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丁琎渾身迸出一股迫人的氣勢,眼神霎時如虎似鷹,淩厲非常。

“帶她離開。”

丁琎下了個命令後,立刻往那個斯坦人消失的方向奔去。

熱黑和四馬也察覺到了危險在逼近,軍人的本能讓他們迅速進入了作戰狀态,高度警覺。

“姐,我們走。”

他們一左一右護着周轶往外撤離,逆着人流往外快速地走着。

就在此刻,外面的廣場上忽地傳來一聲槍聲,就像是油鍋裏滴進了一滴水,場面驀地就混亂了。恐慌的情緒像是病毒,很快就從廣場外蔓延到了巴紮內的各個角落,一時間,尖叫聲、雜沓聲、和哭聲混在一起,整個巴紮頓時從一個熱鬧的集市變成了一個雜亂的人群密集區。

人群開始無序地湧動,幾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冷靜盲動着,毫無目的地左沖右突,亟于想逃離此地。

槍聲再次響起,這次不是在廣場,而是在步行街內,就在周轶身後不遠處。

“殺、殺人了——”

人聲更加喧嚣,聲聲尖叫像是覆頂的巨浪層層掀來,幾乎要把人震翻在地。

四馬和熱黑齊齊回頭,神色冷峻。

巴紮裏的人太多了,不盡快把那些人制服後果将不堪設想。

熱黑摸了摸自己兜裏的槍:“你帶姐走。”

長年并肩作戰的默契讓他們不需過多言語就知道該如何打好配合,熱黑轉身撥開人群往後,四馬拉上周轶往岔道人少的地方走。

有兩個斯坦人一直緊追着周轶不放,四馬一改平日裏嬉笑打鬧的形象,冷靜判斷形勢。他帶着周轶從步行街拐進了樓裏,因為暴.亂,人群往外潰逃,還有小部分的人躲在裏面。

“姐,‘裏’找個地方躲着別出來。”四馬迅速說。

光逃是沒用的,周轶也想得明白,那些人的目标是她,不抓到她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與其貓和老鼠般追逐躲閃,把更多無辜的人牽連進來,倒不如主動迎擊,将傷害降到最低。

“你自己小心。”周轶不想拖他後腿,她叮囑了句後就只身往巴紮內部跑。

周轶躲在一個幹果攤子底下,她縮着身體,試圖平複着自己的呼吸,心髒卻不受控制地快速猛烈地在胸腔跳動着。

她聯想到了葡萄渠的那場混亂,難道那次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是那些劫匪為了抓到她而刻意制造的事故?

周轶攥緊手指,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這件事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樓裏還躲着很多人,周轶突然聽到了女人驚恐的尖叫聲,接着就聽到了有人在講斯坦國語,語氣不太友好,甚至是脅迫的。

周轶倭着身體,小心翼翼地往外探看了一眼。

有個劫匪走進了樓裏,他抓起躲在角落裏的一個女人,看清她的臉後說了一句話就把她狠狠地掼到了一邊。

他在找她。

周轶身上出了一層冷汗,在看到劫匪舉起槍對着地上那個無辜的女人時,她腦中緊繃的弦“啪”的斷了,耳中猩然一響。

“stop!”

那劫匪回頭,周轶撐着身體站起來,她掃了眼那個吓得縮成一團正在低泣的女人,攥緊雙手,緩緩說:“I’m here。”

劫匪吹了聲口哨,似乎對她主動現身的行為很滿意。

周轶這才看清他的長相,毛發卷曲濃眉大眼皮膚黝黑,看她的眼神是陰狠惡毒的。

他慢慢地向周轶走近,周轶不敢輕舉妄動,她餘光看到地上的女人已經趁機逃離後,才敢蹭着腳尖往後退。

劫匪往前猛跨一步,周轶反應迅速,矮身躲開他欲要抓她的手,一把抓起攤子上的葡萄幹往他臉上一撒,趁他眨眼時轉身就跑。

可沒兩步,她就被追上了。

那個劫匪擭住周轶的肩,危急之下她不管不顧地拿起旁邊店裏的一件銀器,用盡全力往他腦袋上砸去。

劫匪吃了她這一記,表情猙獰顯然吃痛,但也沒松開她,他反身把她一擰,奪過了她手中的銀器往地上一丢。

周轶掙脫不能,一顆心往淵底下沉。

就在這時,劫匪突然一聲悶叫,周轶察覺到按住自己的手松開了,她立刻往前走兩步,回頭看到來人很是意外。

陳淮景用一條長紗巾死死地勒住那個劫匪的脖子,腳一絆把他放倒在地,他用膝蓋壓着劫匪,猛地把紗巾往上一扯。

那個劫匪撲騰了幾下就沒動靜了。

陳淮景一屁股坐在地上,擡腳踹了踹那個劫匪,确定他沒有行動力了才松口氣,他抹了抹額上的虛汗,氣喘籲籲:“累死小爺我了。”

“你……”周轶還沒能回過神。

陳淮景沖她擺擺手,他撐起身在那劫匪身上搜出一把槍揣上:“一會兒再說,逃命要緊。”

周轶緘默,此時的确不是敘談的時候。

“翠翠,走了。”陳淮景喊了一聲。

周轶莫名,回頭才看到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蘭兮芝。

她趔趔趄趄地跑過來,兩只眼睛紅通通的,臉色蒼白,顯然被吓得不輕。

“周轶姐,你沒事吧?”

