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1)
“師父,你總算是醒了。”泠玥見洛洛揉了揉眼,猛地坐了起來,似乎一下子還沒想起自己現在身在何處,睡眼惺松的四處張望。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睡醒的泠玥,“咦,你怎麽在這裏?”
“是你的兒子們吩咐我在這裏守着你的,師父,你可真能睡的,這一覺睡足了兩天兩夜。”
門口傳來了低嗚聲,洛洛起身上了床,打開房門,“賽風,你怎麽也在這裏?”洛洛伸了個懶腰,原來她睡了這麽久,怪不得精神爽朗,但肚子有些餓得慌。洛洛拍了拍賽風的頭,“你是不是也餓了?我們一起去廚房偷東西吃去。”心裏暗罵,這幫臭沒良心的,居然也不知道給她煮些吃的送來。
“師父,你家好像出事了,有個人今天要被砍頭。”泠玥在洛洛的背後悠閑的說道。
洛洛回頭,狠瞪着他,“你才要被砍頭呢。”
“是真的,師父,我沒騙你,我本來打算把你叫醒的,可是他們不讓。”泠玥着急的說道,“他們還一起欺負我。”他也沒忘向師父告上一狀。
洛洛轉頭看着賽風,狠狠的瞪着它,“你也被他們收買了,來監視我的是不是?”
賽風委屈的低嗚一聲,半跪在地上,洛洛立刻縱身跳了上去,“帶我去見他們。”
賽風立刻揚起短腿開跑,風馳電擎般,洛洛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北堂隐的書房,看着書房裏的一片狼藉,以手托腮,“嗯,看來剛才這裏很危險。”
吟風聽到洛洛的聲音,立刻大喚,“洛洛,快幫我們把鎖解開。大哥一個人去劫法場救老八了。”
“什麽?丫的,找死也不是這種死法。”想了想,“這鎖你們都打不開,想必我也沒辦法了,你們真夠無恥的,之前故意不叫我,就當是小小的懲罰吧,我先去救那個笨蛋再說。”洛洛拍了拍賽風的背,“丫頭,今天我就帶你去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去。沖啊。”洛洛高舉着只手,剛說完,洛洛喝停賽風,“對了,法場在哪?”
衆兄弟都閉嘴不說,“我帶你去。”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洛洛回頭,見是一個性感妖豔甚至有些冷漠的女子,“你是誰?”
“我是府裏的護衛,魅影,主子現在有危險,來不及多解釋。”魅影說完,轉身向着門外飛去,洛洛掃了幾兄弟一眼,立刻騎着賽風跟上,“師父,等等我,我也要去。”泠玥難得找到這麽個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你給我站住,若是想幫忙的,你去幫我辦一件事,這件事很重要,越快越好,辦好之後,立刻趕去刑場。”洛洛看着泠玥冷聲說道。
“是,師父。”雖然很不情願,但師命難違,他可是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午時已到,行刑。”監斬官一聲高喝,所有人立刻摒住呼吸,今天要斬的,其中一個原是皇後娘娘,不知何故又被降為一般的妃嫔,更不知何故,居然要行斬行。不知何故,今日來此監斬的人特別多,剛才那監斬官已經說了,那個男的,跑到宮裏下毒毒害太後,又假扮北堂八公子冒認神醫高徒,論罪當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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儈子手取下兩人脖子上的牌子,正欲下手,梅心如突然痛哭失聲,“皇上,皇上,臣妾已經快要死了,你也不來見我最後一面麽?皇上,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啊?”
衆人聽了她的哭訴也替她感到可憐,監斬官不耐煩的說道,“斬。”
一道藍色人影一晃,一腳将行刑的儈子手踢飛,來人臉上蒙着布,一劍将流陌背後的繩子砍斷,流陌直直的倒了下去。
“來人,有人劫法場,快快把他給本官抓起來。”
人群立刻四下湧散,但仍有很多人包整個看臺包圍住,并且手裏都拿着寒光輕閃的劍,北堂隐見到流陌倒在地上心裏一驚,立刻上前将他扶了起來,一探鼻息,居然已經全無。“老八,老八。”他連聲喚着,但流陌仍然緊閉着眼睛,他深邃的眸子裏暗雲翻湧,他們居然殺了老八?
