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紙合同(上)
“總裁，早。”程嬰遞上一杯蘇打水，照例點開了iPad，每天早上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行程彙報一遍。
葉謹謙蹙眉，不明地看着程嬰，最近似乎一直在喝蘇打水，只是他好像沒有從來沒有這麽要求過。
“喝些蘇打水對胃好。”程嬰推推黑色的鏡框，依舊是不茍言笑的樣子，但似乎很細心。
葉謹謙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還能有這點兒細致，但是也不得不開始佩服起胡曉風的選人能力來，“嗯，謝謝。”
“今天有三份合作案需要您過目一下，分別是振華集團、福砂集團和銀進集團送來的合作案。”
“好，你待會兒整理一下送過來就行。”葉謹謙捏捏眉心，有些頭疼，日複一日重複這些工作也确實磨人，第一次覺得如此無聊，“對了，前幾天的那個鬧事的處理得怎麽樣了？”
“已經處理過了，今天正要彙報，因為考慮到他們家庭的緣故，法務部認為因為同情而進行賠款不好定數額。畢竟該職工去世後，整個家庭就丢失了勞動力，如果沒有資金的不斷輸入，高額的治療費用是無法滿足的。”
“我知道了，我會看着處理的。”葉謹謙無奈地笑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一點他比誰都來得有感觸。
“三天後是楊家二少爺的生日，楊氏昨天派人送請帖過來了。”程嬰把一個信封放到桌上。
葉謹謙拆開瞧了瞧，本以為那天韓宛忻只是随口說說，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我知道了。”
這次的生日宴想來是必須要去的，兩家公司第一次合作确實是需要這樣的往來，既可以提高公司的曝光率，也能宣揚兩家公司的友好往來，有何不可？
葉謹謙喝了一口水，手裏的筆熟練地打着轉，皺着眉頭思考着該送上一份怎樣的禮品才行。這個問題向來磨人，送輕了容易被看低，送重了也未必能達到好的效果。
“Hi，Keith！”
葉謹謙聽到聲音忽然地滞了呼吸，稍稍側過頭，目光繞過程嬰，如遭雷擊的表情立即浮現起來。
“Andy女士，您好。”程嬰倒像是知情人，友好地和依舊濃妝豔抹的女人問好。
“Keith，看到我你似乎不太高興。”Andy倒是不見外，自顧打量起辦公室裏的擺設。
“程嬰，怎麽回事？”
葉謹謙沒有開口，卻分明是一副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的表情。
“是這樣的，Andy女士昨天下午就來過公司了，可是您昨天下午正好不在公司，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她就自己來了。”
葉謹謙擺擺手，示意程嬰離開，親自煮了一壺奶茶，“過來坐吧。”
“辦公室選得倒是還不錯，就是布置得空了點兒。”Andy在沙發上坐定，“Keith，你不會不歡迎我來吧？”
“怎麽會呢？你可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哪敢不歡迎？”葉謹謙語調慵懶，對Andy他向來不需要太拘謹。
“在這裏還适應嗎？”Andy啜了口奶茶，“果然還是你煮的奶茶味道剛剛好。”
“适應，當然适應，怎麽能不适應！”葉謹謙向來不喜歡奶茶，他總覺得牛奶就是牛奶，茶就是茶，沒有結合的必要，配料的任何一方把握不當都會造成口味的怪異。
就比如他和秦語嫣，本來可以各自安好地當陌生人，卻非要被命運的齒輪卷到一塊兒，他付出了斤斤自守的感受與溫柔，卻還是不得善果。沒辦法追究愛情裏的付出，誰多誰少根本無法衡量，或許也就因為這樣，戀愛才注定容易失敗！
“在想什麽？”Andy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以前可不這麽喜歡發呆。”
“沒有，我就想不通為什麽女人都愛喝奶茶。”
秦語嫣喜歡，徐佳倩喜歡，似乎沈茹真也不排斥，他身旁的女性似乎都對這玩意兒愛得深沉。
“因為浪漫。”Andy的表情很認真，仿佛在解讀一個很重要的文件一樣，“兩者的結合，注定是更美妙的存在。”
“哦。”葉謹謙秧秧地靠着沙發，暗自腹诽，我怎麽就沒喝出浪漫來？
“總裁，徐小姐來了。”程嬰的內線電話彈了進來。
“說我不在。”葉謹謙這頭還沒說完，那邊就有人推門進來。
徐佳倩盛氣淩人地雙臂環胸，肆意張揚地挑起嘴角，“葉謹謙不在，那你是誰？”
“總裁。”程嬰形容狼狽。
“行了，你去忙吧。”
葉謹謙黑着臉回到沙發上坐着，“剛煮的奶茶，要不要來一杯？”
“你有客人？”徐佳倩這才注意到Andy的存在，有點後悔剛才的沖動。
“不算吧，也是來閑聊的。”葉謹謙顯然沒有介紹彼此的意思。
