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3)

三人又找了塊樹蔭下的大石頭休息片刻,吃了些帶來的點心和開水,又起身下山。人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這山不陡,而且因為找到了自己一直惦念的野百合,童桐一直腳步輕快,而作為帶路兼護衛的羅成和羅小虎圓滿完成任務,見老師高興,更是腳步生風,恨不能立刻跑到爺爺面前,拍着胸脯稱功。雖然爺爺的原話是張老師不在,替張老師看顧好童老師,但倆小子大感別扭,憑什麽是替張老師看顧好童老師,張老師沒出現之前,一直是他們在照顧童老師好不好?再說了,自從張老師出現後,童老師空閑時間都陪張老師去了,難得叫童老師去網次魚,張老師也屁颠屁颠地跟着,惹得原本對他第一印象完美的羅成和羅小虎讨厭起他來,巴不得張老師這次回去後像以前那些支教老師一樣一去不回頭。這樣,童老師雙休日就完全陪着他們了。

不過老天爺并沒聽見兩個孩子的心聲,這不,還沒走完山道,羅成就發現了山腳下小溪邊那個正涉水而來的男子,陽光下,水波粼粼,他身上的白色短T恤亮得耀眼,更讓人覺得耀眼的是他那亮若星辰的眼神,燦爛如花的笑容。羅成不情願地提醒正埋頭看路的童桐:“老師,他來了。”

童桐一擡頭,正看見張紹成上岸,因為一直盯着這邊,沒注意腳下,他似乎趔趄了一下,但馬上站穩飛奔而來,童桐嘴角不由彎了起來,她急走幾步迎上前,不等她有什麽表示,已來到身前的張紹成突然一把抱起她繞起了圈:“小梧桐,我好想你,你怎麽跑山上來了?”童桐驚了一下,馬上伸手拍打張紹成肩膀讓他放下自己,羅成和羅小虎一見這架勢,也愣了一下,随後紅着臉一溜煙跑了。

童桐也紅了臉,她只覺得心口“呯呯”直跳,被那火熱臂膀圈住的腰身直發燙發軟,她有些緊張,更多的卻是害怕,幸好張紹成轉了幾圈就把她放下了,還是不等她開口,他就一臉正經地埋怨起她來:“我從淩晨就開始坐車,就為了提前回來給你個驚喜,你倒好,人不在,我又趕到羅爺爺家才知道你在這,又趕到這來,啊,太累了。”在他一連串抱怨下,童桐哪還好意思提他剛才舉止的不妥當,再說他并無其他暧昧言行,肯定是自己想多了,這只是一個充滿熱情的朋友間的別後擁抱。于是她反而安慰他:“我是到這山上來挖花來了,哪裏知道你會提前回來,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的嗎?我們快下山,你去休息會,我給你燒好吃的。”張紹成誇張地拍拍胃:“是了是了,我快餓死了。”說着他一把提過童桐手裏的袋子,當先往來路走去,臉上卻是得逞的笑容。

回去的一路上,張紹成說了一些別後情況,很正常地回到學校,這使得童桐再一次慶幸自己的不質問,否則自己的小題大做定傷了張紹成 。懷着一份歉疚之心,童桐也顧不上先種花了,趕緊收拾收拾去廚房忙活起來,等童桐簡單燒了兩菜一湯後,張紹成也洗了個澡出來,坐等飯吃,見燒好後眼睛大亮,招呼童桐一起坐下吃。童桐爬了一上午山,回來又在廚房忙活,身上粘乎乎地難受,哪吃得下去,她讓張紹成先吃,自己去屋後的簡易浴室沖個澡。

這天然的山泉水清涼解乏,水一淋下童桐就舒服地嘆了口氣,當她手滑過自己腰間時突然記起先前那一抱時這裏的滾燙酥軟,不由面紅過耳,暗罵自己過于敏感或是大驚小怪,她又想起這簡易浴室也是張紹成來了之後又升級加固了下,用起來更方便了,而他剛才就在這裏洗了個澡出去,不知為何就全身燥熱,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又在心裏埋怨張紹成言行無忌,害自己感覺古怪,趕緊加快動作,洗好出去了。

