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轶平時胃口不大,今天在夜市裏卻難得地吃了不少。--*--更新快,無防盜上16595-*--那盤辣子雞,熬過了一開始辣得眼眶發紅的階段後,她反而越吃越上瘾了。

兩盤雞肉,分量紮實,周轶吃的比平常多,但也不到五分之一的量,剩下的基本是他們三個大男人解決的。

放下筷子後周轶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她晃着杯子,耳朵聽着周邊人的蔔語調調,目光毫無目的地逡巡着,然後在看到斜對面的民族風情店時定了下來。她抿了兩口茶潤潤嗓,放下杯子後看了眼桌上的人,熱黑和四馬還吃得不亦樂乎。

丁琎的問話幾乎是和周轶起身的動作是同時的:“去哪兒?”

周轶低頭,很随意的口吻:“去對面看看。”

她并不是在詢問,僅僅只是和他說一聲,丁琎知道即使他阻止她也不會聽的,于是也站了起來。

姑且當他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吧,周轶知道他要跟着并無不悅,反而是在意料之中。

她離開位置往攤子外走,熱黑和四馬要站起來又被丁琎按下:“我來。”

那家民俗店其實離夜市路口很近,過個馬路走個十來米就到了。

周轶是被店裏挂着的蔔布爾絲綢吸引的,各種顏色的絲綢在微黃的燈光下不僅不顯黯淡,反而鮮豔異常,那些紋案黼黻,神秘又生動,就同她身上的紅裙子一樣。

從交河故城回來的路上,熱黑極為積極地給她介紹了蔔布爾絲綢的歷史。這是蔔布爾族婦女最喜愛的土産絲綢,用的是古老的紮經染色工藝,色彩絢麗,圖樣豐富,最能體現蔔族人熱情的性格。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周轶喜歡到不同的地方去感受不同的文化,唯有此,她的畫筆才能畫出不一樣的作品。

那家民俗店很大,周轶進去後才發現店裏商品繁多,琳琅滿目,并不只賣絲綢,還兼有各種精致的銀飾和有當地特色的手工藝品。

周轶剛進店,店主就迎了上來,是個蔔族婦女,身上穿着墨綠色的蔔布爾絲裙,十分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在看見她身上也穿着蔔布爾絲裙後更是主動和她攀談,給她介紹店裏不同的絲綢匹段,甚至那些圖紋的寓意,說的比熱黑還詳細。

丁琎在她身後不遠處站着,中途陳隊給他打了個電話,他看了眼還在認真地聽店家介紹的周轶,掏出手機出門接通了。

周轶回頭看了下。

“你們是外地來域城旅游的嘛?”

店家問周轶,顯然是把她和丁琎看作是一夥人了,她也沒費時間解釋,點了點頭。

店家又笑眯眯地說:“域城歡迎你啊。--*--更新快,無防盜上16595-*--”

周轶回之一笑。

“什麽時候到的漠邑撒?”

周轶想了想:“今天剛到市裏。”

一般游客要麽就是直接到漠邑市裏,要麽就是從古木裏爾過來的,因此店家也從沒想過周轶是先去的鄉下才到的市裏。

“漠邑去了哪兒玩呢嘛?葡萄渠去過呢嘛?”

周轶搖頭。

“哦豁,那可巧呢嘛,今天是葡萄節,葡萄渠裏有活動,你們可以去看看撒,可熱鬧了。”店家熱情地介紹着,像個導游一般,對她這個外地游客非常真誠,明明是個生意人,卻不向她推銷商品,反而給她推薦當地值得一去的地方。

“葡萄節?”

“這個季節呢嘛,葡萄都熟了,大家慶祝一下。”

周轶聽着,想起了昨天艾尼說的話,難怪他說再過兩天就能過節,原來指的是這個節日。

要是在平時,這種當地特色節日周轶一定二話不說就去了,畢竟機會難得,可是現在她并不是自由身,真要去的話還有點麻煩。

周轶并不覺得丁琎會帶她過去。

“我兒子現在也在那兒撒。”店家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嗯?”

店家有些驕傲:“他在部隊當兵,今天過節呢嘛,葡萄渠裏人肯定很多,警察不夠用,就向部隊借了一些人過去。”

周轶聞言心頭一動,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陳隊給丁琎打了個電話詢問一些情況,還問了四馬和熱黑,他們交換了些信息,還是沒能查出VIRUS綁走周轶的原因。

丁琎挂了電話回到店裏,周轶正彎腰看着櫃子上擺放的手工藝品,聽到他走近的腳步聲,她直起腰,拿起手上的一個小玩意兒問:“這是什麽?”

她手上拿着一個似印章一樣的木制品,它的形狀像個小寶塔,木頭上還畫着彩色的圖紋,底端卻又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鐵針,仔細一看,那些鐵針的排布又是有規則的,羅列着形成了一朵玫瑰花。

“馕戳子。”丁琎說,“打馕用的。”

周轶一點就通,立刻就明白了域城馕上的花紋就是用它紮出來的。

她掂了掂那個馕戳子,看向丁琎:“丁隊長,介意送我一個紀念品嗎?”

