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随着晨光劃破天際,黎亮亮嬌小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書房的花徑上。

這段日子以來,兩人的相處一如洞房花燭夜,在翌日,她會回到書房,親自為祖紹威端來一盆溫水,伺候他梳洗更衣。

祖紹威一開始并不習慣早起,但在發覺她總會靜靜等候,再請奴仆們換上盆溫水後,他學會天亮即起。

她個兒嬌小,在伺候他着衣時總是吃力,但她仍然很堅持。

「其實你可以叫沈雷來做的。」他一如以往的說着。

她微笑的将衣袍拉開,讓他得以輕松的套入雙袖,「不,我喜歡做。」雖然兩人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但這種尋常夫妻間的互動,她一直很向往。

祖紹溫在內心嘆氣,這就是最煎熬的時刻,他愈來愈習慣她的存在,甚至因為她的靠近,一顆心就失速狂跳,靜靜的凝睇着她細心整理他的領口、衣襟、衣帶。

她就在眼前,他只要一伸雙臂,就能将她整個人納入懷裏,但他總得苦苦壓抑着。

他們這樣像盟友、摯交的相處其實很好,但他仍覺得不夠,他想增添一點點的相愛、一點點的身體接觸,見她低着頭,他好想、好想伸手碰觸她清麗的臉龐,卻努力忍住了。

他知道她還沒喜歡上自己,莽撞打破目前的相處模式究竟是好是壞他并不清楚,再者,他也沒忘了她武功高強,萬一被點了穴、打了一拳,豈不糗了?

黎亮亮即使沒有看着他,亦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情生意動。

只是她在心喜之餘,還是得把持住自己,他心儀梁梅秀多年是衆所周知的事,而他現在對她的心動是因為新鮮,還是因為她一直在他的身邊?

一旦梁梅秀看到他的改變,回報他的深情後,他仍會選擇自己嗎?

太多太多的不确定讓她逼自己忽視他眼裏的情愫,她需要再多一點時間來确定,他究竟值不值得她來交付真心。

「今天要去的地方不少。」她說。

「我知道。」他好想抱抱,嗚。

兩人用完早膳,巡視馬場後,到酒樓談一筆生意,她也露了一手,知道這個客人刁鑽刻薄,她先前曾直言不喜歡,但在商言商,得要虛與委蛇。

祖紹威看着她跟客人交涉,眼眸裏蘊含的真誠很動人,要不是預先知道,完全看不出她打從心裏就不喜歡這個客人。

「由心而生的真誠無價,但這得花時間訓練。」事後,她是笑着這麽回答他的。

她膽識過人,腦袋有物,靈活狡黠,生意成了,美眸裏的光芒比陽光還燦爛,若談不攏,也只是笑笑,期待下一次。

「凡事盡力而為,即使結果不盡如人意,也不需太灰心,随時準備迎接另一個新挑戰,是不是?」他有感而發的說。

「沒錯。」她笑着點頭,「再者,做生意切記要圓融,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招來恩怨可劃不來。」

她總是不忘教授他很多很多的生意經,幾天後,他還獨自談定一筆生意,也第一次感受到所謂的成就及榮耀。

接下來,他愈做愈有自信,這股自信将過去那股纨褲子弟味兒完全吹散,每每看到她贊賞的目光,他就很開心。

他開始努力鑽研一些生意之道,但不只是為了生意,而是想從中發現贏得美人心的方法,只可惜一事歸一事生意經要拿來用在男女的談情說愛上,本質不同、意義不同,他真的不知該怎麽套用。

就算現在,他想要的女人累得趴在書桌上熟睡,他也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吞口水。

過去,他雖然被稱為敗家子,但因為長相、家世,一些明豔妖嬈的大家閨秀或小家碧玉也會向他投懷送抱,他卻不屑一顧,惟一在乎的就只有梁梅秀。

不過,現在不是了,最近在街上看到她時,反而是他不想理她。

他如今心裏只有黎亮亮!