場面很是激烈,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場上的黑衣人已經少了一大半,雖然黑衣人個個武功高強,但始終雙拳難敵八手。
這時,慕容淩雲在看臺上出現,“給朕把那個蒙面的活捉者,重重有賞,他來救朝廷欽犯,很有可能跟重犯是一夥的,企圖謀害太後,罪該萬死。”
慕容淩雲的話一出,禦林軍的士氣更是大增。
北堂隐一邊抱着流陌的身體,一邊與禦林軍周旋,漸漸感覺到吃力,一道暗紫色的人影輕盈的落在北堂隐的身邊,眼神清冷,一劍掃去,劍氣如虹,一衆禦林軍立刻連哀嚎一聲也沒有,就已經慘死。
一個龐大的白色身影用力一撞,踩死了好幾個人,北堂隐一見,心裏微征,立刻轉頭找那個人,卻不見芳蹤,身邊的魅影眼神一沉,便立刻繼續持劍應敵,北堂隐将流陌往賽風身上一放,“立刻送老八回府,賽風,拜托你了。”賽風高呼一聲,不肯離開。
這時,一直看着臺下戰況的慕容淩雲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寒氣立刻橫于他的脖子,“讓他們都給我住手。”
聽出了來人的聲音,慕容淩雲低喚一聲,“昭蘭。”
“住嘴,別叫得那麽親熱,立刻讓他們住手。”
“你不會殺朕的。”
洛洛将劍鋒一推,慕容淩雲的脖子上立刻劃出了一道血痕,“沒有什麽是我不敢做的,你盡管試試。”
慕容淩雲顫着聲喊道,“都給朕住手。”
衆人這才發現皇上居然已經被人挾持,剛才監斬臺上那麽從人,都不知道洛昭蘭是怎麽出現的,洛洛看着賽風背上的流陌,四肢軟軟的垂着,立刻打橫着劍,與慕容淩雲對視,怒斥道,“你把他怎麽了?”
“他不過是個欲進宮謀害太後的重犯,你為何要為他犯險?他跟你是什麽關系?莫非,他也是北堂家的人?北堂家終于是忍不住要出手對付我們了麽?”慕容淩雲總算是恢複了理智,沉聲問道。
“現在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問我問題麽?”洛洛朝賽風喊道,“立刻送他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賽風這才撞飛了一群人飛馳而去。
北堂隐遠遠的看着洛洛,眼睛裏,所有人都已經消失了,只有她。
她清美得像個仙子。
微微揚唇,剛才,他以為自己今天注定會死在這裏,唯一的遺憾就是,在臨死之前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
底下有個禦林軍見狀,小心的向北堂隐靠了過去,那女人挾持皇上,他挾持北堂隐,一個交換一個,到時候,皇上一定會重重有賞,他快速的飛身上了刑臺,一劍刺去,離北堂隐有五步之遙的魅影清聲喚道,“主子。”
北堂隐立刻轉身,還來不及出手,卻見魅影快速的掃了一眼洛洛,眼底閃過一絲精光,身子一撲替他擋下了一劍,北堂隐一掌将那個侍衛擊飛,摟住魅影軟軟倒下的身子,急喚一聲,“魅影。”
魅影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閃了幾下,睜開眼緊張的看着北堂隐,“主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
魅影一聲猛咳,嘴角溢出血來,“主子,趁現在如夫人挾持了皇帝你快走。”
北堂隐着急的看着洛洛,喚了一聲,“來人,把魅影先送回府。”
魅影緊緊的抓着北堂隐的衣袖,“主子,屬下沒事。”她慢慢的站起身,微駝着背,拿着劍立于北堂隐身側,用力的擦去跟角流下的血跡,“主子不走,魅影絕對不走。”
“慕容淩雲,你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傷我家人,今天,我就要跟你做一次了斷。”洛洛冷冷的看着慕容淩雲,卻見慕容淩雲輕輕一笑,“是嗎?不知道你想要怎麽個了斷法?”
