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設局
杜老夫人轉動手上的佛珠,神情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倨傲,“過兩日是我的壽辰,榮昌侯再是位高權重,總不能不來給我老婆子祝壽。”
胡氏一拍大腿,喜形于色,“娘,您是說…?”
“我老婆子什麽都沒有說,這事要看珍姐兒願不願意。事情若是能成日後珍姐兒在侯府體面是有的,富貴也是有的,只是男人的寵愛怕是不會有,你們可要想好。”
“娘,有體面和富貴,便是沒有男人的寵愛亦無妨。世家內宅中,有幾個正妻是得寵的。與其和一些下賤胚子鬥法,倒不如侯爺那般省事的。您心疼珍姐兒,珍姐兒也是個孝順的,往後只會與娘家多走動,幫襯咱們杜家。”
杜珍珍低着頭,一臉羞意,“祖母放心,在孫女心裏,任誰都越不過咱們伯府。”
“好,好,不枉祖母疼你一場。”杜老夫人很是欣慰,女兒是個白眼狼指望不上,幸好還有一個好孫女。
侯府的貴氣啊,他們伯府怎麽着也要沾上。
二日後,考卷基本批閱完畢。
晏玉樓身為伯府的外孫,加上要給杜氏的面子,自然會去伯府祝壽。宮裏的晏琳琅也讓人送了賀禮,嫁在京中的晏瑾瑜和晏瓊琚各帶夫婿兒女登門。
晏瓊琚是晏家二姑娘,夫家是誠國公府的嫡三子袁修煥。因為不是長子嫡孫,袁修煥在京中名聲并不顯。
晏瑾瑜育有二子一女,長子謝思賢,次女謝思妤,幼子謝思齊。晏瓊琚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兒府中行三,小名三娘。兒子行四,小名四郎。
幾個孩子一見面,自是有他們之間的話要說。長輩們見狀,把他們和伯府的幾位公子姑娘并作一席,派了得用的婆子侍候。
雖說是家宴,到底還得遵循男女不同席的禮數。晏玉樓與兩位姐夫并老伯爺和杜家兩位舅舅還有幾位表兄弟一起,在西廳擺席。女眷并孩子們在東廳擺席,中間隔着一道屏風。
杜珍珍的眼睛自打晏玉樓一來,就跟粘着一般,如影随行。晏玉樓聽到嬌滴滴的“表哥”二字,全身泛起雞皮疙瘩,不着痕跡地避開。
晏瑾瑜和晏瓊琚看出苗頭,與杜氏竊竊低語。得知大舅母曾上門說過親,姐妹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她們的弟弟是何等人物,人品家世都是宣京翹楚,怎麽可能娶一個破落伯府的姑娘。不是她們看不起外祖家,實在是外祖一家連個能頂門戶的人都沒有,全是些游手好閑之輩。
幾人臉上不太好看,要不是今日是外祖母的壽辰,怕是要好好與胡氏說道一番。
杜老夫人臉泛紅光,每年的今天都是她最風光的日子。正是因為體會過高高在上的得意,才想死死抓着眼前的富貴不放。
酒席過了一大半,杜老夫人拉着杜氏的手回到後院。胡氏扶着她,一邊給自家女兒使了眼色。晏家姐妹自是跟上的,杜珍珍尋了空隙悄悄溜走。
男席那邊杜家的幾位兄弟說得熱鬧,什麽誰鬥蛐蛐兒贏了萬兩銀子,哪幾個爺為了争風吃醋大打出手,說得是口沫橫飛興致高昂。謝邈一臉正氣,似不受他們影響。袁修煥朝晏玉樓苦笑一聲,多有無奈。
老伯爺年事已高,人也有些糊塗,只顧貪戀杯中物誰勸和誰急眼,很快就喝高了被人扶下去。老伯爺在伯府的爵位就在,老伯爺若一去伯府就要降爵,必将更加敗落。
這也是杜家人心急的原因。
杜家的孫輩大多都是不成器的,倒有一個苗頭比較好的,大房的老五杜策坐得端正,聽着自家兄弟們的話一張臉臊得通紅。
老伯爺離席後,謝邈、袁修煥和晏玉樓都不願再聽杜家的表兄弟們胡扯,跟着起身。
“侯爺,我…新做了一篇文章,想請您掌個眼…”杜策聲音嚅嚅,有些膽怯。
晏玉樓看他一眼,點頭。
杜家是自家老娘的娘家,要是子孫都混不吝惹是生非,将來還得是她替他們收拾爛攤子。若是有一兩個能立起來的,說不定還有生機。
杜策見她同意,很是歡喜,清秀的臉更是紅得滴血。
他今年十五歲,生得是清瘦俊秀,且已有秀才的功名。與杜家的其他兄弟一比,少了那股子纨绔之氣,多了幾分書生氣。
