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誤會
第008章誤會
交流日那天,學校一大早就給她們準備了大巴,開了半個多鐘頭才到a大。a大是個系別跨度比較大的學校,有一類裏也非常出色的數學系和工程系,也有那種在二三線徘徊馬馬虎虎的破系,比如這次她們來交流的傳媒系。那就是給帝都那些考不上但是有錢人家的小孩準備的,學費忒高,挂着中外合資的名頭,實際上是繡花枕頭爛草心。
h大的這些研究生,給她們上課綽綽有餘了。名義上是“交流”,實際上就是“宣揚校威”。說實話,嘉言挺看不上這種行為的,就跟國際上某些大國總喜歡打着“宣揚國威”和“領土自主”等等的旗號把航空母艦和飛機開人家地頭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但是,這課還是得上,她再有情緒也得憋着,還得在這呆一周呢。
可是,第一天上課就把她給樂着了。
“陸菲,陸菲,你怎麽了?”霍允兒拉着她的手,擔憂地問,同時,也朝臺上快速地望了一眼。這一眼,她也是愣了好一會兒。那不就是陸菲說的“某個專職學校”學修電器的女的嗎?居然是h大土木工程系的高材生。無怪乎陸菲受這麽大打擊。
陸菲的臉漲得通紅,狠狠地撇開她的手。她現在的感覺,就像被人當面甩了一巴掌,尤其是偶爾對視視線的時候,那女的還朝她笑來着的。怎麽看,那都是嘲笑。
這堂公開課要從上午九點一直上到中午11點,是嘉言和劉舒一起上的。劉舒上了半個小時就受不了了,借口從後面走了出去。一到走廊上,她就摘下麥克風,迫不及待地往兜裏掏煙。煙是找着了,可是沒帶打火機。
*!
她煩躁地四處觀望,就見教室後門的窗旁斜靠着一個男人,左手墊着右肘,兩指間夾着一根黑漆漆的手工烤煙。煙霧裏一張英俊而模糊的臉,神情淡漠,但是骨子裏有一種難以言述的優雅和驕矜,像舊時那些出身優越又修養良好的軍官。
劉舒手裏拈着那根煙,隔着兩米的距離,就那麽抱着肩膀看着他,直到他抽完那一根煙。她走過去打招呼:“哈羅,帥哥,借個火呗?”
青年瞥了她一眼,沒搭理。
還真是傲慢。
劉舒氣呼呼地想,但是,這張臉還真是英俊,這原本讓人生厭的傲慢表情也因為他非凡的氣度而讓人覺得男人味十足。劉舒這麽想,心裏平衡多了,走過去說:“是真的和你借個火,你看,我只有煙,沒有火柴盒。”她自以為幽默地揚了揚手裏那煙。
俞庭君看了她一眼,又在她手上那根煙上掃了掃,神情微微一滞:“……這是什麽?”
“什麽啊?”劉舒沒明白。
俞庭君盯着她的手:“味道。”
劉舒明白過來,渾然不以為意,笑道:“你指這個手霜嗎?”她從拎包裏拿出那一小條淺綠色的膏子,“朋友送的,還真是不錯,好像是純草木手工制作的,味道也不錯。”
他就那麽盯着她手裏的那手霜,沒說話。半晌,擡手将打火機遞給她。
劉舒靠過去,得寸進尺:“你給我點上嘛?”
俞庭君的眼睛裏帶着那麽點兒譏诮,手裏卻幹淨利落地點燃了打火機,将她指尖那煙點燃。
劉舒吸了一口,問他:“你也是來這講課的?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舒,是h大土木工程系的研究生。”又加了句,“碩博連讀。”
俞庭君不置可否。
劉舒毫不氣餒,說:“帥哥你留個電話呗,我看你挺對眼的。”
他這才又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拿着手霜的手上緩緩掃過,然後回過臉去,笑着說:“好啊。”
劉舒簡直難以置信。
她回去的時候,可這勁兒嘚瑟。朱晴問她,她哼哼唧唧地搖着手裏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豔遇。哼哼,豔遇。”
朱晴說:“你怎麽三天兩頭的豔遇啊?”