洛洛見他的樣子微一征愣,卻見慕容淩雲袖下之掌電一般的擊出,洛洛立刻往後飛去,慕容淩雲何時有這麽好的功夫了?來不及多想,一柄劍已經出現在慕容淩雲的手上,他的劍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劍劍直刺洛洛的要害,洛洛靈活的躲着,但他好像熟悉極了她的套路,總得很快速的截斷她的攻擊。
底下的人又再次打了起來,北堂幾兄弟也在這時趕到,兄弟幾人一同飛向看臺,“你們的人終于是來齊了。”慕容淩雲冷冷一笑,劍法越是淩厲。慕心用劍挑開洛洛,很快就與慕容淩雲打在一起,洛洛見狀,急呼道,“他根本就不是慕容淩雲,我們中計了。立刻離開這裏。”
“想走,沒那麽容易。”
看臺上四面八方飛下不少的高手,将幾人全都沖散開來,幾兄弟裏面,北堂羽的武功稍弱,‘慕容淩雲’緊緊的盯着洛洛,突然,勾唇一笑,飛身而起,劍直直的朝着北堂羽而去,洛洛一急,大喚,“老三小心。”而她自己腳下一點,卻被人給拉了回來,怒極,“今天老娘也是時候給我的寶劍開開葷了。”一劍刺去,那人的身子滑如泥鳅,卻又無處不在。
北堂羽聽到洛洛的喚聲,立刻回身,見勢,用劍一擋,劍鋒擦過他的衣袖,在他雪白的長衫上留下一道血痕。
洛洛飛身撲去,隔開北堂羽與‘慕容淩雲’,只聽到北堂羽的一聲悶哼,洛洛回頭,見北堂羽流出的血是黑色的,立刻急呼,“大家小心,他的劍上有毒。”飛快在北堂羽的穴位上點了幾下。
這時,有人高呼,“寧王駕到。”
只見端木泠玥與慕容爺辰一同前來,衆人停下打鬥,洛洛從懷裏掏出一顆藥給北堂羽服下,将他拉到一邊運功替她逼毒。
慕容夜辰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淡淡的勾唇一笑,“皇上,不知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裏?能有什麽事?”‘慕容淩雲’看着寧王帶着的侍衛,還有手裏握有兵權的将軍周成海,轉頭看了一眼洛洛,走到她的旁邊,蹲下了身輕聲說道,“你是不是很想拿出先皇的那份遺诏?這個毒,你是解不了的,若是你想他活命,最好是乖乖的當你的如夫人,別再無事生非。”
慕容淩雲起身,“來人,将梅妃先行押下去。北堂隐擅自闖入法場,給朕押下去,稍後朕會親自審問。”
“皇上。”慕容夜辰輕輕一笑,“北堂隐并非擅自闖入法場,而是微臣命他前來替臣救一個人。”
慕容淩雲看着他冷冷一笑,“哦?這裏就兩個欽犯,除了毒殺柔妃的罪婦梅妃之外,還有一個,就是冒充百孫神醫高徒的江湖神棍,莫非,寧王所指的,就是他?照這麽說,進宮來毒害太後的,也是寧王所指使?”
“皇上,北堂少主來救的,确實是百孫神醫的高徒,北堂流陌,之前臣得知太後病重,故求北堂流陌前來症治,為何他要隐姓埋名,相信皇上也不希望臣在這裏說出來。”
“既然如此,我們就換個地方說話吧。寧王,請。”
“那倒不用,皇上,據臣所知,北堂流陌在給太後症病期間,都有鍺太醫全程守着,相信以鍺太醫的醫術,北堂流陌到底有沒有耍什麽花招,他應該一眼就看得出來。如今太後的病情已經大好,依臣所見,北堂流陌不僅無罪,還應該記下一功。”
“哎呀,聽寧王你這麽一說,朕也覺得是,之前還真是錯怪了好人,只是,可惜啊可惜,北堂流陌在獄中自盡身亡了。”慕容淩雲一臉的遺憾、痛心,“寧王,這可如何是好?”
寧王一征,回頭看了一眼洛洛,洛洛眼睛一紅,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時,泠玥快速的沖了上來,“師父,你沒事吧?”
洛洛輕輕的搖了搖頭,流陌真的自盡了?她猛地覺得自己手腳冰涼,緩緩的直起身,看着‘慕容淩雲’,“皇上,不知道你現在還要不要追究我們北堂家的罪過?”
“哎,這件事都怪朕沒有查明就誤信謠言,如夫人,你放心吧,這次的事,朕一定會重賞北堂府。”
“重賞就不必了,天下人皆知,北堂府什麽也不缺。昭蘭在此有一句話要說,無論是誰,哪怕是天皇老子,膽敢傷害我北堂家的人的,我誓必會追究到底。”洛洛看着他,冷冷的笑着,微微的施了一禮,率着衆人回去了北堂府。
“阿紫,你不是說要趁此機會将北堂府斬草除根的麽?”
