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1)

下午,韓峰慢悠悠地走回刑偵處,這次居然沒有迷路,倒是一個奇跡。可他一進門,就發現所有的人眼神都不對,全都是一副“你竟然敢那樣做”的表情。韓峰撓撓頭,心道:“奇怪了,我可沒怎麽啊,大家這都是怎麽了?”

“嗨,胖子,幹嗎那麽奇怪地看着我?”韓峰問道。

劉定強“嘿嘿”一笑,道:“你自己做的好事。”拿着不知什麽儀器,匆匆走了。

韓峰嘟囔道:“我做了什麽好事?我怎麽不知道呢?唉,夏末,我做了什麽好事?”

夏末搖頭笑道:“你這個人啊,這樣也太過分了吧,我現在去分析一下這材料。你自己小心點,你是故意讓我們龍警官看見的啊?你瞧,她多生氣。”

韓峰愣了半晌,疑惑道:“我就不明白,我怎麽了?龍——”他沒有說下去,已經看到龍佳一臉怒氣走過來,把材料往韓峰手裏一塞,道:“你什麽都不用說,自己看材料,這是我在彗星理財公司訪問整理出來的,沒事別煩我。”

韓峰拿着材料走到冷鏡寒桌前,扇動着材料,問道:“這都怎麽啦?”

冷鏡寒沒好氣地看了韓峰一眼,從抽屜裏拿出一面鏡子,舉到韓峰面前,道:“吃完了東西,記得擦嘴。”

韓峰一看,潘可欣不知道用了什麽口紅,自己竟然沒擦掉。韓峰擦着臉道:“我當什麽事呢,原來是這事兒。哼,羊沒叼着,反惹了一身騷。”

冷鏡寒道:“我說,嗯……這個,龍佳和潘可欣,你到底更喜歡哪個?我看,人家對你都不錯。”

韓峰将頭微微向後一仰,凝神道:“我說,怎麽突然扯這個?我都喜歡,兩個模樣都不錯。怎麽啦?”

冷鏡寒想了想,又坐下來,耐心地解釋道:“是這樣的,在我們中國人眼中,不,在全世界範圍內,現在都實施一對一的終身配偶制,有些事情呢,我覺得你——”

韓峰霍然站起,手撐着桌子道:“屁話!那是一種法律制度,我怎麽不知道了,現在案子這麽急,你跟我說這些道理,說了有什麽用?跟這個案子沒關系吧?”

冷鏡寒一想,自己也覺得好笑:“是啊,跟這小子說這些有什麽用,難道還能把他當普通人一樣看待?”他随即改口道,“好吧,龍佳那份報告我看過了,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情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問不出什麽,才不去問的?”

韓峰道:“那個保安才去了一個星期,能有什麽情況,至于胡金誠嘛,那人很深沉,我想也不會有太多秘密被別人發現的。”

冷鏡寒道:“公司裏的人都說胡金誠為人老成持重,幾乎沒有出岔子,也很老實,所以和曲明生走得很近。傅凱嘛,了解他的人不多。就是那個保安,叫傅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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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峰翻動材料,問道:“胡金誠住哪裏的?家裏還有什麽人?”

冷鏡寒道:“不知道。你應該知道的,這樣的人,平時很低調,周圍的人對他了解也不多,存在時也像透明似的,現在突然不見了,大家反而慢慢想起來,他們周圍還有這麽一個人。你調查了一天,有什麽發現?”

韓峰笑了笑,壓低聲音對冷鏡寒道:“我發現,潘可欣很怕蜘蛛。”

冷鏡寒道:“你沒有去丁一笑名下的礦山啊?”

韓峰道:“去了,但是沒有查到什麽,人家拉了電網,根本進不去,所以我們就去我家了。”

冷鏡寒大跌眼鏡,驚呼道:“什麽!你帶可欣去你家!你今天一天什麽都沒幹?”冷鏡寒凝眉沉聲道,“還是你今天一直都在幹別的什麽?”

刑偵處的幾名人員全部都将頭轉了過來,冷鏡寒咳嗽着掩飾兩聲,又低聲道:“你怎麽能帶她去那種地方!你那裏是人待的地方嗎?要是她在你那裏染上什麽疾病,我怎麽跟她老爸交待?”

