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
上海,啓金運家。這是典型的歐式兩層別墅,前面是游泳池,後面有一塊小花園。家中也以古風的歐式家具為主,挂着仿制的著名油畫,啓金運苦笑道:“是不是覺得那女人對我還不錯,還給我留下這麽大一棟房子。”
韓峰卻沉着臉,咬緊牙,皺起眉,并擡腕對啓金運道:“你看!”
啓金運道:“什麽?”
韓峰道:“我的手,汗毛都立起來了,這屋裏兇氣很重啊。”他仰頭看着天花板,上面畫着類似西方宮廷壁畫,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挂在正中,韓峰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語氣也僵硬道,“是種不祥的感覺,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啓金運道:“你不要吓我。你知道,我比較膽小的。”
韓峰朝窗外一望,說道:“是了,這屋裏太安靜了,從進這別墅起,就沒有任何聲音。周圍連一只鳥都沒有,而你們家裏更是沒有任何昆蟲,這不是屋裏打掃得幹淨,而是屋裏有什麽東西。”
韓峰在別墅裏四處查找起來,他細心地找過每一間房間,而後鼻翼翕動,嗅着各個房間的氣息,如此走了一圈後,搖頭自語道:“沒理由,沒有明顯的毒物痕跡,看來是別的東西引起的。”
他來到花園,只見窗臺上擺放的幾盆花,不知是因為長久沒有澆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都已經枯萎了,而花園裏的幾株無花果和銀杏樹,葉子已都枯黃。韓峰在花園裏,察看了植物枯萎的範圍,正是沿大客廳的南牆,呈扇形分布。
韓峰回到客廳,他先敲擊地板,問過地板的購買及其材質,再查過牆面所用的漆、家具的木材,最後目光鎖定在一張大理石桌上。韓峰問道:“這桌子是什麽時候買的?”
啓金運道:“哦,是我和單燕飛搬家後,是于成龍送的。”
韓峰動容道:“于成龍送的?”
啓金運道:“那時,他正好想升遷,便到處拉董事們的關系。我和燕飛搬家時,我一直中意家裏那張大的楠木桌,所以搬家時父母就送給我們了,他們便少一張像樣的餐桌,一直說買,可總是沒有時間。于成龍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消息,就送了一張石桌來,這張桌子據說是用從法國進口回來的石料加工而成,值上萬元呢。”
韓峰喃喃道:“又是于成龍,為什麽呢?”
啓金運道:“什麽?”
韓峰伸了個懶腰,道:“這樣,大致不會錯了。你去請兩支專業隊伍,給這個房間做個檢查,他們會告訴你答案的。”
啓金運呆道:“什麽?請什麽隊伍?他們給什麽答案?”
Advertisement
韓峰道:“上海市地質勘探隊、市環保局,請他們為這個房間做一個檢查,他們将告訴你你父母的死因。”
啓金運奇道:“真的嗎?做什麽檢查?”
韓峰斬釘截鐵道:“放射性元素探測和空氣質量評估。”
啓金運道:“韓峰,我當你是兄弟,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告訴我,我父母到底是怎麽死的啊?”
韓峰一字一句道:“埃及法老的詛咒!就告訴你這麽多,我先走一步了。記住,如果有了結果,通知我。還有,提醒你,檢測結果出來之前,你最好去旅館住幾天,這個屋子,多住一天,就多一天危險。”
啓金運去請地質探測隊時,韓峰已經在去北京的飛機上了。又過了幾個小時,他乘坐上了去雲南的飛機。
韓峰翻動着自己手中的資料,查孝禮,男,四十七歲,原恒福銀行北京地區總經理。他翻閱下一份資料,孫向賢,男,三十四歲,恒福銀行人事部經理,籍貫,雲南元陽縣。
孫向賢的家在山裏,打開門的,是一位娴靜的女子,穿着苗族的衣飾,背上包裹裏背着一名嗷嗷待哺的嬰兒,正沉沉地甜睡着,看來她就是孫向賢的妻子了。韓峰第一眼看到這名女子,心中一陣突兀,那漂亮的臉蛋,好熟悉的感覺,總像是在什麽地方看見過。
孫妻名叫古蘭,她聽明白韓峰的來意後,将韓峰請進家中,幽幽道:“有什麽用呢,人都去了。”
韓峰看着楚楚可憐的古蘭,克制住內心強烈的沖動,冷靜問道:“我想知道,當你接到丈夫去世消息時,是怎麽考慮的?為什麽那麽急着把你丈夫的屍體領走?難道你沒懷疑過車禍是出于人為原因?或許是有人想殺你丈夫呢?”