等她回到桌前才發現張紹成可是一點也沒客氣,把她燒出來的兩菜一湯吃得丁點不剩,她不由得感慨張紹成确實餓壞了,一邊準備去廚房找找有沒有榨菜之類的配配飯。不想張紹成卻攔住她,一臉求表揚之意:“小梧桐,你做的菜真好吃,你看我都把它們吃完了。”童桐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去推開他:“嗯,你厲害,把菜吃完了,你讓我吃什麽?”“嗨嗨,我早等着你問呢,小梧桐,過來過來坐好來,等我給你變魔法。”他不由分說地拉着童桐來到桌前,把她按在椅子上,轉身走出去,不一會兒,他抱着一個大袋子進來,放在桌上打開,只見裏面是各式各樣地保鮮盒,他一個個拿出,桌上很快就擺滿了,然後他一邊嘴裏當當當地念個不停,一邊開寶一樣打開盒子,只見酥黃的餃子,松脆的玉米烙,豐美的披薩,清香的三角包,鮮嫩的千層,各種各樣經典的、新奇的小吃小點心讓童桐眼睛都轉不過彎來,她喃喃道:“這算是中西合璧嗎?”

張紹成目光熠熠:“昨天晚上媽媽和王姐做了一晚上的點心,做好我就拎着上車了,就想讓你吃個新鮮,快來嘗嘗,看看我媽媽包的荠菜餃子還是那個味嗎?”說着他夾起一個送到童桐嘴邊,童桐受蠱惑般張開嘴,啊,還是那樣酥脆可口,還是記憶裏那個味道,那個愛的味道,一時童年,媽媽,餃子,小阿成,春游幾個畫面在腦海裏輪番閃過,童桐突然鼻子一酸,眼角滑下一滴淚珠。張紹成慌了手腳,他一下撲到童桐面前蹲下來:“怎麽了?不好吃嗎?不好吃咱別吃,你別哭啊。”看着他滿眼的心疼,童桐只覺得心裏漲得滿滿的,她語無倫次:“好吃,我沒哭,你這傻瓜,我只是太幸福了,你這傻子,誰讓你一夜不睡了,東西遲點吃有什麽關系,你真是的,還把我菜吃完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只是淚水不受控制地一顆顆滾落下來。

看着她大顆大顆的淚珠滑過白皙的面孔,眼睛微紅,嫣紅的嘴唇微微顫抖,張紹成心像被揪住了一樣,他知道童桐想起了往事,他也牢牢記得兒時那次春游,吃了自己帶去的餃子後童桐也大哭一場,他的小梧桐一直活得很辛苦,活得很孤獨,幾顆餃子也能讓她動容,他怎忍心讓她再一個人擔負所有,孤獨寂寞下去?他輕輕捧着童桐的臉,灼熱的呼吸就噴在她的眼睛上:“小梧桐,別害怕,以後都有我在,我會一直陪着你,照顧你,愛着你―――――――”最後幾個字模糊在童桐的眼睛上,他虔誠而充滿憐意地吻過童桐的眼,吻過她的臉,将那些苦澀的淚水舔舐幹淨,這才來到她的唇上。一接觸到那柔軟嬌嫩的唇,張紹成只覺得腦中轟地一聲炸響,理智已不知去向,他只想大聲宣揚:“啊,多麽美好,比記憶中的美好要美好一千倍。”他喘息加重,伸出舌頭輪番舔過那柔軟的唇瓣,正準備叩關而入,卻不料童桐回過神來,閉嘴不開,還掙紮起來,嘗到美味的張紹成哪肯罷休,他緊緊吻住童桐,不容她逃離,同時兩臂一伸,直接将她抱在懷裏,自己翻身坐在椅子上。為了讓她張開嘴,他的右手緊緊摟住童桐的腰,左手不輕不重地在她背上揉起來,并作勢往胸前前進,童桐不由驚呼,張紹成趁機長驅直入,靈活而霸道地掃蕩着她口裏的每一個角落,追逐并卷起她的靈舌翩翩起舞,他的大力吸吮使得童桐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想咬他,又怕咬傷了他,推他,完全是蚍蜉撼樹,呼吸被主導,身子被禁锢,再加上他那只一直在作怪的左手,童桐只覺得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她頭腦昏沉,只覺得一會在雲端飄浮,一會兒在大海上颠簸,等張紹成放開她時,她已是眼波含水,滿面緋紅,小嘴紅腫,而胸口正随着她的大口喘息劇烈起伏着,從張紹成的位置看下去更是誘人無比。他哀嘆一聲:“小梧桐,你太折磨人了。”

