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宋時清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當他終于回過神來又一次撥打易麒的電話,得到了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若非易麒關了手機,就是幹脆把他拉黑了。

這樣的發展過于出乎預料,宋時清恍然間只覺得不知所措,甚至有點莫名其妙。

他們只是分開了兩天的時間,最後一次面對面對話時易麒明顯還是想要同他溝通的。

難道是自己偷偷拿走戒指的事情被發現了?那樣的話,易麒應該是會問的,宋時清幾乎能猜到他的臺詞。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給我一個理由。”

事實上,在宋時清的認知中,無論什麽原因,易麒都是會明明白白說出來的類型。他實在想象不到有什麽事能讓這樣一個直白到不合常理的人強行隐忍。

還哭成這個樣子。

他明明一邊哭一邊說着喜歡他。可最後那兩句話所表達的意思,擺明了是想要分手。

為什麽?是易麒在經過了兩天時間的反刍後,突然無法容忍他那晚的所作所為了?

又或者是在知道了江河的心意後,也終于醒悟過來,發現了自己對江河的那份不一樣的感情,于是不想再耽誤他?

如今立場颠倒,宋時清終于意識到了曾經那麽多次易麒在面對自己的刻意隐瞞時究竟懷着什麽樣的情緒。那讓他焦慮不安,煩躁不已。

這是第一次,是他而不是易麒,覺得必須面對面好好交流,把話都說清楚。

遠距離戀愛的弊端在此時再次顯現。

宋時清一時間買不到當天的機票。而當他好不容易刷到了一張半夜出發的普通艙退票後不久,突然接到了經紀人打來的電話,說是臨時有一個采訪,希望他務必接受。

Advertisement

他默認宋時清不會有意見,因為宋時清一貫是個工作狂。

對于自己如今的職業,宋時清并沒有像易麒對于演員那般的熱忱。最早會組樂隊只是因為叛逆期的放飛自我,之後逐漸從中找到樂趣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原本樂隊決定解散時,他也想過要乖乖回家。但就在那時,機會十分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當時找到他的那位制作人說,有人給我聽了你寫的歌,我覺得你是個天才,不該被埋沒。

宋時清面對邀請并沒有猶豫太久。---

對方毫不掩飾的贊美,讓他覺得十分高興。

音樂原本只是他反抗家庭的手段,他最初的投入只是為了讓他的父母感到不快。他以為自己已經達成了目的,才發現自己創作的東西原來還可以收獲肯定和愛。

大家都說他寵粉。有人誇他情商高,也有人嘲諷他虛僞做作。

但他自己知道,那些喜愛和支持,他是發自真心的在乎。那讓他擁有了可以肯定自己的底氣。

所以,他也一貫抵抗不了易麒看向他時的那種眼神。

從第一次約他吃飯時,宋時清就隐隐注意到了。那個他試圖拉近關系的小家夥,看向他時眼睛裏全是毫不遮掩的愛慕。他對他的好感如此赤/裸。

無論是誰被這樣注視,大概都難逃心動。

但如今,他可能要失去他了。任何一個沉迷工作但尚存理智的勞模,都會知道在這樣的時刻究竟應該如何做選擇。

經紀人十分意外,接着又反複強調這次的采訪雖然不在原計劃中但多麽重要多麽珍貴。

發現宋時清無論如何都不願松口後,他無奈地挂斷了通話。但不到十分鐘他又再次出現,問宋時清那改到後天是否可行。

宋時清迫于無奈只能應下,然後再次預定了明天半夜的返程機票。

用想的就知道這樣的行程會把人累壞,但好在,他早就習慣了。

一切都不順利。

他在飛機上遭遇了一位大嗓門女士,不幸引起了一定程度的圍觀。落地後又在機場被圍堵,因為是毫無計劃的私人行程缺乏保護,他甚至沒法順利打車。

終于在趕來的安保人員幫助下逃出生天後,他連衣服上的扣子都被人扯掉了,整個人落魄不堪。

到了易麒的住處後,曾經對他進進出出都視若無睹一律放行的保安把他攔了下來。

這也難怪。眼下天還未亮,他又衣衫不整,怎麽看怎麽像個可疑人物。

宋時清報了易麒的住址、姓名和聯系電話,得到了對方的些許信任後又趕緊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可以刷指紋上樓。

