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易麒現在的住宿條件非常糟糕。---
有獨立浴室和自來水,但水流小得離奇。熱水器是太陽能的,上午沒法用,晚上洗澡時間早了能被燙死,晚了就只剩冷水。廁所完全沒法用,因為水流關系沖不了,只能去公用的。
附近唯一的商店是一家小賣部,裏面賣的泡面是康帥博牌的,火腿腸牌子叫王中幹一。易麒前些天在那兒買了一包淸風紙巾,擦嘴觸感像塑料紙,偏偏還特別脆弱稍一用力立馬支離破碎。
簡單點說,要啥啥沒有,特別艱苦,仿佛是在體驗生活。
這些天下來,易麒本來已經有點兒習慣了。但如今宋時清一來,才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宋時清自稱這趟行程是非常有計劃的。當初易麒問他過年要不要一起吃飯前,他就已經偷偷地在看自己的行程表了,力求最大程度創造驚喜。
易麒如今驚過了也喜過了,兩人久別重逢抱過了還親過了。
親着親着情難自禁想要趁着隔壁沒人趕緊做點什麽,彼此把對方剝了大半才意識到缺了點重要的東西。宋時清只顧着趕過來見他,也沒想着要帶些親熱時會用得到的必需品。
他大概是覺得這種東西哪兒都能輕松買到。沒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生活過很難預料到如今還有那麽不方便的地方。上次他一聲不吭跑去易麒家的時候其實也沒帶這些,後來幹脆叫了個外賣。
服務業的發達使人思慮不周。
于是只能摸摸蹭蹭,沒法做到最後。
隔了那麽久才終于見一次面,總覺得這樣不夠盡興,缺了點什麽。這種隐隐的不滿足不是源于生理,而是非常純粹的心理上的因素。
易麒發現自己可能是有點人來瘋的。
因為時間而累積的對對方的渴望在終于找到發洩口時能沖淡人絕大多數的羞恥心。在心愛的人面前坦誠也好,放肆也好,都能獲得強烈的滿足感。
畢竟單純身體的發洩其實自己一個人就能做到。兩個人之間能靠得更近,進得更深,無論是接納或者給予,全是充實又美好的體驗。
這次是不行了。不過能在沒有任何衣物布料阻隔下和宋時清黏在一塊兒,也覺得挺開心的。
易麒覺得有點累,宋時清的懷抱又特別暖,于是人也跟着犯困,但偏偏舍不得睡。
他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小聲和宋時清說話。
“驚喜的感覺我已經體會過兩次了,下次你來之前告訴我一聲吧。”
宋時清在他耳邊笑:“你會嫌驚喜太多嗎?”
“不會,”易麒在他頸窩裏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但是,這樣我就會開始亂做期待了。随時都想着,你會不會又突然出現。”
宋時清沒說話,只是伸手在他頭發上輕輕揉了揉。
“而且你要是提前通知我,我就能告訴你這裏什麽都買不到,”易麒繼續說道,“你好準備充分一點兒。”
“……”宋時清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這樣也好啊,萬一弄得難受了,影響你拍戲。”
他說的也有道理。
他們第一次做過以後,易麒雖然沒覺得痛,但那個地方總有些怪怪的,行動時經常出現詭異的牽扯感,走路都不自然。如今時隔許久,再來一次,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
但就算這樣,易麒還是心裏有點小疙瘩。
“你不想和我做到最後嗎?”他問宋時清,“你想不想進來?”
宋時清不吭聲了。
易麒睜開眼擡起頭看他:“你想不想啊?”
宋時清根本不看他。他側着頭,看着房頂,一副特別無語的樣子。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後,易麒看着他半側面的輪廓,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求求你饒了我吧。”宋時清無奈極了。
“我不是笑這個,”易麒說話的同時盯着他的臉,“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啊,你有一些角度看起來和江老師特別像。”
宋時清一愣,接着垂下視線,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我也是前陣子才剛發現的,”易麒笑嘻嘻看他,“難怪當初剛認識的時候我就對你印象特別好。”
宋時清看着他,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說話,甚至沒什麽表情。
“怎麽啦?”易麒問。
宋時清搖了搖頭,然後沖他笑了一下:“有點累,我睡一會兒。“
他說完,默默轉過身去,留給易麒一個後腦勺。
“你別朝着那邊呀,”易麒不滿,可勁兒折騰,“你回來。不然我們換個位置。”
“別亂動,”宋時清說話的時候還是沒有轉身,“我昨天沒睡好頭有點痛。讓我休息一下吧。”
易麒消停了,可憐巴巴從背後摟着他的腰:“那你睡吧。”
就這麽安靜地躺了一會兒,易麒又開始犯起了迷糊,眼看就要睡着了,卻聽見宋時清突然開口問道:“你今天怎麽沒戴那個挂墜?”
“在家呢,”易麒閉着眼含含糊糊地說道,“拍戲的時候不敢帶,怕摘來摘去弄丢了。”
宋時清聽完什麽也沒說。
他在這兒留了三天半,期間大多數時候都呆在易麒的房間,連楊溢都沒去招呼。
畢竟被人看見難免會覺得奇怪。這地方雞不拉屎鳥不生蛋,說是恰巧路過過來探班聽着都不怎麽合理。他們兩個人做賊心虛,都覺得千裏迢迢過來看望一個同性友人還連續留宿容易引人遐想。
易麒有一種自己正金屋藏嬌的錯覺。
好在他這幾天也不用拍戲,可以有很多時間與宋時清待在一起,盡情的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閑來無事,易麒給宋時清看了幾段自己用手機翻錄的拍攝視頻,問他感覺怎麽樣。
視頻畫質不佳,人物表情看不太分明。宋時清皺着眉頭一臉嚴肅地觀賞完畢,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這樣還挺好看的。”
易麒也沒指望他能給出什麽專業的意見,于是禮貌性地臉紅了一下。
“你喜歡這種呀?”
“兇兇的,和平時感覺不太一樣,很新鮮。”宋時清說。
“除了兇以外呢,”易麒問,“你會覺得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宋時清想了想:“我聽過人物的大致設定,所以感想肯定會有一些主觀的成分在裏面,沒什麽參考價值。”
“我覺得自己把握不好他的心态,”易麒收起手機,嘆了口氣,“他好像不應該看起來太兇,但太陰沉也不對,好難把握那個度。我就是代入不了他該有的情緒。”
“哪種情緒?”宋時清問,“悲傷還是痛恨?”
“都有吧,可能還應該會有點……不甘心?”
在設定裏,枭因為被最最信賴的人背叛而失去了所有至親,是個十分悲情的人物。
易麒知道失去是什麽感覺,但沒體會過背叛帶來的痛苦和憎恨。又或者說,他從來沒有真心實意地恨過任何人,所以難免演繹得不夠生動。
”不然你假設一下,“宋時清說,”你的江老師如果是被你信賴的人害死的,你會怎麽想?”
“什麽呀,”易麒皺眉,“你不要亂舉例子啊。”
宋時清聳了聳肩。
“……而且誰會做這種事。”易麒繼續說道。
“只是一個讓你代入的假設罷了,”宋時清想了一會兒,接着擡頭看向了他的雙眼,“随便誰,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