兩人一起去到他的屋子,他是庶出的,屋子的位置自是較為偏僻,不過勝在清靜。伯府不算小,比起侯府雖不夠看,但比起一般的府邸卻是要大上許多。
說實話,晏玉樓并不覺得他做的文章有什麽靈氣。只能說中規中矩,不出彩卻也不算太差。要是多加磨練,中舉并不難。将來再考個兩三次,貢試也會上榜。
晏玉樓勉勵他一番,字字中肯。
杜策聽了如打雞血般,臉紅得更是厲害。他原是不敢請侯爺表哥看文章的,還是祖母提醒,說他的文章若是得侯爺表哥指點,比自己埋頭苦讀要強百倍。
因為祖母的鼓勵和建議,他今天才敢大着膽子邀請侯爺表哥。侯爺表哥果然如祖母說的一樣,不僅才學好,且平易近人。
“多謝侯爺,我定當不負侯爺期望,将來做出一番成就。”
“男兒不該虛度年華,理應建功立業頂門立戶,你能有此上進心我很是欣慰,說不定将來的杜家就全靠你了。”
他是庶出,一向不得寵。聽到她的話更是激動,語無倫次起來,“侯爺…我原是不敢打擾您的…我怕您會嫌棄我愚笨。若不是祖母提起…總之多謝侯爺的提點,我一定會更加努力不會給侯爺丢臉。”
晏玉樓眉心微皺,外祖母提醒策弟找她的。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身體隐約有些異樣。
“晏實。”她喚道。
“回侯爺,晏實大哥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門外一個小厮回着。
“咦,你不在前院當差怎麽跑到我的院子了?”
“回五公子的話,後院人手不夠,小的是抽調過來的。”
他們的對話令晏玉樓警鈴大作,這會兒的功夫,她身體的異樣越發的嚴重。心道不好,看來是有人做局。
她必須馬上離開。
“侯爺,您要去哪裏?晏實大哥馬上回來。”小厮不敢攔她,焦急問着。
她一腳踢過去,把人踢倒在地。因為動了氣,渾身更是不對勁。杜策不傻,看出她的不對勁上前相扶。
“侯爺,您怎麽了?”
“快扶我離開!”
杜策手腳發軟,扶她将出院門,便聽到不遠處傳來杜珍珍的聲音。此處離前院還有很長一段路,自己這個狀态要是撞上杜珍珍,恐怕身份不保。
她心下焦急,身體越來越熱。
“哪裏還有路可以出府?”
“那…那條路一直往前走再右拐,有一個小門。”杜策說着,欲扶她走。
她制止住他,“你別走,替我拖住其他人。”
“好,侯爺表哥,您能行嗎?”
她已沒有精力回答,一把推開他拼盡最大的力氣往那條路跑去。身體的熱漫延到四肢百骸,腦子裏的清明一點點地流逝。
好不容易出了伯府,她的理智快要被身體的渴望給占領。
慌不擇路不知跑了多久,前面被高牆擋着。隐約聽到有人尋她,卻不是晏實,而是伯府的家丁。伯府這次真是花了大血本,舉全府之力設局,竟然在宴席上給她下藥。
尋她的人似乎越來越近,恍惚之中她聞到一股桃花香。
香氣濃郁,附近應有一片桃林。
狠狠咬了自己的手臂,腦子清明一些。
桃林?
宣京城中,能在府中種一片桃林的并不多。伯府這個位置…難道是信國公府?若是她記得不錯,信國公府和伯府雖然坐落在兩條不同的街,但兩府有一處後門離得不遠。
傳聞信國公府的那片桃花林是府中禁地,如果穿過那處桃林她就有辦法回府。真要是撐不住,她還可以躲在桃林中熬過藥性…
借着身體的最後一絲清明,她拼盡全力翻牆進去。
舉凡世家嫡出子孫,都會得到家族的精心栽培,何況她這樣的獨苗苗,自是要文武兼修。可是她吃不了習武的苦,達不到武藝超群的境界。對付尋常人綽綽有餘,真要對上亡命之徒和練家子,就成了花拳繡腿,但是翻牆這樣的小事,她還是可以的。
倒地後,她撐着腦中的最後一絲清明拼命狂奔。
不知跑到多久,只覺渾身熱得快要爆炸,她變得不再是她自己。身體的渴望像要爆出體內,恨不得立馬得到纾解。
視線之中突然出現一片空曠,她迷離的眼神望去,看到空地中有一座亭子。亭子之中,有一男子在閉目打坐。
白衣勝雪,烏發如墨,冰砌的顏似入定一般。
感覺到有人闖入,男子猛然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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