阿紫緊緊的咬着下唇,眼裏的不甘溢于言表,“我也想趁機殺了他們替皇上清除障礙,只是,那寧王突然到了,我看他身邊還跟着周大将軍,這個人我見過,他本是先皇重用的朝臣,也是對寧王忠心耿耿的沖下,後來被皇上你調去駐守邊關,他手裏的兵權雖然不多,但足以跟京城裏的禦林軍相抗衡。再加上,阿紫親耳聽見那個九王爺稱洛昭蘭師父,若是我們繼續打起來的話,九王爺必會插手,到時候,刀劍無眼,萬一傷及九王爺,日瑤國正好借口發兵。皇上,你放心,既然阿紫說過會盡快鏟除北堂府,定會言出必行。”
“阿紫,朕的好阿紫,朕當然相信你了。母後跟北堂府鬥了幾十年都沒有将他們鏟除,朕也知道他們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他抱着阿紫,上下其手,“只是沒想到,朕的好阿紫連易容也那麽厲害,你模仿朕模仿的如此之像,會不會是因為經常暗中觀察朕啊?你對朕有何用意?”
“嗯,你壞死了,人家對你的心意是怎樣的?還需要說麽?”阿紫輕一媚笑,妩媚誘人。
慕容淩雲一見,立刻全身上下只聽**的指令了,将她攔腰一抱,“當然不需要說了,朕只需要做的。阿紫,不要再拒絕朕了,反正你遲早也是朕的人了,朕是等不及了,現在就要将你吃幹抹淨。”
慕容淩雲抱着輕若鴻羽的阿紫,一邊走,一邊撕扯開她的衣服,将她放于床上,猛地撲了上去,“你放心,朕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他們赤逞相見,阿紫一向閃着聰慧光芒的眸子,微微暗沉,慕容淩雲在她的柔美之上重重的搓着,一道撕裂般的疼痛讓阿紫痛苦的蜷縮着身子,慕容淩雲立刻吻上她的香唇,将她的痛苦全部咽下。指腹擦着她眼角流出的兩行清淚,“阿紫,朕的阿紫。”他一聲聲輕喚,性感而迷人。
“皇上。”阿紫靠在慕容淩雲的胸前,在他的胸口畫着圈,媚聲問道,“皇上,你将來會不會像對梅心如一樣對待阿紫?”
“定然不會,朕雖然後宮美人無數,但沒有一個像阿紫你這樣理解朕的心意,朕一定會好好寵愛你。”
“若是你将來負了我呢?”
“那不可能,朕向來都是愛美人不愛江山,而阿紫你就像只妖精一樣,将朕的心牢牢的占據了,朕心裏,怎麽還可能容得下別的女人?”
“那洛昭蘭呢?”
“嗯?”慕容淩雲微微一征,“你怎麽突然提到她了?”