“啊!”古蘭顯得十分驚訝,顯然從來沒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她喃喃道,“不會的。他那麽好,從來不和人發生矛盾,怎麽會有人想害他呢。那天聽說他出了車禍,我……我就知道情況不好,可是還是沒趕上……”古蘭抽泣起來,輕輕道,“那以前他還很高興地告訴我,說他通過駕照考試了,要開車帶我去……我都對他說了,開車要小心,沒想到他還是……警察同志,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要害他?他們為什麽要害他呀?”
韓峰內疚道:“我們還只是懷疑,他可能是被害的,但也不排除意外車禍。他是個好人,我想也不會有人要害他的。我來調查,就是要排除他是被人害的。蘭姑娘,你回想一下,在你丈夫出車禍前,他有沒有打電話告訴你什麽或是說些與平時不大一樣的言語?還有,他有沒有留下什麽比較隐秘的東西一類,讓你交給什麽人?”
古蘭睜着一雙大眼睛,搖頭道:“沒有啊,他和平時一樣的,他沒什麽,沒什麽啊?”
韓峰道:“那麽出事前呢?他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古蘭黯然道:“不知道,那時我沒開手機,是後來,才接到通知的。啊——”古蘭似乎想起什麽,忙問道,“那天,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是電信部門調查信號覆蓋範圍,為了防止信號波動,讓我關機一個小時。沒多久座機又說我們電話號碼中獎了,讓我去電信公司領獎,可後來我去電信公司,人家說沒這回事,這……這會不會有什麽關系?”
韓峰眼睛一亮,旋即恢複,安慰了古蘭一番,才離開這坐落于半山坡的苗居。因為電信部門工作需要,請顧客配合,關機一小時,這是多麽熟悉的騙局,如果用來殺人,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呢?
韓峰走在羊腸小道上,夕陽血紅,如一輪火盤緩緩西沉,染紅了半邊天,那周邊的霞雲也似燃燒起來一般。韓峰回頭望去,山腰上的苗居已小而遠了,一縷炊煙正冉冉升起,與白雲混為一體,不知道那孤兒寡母,今後的日子會怎麽樣呢。想起古蘭那幽怨而凄憐的臉,韓峰心中也有一絲不安,驀然,那擺煙攤的老奶奶說的話回想起來:“當時那貨車上有好大一幅畫,好像是個明星的頭像吧!”那古蘭的面容,好像也在電視上見過吧。
韓峰拭去額角微微的細汗,看着依舊毒辣的太陽,咬牙道:“好狠的心計,原來是這樣的。”
海角市公安局,這裏有如戰時的陣地前沿,電話響個不停,冷鏡寒的眉毛都快擰到一處去了。“喂,是公安局。安平小區有人搶劫?知道了。”
“喂,丁香花園,成義夢家被盜?是海角建開公司那個成義夢嗎?什麽!偷了五十餘萬,知道知道,我們馬上就來。”
“濱江公園發生命案?三人被殺傷了?馬上趕到!”
“龍星大酒樓出現集體中毒事件!有三十餘名食客!已經叫救護車了嗎?好的,好的。”
……
郭小川愁眉苦臉道:“老冷,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我們的負荷已經到極限了,周邊幾個城市的公安力量也都抽調過來了,我說,是不是請求軍隊來支援?”