童桐略清醒了些,正準備動怒,哪知道馬上聽見這句颠倒黑白的話,她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以表示自己的怒氣,卻不知她現在還在他懷裏,那眼波一蕩不但沒有威力反而讓張紹成身子一緊,他不由摟緊她,将頭靠在她肩上:“小梧桐,別再看我了,我難受,也別動,我會控制不住的。”可憐的童桐從小到大在母親的威壓下從來都離男生三丈遠,而又由于這特殊的家庭她從來都對男女□□避之唯恐不及,她有限的與男生的交往一個是來自于小學時張紹成的呵護,一個是來自于剛成年時與顧修的美好,與顧修再次的攜手讓她對男人這種反複生物更多一層恐懼,她根本不知道當一直對她呵護有加的阿成哥化身為大灰狼時她應該怎麽辦?夏裳單薄,她已經清楚感受到身下的變化,所以當她聽到張紹成的“恐吓”時吓得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紹成才恢複了點正常,但是他卻不肯童桐下去,而是伸手夾起一個個點心喂起童桐,童桐只要一動,他就目帶侵略:“別動,我會控制不住的。”童桐畢竟是過來人,深知他說的控制不住會是何種場面,當真乖乖地一動不動,點心到嘴邊張嘴就吃,只是根本不知自己吃了些什麽,也不知味道如何。等這安靜詭異的喂食結束後,童桐暗松一口氣,她實在不知該怎麽面對這樣的張紹成,罵他?她覺得他會傷心,還是等他放下她趕緊逃出去再說吧。只是童桐這口氣松得太早了些,吃完張紹成也不肯放下她,而是一個橫抱直接抱着她來到床邊,把她放下後,自己也随即躺下,還是緊緊抱着她,童桐快哭了,只是她的眼淚還沒出來,張紹成就一副比她還委屈還辛苦的樣子:“唉,昨天一夜都為了你的點心操勞,一下都沒合眼,還有前天也為了你的六一委托而操心也沒合眼,緊着趕回來你還不在家,害我又跑了多少冤枉路?唉,困死我了,小梧桐,你就陪我躺一會,要不然我睡不着,等我睡着了你再起來好不好?”最後那個好不好拉得又長又輕,好似被主人抛棄的小狗,童桐一時呆住,還沒想出什麽話應答,他已是欣喜若狂:“太好了,小梧桐你答應了,那我就安心睡覺了。”說着馬上閉上了眼睛,再也不動一下,只是圈在童桐身上的手臂照樣有力。童桐伸出手準備去扯他耳朵把他擰醒,卻發現他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看來真的沒休息好,她不由得停下手,沒睡好有多影響身體,沒有人比失眠過的童桐更清楚,她不由心一軟,自己給自己找理由:等他睡着了自己再起來吧,等他休息好了再跟他理論吧。

☆、心扉

張紹成這一覺睡得極其香甜,也許是真的許久沒合眼了,更或者是終于向童桐又走近了一步,心情愉悅之下,連夢也沒一個。更讓他驚喜的是醒後童桐竟然還在,雖然一個人蜷到了床角去,但與他想象中的逃之夭夭相去甚遠,足夠讓他驚喜不已。一時心情激蕩,滿腔柔情,他不由伸手過去抱她:“小梧桐――――――”手還未碰到童桐,卻聽到她發出一聲極低的□□,張紹成吓一跳,趕緊将童桐轉過身來,這才發現童桐緊閉雙眼,滿臉痛楚,身子佝偻,一雙手緊緊按着腹部。

“怎麽了,小梧桐,你怎麽了?”張紹成看着童桐那疼痛的模樣,恨不得以身替代,想去抱起她,又怕弄疼她哪裏。童桐睜開眼,看張紹成驚慌的樣子,勉強一笑:“別擔心,可能是過敏了,一會就好。”張紹成這才發現童桐的兩條手臂上密密麻麻長滿了小紅疙瘩,看着很是瘆人。張紹成更急了:“你忍一會,我送你上醫院。”他擡腿就下床,卻被童桐拉住衣角:“不用了,等包全長出來肚子就不疼了,你去幫我買幾片過敏藥來就行。”張紹成聽了,飛一般奔出去。