“阿紫聽人說過,皇上你對洛昭蘭疼寵有加,比之當時的夢妃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當時朕是對她有意,可是,現在她是第一個帶頭反朕的人。你看你的脖子,她不知道剛才是你易容成朕,也敢下此毒手,說明,她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朕。好了,朕不想再提她了,阿紫,朕還想要。”
“嗯,不要嘛。”
“那可不行,你的身子可真香啊,又滑又嫩,朕真想一口将你吞到肚子裏。”
“皇上,若是你哪日負了阿紫,阿紫絕對不會輕饒了皇上。”她嬌嗔着,雙腿環着他精壯的腰,媚眼如波,風情萬千的看着慕容淩雲,主動送上自己的香唇……
“什麽?皇上居然要立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為皇後?本宮現在懷有龍種,憑什麽讓她搶了先?”柳如夢将桌上的東西一并摔碎,怒斥道。
“哎喲,我的主子,你可小聲些,奴才打聽過了,皇上要立的人是端候爺的義女,當時柔妃過世沒有多久,端候爺就認了個義女,皇上當時因為柔妃的事本來就對端候心存愧疚,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立端候的義女為後的。”
“皇上之前已經要入斬梅心如了,說明他也認定了梅心如是真兇,而本宮當時不過是為勢所迫,才會不得已認罪,如今真相大白,更應該還本宮一個清白,不旦沒有升,還讓另外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當上了皇後,不行,本宮這就找皇上理論去。”
“我的主子,你千萬不要啊。”小太監将柳如夢攔下,轉身将房門關上,“主子,你可不要忘了梅心如之前車,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皇上向來不喜後宮的女人争風吃醋,不然,再寵愛都一樣會被打入冷宮。況且,主子你之前畢竟是進過天牢的人,現在還是暫時的息事寧人要來得好。”
‘啪’“混帳東西,本宮何時輪到你來管了?立刻給本宮滾出去,滾。”柳如夢随手抓起一個東西便扔向那個太監,太監立刻跑了出去,并小心的帶上了房門。
柳如夢一個人站在空落落的房間裏,四下環視,這裏是雲雨宮,是整個皇宮最為豪華的地方,皇上曾經傾萬金為她打造的一座金屋,眼裏暗藏狠唳,是,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一切,絕對不能這麽輕易的就放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搶了去。
“洛洛,老八他已經走了。”吟風困難的說道,洛洛像是沒有聽見,不停的在他的胸口敲着,按着,眼淚一顆顆的落在流陌的臉上,有一顆,滴在了他的睫毛上,洛洛一征,還以為是流陌哭了,可是,他仍然是一動不動,冰冷的身子和無一絲氣息都在提醒她,流陌走了。
似乎想起當天他谪仙般的俊容裏,第一次有了那麽透骨的哀傷,那個是他爹的男人,對他所做的一切,他那麽小就從桑芷國的皇宮裏跑出來,該是多麽的無助,可是,他沒有回過頭,只知道一定要離開那裏。
好不容易他有了自己家,可是,為了履行對自己母後的承諾,他終于是拜了百步神醫為師,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個道理,他的母後欺騙了他很多年。
洛洛只覺得從頭到腳都一陣冰涼,她重重的擦去眼淚,若不是她,流陌就不會死,她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會欺負他,可是,現在他死了,她什麽也做不到。洛洛拉着流陌的手,“不準死,你聽到沒有,北堂流陌,我讓你起來,不準死。你明明答應過我的,我們都要活着回來,你不準死,你起來啊。”
北堂隐的心狠狠的抽着,他将洛洛拉了起來,将她抱在懷裏,輕輕的拍着,“不會的,不會的,老八不會有事的。”看着像是睡着了的流陌,北堂隐深邃的眸子裏緊閃着傷痛,雙拳緊握,青筋呈現。
洛洛推開北堂隐,沒頭沒腦的跑出門去。
“娘。”吟風急喚。
“讓她出去靜一靜吧。”北堂隐聲音很是幹澀,爹生前就一直盼着,希望有一天全家人可以整整齊齊的聚在一起,可為什麽就是這麽難呢?“老八。”他輕輕的喚了聲,薄唇緊抿着,壓下了鼻尖的酸澀,轉身走了出去。
洛洛一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很像那天的感覺,那天,她從宮裏逃了出來,延着那條長長的秘道,不停的跑,不知道累,不知道痛,只知道再往前跑就有活下來的希望,可是現在,越跑越覺得灰暗,心裏越是低沉,最後,她往地上一躺,一動不動。
閉着眼睛,什麽都不敢想,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有沒有錯,是她害死了流陌,他們那麽相信她,才會為她掩護讓她可以順利的離開京城,可是,流陌卻死了,是她害死他的。說到底,都怪她根本就不了解戰争,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麽?到底那個扮成慕容淩雲的人是誰?是他發現了流陌的身份麽?
神算子,你千算萬算,算漏了我是個笨蛋,根本就不是北堂府的救星,我是災星,他們個個傷的傷死的死,都是因為我,大夫人死了,流陌死了,你不如直接讓我死了算了。
天黑了,又亮了,她一直這樣躺着一動不動。
“李嬸,你到哪去?”
“哎呀你不知道,那個神算子算得可真是靈了,他說只要我去紅娘廟燒柱香,捐些香油錢,我兒子今年就能娶上媳婦。”
“是嗎?那我也去找他算算,看看我今年有沒有桃花。”女子嗲着嗓子笑道。
洛洛從地上猛地翻了起來,臉上全是用髒手擦過眼淚之後留下的污漬,連臉也顧不得洗,她上前拉着那個女子的衣服,“說,神算子在哪?”