冷鏡寒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兩天時間,發生了十餘起持槍搶劫,二十多起數目巨大的偷盜,還有車禍,集體中毒事件,綁架,群毆不計其數,我們僅僅處理善後工作都人手不夠了,這些案子是有預謀有系統的嗎?竟然連一個活口都沒抓住,丁一笑又放了嗎?”
郭小川道:“我聽了你的建議,先将他拘留起來,可是确實沒有線索,二十四小時不放人行嗎?我還準備等着人家起訴我呢。”
李響電話道:“完全失去丁一笑的蹤跡了。”
冷鏡寒道:“別管丁一笑了,你和夏末去成商百貨公司,那裏剛剛接到匿名電話,說裏面安裝有炸彈,小心點。”又對郭小川道,“我們是不是去最混亂的地方看看?”
郭小川道:“你看看門口,那些記者像蝗蟲一樣,把我們團團圍住的。”
冷鏡寒拍桌道:“該死,完全摸不透他們的企圖。”
郭小川道:“那個小混混呢?他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冷鏡寒道:“韓峰?他去上海了,他說要查恒福銀行內部問題,你說他這時候查什麽恒福銀行?有他在,或許還能想出一些辦法來。”
電話依舊響個不停,接話員向郭小川彙報道:“第四派出所同志在視察東平案發現場時被流彈打傷了。”
“第三特警分隊截住了一股火并分子,雙方開火了,打死三名匪徒,我們犧牲了一名特警,有一名重傷。”
“城西派出所同志在檢查爆炸後現場時,他們的警車又發生了爆炸,炸傷了三人。”
“梆”的一聲,阿八站在窗戶上,把那個條形監聽器取了下來,丁一笑道:“好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能力監視我們了,C計劃可真是一個天才的計劃,那家夥簡直不是人。”
阿八望着丁一笑,露出微笑。丁一笑也似乎與三天前判若兩人,充滿了自信,他冷冷道:“既然他們摸不着我們的方向,那麽,該是反擊的時候了。”
這時,手機響起,丁一笑看看號碼,喃喃道:“這個時候了,他又打來做什麽?”
電話中,金屬聲音道:“我得到确切消息,韓峰那家夥,沒有跟冷鏡寒一起回海角,他去了上海!”
“什麽!”丁一笑先是大驚,随即冷靜下來,道,“這樣也好,不是正好掉進你的另一個陷阱嗎?”
“可是,這次有些不妙的感覺啊。”金屬聲音道。
丁一笑不置可否道:“是嗎,可我們的計劃不是接近尾聲了嗎,就算他知道了全部真相,也奈何不了我們了。”
金屬聲音道:“那你有什麽計劃?”
丁一笑道:“我準備把這裏攪個天翻地覆,讓那些蠢警察們知道,他們所守護的這座城市,不是看上去那麽安全的。然後我會離開,先去泰國,或者去越南,都可以。接下來的工作,就等着你那邊的計劃完成了。”
金屬聲音冰冷道:“記住我說的話,永遠不要輕視你的對手!”
丁一笑挂機道:“這個家夥,阿八,我們準備離開這裏了,今晚就走。”
韓峰下午回到刑偵處,只見門口人山人海,擠都擠不進去,好在他身體瘦弱,好容易擠到門口,警衛将他攔下來:“對不起,任何人不能進去。”
韓峰道:“你看看我,看看我的臉,好像我是除外的吧,我要是不進去,明天你們就守不住這門了。”
一名警衛道:“哦,是你,冷處讓你馬上去公安局找他,我打個電話,你等等。”
十分鐘後,韓峰從後門進入公安局,冷鏡寒道:“你看看,都亂成什麽樣子了。在街上你可看到了。”公安局內除了三名接話員沒有離開,其餘的人都匆匆忙忙,不斷有警車出勤,也不斷有警車回局,走廊、過道,都是嘈雜喧鬧的聲響。連雷婷婷這樣的實習法醫,也不得不做起了電話接聽員。她只看了韓峰一眼,發現韓峰正在看她,又不好意思地回過頭去,專心接聽電話。
韓峰笑道:“看到了,不是說這裏治安不錯嘛,我看現在比伊拉克還危險。”
冷鏡寒道:“究竟是不是和我們那起案子有關呢?”