等他跑到鎮上的藥店買了藥再跑回來,也不過十來分鐘的事,小鎮着實不大。不過童桐肚子倒真的不疼了,她已經坐靠在床上,吃下藥,見她臉色好多了,張紹成這才問她感覺怎麽樣,到底怎麽回事。童桐告訴他只是全身風團又癢又熱,其它倒沒什麽,忍一忍就過去了,卻避口不談是怎麽引起的。卻原來童桐邊想着心事邊等張紹成入眠,不料不知不覺也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竟然被肚子疼醒了,接着風團就開始成片成片地長,她知道肯定是蟹黃過敏了,小時候曾經發作過一次,其他東西過敏只是長風團,然後全身發癢,唯有蟹黃過敏肚子都要疼上好久,雖然從此不碰蟹黃,但兒時的那次驚恐和疼痛記憶猶新。本想自己去買藥,但疼痛一時減緩不了,爬不起來,倒讓張紹成擔心了。

張紹成是何許人,見童桐顧左右而言它,不肯說是什麽過敏,他臉色就變了:“是不是今天我帶來的點心有你不能吃的東西?”童桐本不想說明,張紹成為了這些點心通宵未眠,現在卻說自己因此過敏,這讓人情何以堪?只是見他已想到其中關聯,又鐵青着臉要去将那些點心都丢了,她急了,忙拉住他的手:“別,那些點心都很好吃啊,再說你大老遠給我帶來,我還沒嘗夠呢,只要我不再吃蟹黃餡的就行了。”聽她還說要吃,張紹成更要消滅那些點心了。童桐無奈,難得地撒嬌起來:“阿成哥,我不吃我不吃,你也別丢了它們,做得那麽可愛,我們帶去給羅爺爺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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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聽到她喊阿成哥,張紹成立馬不動了,他坐在床沿,緊挨着童桐,長嘆一聲:“都怪我,竟然不知道你蟹黃過敏,小梧桐,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一塊告訴我,省得我再犯錯誤。”說着他伸手攬過童桐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童桐本想推拒,但一起到自己等會要說的話,不由不忍:唉,就當最後的溫存吧。

她乖巧地靠在張紹成肩上,男性特有的氣息和溫暖侵襲而來,她只覺得心都顫了顫,但還是一咬牙:“阿成哥,你剛才說還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別打斷我。”張紹成緊了緊自己的手:“小梧桐――――――”卻被童桐伸手示意止了話聲。

童桐放任自己抱住張紹成的手臂,給自己一點力量,要不她覺得自己說不出口将要坦承的那些悲傷而難堪的往事。她低垂着眼,聲音輕輕:“阿成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你的支教,你的陪伴都讓我感動,有你這樣一位疼我的哥哥是我的幸運,可是你只能是我哥哥,我根本不配當你的女朋友,你所認識的只是小時候的我和現在的我,你根本不知道在這分別的十幾年時光中我成了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她略停頓了一下,又飛快地往下說:“與你分別後,我一路無話讀中學,也不與人來往,沒有一個朋友,直到高三那年,我遇到了一個男孩子――――――”

張紹成幾次伸手想打斷童桐的話,他舍不得看童桐再為往事而心傷,但他知道不徹底打開童桐心結,她永遠不會真正敞開心扉,長痛不如短痛,于是他只好抑制住自己。認真聽着,只是雖然已經大致了解過童桐這些年的經歷,饒是童桐省略過大段生活片段,可是聽她提起往事,張紹成仍是激憤不已,特別是童桐為打消張紹成念頭,将一切過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她說自己喜新厭舊抛棄了顧修,然後又貪慕虛榮投身于他,當上可恥的小三後又不知收斂,終于丢了工作,最後碌碌無為失去父親,遭受上天懲罰一無所有後幡然醒悟才來到這裏贖罪,最後她放開張紹成的手,平靜地說:“張紹成,你現在知道我是個怎麽樣的女人了吧,我已是殘花敗柳,更是名聲髒污,沒有哪一個人會瞎了眼跟我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在學期結束回去吧,偶爾寄一份做哥哥的禮物來,我已知足,如果你從此是陌路,我也會祝福你的。”