韓峰得意非凡,一副“那關我什麽事”的表情,然後飛快地翻動材料,一面看一面搖頭,慢慢道:“別太多心,她在我那裏,五分鐘都沒有待足就走了。對了,由你們出面去查一查那礦場,何必防範得這麽神秘呢,我覺得,裏面肯定有問題。”

冷鏡寒嘆口氣,又道:“好吧,我派人去查。對了,夏末去過現場了,你要不要聽聽,我們的車是怎麽爆炸的?”

韓峰道:“好啊。”

正說着,夏末拿着報告單過來,道:“和上次一樣的,TNT,車載炸彈,在油箱下引爆,随後第二次爆炸是汽車油箱的自爆。”

“什麽?”韓峰道,“車載炸彈,在油箱下引爆?怎麽弄下面去的?”

冷鏡寒道:“你是不知道,夏末說的載炸彈的車,不是我們開的車,是玩具四驅車。據現場勘查,炸彈是在一輛玩具四驅車上,開到我們車下面引爆的。”

韓峰沉思道:“我記得當時車的時速保持在八十公裏,玩具車是怎麽追上我們的?”

冷鏡寒道:“有一種叫相對運動,你不知道麽?”

韓峰一愣:“相對運動?”夏末以為他真的不知道,解釋道:“如果一個人站在一輛時速八十公裏的公車上,那麽相對地面來說,那人就是以每小時八十公裏在運動。同樣,如果四驅車是從另一輛時速八十公裏的車裏啓動跑出來的,那麽你們的車就等于沒動,停在那裏讓人家來炸。”

韓峰問道:“可是四驅車是怎麽從另一輛車裏跑出來的呢?打開車門,把四驅車放地上?如果那樣,由于摩擦力,四驅車跑不了多少米,它的時速就恢複了本來時速。”

夏末道:“事實上是,另一輛大車的車頭部分做過改裝,在車頭有個一尺長、三寸高的孔洞,從駕駛室一直通到車前的保險杠,四驅車就是從那小孔中跑出來的。那時大車離你們很近,當四驅車沖出後,有幾秒的時間比你們的車速快,随後有一段時間與你們車速是相同的,最後才會比你們車速慢。一放出四驅車,大車就迅速後退,也就是你看到那車遠離你們的過程,随後引爆,用這個方法,就可以彌補四驅車不能長時間保持高速運行的缺陷。”

韓峰驚訝道:“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夏末笑道:“因為那輛車,我們也找到了,在清水灣一家廢車回收廠裏找到的。是一輛廣州本田,我們已經和冷處讨論過了,根據那輛車的形狀得出這個結論。”

韓峰道:“車上還有別的線索嗎?”

冷鏡寒搖頭道:“沒有,一輛車,全身被淋上汽油,燒成車架子了,還能有什麽別的線索。”

夏末道:“有一條,車身雖然被完全燒毀了,但是痕跡并沒有完全燒毀,車的發動機編號還在。如果這車是原裝車,那麽通過發動機編號,我們就可以查到它的出廠時間,它被送到哪家公司組裝的,被哪個進貨商買走,由此可以具體到車的銷售點,知道車是哪位買主買的。”

韓峰眼睛一亮,道:“查出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這時,李響也興沖沖地跑回來了,一進門就問道:“怎麽樣?那個炸你們汽車的家夥找到沒有?”

夏末簡單地說了一遍情況,李響滿腹狐疑道:“你說兇手費這麽大勁兒,把你們引出來,就為了用玩具四驅車炸你們?他當時在工廠附近派兩個殺手,不就省事了嗎?”

韓峰道:“你說的有幾點不對。”

“啊!”李響不明白,就這麽一句話,還有幾點不對。

韓峰道:“第一,兇手費這麽大勁,并不是為了把我們引出來,只是一個巧合,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運走廠裏的一批零件,至于做什麽用,現在還不能肯定,而把我們引出來,只是一個臨時安排。第二,他不安排殺手,是因為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是否擁有長距離殺傷性武器,而且,在工廠附近有太多警察,他就算得手,也不容易脫身,而只要有一個犯罪分子落網,就有可能暴露出兇手的全盤計劃,幕後操縱者總是要求萬無一失的。第三,他用玩具四驅車對付我們,是一種挑釁,我早就說過,我們努力偵查的一切,在兇手看來,都只不過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而在這場游戲中,我們扮演的是——老鼠!”

