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年之期，山河陪你
因為有人談了林桐，蘇若桐當天卻是又下令燒了那酒樓。
燒了酒樓，蘇若桐便又重新去了一處，因為，那間酒樓只是蘇若雲有時會去的。
蘇若桐總習慣坐在窗口的位置，因為，蘇若雲一直都習慣坐在窗前的位置，所以，他想把她的習慣也當做自己的習慣。
蘇扈陪在身邊，蘇若桐坐了一會，便就走了。
接連一個多月。
每次下了早朝，便就直接轉道來這，多則坐一天到晚，少則一盞茶的時間。
距離上次在茶樓發生的事情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關于蘇涼城中的臣民議論紛紛的事情，蘇若桐從來沒有在意過，對于他來說，殺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惹了他，他不喜，難道不應該付出代價？
蘇若桐淺酌着小酒，看着窗外，看外面的熙熙攘攘，這是他治理的蘇涼。
路上有人吆喝着叫賣貨物，有人上前詢價，看着多麽平常的事情。
茶樓酒樓，來這裏就是為了尋個舒适尋個樂子尋個閑情，怎麽可能會沒有人說話，上次是有人想說蘇若雲和林桐的暧昧，而這次，蘇若桐聽到的，是說他的。
談他蘇若桐的事情。
“怡王爺怎麽到現在還沒個妻室？”
有人說。
蘇若桐有些詫異，卻沒有出聲，而蘇扈卻是忍不住把詫異的眼光轉向了蘇若桐。
說實話，他也不明白王爺這麽多怎麽就不要個妾室，就算是為了守着華琳公主，那也不應該不碰女人吧？
不過，蘇扈也是不敢讓自己觀察蘇若桐的目光太放肆，小心地看了兩眼，便就垂下了目光。
蘇若桐聽了，只是拿着酒杯的手有一瞬的僵硬，便又恢複了常态。他也是個人，別人想談想論，他也不能說是去紮着人家的嘴不讓說話吧？既然別人要說，就由了他去說吧。
本以為那人說一兩句就會打住，哪裏曾想，卻是打開了話匣子，說了個沒完——
“我聽說呢，就怡王爺不曾娶妻妾這一事，可是有人上奏了女皇哩。”
說話的人洋洋得意，好像自己掌握的是天大的秘密似的，可他卻不知道，秘密說了出來就不是秘密了。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旁人詫異地問。
蘇若桐不在意地轉開視線，看窗外，可是那些人的說話聲還是會傳到自己的耳朵裏。
“這是滿城皆知的事情，難道我會不知道？”還是得意洋洋。
“那，那些大臣上了折子，女皇是怎麽說的呢？”旁人問。
“奏折都有怡王爺批改，他看見那些折子自然是置之不理了。”
“這樣真的好嗎？”那問話的人有幾分小心翼翼。
“結果啊，那些堆積的奏折太多，怡王爺的政敵派刺客去偷奏折時卻發現那一大摞奏折，還以為就是自己要的東西，就被偷了出去，被那大臣看了，氣得直接就把那刺客殺了。”他在講他所知道的事情，旁邊的人都被他的話題吸引了過來。
四國，最有名的話題是三年前魯國岑霜公主嫁了風國的二王爺，其次就是蘇涼華琳公主跌落山崖生死不明和怡王爺蘇若桐遲遲不娶，還有一事便是風國二王爺居然屈居魯國，入贅公主府做驸馬。這麽勁爆的消息，被人說了出來，難道會有人不好奇嗎？
見這酒樓大半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了過來，那那人更加的洋洋得意了。
“那，那些奏折呢？”有人問。
“那大臣為了打壓怡王爺，自然就是吩咐下人把那奏折散發了出去，本欲是以欺君隐瞞不報之罪來打壓怡王爺的，結果，卻是不了了之了。”
那男人說。
那些圍着他的人，向他問了更多的問題……
蘇扈看着那群議論得一團糟的人，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實在不明白這些人怎麽對那芝麻陳谷的事情都拿出來說。蘇扈不介意再殺幾個人，就怕他們擾了蘇若桐的休息。
而蘇若桐卻恍若不介意一般，繼續飲小酒。
“你說，她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蘇扈還在低着頭想着該如何讓那群人閉嘴的時候，蘇若桐輕飄飄地問道。
蘇扈知道蘇若桐說的是蘇若雲，頭一擡，一看蘇若桐眼睛是望着窗戶外面，并沒有注意他自己說這話給自己帶來什麽感受，蘇扈便又把頭低了下去，雖說對蘇若雲是不喜，可是，張張口卻是說道：“屬下不知。”
其實在蘇扈的眼裏，從那萬丈深淵跌落，不死也殘，可是，卻是沒有見到屍骨，兩個人從斷腸崖上掉落下去，那麽高，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也許，就是因為什麽都沒有見到，才讓蘇若桐有支撐的力量，相信蘇若雲是真的沒事，只不過，她現在暫時不回來而已。