童桐一直以為自己再說起這些事時會痛不欲生,會泣不成聲,可或許是張紹成溫暖的臂膀給了她力量,她除了手指掐得發白外竟然沒有太多心碎的感覺,她只是不敢擡頭看張紹成一眼,他是她最後的溫暖啊,可是現在她要親手将他推開,永遠地推開。她覺得自己殘忍,可是唯有對自己殘忍才是對張紹成的救贖。她一直想跟張紹成談談,只是每次一提及張紹成總是打太極混過去,她下決心學期一結束就将張紹成趕走,他這麽優秀的一個人,怎麽可以陪着自己在這偏僻山區浪費時間?只是他沒想到幾顆餃子将她的思緒計劃全打亂了,面對張紹成的咄咄逼人,她不敢再退,再退就是萬劫不複,而且還會連累張紹成。所以,雖然她很想在自小維護她的阿成哥面前保持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可是她只能選擇自行揭開傷疤,任傷口再一次鮮血淋漓,非但如此,她還将自己描繪得髒污不堪,她想,只有這樣張紹成才會受不了她,才會逃離――――――真好,張紹成離開她後,才能過上正常的幸福的生活,童桐想,心口不斷漫上酸楚,又被自己強行一次次壓下去。

只是預料中的驚恐或鄙視或強作鎮定都沒有發生,張紹成一把緊緊摟住她,心疼無比:“傻丫頭,誰準許你這樣說自己了?不管你發生過什麽,不管你怎麽說,你永遠是我心中最好的小梧桐。”童桐以為他不信,掙紮起來:“你可以回離城調查一下。”沒想到他将她抱得更緊了:“小梧桐,我回過離城,還去過好幾次,高三那年,我第一次回離城,我滿懷欣喜地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這臭丫頭倒給了我一個驚雷。看到你和那小子說說笑笑走出校門,我突然自卑了,我憑什麽以為你會在原地等我?所以我連你的面也沒見上就可恥地退縮了,就是這次該死的退縮,讓你後來受到那麽多傷害。那些年來,每次我想去見你,就勸說自己你已經有人照顧了,早已把我忘記,誰會記得一個小毛孩子?等我再次有了你的消息,才發現你過得一點也不好,不但不好還生死不知,不落不明。小梧桐,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後悔嗎?後悔自己放任你的選擇,後悔沒早點與你在一起守着你,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多少次我想沖過去将那小子痛揍一頓,可是小梧桐,我沒時間,我忙着到處找你,我想以你的性子肯定還會找份教書的工作,遠遠離開人間是非,所以我跟哥哥自動請纓包攬了這個扶夢計劃,專去偏僻山區的學校找你。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于找到你了,小梧桐,你說,我怎麽可能還丢下你?我已經後悔得要死了,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無論前方有什麽,我都和你一起面對,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小梧桐,我的小梧桐――――――”

說着他滿懷憐愛地往不再掙紮的童桐臉上親去。童桐已經完全呆了,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原來張紹成從沒忘記過她,竟然還回去找過她,雖然初分開那幾年她每每進教室都幻想張紹成突然跳出來站在她面前,但她知道不可能,盼着盼着就将那份心藏了起來,她沒想到自己在高中時期竟然與張紹成失之交臂,更沒想到張紹成早就知道自己的事情,竟然還為此到處找她,原來他的助學行動,他的支教是早有預謀,可是,這是多麽甜美的預謀!童桐一時心懷激蕩,原來這世上竟然還有一個人這樣無限包容地愛着她,她是何德何能?這是在做夢吧,一定是的,上天從來不見憐憫她――――――

