睡過去,實屬新奇。

霍宴執擡起手來,将她覆蓋在臉側的頭發撥到一邊,随着他的動作,江笙完美的側顏展露在眼前。

外人皆說她的模樣标致,這點霍宴執從不否認,即便那雙旖旎脈脈的眼眸此刻閉着,也不妨礙她從骨子裏透出的明豔嬌憨。

霍宴執的手,還停留在她的眼尾處,從前未這般細致的瞧過她,如今人就在自己身邊,他才注意到,那處竟有顆小痣,淺淺淡淡的,讓本就瑰麗的容顏顯出些涼薄來。

他的手指慢慢落在那顆小痣上,在即将觸碰到她皮膚的一刻,霍宴執停住了。

他閉了閉眼睛,瘋了不成。

自從江笙在他的脖頸處留下一口之後,他就像中了魔咒,總會生出些奇奇怪怪的念頭來。

他仰頭靠在沙發裏,不過一個十八歲的小丫頭,自己倒還生出些惦記來,說出去也荒唐。

霍宴執暗自搖了搖頭,歸結于酒精作祟,後彎腰将腿上的人撈起來抱在懷裏,送她進了屋子。

将她安置在床上後,霍宴執替她蓋好被子。

男人站在床邊,擋住了一片光,将她籠罩在陰影裏。屋裏僅有一盞臺燈亮着,給這靜谧的夜晚增添了些許難以言說的氣氛。

确實是睡熟了。

霍宴執轉身,走到書桌前,視線落在她寫寫算算的稿紙上,娟秀的字跡透着股随主人的頑強,男人笑了下,關了燈,輕輕出了屋子。

咔噠一聲關門的聲響後,江笙動了下,伸手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小臉兒。

崇德中學的開學周,要進行摸底測驗已經是多年不變的慣例,所有學生都會對此有所了解。多的是利用假期補習後逆襲的。

江笙她們已經高三了,摸底測試更貼近于高考,無情又多情,卷子上有足夠的基礎題讓學生得到幾分,不至于輸的血本無歸。

但也會有那麽幾道難以入手的題目,把學生無情的分出各自該去的分數層。

但這些對于江笙來說,無疑是一次數據的更新。她的各科成績都很平均,經常能創下學校的保持記錄。

但基于之前的數學成績一直不怎麽理想,所以很需要這次考試來驗證自己的學習成果。

宋遇白和她在同一個考場,臨考數學前,宋遇白放了聽可樂在她桌邊,“別緊張,正常發揮就行。”

江笙身子微微後傾,擡頭和他對視:“這次,你的第一可能保不住了。”

男生一向驕傲,在競争這件事情上,可從來不管對方是誰:“哪來的自信?”

江笙拿過桌角的可樂,晃了晃,又放回到宋遇白的手中,“可樂留着吧,等我旗開得勝的時候,拿來慶祝。”

宋遇白哼笑一聲,手指勾着拉環打開可樂,“慶祝的話,可就不能這麽敷衍了事了。”

說罷,将可樂放在她的桌上,“若你真考了第一的話......”宋遇白停頓了下,忽的彎腰,“我更找不到不要喜歡你的理由了。”

考試鈴聲打響,江笙看着男生無所謂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裏,好像剛剛讨論的不過就是天氣。她翹起嘴角笑了下,相處的久了,大概也對宋遇白多了些了解,他被家裏保護的很好,帶着些世家公子哥兒的驕傲,但也保持着最純淨的本心。

高三的進程是快速的,從不會在某一件事情上停留太久,包括考試,更包括老師看卷子的時間。

明明學生做完全科的卷子要用兩天時間,但老師看卷子卻像是裝了加速器,趕在考完試隔日的晚自習結束前,就把成績大排名搞出來了。

老師們大都是雷厲風行的性子,各自帶着成果去班裏展示炫耀了。

崇德中學高三摸底考試這事兒,除了學校的領導外,霍宴執這位投資人,也是分了不少注意力在這上面。時不時的就差鄭榮去問一句,這成績出來與否。

蔣臣之眼裏看着舞池裏的妹子,心思卻在霍宴執身上,“宴哥,什麽情況啊,出來玩兒呢,不高興?”

林懷遠也有些日子沒見他宴哥了,一直圍在他身邊,就算挨呲噠,都覺得心裏頭甜蜜蜜的。

“卧槽,我覺得我這有點危險。”林懷遠不住的搖頭,“怎麽我一看見我宴哥,眼裏就止不住的冒小心心呢?”