“你好，我叫Andy。”Andy瞪了葉謹謙兩眼，頗是不滿。
“我叫徐佳倩，Nice to meet you！”
“Me，too！”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葉謹謙覺得很有必要糾正一下這句古話，分明是“兩個女人一臺戲。”
他就悶悶地坐在一旁，聽着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噓寒問暖家長裏短，着實無聊，于是又回到辦公桌前處理公事。怎奈兩個人都沒有要控制一下音量問題的自覺性，攪得他各種混亂。
“謹謙，佳倩是你的女朋友嗎？”秉承了女人八卦的天性，Andy終于把疑惑抛了出來。
“不是！”
“是！”
四下一片寂靜的尴尬彌漫在辦公室的邊邊角角裏，無聲中兩道目光觸到一起，激起了四射的火花。
“Andy，他害羞，我們确實是男女朋友。”徐佳倩索性掏出手機，搜索起前幾天的新聞來，一副證據确鑿，看你怎麽抵賴的架勢。
“OK，我請你們吃飯吧。”
耗着也是耗着，沒有半點效率，于是在理智的計算下葉謹謙決定提前結束工作。
本着吃完飯好順便回去睡一覺的方便，葉謹謙帶着兩個女人去他落住的酒店裏。說起來別墅那邊裝修已經搞定有兩天了，但是他就是不太願意退了這裏的房間。
“經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秦語嫣沮喪着臉，剛剛不小心撞壞了客人的一個玉石雕像，客人正火冒三丈地坐在一邊讨要說法。
“你這禍闖大了！”經理咬牙，這心裏也是一陣一陣地抽痛，玉石雕像價值不菲，這回算是惹上大麻煩了。
“經理。”秦語嫣的眼底已經浮上了一層霧氣，看起來楚楚可憐。
“這樣吧，你過來。”客人帶着笑意沖着秦語嫣招招手。
秦語嫣看了看經理，然後又看了看客人，便走向了客人，雖然那個笑容裏的污穢她怎麽會看不出來？
果不其然，客人的手不安分地攀上秦語嫣的腰部，眼睛盯着她的胸口，吞咽了一下口水，靠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這裏人多，有些事我們可以到我的房間解決。”
秦語嫣看着眼前人肥膩的臉頰，泛着油光的鼻頭，不由得泛起一陣惡心。但是又想起小童的醫藥費，咬咬牙，微微點頭，勉強笑笑，手搭上客人的肩膀。
“放開。”葉謹謙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大廳裏，語氣着實是低沉得吓人。
秦語嫣聽到聲音條件反射般地退離客人一米遠，低着頭，宛若一個犯錯的孩子等着老師的教育。
“你又是什麽人？”客人自然不高興了，尤物在前，卻偏生出一個程咬金來橫在中間。
“叫總經理過來。”葉謹謙面無表情，秦語嫣實在太了解葉謹謙了，能迅速地解讀他的每一個表情，及時探測他的每一次低氣壓。
經理不敢生事，葉謹謙是住在總統套房的客戶，他哪裏敢得罪？
“葉先生，不好意思，酒店服務不周到您可以指出來，我們一定改。”總經理的态度極好，剛才經理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他至今還蒙蒙亂地不能理解葉謹謙的行為，一個服務員，怎麽就招惹上了他？
“我剛入住酒店的那幾天點了一份A餐，結果311號服務員給我送了一份稀飯，我要求解雇她。”葉謹謙雙手插着口袋，目光劃過一臉錯愕的秦語嫣，惡作劇般地揚起嘴角。
“這個沒問題。”總經理思忖了片刻，雖然就因為這個解雇員工很不合理，但是沒辦法，利益當頭什麽都是浮雲。
本來默默不語的客人忽然冒出來，“等一下，這個服務員做得很不錯，我要求把她留下來。”
“這......”總經理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客人，也不是他能随便得罪的主兒，于是便難堪地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當然，總經理可以拒絕我的要求，但是關于酒店提出的度假村方案就不必送到臻宇了。”葉謹謙松了松領帶，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又是漫不經心的架勢，慵懶而散漫的語調。
客人乍一聽到“臻宇”兩個字，面色大變，當即有些站立不穩，頭皮發麻。
“我這人什麽都不好，就是記性好，什麽人跟我說過什麽話，我都記着。”葉謹謙用手指點了點大腦，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那個客人，挑眉，“我是一個非常小氣的人，很記仇的。”
“你去人事部結算一下工資吧。”明哲保身，總經理根本沒有思考太多就辭了秦語嫣。
秦語嫣死死盯着葉謹謙數秒，憤憤地轉身離開。
客人見葉謹謙似乎面色有所緩和，計較了片刻，便上前讨好着說，“您好，葉先生，我是......”