不等童桐想明白,張紹成已用一個深深地吻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一吻結束後,兩人都是氣喘籲籲。看着懷裏的人兒濕漉漉的大眼睛無辜地望着自己,那被□□過的紅唇嬌豔欲滴,張紹成俯下身去,準備再來一個讓人臉紅心跳的長吻。不想童桐卻伸手擋住了他:“不行,還是不行,阿成哥,沒有哪個家庭會接受我這樣的人。”張紹成無奈地看着近在咫尺卻碰不到的紅唇,心裏直嘆氣,看來不把話說得透徹明白,這小東西是不會讓他得逞的。于是他清清自己略啞的嗓子,娓娓道來:“小梧桐,你別再妄自扉薄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好,你善良,溫柔,孝順,體貼,至于那個人,你就當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段彎路,誰這一輩子不碰上幾個人渣?打小我就認定了你是我的公主,我愛你,就愛你的優點也愛你的缺點,無論你的過往如何,我們在一起都應該往前看。我們的未來才是最值得期待的,最美好的。你還記得我媽媽嗎?她也還記得你,她知道我來這是為了你,她很支持。你知道嗎?我爸爸大我媽媽十幾歲,當年我大哥的媽媽也就是我父親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後沒幾年,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媽媽和爸爸一見鐘情,但當時兩人年齡相差大,家世也不相等,我外婆嫌我爸爸是二婚的,還帶着個拖油瓶,而我奶奶厭惡我外婆家只是個普通的工薪族,所以兩家都反對。我媽媽偷了家裏的戶口本跟我爸領了證,氣得我外婆外公婚宴都沒參加,而我奶奶更絕,婚宴上就要跟我媽簽協議,婚後更是鬧個不停,剛好我媽媽因為一點小事誤會我爸爸,一氣之極就帶着我遠走高飛,來到離城,這才認識了你,說到這裏,我真要感謝奶奶的搗亂,使爸爸幾年之後才找到我們母子倆。那幾年的陪伴我就決定了以後要讓你當我的新娘。童桐,別怕,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再說,我們的日子我們自己過,管別人想什麽,我奶奶現在都不跟我們住在一起呢。”

見童桐還要說什麽反對的話,張紹成直接用嘴去堵了她的小嘴,實在太甜美了,他簡直是欲罷不能。

☆、一只蚊子

小鳥啁啾,微風徐徐,童桐從美夢中醒來,只覺一身輕松,窗口透進的陽光格外明亮,将書桌上幾本書映得金光閃閃,空氣中有一絲草木的甜潤。童桐坐在書桌前,能從鏡子中看到自己含笑的嘴角,鏡中人烏發披肩,明眸晧齒,笑容明媚,端得是好相貌好心情。她想收斂笑容,唇角卻不受控制地往上翹,不由恍惚了會,出了會神,她起身打開窗戶,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她一早起來就笑容不斷的人,那人白色短袖T恤衫,煙灰色長褲,陽光下,每一個邊角都閃着光,俊美無雙。他正提着把水壺在給窗前昨天剛種下的百合澆水,晶瑩的水珠在潔白的花瓣上滾過,美得似夢。聽見窗戶響,他轉過頭來,帥氣的臉上笑容讓人眼暈:“小梧桐你醒了?很餓了吧。早餐我已經買來了,有你喜歡吃的豆腐腦哦。”

說着他放下水壺,興沖沖地跑進廚房去擺早餐。昨晚備受沖擊又過敏的童桐最後連晚飯也沒吃就睡着了,張紹成也沒舍得吵她,摸黑将那些百合花種好,又将那些點心送到羅爺爺家,回來守着童桐,直到她身上那些成片的風團消退,他才回自己房間休息。因為昨晚也吃不下什麽東西,又心情激動,淩晨四點就醒了,随便吃了點餅幹,等天蒙蒙亮他就去買來早餐放在保溫杯裏,然後就在童桐窗前給她種下的各種花邊澆水邊等她醒來。

直到童桐被張紹成牽着手帶到飯桌前坐下,她還是有一種在夢中的不真實感,所以她看一眼張紹成又看一眼,看得張紹成忍不住笑:“是不是今天才發現原來我長這麽帥?不着急,以後天天看,時時看,看一輩子,只不準你看膩了,也不準看別人。”童桐臉微紅,她狠狠擰了張紹成一把,喃喃道:“我怎麽總覺得這麽不真實呢?難道我還沒睡醒?還在夢中?”張紹成渾不覺得痛,反而心情很好地夾起一個小籠包送到童桐面前,童桐下意識地張嘴,張紹成很滿意,又端過豆腐腦:“小傻瓜,要不你再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夢。”

眼看張紹成又拿起調羹準備開始喂豆腐腦,童桐這才清醒,她斜了他一眼,拿過調羹自己吃,張紹成巴不得童桐多迷糊一會,好讓自己完成這充滿成就感的投喂工作,見童桐再不肯吃他送過去的食物,遺憾地嘆一聲,這才坐好開吃。