蘇扈其實是打心裏看不起蘇若桐這樣的想法的，左右不過一個女人，就算死了，那又如何了，現如今已大權在握，只需要讓女皇寫個退位诏書，這蘇涼就是他蘇若桐的了，而他卻要一直等，等一個會和他搶東西的人？
籌謀這麽多年，他不知道是不是王爺已經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可是，他卻不敢提示，他還是他的，只不過有的時候，會因為那個迷戀蘇若雲的“他”給牽制一下，其他時候還是他。
“不知道啊。”
蘇若桐開口，嗓子有幾分啞，他接着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蘇扈一怔。
“她要什麽時候才回來？”蘇若桐又問，一直望着窗外的他，轉回頭來，眼睛看向在在哪裏說的很歡的人，輕飄飄的說道：“他們哪裏知道我所想要的什麽。”
“是。”蘇扈低着頭認可道。
“我只需一步，這蘇涼就會名副其實的屬于我……可是，我不要這樣這樣做，”蘇若桐看着蘇扈，自嘲道：“我把她推下萬丈深淵，而現在，現在這模樣是不是假惺惺的說：我想你回來，你快回來吧一樣，你說你？”
“屬下不敢妄評王爺。”蘇扈恭敬地答道。
“呵，蘇涼，我給她。”蘇若桐一口喝完酒杯裏的酒，自己又倒了一杯，拿着卻是沒有喝，看着酒水晶瑩剔透，又想起和她一起在渌洲湖上看湖，湖水被風卷起來的時候，不也一樣是晶瑩剔透嗎？
好像，什麽都可以想到她，她随時随刻都在，可是，她卻是根本不在。
他還記得，就只是湖中的漣漪，都可以讓她興奮半天，她根本就沒有見過這些，因為她可以說是在戰場上厮殺出來的，才十三歲就被丢往戰場，她沒有像一般皇宮貴族一樣驕奢，她幹幹淨淨，他明明是發誓以後要帶她游遍山川，看遍美景。可是，全都毀了，她被他弄丢了。
“王爺！”蘇扈聽了蘇若桐的話，卻是立即擡起頭來，就說道：“籌謀這麽久，您居然要這樣拱手讓人？”
“呵，可她不在不是嗎？”蘇若桐有些嘲諷的笑，看着蘇扈說：“三年前如果不是你，我早陪她一起去了。”
蘇扈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他只知道，如果他再說話，可能，就會惹惱了蘇若桐。每次都是這樣，不能提。
可王爺卻總要提。
一主一仆此刻的氣氛明明是有幾分僵硬，而旁邊的笑鬧聲卻是傳來。如果沒有提到蘇若桐或者蘇若雲，也許蘇若桐自己也不會去在意他們究竟是在談論些什麽。
“你說什麽，怡王爺是在為公主守孝？”有人詫異地反問。
“說話小聲些！”有人卻是吓得趕緊縮了腦袋，低低地勸。
蘇若桐眼睛看了過去，此刻那一處早圍了一圈人，都分不清到底是誰說的話，蘇若桐盯着那處，蘇扈一抱拳，問道：“王爺，可要屬下……”
蘇若桐擡手打斷了他的話，卻沒有說話，只是好好的看着那處。
守孝？
“這華琳公主不是沒死麽？”有人問。
“從飛天崖掉下去你以為還能活？”有人嗤之，接着有幾分不屑地說道：“也就只有怡王自欺欺人而已，掉了下去，不砸成幾段才怪。”
“可不是沒有見到屍首嗎？”有人問。
“沒有屍首那是被野獸吃喽。”一開始說話的那人接道。
“飛天崖下有野獸？”有人詫異。
“就那叢林裏沒幾只虎啊豹的，才怪了，沒有屍首那是因為已經被吃幹淨了。”
“啊？”有人有幾分不信，說道：“可怡王爺不是一直下令找的嗎？”
“那是因為他——”
話已經說不出來了，卡在了嗓子裏，一根筷子穿過了他的喉嚨，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裏。
圍坐着的人吓得是一擁而散，這殺人的手法，和一個月一樣，當時是全殺了，幾天他們都圍在這，豈不是會連着一起殺了？
不跑？
不跑難道要等着死？
整個酒樓亂成一團，蘇若桐最近一揚，喚道：“蘇扈。”
“屬下在。”蘇扈抱拳。
“殺，全殺。”要殺所有人，卻是特別的淡的口氣。
“是！”蘇扈抽出手中的刀，就奔了上去。
一刀斃命。
血，滿地都是。
蘇若桐閑閑地走了出去。
蘇若雲怎麽會死？
他們說她死了，那他們先去地府看看，看看她蘇若雲在不在地府。
可是，他也真的擔心，如果，他等這麽多年，她卻真的……
那怎麽辦？
再等三年？
再等三年她不回來，就讓這蘇涼，讓這天下都為她陪葬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居然打算日更，快表揚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