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故仆相見，乍記前事
蘇若桐帶着蘇若雲到了一個酒樓，由着小二帶她去了茅房，自己在雅間等，等了一會，見到蘇若雲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多害怕她跑了。
如果她跑了，這個店裏的小二那也就不用再活了。抓住她，蘇若桐也不打算再對她容忍了……可是她回來了。
“要吃點什麽？”蘇若桐問她。
“這裏的東西很好吃？”蘇若雲乖巧地在桌子前坐下。
蘇若桐答她，“這裏的東西的确好吃。”
好吃？那麽肉肯定就更加好吃了，蘇若雲搓着手臉上有幾分不好意思，問道：“有沒有紅燒肉？”
“有。”蘇若桐嘴角上揚，她身子這樣單薄，多吃點肉更好。
“那我要一份紅燒肉。”蘇若雲說。
“還要吃什麽嗎？”
“什麽好吃吃什麽。”
“好。”蘇若桐一直笑着看她，招來小二，先點了紅燒肉，之後讓小二說了所有好吃的，什麽好吃上什麽。等點好菜，小二出去後，蘇若桐倒了兩杯茶水，一杯給自己，一杯給蘇若雲。
其實，只要她可以乖乖的，自己就不用操多大的心了，就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的，就行了。想起剛把她找回來時的樣子，自然是又皺起眉來，不過現在好很多，就不計較了。
小二把飯菜上上來，蘇若桐就看着蘇若雲吃，幾乎沒怎麽吃胖，就算是動筷，也都是夾蘇若雲愛吃的東西給她。
直到蘇若雲再也吃不動，抱着肚子說“不要”，蘇若桐這才停了手中的動作。
“不吃的話，擦擦嘴，歇一會就回去吧。”蘇若桐給蘇若雲遞上手帕。
蘇若雲接過手帕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有點害羞。蘇若桐幾乎沒吃，就她一個人吃了這麽多……可這不能怪她啊，清茶淡飯吃了那麽多年，還容易山珍海味了，能不扯開了肚皮使勁吃嗎？
蘇若雲擦了嘴，随手便将手帕塞進了自己的手袖裏，她見到蘇若桐擱東西就是往手袖裏擱的啊。
也是這個動作逗樂了蘇若桐，他以為，給她擦了嘴的手帕定然是要被丢一旁了，沒想到她居然收了起來？這是……
不排斥他了？
蘇若桐心裏有着念頭，心自然就是更加軟了，看蘇若雲的眼神也更溫和了，說話也柔了些，“回去吧。”
“哦。”蘇若雲乖巧地随着蘇若桐走。
她現在要乖乖地，乖了才能讓蘇若桐放低對她的警戒，那樣自己才好偷跑，最好是讓蘇若桐能夠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出門都可以自己出，那樣的話，自己想什麽時候跑就什麽時候跑。
“好好走路，打算打個滾直接滾下樓去？”
蘇若雲被拉住衣服，直接就被往後一扯，耳邊聽到蘇若桐冷冷的聲音，蘇若桐還沒訓她，她就覺得通體一寒。
好恐怖。
這就是傳說中的低氣壓，真的真的好恐怖。
還有，他扯自己衣服做什麽？
“你扯我的衣服做什麽？”蘇若雲擡起頭看還扯着自己衣服的蘇若桐，眼裏自然也就不高興了。
“如果我不拉住你，你是打算滾下去嗎？”蘇若桐看着她，語氣不是很好。
蘇若雲看了看，這裏剛好就是樓梯口，而她方才沒注意，如果不是蘇若桐，也許真的要像他說的那樣直接滾下去了。想着又是一陣後怕。
蘇若桐也沒再接着訓，放開了手，還給她順了順弄皺的衣服，這才說道：“跟着走，別再想這想那的。”
“是。”蘇若雲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等離開你這個變态，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哪裏輪得到誰來管我？
蘇若雲跟着蘇若桐下了樓，出了酒樓就朝怡王府走。
蘇若雲跟着蘇若桐走，總感覺有幾分不自在，這樣的乖巧……根本不屬于她，她不是這個樣子的。
對于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頭，蘇若雲自己也想不明白。
“公主！”
蘇若雲聽到有人詫異的聲音，轉回頭看看沒發現什麽，跟着蘇若桐又繼續走。
“怎麽了嗎？”蘇若桐偏頭問她。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叫……”蘇若雲咬了咬嘴唇，她感覺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她平時不就是一直聽見那些丫鬟喚她公主嗎？