劉舒說:“這次是真的豔遇,大帥哥。”
朱晴不信:“你上次也說是大帥哥,我見了,也就那樣。”
劉舒怎能讓她質疑:“這次是真的,一米八幾的個頭,那臉、那肩、那腰、那腿啊,就那麽瞟我一眼,就撩地我想馬上扒了他衣服。我跟你說,就這種越是看着傲慢又禁欲的,骨子裏就越風流,啧啧。我真想馬上試一試啊。”
朱晴被她說得面紅耳赤:“你別說了。”
劉舒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小豬豬啊,你也得抓緊了,這都幾歲了啊,連個初戀都沒?真要變成老處女啊。女人過了二十五,再好的條件也打折扣了。做人嘛,尤其是做女人,得學會享受生活。懂不?”
蘇柔聽見了,冷不防在一旁諷刺道:“隔三差五的出去約/炮就叫享受生活呀?想做婊/子也別拉着別人啊。千人壓萬人騎的,埋汰。”
劉舒聽了,不以為意,反以為榮,笑道:“有的人就算想約,也沒人要啊。”
“不要臉!”蘇柔拿着自己的毛巾起來,往食堂去了。
朱晴勸道:“到底是一個寝室的,別這樣。”
劉舒冷笑:“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到底是誰惡心哪?我前天還看見一中年男的開着輛奔馳來接她。裝呗,呵。”
“不會吧?”朱晴的嘴巴長成“o”形。
劉舒站起來,對她說:“我劉舒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還不至于在這種事兒上撒謊。就你個單純丫頭,把人家大尾巴狼當純良小白兔呢。小心着點吧你,這女的道行可高着點。”
嘉言默默坐在一旁吃自己的盒飯,只當沒有聽見。
吃完之後,一行人去了安排的校舍午休。到了下午,氣候更加嚴寒,天上還下起了大雪。兩節課後,窗外一片銀裝素裹。不知是哪個頑皮的喊了一句“打雪仗”去,嘉言被一堆人擠着風風火火地沖了出去。
操場很空曠,隔着網籃的另一邊是健身區,還有人在那打排球。嘉言覺得冷,打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了,抱着膝蓋坐司令臺去了。也許是累了,她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到了下午三點,她被尿憋醒了,摸着牆朝後臺走去。走到底部,才停下來。
這高臺有兩條樓梯通到下面的衛生間,因為是堆雜物的地方,廁所也很多年沒維修了,地方卻很僻靜。她沒想到還能在這地方看到這種戲碼。
女人的身高有一米六7、8的樣子,但是和那男的比完全不夠看,頭就堪堪超過他的肩膀,一雙白嫩的手勾着男人的脖子,竊笑着說着什麽。
那男的有些不耐,想要推開她,餘光裏朝這裏瞥了一眼。
這一瞥,雙方都愣在那裏。
嘉言只覺得一股冰冷的的寒氣從腳底升起,旋即而來的,是心髒劇烈的跳動聲,像是被人當面狠狠打了一個耳光。
俞庭君面無表情地推開了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劉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又跑回嘉言身邊,雖然有些臉紅,但姿态還算磊落:“給你介紹啊,這是俞庭君,我新認識的……朋友。”
嘉言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摒住了呼吸,有一種難言的苦澀從心底裏升起,仿佛要窒息了。她低着頭輕聲對劉舒說:“我不打擾你們了。”轉身就朝樓梯上走去。她的腳步越來越快,穿過網籃的小門,穿過林蔭大道,走進露天停車場的棚子,一個踉跄跪倒在地。
“嘉言,我愛你。”言猶在耳。
白嘉言抓緊了手裏的沙土,指甲都磨得生疼,禁不住冷笑。
俞庭君,你最愛的人——永遠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