“啊?女俠饒命女俠饒命,神算子就在我們鎮上,前面不遠,轉個彎就到了,只是,他的生意很好,要去找他也要先排號才行。”
洛洛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扔下兩個目瞪口呆的女人便揚長而去,“這個姑娘年紀輕輕的,不過,腦子好像有點不正常,真是可惜了。”兩個女人在她的身份竊竊私語,洛洛當作沒聽見,腳步沉重的向那個神算子的家走去。
一到那裏,根本就不用再問,神算子家的門口早就已經排好了長龍,看樣子馬車,轎子,有很多是從京城或是別的地方來的,看來,這人還真是有些名氣,神棍、騙子,總有辦法讓你心悅誠服的把錢交出來。
洛洛直接往裏面走去,立刻有人喚道,“姑娘,排隊,我們可都等上大半天了。”
洛洛冷眼看着衆人,抽出腰間的短劍,那人立刻噤聲,有人悄聲說道,“至于嗎?算個命也動刀動槍的,插隊還插得理所應當了?”
洛洛大步走了進去,将裏面的人扔了出去,掀開紗簾,裏面坐着一個男子,年紀大約二三十歲,洛洛用劍指着他,“神棍,你騙人也要騙得像一點,真正的神算子,不僅雙目失明,而且,今年少說也有五六十歲了。”
那男子吓得手一抖,“這位女俠,我是神算子的徒弟,接承了師父的衣缽,才敢挂牌子算命的呀。”
“哼,師父兩個神棍。”洛洛冷聲怒斥。“今日,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看你能不能算準了,若是有絲毫差錯,我定然會砍下你的腦袋。”她将劍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神算子身子一抖,“不……不知道姑娘你想算什麽?”
“什麽都可以。”
“那請姑娘在此寫一個字。”
洛洛拿起筆,想了想,寫了一個昭字。
神算子看了一陣,“姑娘,若說是算姻緣,姑娘的姻緣難續,今世難遇一良人。若說家宅,姑娘府中應該有血光之災,口,指人口,人口之上有把刀,則是府中上下應該最近都不得安生。”洛洛一征,“可有解救之法?”她随手寫的一個字,他也能看出這麽多,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居然也就相信了。
那神算子伸出手,一陣亂掐,“姑娘,辰時是個吉時,你從京城東門口一路五步一跪,三步一拜,圍着京城兩圈,自然可以消災解難。”
洛洛白了他一眼,“你開玩笑的吧?”
神算子高深莫測的一笑,“姑娘,你大可不信,剛才在下看姑娘的眉心之中隐有殺氣,相信是府上剛剛有人往生,此舉不僅可為府上消災解難,還可替先去的人超渡。”
這下輪不到洛洛不信了,她本來是想來打神棍的,結果,卻句句被他說中,她拿出一顆銀錠子往桌上一放,“若是化不了我家的災,我定讓你知道神棍的下場。”說完,她便向外面走去。
等到洛洛一走遠,神算子立刻關了門,“今天不做生意了,明日請早。”送走客人之後,他立刻收拾東西,“哎呀我的媽呀,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了,還有人認出我的假的,看來得另外換個地方了。”那女子握劍的手很緊,一般只有滿心仇恨的人才會有的動作,再加上衣服上面還有斑斑血跡,一看就是遭到了江湖仇殺,随便說說就蒙對了,還好他反應快,編了一個讓她可以很久都回不來的法子夠時間讓他逃走。
站在東門口的牌坊之下,洛洛看着已經升得老高的太陽,正明晃晃的照着路面,地上飛灑起不少的塵土,最後,她重重的跪了下去,行人皆征住,看着她異于常人的舉止。其間,已有人認出她的身份,紛紛口耳相傳。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擡頭看着明晃晃的太陽,只覺得頭暈眼花,擦了擦額角的汗,拖着如同灌了鉛的腿,繼續前進,不一會,慕心率吟風趕到,慕心一把抱住洛洛,“娘,你這是在做什麽?現在府裏已經一團亂了,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吟風看着洛洛已經血肉模糊的額頭,心疼的皺眉說道,“洛洛,你是不是在自責?這件事根本就怪不得你,如果要怪,我和二哥都有責任,我們都是幫兇。況且,你本來就是為了我們家好,為什麽你總是這樣,喜歡把所有的事都背在自己身上。”