那保安對演藝圈一無所知,但也大致知道這片住宅區裏都常住着哪些名人。宋時清那張臉看着就像是個藝人,說服力十足。

于是保安陪同着他一起走到了樓下,然後看着他刷指紋。

沒想到竟然失敗了。兩天前還認得他的感應器一次又一次發出冰冷無情的錯誤提示音,告訴他系統裏找不到他的對應指紋。

在保安表情逐漸嚴肅的過程中,宋時清硬着頭皮按下了門鈴。

沒人應答。大清早的,易麒竟不在家。

接着他就被保安恭恭敬敬請了出去。

宋時清沒走。他在保安室坐了一整天,陪着那過分負責的小夥子胡亂聊天,還請他吃了兩頓外賣。

期間他認真留意了進進出出的每一輛車每一個人,卻始終沒見到易麒的影子。

給他打電話,也還是無法接通。

一直到天色再次昏暗,宋時清終于不得不承認,易麒是真的不想見他。

這讓他覺得挫敗也覺得茫然,但更多的卻還是不甘心。怎麽一次失态,就讓事情變得如此不可挽回了呢。

他給經紀人打電話,問采訪能不能延期,理所當然的得到了“不可能”的答複。

于是他只能一無所獲地按照原計劃飛回去。

訪談中又出現了令他頭痛的問題。

當初他曾擔憂過的事果然成為了現實,那個不識趣的記者問起了他前陣子參加的某高中家長接待日具體細節。

因為坊間傳聞,他是以一個姓藍的女孩子的哥哥的身份出席的。

宋時清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她:“我妹妹是跟着媽媽姓的。”

這當然是事實,就好像江河之所以姓江,也是從了母姓。他母親去世後他父親一度想要讓他也改姓宋,被江河以“宋河不好聽”為由拒絕了。

號在記者并未對這個問題追根究底,很快就把話題轉到了新專輯上。

但說出口的問題依舊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問宋時清,聽說新專輯整體風格十分甜蜜,是不是因為有了什麽切身體悟。

若是提前一周聽到這個問題,宋時清覺得自己一定會克制不住下意識的笑容。

但如今,他只是苦笑着搖頭攤手。

“音樂是帶給人夢想的嘛,”他說,“帶給聽衆夢想,也帶給創作者夢想。這應該算是寄托了我自己對未來的期待吧。”

記者很興奮:“這是希望戀愛的意思了?”

“我現在太忙了,也許沒這個時間,”宋時清說,“……但誰不期待趕緊遇到那個對的人呢。”

但又有誰能肯定,如今眼前的心上的,就真的是對的那個人。

所謂的愛情比想象中脆弱許多,心愛之人眼裏炙熱的火随時都可能會熄滅。昨日的你侬我侬,一不留神就變成了曾經擁有。

宋時清回到家後倒在床上睡了十八個小時,醒來後又一次趕去了機場。

再次來到保安室門口時,又是同一個小哥在值班,對方立刻認出了他了。

“這人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錢?”小哥問他。

“為什麽這覺得?”宋時清哭笑不得。

“如果你要找的是個女孩子,我肯定以為是感情糾紛,”那小哥說,“現在,只能猜是來讨債的了。”

“……要這麽說也可以。”宋時清說。

“那我就更不能讓你進去了,”這小哥緊張且無奈,“帥哥我對你沒意見啊,但你也得體諒一下我的工作是不是?”

宋時清更無奈:“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幾天有見過他出入嗎?”

對方面露難色:“按照規定這個也不好随便透露的。”

宋時清沒轍了。他嘆了口氣後,突然又有了一個想法:“你可以把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易麒果然是把他拉黑了。

因為使用保安小哥的電話撥過去以後,很快就被接了起來。

“喂?”

只隔了短短幾天,再次聽到易麒的聲音,宋時清竟産生了恍如隔世之感。

“喂?哪位?”聽不到回應,易麒又追問了一句。

宋時清深呼吸:”是我。“

對面安靜了。

“你先別挂!”宋時清大喊,“我在你家小區門口。”

還是沒聲音。

易麒不吭聲,但沒有挂斷,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宋時清繼續問道:“真的不願意見我?”

電話那一頭依然一片沉默。

“我很想你,”宋時清說,“你想不想我?”

“……想。”

聽見他帶着鼻音的回應,宋時清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出來接我好不好?”他又問。

“我們已經分手了。”易麒說。

“我還沒答應呢。”

“……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麽,”易麒突然說道,“你說吧,我都答應你。”

宋時清毫不猶豫:“想要你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