她真的好可愛,在熒熒燭火下,她的紅唇微張,漾着動人的光澤,就像初櫻綻放,一再誘他靠近攫取,他實在壓抑不了心中的渴望,緩緩的傾身靠近——

「嗯……」

她突然發出聲音,吓了他一跳,急急的縮回身子,撫着胸口。

黎亮亮并沒有醒,祖紹威看她這麽睡有些不舍,他小心的抱着她走到貴妃椅旁,沉睡中的她不自覺的調整姿勢,順勢貼靠在他的胸膛,這下意識的依靠讓他的心怦怦狂跳。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為她拉好綢緞被缛後,他本該離開了,可是身子卻像有自己的意識,在床榻坐下,深深的凝睇着她。

她的臉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偶爾在談生意時,她還會露出一抹無害又無辜的神态,就像只小綿羊,但他已經知道,那只是一種談生意的手段,讓對方沒了戒心,一不小心就傻傻的點頭成交,但價格與自己原先設定的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裏遠。

她很會做生意,還有一身好功夫,能在馬背上彎弓射箭,還有,她很耐看,清秀脫俗的小臉蛋很吸引人,雖然此時她烏亮青絲上沒有任何簪子,只有一條皮制細帶,但出門談生意,她總不忘添些貴氣,增加氣勢。

他看着她、想着她,他真的好喜歡她……

寧靜的夜,窗外一輪明月,氣氛正好,床上有着他深愛的女子,他緩緩的傾身低頭,一寸一寸的靠近她,輕輕的、輕輕的将薄唇印上他渴望多日的紅唇。

這個吻稍稍解了累積多日的渴望,蜻蜓點水般輕輕劃過她的唇,但下一刻,她卻突然睜開了眼,祖紹威瞬間呆住。

黎亮亮吓到了。

其實在他抱她上貴妃椅時,她就醒了,但她仍裝睡,只因為眷戀他懷裏的溫暖,喜歡被他擁抱的感覺,但她壓根沒想到,他在凝睇她睡顏久久後,竟然親上來了!

祖紹威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看着怔怔的瞪着自己的黎亮亮,勇敢的開了口,「我應該要道歉,在這種狀況下偷吻你,但是我不後悔,我想這麽做很久了。」

她坐起身來,心跳如擂鼓,但有些事她還是得問清楚,「所以,不是一時的沖動?」

「不是,」他認真的看着她,「你不會毫無所覺吧?這段日子我為了誰改變,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語氣怎麽有點哀怨?她忍不住笑了。

笑這段日子他忍得有多辛苦啊,居然還笑他!

「你瞧瞧,這書房有多安靜,進出的除了奴仆外,也只有你。」

她挑眉看着他。

他深吸口氣,「我想表達的是,我能安于這樣的生活,浮躁的心能完全定下來,全是因為你!」

很好!祖紹威,這段日子苦學做生意值得了,至少可以清楚的表達自己的心意,而且他吻了她,她沒點他穴,也沒送他一拳,這是不是代表她也對自己上了心?好,只要再努力點,多說一點,他就能确定自己是不是還得繼續孤枕難眠下去……

祖紹威在心裏頻頻替自己打氣後,很正經的看着黎亮亮,「老實說,在以前,這個家我一個月待不上五天,現在不同了,雖然你也許會覺得我濫情,心系梁梅秀那麽多年,現在卻對她沒有感覺……」他還是隐瞞了她曾說了一段刻薄話,才讓他對她真正死了心。

「你現在确實不同了,所以,換她對你有感覺了不是?」黎亮亮問得直接。

近日,他們在賀蘭城進進出出,多次與梁梅秀在街上巧遇,她對祖紹威的态度與過去已不同。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麽,這段日子,改變的不只他自己。

春水樓事件後,他對許大甫那群狐朋狗友不再親近,但那些人只是消失了幾天,又厚着臉皮的靠近,道舊情、頻道歉,但最後要的還是錢。

可惜他不再有求必應,也懂得推托,久而久之,這些酒肉朋友全現形了——

「你可是祖家大少爺,又不是入贅,怎麽全聽老婆怎麽說,別丢咱們男人的臉好不好?」

「聽說你也拿起算盤埋頭苦算,跟在老婆屁股後面東奔西跑,我們聽了都替你感到羞愧,你還是男人嗎?」

「紹威,你從來沒有如此吃癟過吧?這很悲哀,你得想想該怎麽重振雄風,不然,堂堂大丈夫被妻子狠狠踩在腳下,慘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