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葬禮
長途的不停跋涉,芊心有些吃不消,臉蛋逐漸蒼白起來,再看看前面的人,神情平淡,似乎什麽都難不倒她,這點路程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芊心不禁奇怪,這麽多年來,小姐好像并沒有出過莊,雖然學過騎術,但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毅力以及熟練呢?
馬蹄飛揚,前面猛然出現一道大坑,秋語婵反應不及,勒住缰繩但慣性使然馬身忽地一歪,她整個人被迅速地甩了出去。
“小姐?”
外邊是樹林,秋語婵在被甩出去的那一剎那立刻用輕功平衡自己的身體,原本是打算站到樹枝上的,奈何昨夜腳扭得厲害,不小心觸地疼得鑽心,微微一偏,人就摔了下去。
“小姐?”
芊心立即跳下馬跑到她身邊查看,“怎麽樣?有沒有事?”
秋語婵臉色煞白,額頭都冒出細細麻麻的汗珠,“我沒事。你先扶我起來。”
芊心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卻觸及到她衣裙上的觸目紅色,“小姐,你……流血了?”
“沒事,只是磨破了。”她神色不變,只是芊心注意到,她的另一只腳完全不可以觸地。
“前面有一家客棧,去租一輛馬車吧,我不能騎馬了。”
“好好,不過您的傷口也要處理才行,還是先将傷口養好了再趕路吧,不然感染了會留下疤的。”
秋語婵沒說話,只是目光放到了遠處,那匹将她摔下來的馬有些煩躁地在原地走動,偶爾還長嘶幾聲。
芊心把她扶到一棵大樹底下,先讓她坐着靠在樹幹下,她立即返回去騎上馬往客棧趕去。
秋語婵冷冷地看着,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見……
林中,有一個身影忽然一閃。
在客棧安頓好,她覺得疲倦,就讓跟在身邊的人先退下。芊心自然是不敢違抗,出去還體貼地将門關好,她終于打消了疑慮,看小姐的樣子,也是因為騎馬的技術沒有經過實踐磨煉,否則,那麽小的坑怎麽會就摔得這麽嚴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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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表面上閉眼的人在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後才猛地睜開眼,立即坐了起來,對着空蕩蕩的屋子吩咐:“出來吧。”
一個和她身高體型差不多的女子像是憑空冒出來般跪在她面前,秋語婵看了一眼她,起身将外衣脫掉,那上面的血跡已經凝固,而她行動自如的樣子,哪裏還有之前的虛弱,只是右腳還是有些不便。
“記住,少說話。”
“知道了,主子還不放心我,跟了您這麽久還學不來您身上的點點皮毛,豈不是白活。”跪着的女子翻了一個白眼,但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起身麻利地貼上面具,面貌突然就變成了秋語婵,清冷的,冷淡的。脫掉外衣,披上了那件染血的衣裳。
秋語婵看了一眼對面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淡淡的一笑,拿起一早準備好的衣服穿戴整齊後消失了。
直到晌午,芊心才前來敲門,“小姐,該用飯了。”
沒反應?
她上前去推了推睡着的人,“小姐?”
“何事?”
“該用飯了。”她說着就将餐盤端到床頭來,菜式清淡,也很普通,“秋語婵”點點頭,撐起身子動作優雅地接過碗筷,一言不發地吃了起來。
“你也下去吃吧,不用管我。”聲音平靜。
“那,芊心就先退下了。”
一言一行,看不出差異,就連跟在她身邊這麽多年的侍女,都看不破僞裝。
……
而真正的秋語婵卻換上一身男裝,快馬急鞭地朝着萬城趕去。
今天是劉叔的葬禮,她必須趕往!
馬蹄狂奔,她穩坐馬背上,揚鞭策馬。快點!再快點!
午餐的時候直接在路邊停了一下,拿出燒餅充饑,然後又再次上路,終于在黃昏前趕到萬城的露天村,劉叔的家鄉。
在露天村有一個風俗就是人在去世後,只能在黃昏,太陽落土後出殡,傳說人死後有鬼魂的,而鬼魂尤其懼怕日光,所以在出殡的時候要在沒了太陽光的時候才可以。而在此之前,需要由親人子女在靈堂中跪在棺材旁為他誦經,這是超度,洗去死者在人世的肮髒和罪惡,誦經後用手帕擦拭逝者的臉龐,讓他幹幹淨淨地走,也是擦拭掉所有的晦氣和污穢,讓靈魂得到淨化。
秋語婵不知道,她趕到的時候,有很多看熱鬧的人,可是靈堂除了演奏悲傷樂音的一位老者外,竟然沒有別人,整個靈堂,空寂得令人心悸,也着實讓人害怕。而那些父老鄉親沒有親戚關系的,不能被允許進入,也只有在外面的草坪上站着閑聊。
“你說說,這劉老漢也真可憐喔,死後連一個送葬的人都沒有。”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麽孽啊?”
“唉,據說他不是有一個兒子嗎?”
“那種敗家子,好多年前都消失了,也不知道還活着沒,,這麽多年也沒有回來過。”
“就是就是,不過這劉老漢的葬禮辦得挺隆重的啊,看看那口棺材,肯定是至少五十兩啊,看來他那家主人對他不錯。”
……
秋語婵走進去的時候也不管周圍的議論聲,她直直地朝裏面走去,那看熱鬧的不禁高呼,“唉那位公子,靈堂是不可以随便進去的。”
她回過頭來,淡淡道:“我是劉叔的親人。”
這一句親人在人群裏炸開了鍋,親人?劉叔就一個兒子,難道眼前這個氣質高雅,長得還這麽好看的人是劉叔的兒子?
“你是狗蛋啊?”
坐在棺材旁拉二胡的老人突然一頓,“狗蛋,你回來了?”
秋語婵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她解釋道:“不,我是劉叔的,幹兒子。”
“喔喔。”
人群裏也有附和聲。
她上前去,按照習俗頌了一段經書後,緩緩起身,拿出帕子看着棺材裏的人,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死亡後獨有的灰敗。秋語婵伸出手輕輕擦拭着,指尖不小心觸到那冰涼的肌膚。
“劉叔,語婵來送你了,回到家鄉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啊。”她的帕子移到布滿皺紋的額頭上,“劉叔,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不要說什麽受不起,在我眼裏,你就是我的父親。”接着是眉毛,“這麽多年,謝謝你一直陪着我,給我溫暖,給我愛,”她眼裏氤氲着水光,“劉叔,語婵有聽你的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真的,沒有哭啊,我一哭嗓子就痛,我呀,怕受不了那個痛。”
纖長的手指移到臉頰,“劉叔,為什麽你也要走啊?為什麽?”她的淚珠像是斷線了般掉下來,“你走了,以後誰還給我溫暖?劉叔,你怎麽忍心撇下我?”
晶瑩的淚珠落到棺材裏那蒼老的人的臉頰上。
“劉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在外面大家聽不清她說的什麽,只見到那個身着不凡的人,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