冷鏡寒一拍桌子起立道:“好嚣張的氣焰,竟然把我們警方當作老鼠!”

夏末道:“第一次是玩具直升機,第二次是四驅車,若按空陸海來算,下次該用遙控小航模了。”

冷鏡寒突然問道:“李響,你不是在監視丁一笑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李響道:“丁一笑那邊,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林凡守着呢,我是過來了解了解進展,順便代郭局傳個話。”

冷鏡寒道:“什麽話?”

李響道:“人家派出所的同志問起來了,我們要監視到什麽時候,現在他們那邊也出了點問題,為了維護社會治安,需要增加人手,他們人手不夠了。”

冷鏡寒道:“出了什麽事?”

李響道:“有個精神病人,不知道從哪裏搞到支槍,在一輛公交車上開了火,打傷了兩人,現在是極度危險人物。警方要緝捕,又要疏散群衆,還要做安慰工作。現在城裏有些地方已經傳開了,消息傳播得很快,相信不久,全市都會沸騰起來。你想,一個精神病人,拿支槍,你身在這城裏,走到哪兒也不安全啊。”

冷鏡寒問道:“有沒有線索?”

李響攤開雙手道:“這不就是沒有線索嗎,也不知道那個精神病人藏到哪裏去了。郭局都急了,說他這幾天也不知道犯了什麽邪,接二連三地出事情,都兩天沒合眼了。”

冷鏡寒看着韓峰,問道:“要不,我們就撤一部分跟蹤人員?”

韓峰道:“不行,除非你給我找出來盧芳和梁小童的下落,就可以不用跟蹤丁一笑了。”

冷鏡寒不解道:“這又是哪一碼事?盧芳和梁小童是否還活着我們都還不能确定,你叫我們到哪裏去找人?”

韓峰将手上的材料向桌上一摔,自信道:“他們一定還活着。我想,我已經知道幕後那操控者為什麽一直沒有行動,而且恒福銀行也沒有大批股票換作現金被取走的原因了。”

韓峰此語一出,辦公室裏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全盯着韓峰,看他又有什麽新發現。

韓峰坐在冷鏡寒的辦公桌上,敲打着桌面道:“今天下午,我去網吧了,在網吧待了一下午。”

李響奇怪道:“你不是說不會上網嗎?”

韓峰吐吐舌頭,別的人都瞪着李響,都怪他打斷韓峰說話。韓峰停了片刻,又道:“不會上網不表示就不能去網吧,同樣,去網吧也并非都要上網。我去的那個網吧,是一個股民俱樂部,裏面都是炒股的。我向他們打聽了一下,知道了一些關于股票的知識。”

冷鏡寒急道:“你倒是快說啊,到底這和恒福銀行的股票沒有被換作現金有什麽關系?”

韓峰詭異地笑道:“這話說起來就長了,要從中國的股票機制說起。”

冷鏡寒立即道:“那就長話短說。”

韓峰做了個“遵命”的表情,道:“其實很簡單,因為中國的股票市場與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股票都不一樣。中國的股票,分作兩種:一種叫作流通股,用于股民買賣;另一種叫非流通股,也叫法人股,是不能在市場交易買賣的。非流通股不能在市場做現金交易,但是又可以在法人之間轉讓,以股權轉讓的方式,或者以發行價格,總之不能以市場上的價格進行轉讓。”

說到這兒,韓峰停了一下,觀察各個人的表情,看大家是否聽得懂,然後才繼續道:“一家國內的上市公司,流通股通常只占總股本的百分之三十不到,而絕大部分,是不能買賣的非流通股。像林政私下簽署的協議轉讓,就是轉讓的這種非流通股,他轉讓給梁興盛,梁興盛死了,股權自動過繼給梁小童。”

夏末愣道:“照你這樣說,他們不能把股票變為現金,那他們拿來做什麽?”

李響道:“怎麽不能變成現金,他們只是不能按市場價賣出股票而已,就算按發行價轉讓給其他公司,他們依然有幾千萬的入賬。”随即又問韓峰道,“對不對?”