見童桐不再盯着他看,張紹成很是失落,于是他突然指着童桐喊:“別動別動。”童桐擡起頭,無辜地看着他,張紹成湊上前,飛快地舔過她嘴角,煞有介事:“你嘴角沾了面包屑。”童桐只覺得被舔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她臉又紅了,伸手捂住嘴角:“張紹成,我警告你,不準你随時随地――――――”說不下去了,她不知該怎麽形容他的行為。張紹成很是好心:“發情?輕薄?你不喜歡嗎?我很喜歡,你快來輕薄我吧,我最喜歡随時随地的。”童桐漲紅了臉,小聲吐了個詞出來:“流氓。”張紹成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小梧桐,你覺得很有必要給你上上課,教教你戀人間的相處之道,來來來,先來教教你什麽叫流氓。”預感不妙的童桐起身欲逃,不想張紹成人高腿長,兩步就追上她,一把抱住她鎖緊,深深地吻了下去,童桐欲掙紮,不料他的大手直接罩上了她的豐盈,輕輕一動童桐就覺得那酥麻酥麻的感覺又來了,而且是全身無力,她只能緊緊環住張紹成的腰,生怕自己摔下去。

微微的疼,酥麻的癢,叫嚣更多的渴望,狂風暴雨般席卷了童桐,讓她不由輕吟出聲,當她聽到自己沙啞而纏綿的聲音時徹底清醒了,不由推開伏在她胸前不舍離開的張紹成。張紹成也是俊臉潮紅,他摟緊童桐,聲音低沉暗啞:“小梧桐,我真想徹底流氓一次,但是不能,我不能,我會等你的,小梧桐,別怕,我絕不會傷害你,我愛你,我的小梧桐。”這真是最好聽的情話,童桐醉了,她的心跳得飛快,緊緊地回抱住了張紹成。

等兩人走到羅爺爺家時,時針已指向十點整。羅成早就在門口的小路上張望了,一見兩人遠遠走來,不迎上前反而轉身跑回去了,想來是去通知羅奶奶了。張紹成跟童桐咬耳朵;“我覺得這小子對我有敵意。”“你瞎說什麽。”童桐嗔道。不等張紹成解釋,羅爺爺已經迎了出來:“哈哈哈,總算來了,老婆子都怪我昨晚沒把話說清,一早上老是催我過去看看,我都說了不要去打擾你們這對小鴛鴦了,這不是來了嗎?”“羅爺爺。”童桐跺腳,有把話說得這麽直白的嗎?偏張紹成還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羅爺爺你考慮太周到了,我最喜歡和童桐兩人世界了。”氣得童桐扔下他手就先進屋了。羅爺爺看着明顯關系更親密的兩人,朝張紹成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張紹成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羅爺爺哈哈大笑:“小張啊,恭喜你心想事成,童桐是個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她,要不然我們這些老頭子可不依。”

“羅爺爺,你放心,童桐一直在我心上,我會護她一輩子的。”

“嗯,我們會一直看着的,這孩子以前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才打開心結,你可一定要對她好。”羅爺爺終歸有些不放心,雖然從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來看,他确定張紹成不但與童桐是舊識而且是個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但第一次與童桐相識她的絕望現在想起都令人心驚膽顫,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麽,但肯定是難以承受的悲痛,他并不确定張紹成有沒有心胸接納這樣一個童桐。

“羅爺爺,我都知道,童桐的所有我都知道,我不會再讓她傷心的。”

“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羅爺爺滿懷感慨地重重拍在張紹成肩頭。還待說什麽,羅成出來催了,于是兩人相視一笑攜手而進。

飯桌上一會就擺滿了,清炒金針,南瓜花煎雞蛋,紅燒青蛳,黃蚬湯――――――豐盛得讓張紹成大開眼界,他見童桐很喜歡吃那盤清炒金針,忙謙虛地問羅奶奶那是什麽,羅奶奶答就是金針啊,可是張紹成不要說看過這種花了,連花名也沒聽過,見他一頭霧水,童桐偷笑:“見識短了吧,這花學名叫萱草,不過你可能更聽過它的另一個名字——忘憂草。”“哦,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忘憂草啊,久仰大名啊,童桐,你多吃點。”張紹成恍然大悟,又開始興致勃勃地求解其他幾道菜,真的不能怪他少見多怪,他确實沒吃過這些美味又有趣的菜,南瓜花竟然還能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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