洛洛晃了晃頭,“別吵了。”洛洛唇色發白,“剛才,我遇到了神算子的高徒,他說,只要我圍着京城跪行兩圈,就可以為北堂府消災解難,神算子曾經說過,我是北堂府的救星嗎,也許,我這樣做,真的可以感動上天,不會再讓我們出事。”
“假的假的,神算子前輩根本就沒有收過一個徒弟,幾年前,神算子前輩突然失蹤,當時大哥還懷疑過神算子前輩會不會被太後滅了口,她是擔心神算子前輩會說出你的下落,總之,從那以後,江湖上就沒有神算子這個人了。”吟風心疼的看着她一身的灰塵與汗混在一起,從未有過的哀傷在她請澈的眼睛裏顯露無遺。
洛洛憤怒的推開吟風,“那你說我該怎麽辦?你說啊?神算子和大夫人都說我是北堂府的救星,說我可以救你們全家,護得你們的平安,結果呢?大夫人她不是北堂府的人嗎?流陌不是北堂府的人嗎?你們一個接一個的出事,我什麽都做不了。嗚嗚。”洛洛突然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她抱着頭,不停的哭,最後,一口氣還卡在嗓子裏,身子已經一歪就倒了下去。
吟風立刻将洛洛抱着,強忍着眼角湧出的酸澀,慕心微微一嘆,“老五,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免得他們等着急了。”
吟風腳步不動,“可是,我怕她這一回去觸景傷情,又會胡思亂想。最可惡的就是那個神棍,別讓我碰見他,不然,見一次揍一次。”
“流陌。”洛洛一聲驚呼醒了過來,微微征愣了片刻,連鞋也沒來得及穿就往外跑,她沖進北堂府新設的靈堂,跪在流陌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流陌,都怪我,都怪我……咦?”眼淚還挂在眼角,洛洛突然微微一驚。
“怎麽了?”本想來安慰她的慕心聽她這麽一聲,立刻輕聲問道。
洛洛指着流陌,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朝慕心說道,“快快,把流陌抱出來,快。”
慕心回頭看着北堂隐,北堂隐眉心緊皺,她的樣子,确實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老四,你腳程快,快些去找個大夫回來。”
“是,大哥。”
“你給我站住。”洛洛高喝一聲,走到北堂隐的面前,“你是不是以為我傻了?慕心,你是不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慕心上前,“娘,老八他已經……你就讓他安安靜靜的走吧。”
“走?他走到哪去?如果你再不把他抱出來,老八真的會走的。”洛洛說完,不覺得又哭又笑,“老八沒有死,真的。已經快六個時辰了,老八的身子雖然冰涼,但是卻不見僵硬,我又想到之前老三中的毒,慕容淩雲身邊應該有個擅長易容與用毒的人在幫他。”洛洛一邊笑,一邊擦着不停往下流的眼淚,回頭看着流陌,“你看,我說吧,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所有跪着的兄弟立刻精神抖擻的跳了起來,七手八腳的将流陌擡到了房間,泠玥一聽說這個事,立刻沖了過來,一臉崇拜的看着洛洛,“師父,你真的好厲害,這也難不到你。”
洛洛白了他一眼,“你們都先出去。”
半晌之後,洛洛打開了房間門,“娘,怎麽樣了?老八醒了沒?”
“剛才我檢查過流陌,他确實是被人下毒了,不過,這種毒我從來沒有見過,就連在我師父那裏也沒有聽過,不過,我已經施針幫他恢複了呼吸,你們先進去看看吧。”雖然結果不算太好,但是,流陌總算是恢複了生命機能。
幾兄弟立刻沖進了房間,一瞬間全都愣成了化石,只見老八一絲不挂的躺在床上,洛洛眯眼一笑,“忘了給老八蓋上被子了。”
北堂隐一把将她拉住,捏得她生疼,“你怎麽可以……你是他的娘,怎麽可以……脫了他的衣褲?”
“切,只要能救得活老八,誰脫的又有什麽關系?如果我不施針,如何将流陌集于丹田的氣釋放出來?況且,剛才我只是在盡我所能救自己的家人,哪有你想的那麽龌龊?”從北堂隐邪惡的眼神裏,洛洛就看明白了他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