霍宴執手裏捏着杯酒,聞言哼笑一聲,“你是挺危險。”

林懷遠嬉皮笑臉的功夫又翻了上來,“怎麽講?宴哥懂我這心情?”

只見霍宴執的眼神淡淡的,落在林懷遠的面上不久,就讓對方覺得渾身涼飕飕的。

“宴哥,我不冒小心心了,別這麽看我。”

蔣臣之罵了他一句,兩個人笑着勾在了一起。

這件酒吧是林懷遠的,今日請了不少京都城裏玩的不錯的哥們兒,作為新年過後熱場子的頭一趴。

因此是環肥燕瘦各顯神通,男男女女熱鬧非凡。

但無論在場多少人,唯獨霍宴執在的那處,氣場強勢,氣度不凡。惹的那些女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盡往他的身上飄。

霍宴執對此全然沒有在意,這種場面,他見得多了,簡直如家常便飯。

酒吧過了九點,才算真正熱起來,音樂是越來越勁爆,人群是越來越狂妄。

霍宴執單手扶在軟座的椅背上,雙腿交疊,手握紅酒搭在膝蓋上,一圈一圈的醒着酒。

眼神卻似遠離喧嚣般的投注在他放在桌邊的手機上。

忽的,手機屏幕亮了下,男人慢條斯理的将酒杯放到桌上,轉而拿起了手機來,确認信息。

得到了霍宴執囑托的鄭榮第一時間搞到了江笙的成績單。不敢耽擱,連忙發給了霍宴執。

酒吧裏燈火輝煌,音樂震耳發聩,喧嚣間,霍宴執将手機上的畫面放大,視線點過每一個數字。最後落在某處,唇角淺淡的勾起了笑意。

蔣臣之回頭,就看到一向生殺幾個億的大佬,此刻正盯着手機,看的聚精會神。

“宴哥,看什麽呢?合同?”說着就把臉湊了過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張圖片,一排排的格子裏五花八門的數字,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什麽東西。

“什麽啊?”對從小到大混日子的蔣臣之而言,成績單這種東西純屬超綱。

看他這邊拔着脖子看着什麽,一時間大家的好奇心都被逗了起來,畢竟霍宴執的手機裏,應該是不缺少香、豔的女人照片或者露骨的表白信息。

“什麽東西啊宴哥,給兄弟們看看開開眼界啊。”林懷遠也在旁邊不住慫恿。

霍宴執的手指一下一下,點着手機的屏幕,那圖片随着他的動作放大或者縮小。他一派神色自若,但卻能讓人明顯覺察出來,剛剛還不怎麽有興致的男人,此刻心情肉眼可見的心情轉好。

霍宴執将手機置于臺面上,從容不迫的整理了下手腕處的袖扣。這意思就是讓大家盡情去看了。

得了應允,一群腦袋圍成個圈,圍觀着這張讓霍宴執心情轉好的成績單。

蔣臣之:“這是啥啊?”

林懷遠:“媽的你個棒槌,成績單沒見過?”

霍宴執的手機上為什麽會有成績單。

“诶诶,這個這個,這個名字,江笙。”蔣臣之終于在這上面找到了熟悉的名字,不過因為慣性,他是從下往上看的,直到最後,才發現江笙的名字。

第一名,這确實超綱了,而且也屬實開了眼界了。

林懷遠看着那些陌生的分數咂吧咂吧嘴,“宴哥,咱姑娘這是考了第一?”

霍宴執勾着唇笑了笑,雍容的微點了下頭,那模樣,要多矜貴有多矜貴。

“哎呦,可了不得,想不到啊,這姑娘明明可以靠臉,居然實力也這麽強呢?”

蔣臣之好像自己得了第一似的,“你也不看看,咱宴哥家的人,自然雙商都随宴哥啊,優秀。”

“操,你知道什麽是雙商?”

一句話惹的兩人又打鬧起來。

多大的人了,還不如他家笙笙,霍宴執擺了擺手,那些圍在他手機上的腦袋都躲開後,他将手機拿過來,看了眼時間。

差不多了。

男人慢條斯理的起身,擡步往外走。

蔣臣之跟在他身後,好奇道:“宴哥,做什麽去?這才剛開場,一會兒有重磅戲呢。”

霍宴執瞧了他一眼,蔣臣之自覺拿過他的外衣,等霍宴執展開雙臂後,将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男人身高腿長,配上及膝的大衣,更顯氣度,只見他擺了擺手,和衆人道:“你們玩兒吧,我這家裏姑娘下晚自習了,今兒答應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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