周轶沒想到她自己怕得要死還不忘關心她的安危,她心頭一暖,搖了搖頭:“我沒事。”

陳淮景從旁邊店裏扯了一條新的絲巾遞給周轶:“遮着點臉。”

蘭兮芝吸吸鼻子,可憐巴巴地瞅着他:“我呢?”

陳淮景盯着她的臉看了兩秒:“你安全得很。”

蘭兮芝只撇了下嘴,難得沒怼回去,估計也是吓得沒神了。

……

出事後沒過多久,十幾輛警車就停在了大巴紮外,穿着防彈衣持槍的特警很快就把整個巴紮包圍了。

丁琎把已經被他制服的幾個恐怖分子交給了前來支援的特警部隊,他折返回了步行街,剛才這邊也有槍響,他始終放心不下。

“丁隊。”

熱黑正和幾個特警說着話,見到丁琎喊了一聲。

丁琎走過去:“沒事吧?”

“沒事,繳了兩把槍,抓了兩個人,讓他們押回去了。”

丁琎左右看了眼:“周轶呢?”

“四馬跟着,往文化塔那個方向走了。”熱黑應道,“特警同志已經過去了。”

“你這邊看着,我過去看看。”

丁琎往步行街的另一頭走,在特警部隊的安撫和疏散下,人群的情緒已經稍稍穩定,巴紮內再不是混亂的場景。

丁琎從步行街走出去,一路上也沒碰到四馬,他正想拐個彎去樓裏看看,餘光捕捉到了一個身影。

她的上半身用披巾圍着,臉頰半遮,但他仍能立刻認出她來,至于她身邊跟着的人……

丁琎凝眸,走進一條街巷,然後在出口處候着,等人一來,他迅速閃身至其身後,反手一壓調轉了個方向,把他的腦袋按在牆上。

“哎呦哎呦……”陳淮景怪叫着,他的臉被壓得變形,眼珠子一直往後瞟,“诶诶,保镖大哥,誤會誤會,我是好人。”

周轶也看他:“丁琎。”

丁琎這才認出他是漠邑旅舍裏的那個可疑的男人。

他沒松手,反而迫近他:“為什麽跟着我們?”

“我沒有、沒有,我之前不是說了麽,我也是要來古木裏爾的。”

“為什麽會在這兒?”

“來、來淘點兒貨。”

丁琎再問:“之前認識周轶?”

“不、不認識。”

“為什麽要幫她?”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丁琎一使勁,幾乎要把他壓進牆裏。

陳淮景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他卸下了,他痛得龇牙咧嘴:“漂亮、她長得多好看啊……你不覺得嗎?”

丁琎沉聲:“老實點。”

“真的真的,就是看她好看才幫了一把。”

這輕浮的理由結合他這個人倒讓丁琎有些相信他的确是為色所迷。

丁琎轉頭看周轶,她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扯下紗巾對他說:“放了他吧,他和那群人不是一夥的。”

丁琎松開他。

陳淮景甩着手嗷嗷地喚着,又問蘭兮芝:“我的臉沒壓壞吧?”

“呸!大色狼,下流胚子!”蘭兮芝啐他。

“……”陳淮景心虛地瞄了眼周轶,咳了兩聲,“你懂什麽,我這叫憐香惜玉。”

“丁隊。”

四馬從另一頭奔過來。

“怎麽樣?”丁琎問。

“‘辣’邊也搞定了。”

那頭熱黑帶着幾個特警過來,丁琎讓四馬跟着周轶,自己迎了上去。

“丁隊長。”帶頭的一個較為年長的特警主動伸出手。

丁琎和他一握:“劉隊。”

“辛苦了。”

劉隊是古木裏爾市特警總隊的大隊長,以前陳隊帶丁琎和他見過面。

丁琎詢問:“傷亡情況怎麽樣?”

“正在統計。”劉隊的表情不太明朗,“這次事發突然,多虧了你們幾個在場。”

“那幾個可疑分子……”

“你放心,已經抓捕歸案了。”劉隊說,“我已經派人在巴紮內進行排查了。”

丁琎點頭,斂眸沉思。

關于VIRUS的事他不便多說,還是得讓陳隊出面。

“劉隊。”有個小特警跑過來,神色焦急,“一小組在文化塔內發現了定時炸.彈,距離爆炸時間只剩不到三十分鐘。”

“什麽?”劉隊大驚,随後立刻下達命令,“迅速疏散群衆,趕緊聯系幾個拆彈專家過來。”

氣氛一時凝重,巴紮內現在還人員衆多,且這是古木裏爾的地标建築,如果發生爆炸,不僅會在域城,而且會在全國引起恐慌。

“讓熱黑去吧。”

劉隊看向丁琎。

他神色沉着,絲毫不亂陣腳:“他是隊裏的排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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