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報複

是顧子殊和西爾維,他們兩個……竟然站在一起說話?

果然……現在的顧子殊真的有問題……

柳櫻睜大雙眼,心髒砰砰直跳,手腳冰涼,站在門後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擾到那兩人。她很想逃跑,可是又不能逃,這裏太安靜了,逃跑的話一定會被發現,而一旦被惡靈捉住,她的下場……

她的臉色蒼白至極。

——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她只能繼續站在原地,煎熬地聽着那兩人的對話。

“我說的趣事,就是指我那幾個隊友。”

顧子殊輕笑着說。

“之前我只不過是小小地引誘了他們,就讓他們對我神魂颠倒的,要是我再給他們些甜頭,大概讓他們為我自殺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

“所以我就表演給你看喽,小少爺。現在我就回去找他們,我要讓他們因為我而自相殘殺,直至剩下最後一個,我再親手結束他的生命——啊,對了,我一定要讓柳櫻被荊以銘殺死,那個賤女人竟然敢把我推下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早就死了。她敢這麽對我,我就讓她嘗嘗被喜愛的人親手殺死是什麽滋味。”

顧子殊……

顧子殊!!

一陣輕笑聲傳進柳櫻的耳中,恐懼、怨恨、憤怒交織在一起,陰暗的情緒如火山中的岩漿爆發,升騰到極點,令她的大腦瞬間陷入一片空白,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作響,渾身都劇烈地顫抖起來。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似乎已經過了很久,她的身體又僵又痛,雙腿一軟,竟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倒,“嘭”地撞開門,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

糟了,要被發現了!

這一瞬間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極為驚恐地睜大眼睛看向前方,卻發現空蕩蕩的房間裏沒有人影,顧子殊和西爾維都離開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

但不是幻覺。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依舊沒有力氣站起來,手扒着地面,吃力地往前爬了幾下,指尖發顫地沾了地上近乎于黑色的液體,放在鼻尖下聞了聞,是血的味道。

“啪嗒。”

透明的水珠落在凝固的血液上,柳櫻撐着地面,黑發散亂不堪,蓋住了她大半張臉,只能依稀看到淚水沿着她的下颌流淌下來。

好恐怖、太恐怖了,她好害怕……顧子殊沒死,還不知道為什麽被西爾維看中,賜予了他美貌和力量,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人了,他要報複她,将她折磨致死,還要殺光所有人,讓所有人全都死在這裏,也包括以銘——

不、不可以,她不會死在這裏的,更不會被以銘殺死,以銘也不會死!她必須要在顧子殊回去之前找到隊伍,揭破顧子殊的陰謀,絕不可以讓他得逞!!

柳櫻猛然擡起頭,目露瘋狂之色,從地上爬了起來,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顧一切地撞開一扇又一扇門,高聲尖叫道。

“以銘——以銘!你們在哪裏?!”

“救、救命!如果聽到我的聲音,你們就快回答我!”

她在似乎沒有盡頭的房間跑着,即使精疲力盡、嘴裏泛着血味,也依舊拼命地往前跑,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她終于隐隐聽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在打開下一扇門後,露出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隊友。

“是柳櫻!”

驟然看到隊友們,柳櫻心中一松,疲憊至極地倒了下去,被離她最近的隊友接住,扶着她坐在地上休息。

柳櫻一邊喘着,一邊艱難地擡起頭環顧四周,喃喃地問道:“顧子殊呢?他、他有沒有回來……”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悲傷而失落地說道:“沒有……”

“是嗎……?”柳櫻閉上眼睛,緩緩露出一絲微笑,“沒有就好。”

“你是什麽意思,是還嫌上次教訓你教訓得還不夠?!”

其他人聽到她的話,當即勃然大怒,就連還在為柳櫻平安無事而高興的荊以銘也立刻沒有了笑容,皺眉看着她,說道:“柳櫻,你……”

“我剛才親眼看到了,顧子殊和西爾維站在一起,他們在計劃着要殺了我們所有人!”

柳櫻猛然睜眼,表情又恨又怕,聲音也極為尖利。

“顧子殊從樓上摔下去之所以沒死,是因為他和西爾維勾結起來了,他早就不是那個正常的顧子殊了!你們就不感覺奇怪嗎,為什麽他會突然性格大變,臉也變得那麽美,那都是因為西爾維,他已經被西爾維控制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衆人一驚,第一反應是柳櫻的話太過荒謬,那麽漂亮可愛的少年怎麽可能和西爾維有關系。可是看到柳櫻情緒激動,哭得厲害,又實在不像說謊,在內心深處,他們也漸漸地産生了一絲懷疑。

柳櫻說得沒錯,少年在墜樓前後表現得十分迥異,他們本以為是因為他經歷了生死考驗,突然頓悟,這才改變了自己,可按照柳櫻所言,難道他真的和西爾維……

“不要随便懷疑自己的同伴。”

幾人中唯有荊以銘的态度依舊堅定:“現在子殊仍然不知所蹤,我們該做的事不是懷疑他,而是找到他。我們的同伴已經越來越少了,如果相互猜忌,只會讓惡靈鑽了空子。柳櫻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這裏的房間極其詭異,說不定可以讓人産生幻覺。”

“隊長說得沒錯。”

除柳櫻之外,其他人都被說服,紛紛松了口氣。如果可以,他們當然也不想懷疑子殊,他們是真的挺喜歡他的。

“希望子殊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肯定沒問題。他之前從三樓掉下來都沒有大事,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也不會有事的。你看,咱們剛才所有人都被分開了,現在不也都平安聚到一起了嗎?他也肯定能回來的。”

“你們怎麽就沒人相信我?!”