丁琎現在算是琢磨到了,只要她一喊他隊長,那就是有事要他幫忙。

周轶被綁過來,手機錢包都被搜走了,這事丁琎知道,他不是吝啬的人,一個馕戳子她既然想要,他也不會拒絕。

結賬時,店家還送了一個手工小布袋給周轶,她把馕戳子裝在裏邊,把布袋斜背在身上,布袋是蔔布爾絲綢縫制的,倒是和她的裙子很相配。

“小夥子,今天葡萄渠有葡萄節的活動,你可以帶你女朋友去玩玩撒。”

丁琎和周轶一同進店,俊男靓女,此時丁琎又幫着周轶付錢,店家自然以為他們是一對。

丁琎倒不在意被誤會,只不過他在看到周轶眼裏的勃勃興致時微微頭疼。

本以為到這會兒她也該消停了,可她似乎并不想就此結束她的漠邑之旅,老實地跟他回去呆着,此刻他甚至有些後悔把她留在了漠邑,早知道她這麽能折騰,他下午就該讓四馬和熱黑先把她帶到古木裏爾。

她簡直是身在險境而不自知。

開往葡萄渠的汽車裏,氣氛異常地沉默,坐在後座上的丁琎和周轶完全不交談,坐在前面的熱黑和四馬也不敢吱聲。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出去走了一圈,丁隊突然說要去一趟葡萄渠。雖然不清楚原因,但看他表情,似乎并不是自願想去的,想到這,他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起周轶來。

葡萄渠是烈焰山西側的一個峽谷,南北走向,溝谷狹長平緩,溝內有環繞的溪流和連綿不盡的葡萄架,它被譽為火洲的“桃花源”,每到葡萄成熟的季節,這裏就會成為中外游客來漠邑的必去之地,尤其是每年葡萄節這天,更是人煙辏集,好不熱鬧。

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車就開到了葡萄渠,進了溝裏,熱黑直接驅車到了接待站,葡萄節的活動就在那兒舉辦。

接待站依山傍水,有數十條的葡萄長廊縱向延伸。

他們到時,廊外已經停滿了車,熱黑一時找不到車位,就讓周轶和丁琎先行下了車,他和四馬兩人去找停車位。

每條葡萄廊都有不同的活動,同樣都是人頭攢動,十分喧嚣。

周轶随便挑了一條葡萄廊進去,經過入口站着的特警時,她還有意地多看了兩眼。

長廊頂上盤繞着葡萄藤,葡萄葉大而綠,葉底下垂着一串串飽滿的葡萄,廊裏擺着很多長桌,桌上放着各種新鮮的葡萄和大小不一的葡萄幹供人品嘗。

周轶來漠邑後只吃過無核白,還沒嘗過其它品種的葡萄,所以當工作人員邀請她進行品嘗時,她沒有拒絕,摘了幾顆顏色不同的葡萄嘗了嘗。

每一種都很甜,但又甜得各有千秋。

丁琎一直跟在周轶的後面,盡管他對她這個點還要求來葡萄渠玩有些微言,但他并沒有因此而懈怠,反而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保護者的角色,甚至在其他游客擁過來品嘗葡萄時還會伸手擋上一擋,讓那些人不撞到她。

周轶餘光看到他偶爾伸出來的手臂,嘴角微揚,她從盤裏摘了一顆淺紫色的橢圓形的葡萄,轉身舉到了丁琎的嘴邊:“這個,嘗嘗。”

她突如其來的示好讓丁琎有些沒想到,加上這個動作暧昧,他不由地端視着她,想看穿她此舉的目的。

周轶又把手舉高了些,就差直接送進丁琎嘴裏了。

邊上有人看他們,那個工作人員也笑着注視着他,眼神帶着笑意和期待。

丁琎不好在人前駁了她的意,他掃一眼她指尖的馬奶.子,後退一步,從她手裏拿過那顆葡萄丢進了嘴裏。

周轶搓搓指尖:“甜嗎?”

“嗯。”

“這種最甜。”

嘗過了葡萄和葡萄幹,周轶又去了另一條擺滿葡萄酒、酒香四溢的長廊裏品了當地特釀的葡萄酒。

她品酒時表情享受,喝到好喝的葡萄酒時,眼神還會自然而然地眯起,随後流露出贊許之意。

現在的她似乎是丁琎這幾天見過的最放松的狀态。

“人民警察不僅要保護人民的人身安全,還要保護人民的精神安全,你不能讓我以後想起域城,腦袋裏只有被綁架的糟糕回憶吧”,這句話是不久前在民俗店門口她對他說的,蠻橫自我又讓人無處反駁。

長廊裏圍了很多人,周轶在人群外邊往裏看,才發現幾個蔔族小姑娘正在一個大木盆裏唱着歌跳着舞,周圍的人随着她們的節奏擊節和着。

她看到了木盆裏飛濺的葡萄汁液:“踩葡萄?”

“嗯。”

周轶覺得稀奇,這項古老的釀酒工藝她只在書本和電影裏看過:“域城現在還保留着這項工藝?”

丁琎點頭,同時伸手幫她格擋着周圍擁擠的人潮,幾乎把她半抱在懷裏:“人工不容易把葡萄籽碾碎。”

“哦。”

葡萄籽中含有單寧,破碎後會有苦味,這點周轶倒是知道。

前方有人往後擠了擠,周轶一個不防被前面的人撞了下,她沒站穩,往後退了一步直接靠在了丁琎的懷裏。

丁琎下意識攬着她的腰扶了她一把,随後很快就松了手,往後退了一步。

周轶站穩,勾了下自己的鬓發,偏過頭:“謝謝。”

丁琎“嗯”了聲:“還要看嗎?”

周轶回過身,不緊不慢地應道:“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她其實很清楚在查明綁匪身份之前自己現在這樣抛頭露面很危險,她也知道丁琎想盡早帶她回去,可她來這兒另有目的,她不能白來一趟。

周轶往外走着,腦子裏一直想着該怎麽樣才能暫時擺脫丁琎去辦自己的事,他是個聰明人,一些蹩腳的借口根本騙不過他。

還未待她想出一個合理的托辭,一場意外就打斷了她的思路。

廊外“砰”的一聲巨響如平地驚雷,響徹渠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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