韓峰道:“對,但不全對。幾千萬還不夠他們那些精密行動的開支呢。所以說,我們都不了解股票,就在今年四月,政府正式宣布,股權分置條件已經成熟,并在五月實行股票試點,也就是将以前的半流通形式轉變為全流通形式,所以這幾個月,股票一瀉千裏,甚至出現了一度的恐慌。你們想想,以前的非流通股占了絕大部分,而且人家全是以發行價購進,而市場上的股票已經被股民們炒到了一個高點,哪裏經得住那些低價的非市場股沖擊。”

冷鏡寒道:“你是說,如果恒福銀行選作試點,那麽他們那些原本不能在市場上交易的法人股,就可以上市場交易了?”

韓峰點點頭,龍佳道:“如此一來,他們還是可以賣出幾十億的資金。”

韓峰道:“所以我說盧芳和梁小童一定還在,盧芳控制着梁小童,那是個小孩子,自然好控制,他們在等的就是試點這個機會,所以他們現在不需要有什麽舉動。要想知道幕後的策劃者是誰,我們就必須在恒福銀行被選作試點股票前找到梁小童,而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只剩下丁一笑了。”

李響道:“那麽我們還要加大搜查力度,拿着梁小童的照片,采用尋訪制搜查。”

冷鏡寒道:“收效不大,他們既然費了這麽大心思把股權弄到手,自然有一套極隐秘的方法把梁小童藏起來。現在還有個關鍵的問題有待我們調查,那就是林政怎麽會把自己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他是出于何種目的?”

韓峰指着冷鏡寒道:“同意!現在我們可以猜測,梁小童說不準就在丁一笑名下的五家企業之中,但是你沒權搜查,而且,也查不到,只會打草驚蛇。”

冷鏡寒道:“嚴密監視丁一笑,同時,我們要進一步深入調查林政的人際關系,他死前與哪些人有過十分鐘以上的接觸,他的通話記錄,他的文件備案,他秘書提供的情況,他的助理提供的情況,以及他的秘書和助理同哪些人做過接觸,都要查一查。”

李響撓頭道:“那我只好回複郭局,請他見諒了,案子也有輕重緩急嘛。”

韓峰苦笑道:“你那樣查,要查到猴年馬月去了?調查量太大,人手又不夠,案件太複雜,是我們沒找到突破口,他怎麽就能把線索擦得這麽幹淨呢?”

龍佳問道:“你怎麽想到股市的動向與這件案子有這麽大關聯?”

韓峰笑笑,道:“昨天吃飯時,我聽人家說,股市一直在跌落,我就想,不知道他們一直沒有将股票換現金,是不是和股市下跌有關,所以就去查一查。”龍佳暗嘆:“韓峰竟然能從路邊聽到說的一句話,聯系到這紛繁的案件之中,若非他那些流氓習性,他真的可以算一個大偵探了。”

吃過晚飯,冷鏡寒又邀韓峰去秘密公寓同住,韓峰卻說什麽也不答應了,他道:“和你在一起,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第二日,天蒙蒙亮,韓峰還在美夢之中,就仿佛感到有兩個人探頭探腦地走進了他的陋居。韓峰睜開惺忪的睡眼,眯着眼問道:“幹什麽?”

其中一人驚叫起來:“他在這兒,他果然住這裏。”

韓峰視力稍微增強了一點,才看清,李響和夏末找上門來了。

韓峰看清來人後,背過身去,拉攏被單,繼續睡覺,喃喃道:“天都還沒亮,你們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李響道:“是冷處告訴我們的,我還不相信呢,你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你怎麽能忍受得了啊?”

夏末道:“還睡什麽啊,快起來了。”

韓峰一臉惺忪,疲憊道:“又有什麽重大發現?”

夏末道:“沒有重大發現,但是你的處境不大妙。”

韓峰迷惑道:“我的處境不大妙?”

李響笑道:“是章玉玲夫人,把你告了。”

韓峰跳将起來,吼道:“那個老巫婆,她居然敢告我!她告我什麽,非禮嗎?”