“很不幸你在我的合作列表之外。”葉謹謙一口打斷了對方的話。
“葉先生，誤會，誤會啊。”客人恨不得跪下來求情，此次，他來C市的目的就是為了跟臻宇談一個合作案，如今的狀況怕是要告吹了。
“我不覺得這是誤會。”葉謹謙面上的陰郁更深。
“謹謙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先生不用再浪費口舌了。”Andy适時開口。
正巧，秦語嫣已經換下了工作服，提着自己的包走過了大廳。本來員工下班應該走後門的時候，但是考慮到前門的公交站近一些，反正也被解雇了，索性就走前門好了。
“站住。”
秦語嫣不搭理，顧自離開。
“算了，Keith，人家已經被解雇了。”Andy晃晃葉謹謙的手臂，輕輕地搖搖頭。
葉謹謙卻一反常态，非但沒有聽從Andy的意思，甚至追了出去。尋了許久，終于在酒店對面小道的長椅上找到了獨自發呆的秦語嫣。
秦語嫣一見葉謹謙靠近，厭惡地哼了一聲，起身便要走。
“站住！”葉謹謙面色如霜，周身散發着不同違抗的氣場。
秦語嫣泛起倔來也不是三兩下就能制止住的，依舊繼續向前，越走越快。
葉謹謙低聲咒罵了一句，一把拽住秦語嫣，強行将她掰到自己的面前，擡起她的下巴，“你看不出那個人想對你做什麽嗎？”
“關你什麽事？”秦語嫣甩開葉謹謙的手，後退了一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過分？我們明明已經沒有關系了你為什麽還要幹涉我的事情？你不愁吃穿，不愁生活，根本不知道那種被錢逼得發瘋的感受！”
秦語嫣直視葉謹謙的眼眸，眼底的陰影更重了些，挂在眼睫上的淚滴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刺眼，“我沒了這份穩定的工作，你有沒有想過我接下來的日子會變成什麽樣？況且，你不是也覺得我本來就是一個肮髒的女人嗎？再多一個人碰過又怎麽樣？葉謹......”
話還未晚，開合的唇瓣便被略顯冰涼的唇覆蓋，所有的話被堵在喉間，拙劣的吻技，除了他，沒有別人。
秦語嫣很快從逐漸淪陷中清醒過來，狠狠地咬下去。
葉謹謙果然吃痛地松開了手，抹了一把嘴唇，怒道，“你說你髒，多一點又怎樣？現在又給我裝什麽清高？”
“你......”秦語嫣語塞。
“我什麽我？同樣都是男人，我為什麽就不能碰你？”葉謹謙竟多了幾分無賴的口吻。
“幼稚！”秦語嫣實在是詞窮了，剛剛葉謹謙說話的語氣分明像是個小痞子，不想再有過多的糾纏，轉身就走。
葉謹謙忽然從背後環住秦語嫣纖細的腰部，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什麽？”秦語嫣震驚，她越發看不透葉謹謙的為人處事了。
“我可以不計較過去。”葉謹謙輕嘆了一聲，似乎做了很大的讓步。
“你想包養我？”秦語嫣沒頭沒腦地冒出了這句話。
“你理解錯了。”葉謹謙不負剛才的柔情似水，松開手，隐隐帶着調侃，“我的別墅需要一個打掃衛生，做飯洗碗的阿姨，但我不喜歡陌生人進去。”
“神經病！”果然沒個正經，前後自相矛盾，秦語嫣只覺得在這樣糾纏下去她會喪失理智。
“你可以拒絕，但是當年你偷盜了Q集團重要文件的錄像我還存着，如果你想收到法院的傳票我倒是願意滿足你。”葉謹謙手插着口袋，踢着地上的石子，說得好不輕松容易。
“你！”
“你要想想，你要是進了監獄，你弟弟怎麽辦？醫藥費怎麽辦？”葉謹謙躬着脊背，湊到她面前，貌似熱心腸地提醒。
“卑鄙！”
“吃住全包，做完事情你可以去醫院走動走動，但是晚上必須住在別墅裏。”葉謹謙倒是料定了秦語嫣會答應，直接說了條件。
“工資。”
“看你的表現，晚上我會把合同帶回家，你現在有一下午的時間收拾，地址是嘉禾北路正天別墅區1088號，對了，大門的密碼是我的生日。”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寫了這麽久總算把男主女主蓋到一個屋檐下了～鋪墊了這麽久就差不多了～寶貝們要積極留言收藏哦～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