柳櫻在牆壁上狠狠砸了一拳,已經有些崩潰了:“那不是幻覺,我在地上還看到了——”

“咔嚓。”

房間的一扇門忽然被打開,甩出了幾滴血,一個纖細的身影狼狽地倒在地上,衣服上沾着大片血液,手腳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傷痕。

他擡起頭,露出那張美到攝人心魄的臉,瑩白的肌膚上染着鮮血,透出幾分冶豔之色,漂亮的淡金瞳眸泛着盈盈水光,宛若湖面上所倒映的月輪,澄澈明淨。黑發淩亂地貼着臉頰,紅唇微微開合,發出細微的嗚咽聲,白皙的脖頸上,可以看到觸目驚心的黑色指印。

“我、我……”

“子殊!”

荊以銘反應極快,立刻将他抱入懷中,檢查着他身上的傷勢:“你怎麽樣?還有哪裏受傷了?”

“西……”

少年捂着自己的咽喉,淚水溢出眼眶,渾身劇烈地顫抖着,連說話都颠三倒四的:“是西爾維……他要殺我……我遇到了他,他要殺了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他後來消失了,我差點就被他殺了……”

是西爾維,他現身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僅僅是聽到他的名字,便有了一種心驚肉跳之感。和那些作為殺戮機器的玩偶相比,這個作惡多端的亡靈才是這個公館最恐怖的存在,一切都因他而起,現在他終于出現了,差點殺死子殊,那麽很顯然,之前慘死的劉平也是由西爾維親自動手的。

想到這裏,他們在恐懼之餘,還十分心疼子殊,心中愧疚不已。這個柔弱的少年竟曾獨身面對過西爾維,險些命喪黃泉,而他們竟然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懷疑他、以為他和西爾維相互勾結……

“你們不要相信他,我看見了,他親口和西爾維說了要引誘我們自相殘殺!”

柳櫻扶着牆壁,身形搖晃地站了起來,雙目赤紅,極其怨恨地瞪着被荊以銘抱在懷中的黑發少年。

“我不管你是在演苦肉計,還是和西爾維産生了矛盾、差點被他滅口,但是你別想騙過我,我都親眼看到了!你們不要相信他,現在就殺了他,不然他一定會害死我們所有的人!!”

“柳櫻姐姐……”

少年微微睜大雙眸,一時間甚至忘記了恐懼,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受傷地說着:“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嗎……可我沒有、我怎麽會和西爾維勾結?”

“惡心死了,少裝出這副令人作嘔的嘴臉,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心知肚明!”柳櫻露出一抹厭惡的冷笑,又看向其他人,說道,“你們都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殺了他,他——”

“夠了!”

荊以銘低喝一聲,眼中布滿陰雲。感受到懷中少年的顫抖,他将他抱得更緊了些,看向柳櫻的目光仿佛冰一樣冷,他甚至第一次覺得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如此令人厭惡。

“如果沒有證據,你所說的這些就全部都是污蔑。柳櫻,我問你,你到底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他要謀害我們?”

“我……”

沒想到會被一貫溫柔的荊以銘質問,柳櫻有些慌亂,拼命地試圖為自己辯解:“以銘,我們可是同窗了三年,而顧子殊只是一個你不了解的陌生人罷了,你難道不應該更相信我嗎?”

“我發現……我真的不了解你,柳櫻。”

荊以銘緩緩搖頭,垂眼看着懷裏的少年,少年的面容毫無血色,他怔怔地看着柳櫻,眼中含淚,表情仿佛天塌了一般,不敢相信柳櫻想要殺了自己。

他想起少年之前對柳櫻露出羞澀的微笑、說着要保護她時的樣子,那雙日光般的眼瞳閃閃發光,是那般璀璨耀眼,潛藏着絲絲情意,仿佛只能容下她一人的身影。

“子殊是如此喜歡你……”

他閉上眼睛,心髒如同在滴着血,是無盡的痛楚與苦澀。

“但你,卻居然可以這麽狠毒地對待他。”

“你說什麽……?”

……到底在說什麽?

一瞬間,柳櫻的表情凝固了。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以銘竟然說她喜歡顧子殊?他為什麽會這麽認為?是不是顧子殊搞的鬼……他對以銘說了什麽!?

血液全部向她的大腦湧去,因為身體狀态本就虛弱,再加上極度的震驚與憤恨,她的眼前出現了片片重影,頭暈目眩,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在天旋地轉中,她清晰地看到荊以銘懷中的少年眼梢含淚,卻對她緩緩地露出一絲微笑,霎時間如花般盛開,美麗至極,卻飽含着無限的惡意——是地獄中綻放的花。

他嫣紅的唇瓣微微張開,無聲地做着口型。

——我說過,我會讓你比死還要難受。

不……

他不可以……顧子殊怎麽能這麽做……

顧子殊……顧子殊——!

柳櫻猛然跌坐在地上,過多的負面情緒如驚濤駭浪般拍打着她,如同墜入深海,她甚至無法呼吸,目眦欲裂,早已失去了理智,幾近瘋狂地吼叫出來。

“他想殺了我,他恨我!!他明知道是我把他從三樓推下去的,又怎麽可能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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