夏末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警車在外面,李響和你都要去。市公安局的郭局長可是在那邊親自等着你們呢。”

韓峰去了才知道,竟然是另一個案子,那個案子,與這件案子毫無關系,但那案子卻和韓峰切身相關,所以他和李響,在章玉玲夫人那大別墅裏,一同待了三天。三天後才回到刑偵處,這裏的案子竟然還是毫無進展(詳見《古堡失竊之謎》)。刑偵處冷冷清清,居然只有冷鏡寒和張藝兩個人。

冷鏡寒問道:“回來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韓峰道:“別提了,那老巫婆,早就知道她沒安什麽好心,這個案子怎麽樣?”

冷鏡寒又望望李響,李響尴尬地笑笑,看看韓峰道:“還是等日後他自己告訴你吧,總之,與他品行不端有關系,否則人家也不會把我們告了。”

冷鏡寒點頭道:“好吧,我也告訴你們,我們這邊一點進展都沒有,線索全斷了,調查了不少人,還是沒有滿意的結論,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林政為什麽要把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

韓峰問道:“那丁一笑呢,他有什麽動向?”

冷鏡寒指着張藝道:“他一直負責跟蹤中心的,他來告訴你吧。”

張藝眨眼道:“我只能這樣告訴你,丁一笑的生活作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每天早上——”

韓峰道:“正常的不說,說不正常的地方。”

張藝望向冷鏡寒,他不明白,韓峰怎麽會知道他們有情況。冷鏡寒做了個“說吧”的手勢,張藝才道:“确實有點小問題,我們跟丢了一次。”

韓峰驚得差點跳起來,呼道:“什麽!”

張藝道:“本來丁一笑每天都和那小矮人形影不離,生活極有規律,可是有天,他們參加一個宴請,丁一笑獨自從後門出去,我們的人守在前門,直到那小矮人一個人出來,他們才發現丁一笑跟丢了。”

韓峰呆道:“為什麽沒有四面布防?”

張藝嘆息道:“人手不夠啊。你們走後,那個瘋子大鬧海角市,共制造了三起車禍,五起入室搶劫,脅迫居民,兩次在鬧市區引起恐慌,派出所的同志不得不抽派人手過去,所以我們人手不夠了。而且,別的案件也明顯增多,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好像這幾天海角市的治安特別混亂,甚至有人傳出了鬼鬧城的說法。”

韓峰道:“丁一笑什麽時候重新被跟蹤到的?”

張藝道:“他們是中午吃飯,到了下午五點,丁一笑才重新回到辦公室。”

韓峰搖頭道:“有三到四個小時,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張藝道:“但是很奇怪,丁一笑走失後,那個阿八似乎也一直在找丁一笑,後來兩人還在辦公室發生了一點小摩擦。”

韓峰思索道:“那當然,阿八的地位應該在丁一笑之上,是負責監督丁一笑行蹤的,丁一笑失蹤長達三個小時,他自然要詢問。不知道阿八是否與幕後操控者有直接的聯系。”

冷鏡寒道:“這可就難辦了,就算抓住了阿八,他也不會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幕後主使故意安排的。”

韓峰道:“那是自然,他每走一步棋都非常小心的,這個人算計真深啊。對了,我的隊員呢?”

冷鏡寒道:“龍佳、劉定強和夏末都負責林政的外圍調查去了,他們調查量很大,這幾天就沒歇過,現在,我們人手也不夠了。可欣來找過你幾次,我只能說你外出調查去了,或許過一會兒她還會來。”

韓峰對李響道:“我說那個人是夏末吧,你還不信!”

冷鏡寒道:“怎麽,你們碰到他了?”

李響道:“我們只是在成安路上遠遠看到一個人,和夏末長得很像。但我們喊他,他沒理睬我們,不過我們隔很遠,他或許沒聽見。”

冷鏡寒道:“成安路,那或許是他了。這幾天,實在是忙得有些昏了頭吧。對了,你讓我們去查的那家礦場,人家是經市裏審批的,還由田副市長特意帶隊參觀過。它确實是在生産特種鋼,裏面的生産工藝屬于保密級,所以防範嚴密一點,別的,我們也沒有查出什麽線索。”

韓峰冷笑道:“是礙着副市長面子,不好繼續深入追究吧?”冷鏡寒不語。

張藝道:“對了,我們還監聽了丁一笑的談話錄音。”

韓峰睜圓眼,道:“不是沒有機會安裝監聽器嗎?你們怎麽做到的?”