那剛才那一聲“公主”是不是在叫自己？
“公主！”
那聲音好像近了些。
可是一個王朝，不可能只會有一個公主啊，再說，那一聲公主也不一定就是在叫自己。
“聽錯了吧。”蘇若桐摸了摸她的頭，直接就拉着她的手，“我們回去吧。”
“嗯。”蘇若雲應道。
“公主！”
呼喚聲就在耳邊，另一只手下一刻就被人拉住，一個女人很快地就轉到了自己的面前，又叫道：“公主，真的是您！”
蘇若雲詫異地看着這個有點瘋狂的女人，她不認識。可是這個女人卻是特別的激動。
“弄香！”蘇若桐擰着眉頭呵斥。
那個叫弄香的女人一聽到這個聲音就是通體一顫，蘇若雲都感覺到了她的顫抖，她趕緊就放開蘇若雲的手，低下頭顫着音給蘇若桐行禮，“奴婢弄香見過王爺。”
蘇若桐一直盯着她不說話。
蘇若雲莫名地覺得自己又被蘇若桐的低氣壓侵襲了。
實在受不了低氣壓，蘇若雲大着膽子拉着蘇若桐的手搖了搖，問：“回去了嗎？”
蘇若桐見蘇若雲這樣的舉動，也不去呵斥弄香了，看着蘇若雲就是眉眼彎彎，輕輕答：“好。”
弄香一聽這話就急了，連忙就擡起頭，也顧忌不到蘇若桐還在這裏，身體還在顫抖，卻是一下子拉住蘇若雲的手，泣道：“公主當真不認得奴婢！”
蘇若雲只覺得腦子有點昏，看着弄香只覺得面熟，詫異地開口問她：“你是……”
弄香扯着蘇若雲的手急忙說：“奴婢是公主您的……”
“有什麽去王府說，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什麽體統？”蘇若桐直接打斷弄香的話，拉着蘇若雲的手就朝王府去。弄香趕緊就放開蘇若雲的手，也跟着他們走了。
蘇若雲雖然對着一切感覺到莫名其妙，可卻是也沒有再說什麽。
回了王府，去了寒霜閣，丫鬟把茶水伺候好，都被蘇若桐支使了出去，屋裏就只有蘇若桐蘇若雲和弄香三人。蘇若桐在一旁喝着茶水沒有說話。
弄香站在一旁卻是開始顫抖。
她怎麽什麽也沒想的就跟着回來了？她怕蘇若桐怕得要死，上次的針刑的傷口一見到蘇若桐就感覺風都穿過衣服往針眼裏去了，明明已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害怕，皮膚上起了一堆疙瘩，心裏是七上八下……弄香顫抖得更厲害了。
蘇若雲看着低垂着頭，站在一邊的弄香，明顯地看見弄香一直在顫抖。
弄香遲遲沒有說話，蘇若雲只得開口問她，“你有話和我說嗎？”
全然是陌生的口氣。
弄香聽了又是一顫，擡起眼全是不可置信。
她可以确定就是公主啊！可她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說話？
伺候了她四年……替她受過替她背鍋……雖然全不是公主的意思，但是弄香還是感覺心頭一疼，看着蘇若雲那陌生的眼神和話語，弄香張開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蘇若雲腦子愈發的昏了，看着弄香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的模樣更加奇怪了，“你怎麽了嗎？”
“……公主當真不記得奴婢了？”弄香哽咽着。
“我……”蘇若雲看着弄香，腦子裏又出現她梨花帶雨的模樣……
似乎，她也曾在自己面前哭過……
也曾？
什麽時候的也曾？
腦袋裏似乎越清晰。
她在自己面前哭過，哭得梨花帶雨……
長矛對着自己刺來的時候，是她撲了上來擋住的，鮮紅的血直接就印在自己的盔甲上……
長矛？盔甲？
那是戰場才會有的，她什麽時候去過戰場？
喊打喊殺的聲音在蘇若雲腦子裏越叫越大，似乎想沖破大腦，跑出來叫嚣。蘇若雲雙手拍在頭上，愈發的覺得腦袋昏沉。腦子裏那些她不知道的東西都像電影放映似的，一件連一件的，在她腦子裏轉動……
弄香還在哭，看着蘇若雲哭，蘇若雲想勸她，“弄香……”
話未完，卻是一個的倒了下去。
弄香……
她記起她是弄香了。
可其他的人呢……
弄影青竹寒松呢？
那些陪她出生入死的夥伴都哪裏去了？
閉上眼睛那一刻，蘇若雲只覺得漫天無際的血又一次來了，侵襲整個世界，喊打喊殺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像是打算穿透她的耳膜，震碎她的心……
那是戰場。
有人在她耳邊喚她，她卻是再也睜不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