張藝道:“請高手做的,這裏不好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冷鏡寒道:“我們一起過去。林凡已經連續監聽三十多小時了,李響去接班。”

丁一笑辦公室的對面十九層,韓峰輕輕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見丁一笑正同一人交談,随即又輕輕地放下。張藝按下一個電話鍵,道:“你們聽。”

電話裏立刻傳來了丁一笑與那人的對話聲,丁一笑道:“明天下午三點開庭,你必須把這份文件帶上,到時候,我會讓法官對他說不的。”

另一人道:“丁律師,謝謝啊,真是太感謝你了……”

張藝站在韓峰旁邊,從窗簾縫隙給韓峰指道:“就在他們的窗戶上面,我們安裝了個拾音器。”

韓峰道:“不怕被監視器發現嗎?”

張藝道:“我們是夜裏從上一層倒吊下去的,而那個拾音器做成長條形,與窗戶周邊的橡膠帶一模一樣,在那裏是監視器盲區。”

韓峰又問道:“效果怎麽這麽好?”

張藝道:“房間裏人說話發出的聲波引起的窗戶震動,被拾音器接收,在牆縫裏有兩根頭發粗細的銅線,直接接到上面某塊瓷磚,那塊瓷磚被我們替換了,那是一個放大器,在我們這邊就可以接收到信號了,通過電腦技術的處理,濾出車流聲和空氣流動等雜音,就得到這效果。”

韓峰道:“安裝了多久了?”

冷鏡寒道:“兩天。”

韓峰馬上道:“放出來聽聽,我要聽……他拉上窗簾之後的錄音!”

張藝笑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這張碟就是專門挑選出來的、我們覺得可疑的對話錄音。”

韓峰聽了三遍,道:“丁一笑都是一個人在講話?”

冷鏡寒道:“相信是與阿八在交流,但是就這樣聽,我們還是聽不出什麽秘密。”

韓峰道:“丁一笑五次提到四合院,你們覺得那會是什麽地方?”

張藝道:“不知道,我們市沒有四合院這樣的建築。而他提到的碼頭,我們市又有十六個,僅十萬噸級貨運碼頭就有五個,吞吐量相當驚人,我們不可能每個集裝箱都去查看。”

冷鏡寒道:“他們的談話內容,有很多隐晦的內容,外人根本就聽不懂。不過從談話性質來看,他們确實在我市進行某項秘密的活動。”

韓峰道:“那就可以抓他啊!”

冷鏡寒苦笑道:“不可以,我們的證據還不能證明什麽,而且,丁一笑本人就是學法律的,我們去抓他,他還會反過來控告我們。”

韓峰嗤鼻道:“切,這樣說,非得他再制造什麽事故才能抓他呢。”

這時,李響走過來道:“林凡走了,我們已經交接好了。你們商量着有什麽線索?”

張藝剛張嘴,突然又不說了,摸出手機來,接了個電話:“喂,我是。什麽!好的,我馬上來!”

張藝收線道:“那名瘋子,已經找到了。我要馬上趕過去。”

韓峰道:“走,去看看。”

冷鏡寒道:“挾持了人質嗎?”

張藝點點頭。李響追至門口,喃喃道:“又沒有我的份。”

張藝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向樓下跑去,韓峰在後面喊:“跑慢點!我跟不上!”

冷鏡寒道:“你跟得上的,現在不是玩的時候,快點。”

韓峰道:“找到個瘋子,關他什麽事?他那麽拼命做什麽?”

冷鏡寒道:“你沒聽到我們說嗎,那瘋子劫持了人質。在這種情況下,就和張藝有關了,他不只是對機械精通,他是我們市第一批獲得合法資格的談判專家,也是我市首席談判專家。”

韓峰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啊!”了聲。三人上車,警車呼嘯而去。

靈河小區,警笛長鳴,警燈閃爍,韓峰他們趕到那裏時,小區已經被警車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結實。封鎖線拉到三條街以外,荷槍實彈的警察高度戒備。韓峰驚嘆道:“哇!打仗啊!”

核查證件後,三人才被放行通過。

一名全身特警裝備的魁梧大漢向冷鏡寒敬禮道:“特警隊向天齊。”他旁邊是公安局副局長劉雲青,那也是冷鏡寒老相識,只給大家打了個招呼,就拿着對講機繼續下達命令。

冷鏡寒伸手道:“刑偵處冷鏡寒。”

向天齊忙握手道:“原來是冷處,久聞大名。”

張藝道:“別啰唆了,馬上給我換衣服吧。”

向天齊命令道:“小吳,給他準備衣服。”

韓峰調侃道:“談判還換衣服啊。”

冷鏡寒道:“談判需要給人平和心态,談判專家的首選,相貌不能出衆,随機應變力要極強,穿着要樸實,穿警服肯定不能談的。”

向天齊道:“這位是?”

冷鏡寒道:“嗯……韓峰,一位私家偵探。”

韓峰道:“他在什麽位置?劫持了多少人質?提出什麽要求?”

向天齊道:“七單元C座三層,有三名人質,他就是要求談判,沒有什麽別的要求。”

韓峰疑惑道:“可我聽說,那人是個瘋子?”

向天齊一怔,結巴道:“唔,是,這個,到處都布置了狙擊手,兇徒稍有異動,馬上,擊斃!”

韓峰伸手取過向天齊的軍用望遠鏡,朝向天齊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天,才把望遠鏡交給冷鏡寒,同時道:“什麽也看不到啊?”

向天齊道:“那兇徒非常狡猾,他躲避得很好,我們所有狙擊手能達到的命中率,加起來還不足百分之十。”

冷鏡寒看了看,放下望遠鏡搖頭,韓峰又拿起望遠鏡,問道:“他在什麽位置?”

向天齊道:“他背靠窗戶下的牆根,在他背後有一名人質,他面朝門口,在他前面還半坐着一名人質,擋在他胸口,另一名人質在房間另一道門口,堵着門的。”

韓峰驚訝地瞪着冷鏡寒,說道:“這是什麽瘋子?怎麽聽起來像受過專業訓練的特警隊員?”

向天齊面色一變,馬上道:“我們沒受過這種訓練。”

張藝已經穿戴整齊,看上去像一名下了崗的教師,說道:“準備好了,送我上去吧。”

向天齊道:“你小心點,已經有兩名談判專家被擡下來了。”

張藝道:“他們與綁匪溝通了多久?他們出來後說什麽沒有?”

向天齊道:“大約去了十幾分鐘,後來就是槍響,他們直接被打暈了,一個被擊中左腿,一個被擊中右肩,現在在醫院。”

張藝道:“好的,我知道該怎麽應付了,我上去了。”

冷鏡寒做了個“祝你好運”的手勢。韓峰凝眉道:“如果真是瘋子,還談什麽談?”他轉向向天齊,問道,“在确保人質最低傷害的情況下,你們能不能擊斃他?”

向天齊道:“不……不行,有一名人質在樓下被劫持,而後他們才沖進那戶居民房中。那名人質是……是,是田副市長。”

韓峰訝異道:“這麽巧?”

向天齊道:“田副市長家住這裏,我們也沒想到那瘋子竟然會闖進來。”

冷鏡寒沉着道:“那你們有沒有做好保護措施,如果那瘋子突然逃脫的話。”

向天齊道:“我們已經疏散小區內的所有居民,小區周圍五百米戒嚴,不會出現更大的平民傷亡了。”

韓峰又問:“他用的什麽武器?”

向天齊道:“他有一支MP5微沖和一把伯萊塔M92手槍。”

韓峰看着特警突擊隊配備的95式微沖,質疑道:“不是說那瘋子只有一把槍嗎?”

向天齊略有所思,看看劉雲青,直到劉雲青點頭,他才黯然道:“是這樣的,我們在追捕的過程中,有一名隊員被,被那瘋子打傷了,搶了武器。”

韓峰倒吸一口冷氣,道:“這絕不是一般的瘋子啊,那現在他的武器還有多少彈藥?”

向天齊道:“能确定的,他的伯萊塔M92已發了七槍,據那位隊員回憶,MP5打了兩次三連發,就是六發子彈。我們配備的是三十發的彈夾,那瘋子還從隊員那裏搶走兩個滿彈夾。”

韓峰嘴張成“O”型,道:“那不是有近百發子彈?消滅一個排都沒問題了。不,不大妙吧,張藝已經上去了嗎?”

向天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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