韓峰道:“起因肯定是它,不過有沒有人從中渾水摸魚就不知道了。還記得嗎,我說過,有第一支槍,就有更多的槍;有第一個瘋子,就會有更多的瘋子。”
冷鏡寒道:“我們查閱了近幾年所有從海角市邊防走私的槍械案件,可是從來沒有哪起有這樣大規模和數量。從他們制造的事件來看,至少有五支半自動步槍、九支微沖、十七支手槍在市內行兇,還有炸彈不計其數,好像海角市的所有黑社會勢力都蠢蠢欲動了。”
韓峰道:“怎麽你在這裏坐鎮指揮,其他人呢?”
冷鏡寒道:“都出勤了,到處都是等待處理的事故。”
“沒有用。”韓峰見冷鏡寒不明白,又重複了一遍,道,“沒有用的,現在你們只是跟着他們後面跑,永遠也跑不過對方。他們不斷地制造事端,你們就不斷地處理善後麽?要走在他們的前面,在他們行動之前攔截他們。還有,要找到他們的巢穴,打馬蜂不能等被馬蜂蜇了後,再打蜇自己那只馬蜂,要直接把馬蜂窩端掉。”
冷鏡寒道:“我們已經考慮過了,可問題是現在我們一個活口都沒有抓住,現在城裏已經戒嚴,兩天前就開始宵禁,可是依然找不到他們啊。”
韓峰道:“是嗎?兇手沒有留下線索嗎?”
“線索?”冷鏡寒沉思着。韓峰道:“記得嗎,這個案子從一開始,我們就跟在兇手的背後追逐,按照兇手布置好的路線前進,他總是在關鍵時候給我們留下足夠的線索,讓我們可以繼續查找下去。梁興盛死的時候,他留下了屋頂上假的自殺證據,又留下了梁興盛的衣服讓我們可以查找證據;林政死的時候,他留下那一撮礦物質;梁興盛的廠裏,他留下了半個零件;而梁興盛工廠拍賣時,他故意使用胡銀信的名字;汽車留下發動機號碼。不是這些線索,我們查起來會更加困難。”
“啊!”冷鏡寒不可置信,驚訝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喃喃道,“你是說,他故意留下了線索,引我們警方去查!”
韓峰點點頭,浮現笑意,道:“我很早前就說過了,他一直在和我們玩游戲,這個游戲中,警方扮演的是老鼠的角色。”
冷鏡寒按着太陽穴,道:“線索?線索?可是這幾天天天案發不斷,就算他留下了線索,我們又怎麽快得過他們的新行動?”
電話又響起,雷婷婷道:“什麽!錦江區又發生了爆炸?怎麽會這樣的?不是有不少警力了嗎?估計是狙擊手?擊中了汽車的油箱?”
冷鏡寒喃喃道:“已經是第五次在這個地方爆炸了,怎麽他們老是襲擊那一個地方呢?有什麽意義嗎?”
韓峰眼睛一眨,馬上道:“拿地圖來!”
一副碩大的海角市全地圖,挂在了公安局辦公廳裏,韓峰道:“把發生過案件的地區都标出來吧。”
雷婷婷照着記錄,将發生過案件的地方都标注在地圖上。
“咦?”随着韓峰一聲懷疑,冷鏡寒也看出問題來了:地圖上,大部分發生案件的地方,都處于同一橫線和直線上,諸如龍星大酒樓、丁香花園、安平小區、廣貿大廈等等,全都是順着橫安路一字排開,而天香劇場、伊義金鋪、太和古玩店、茗品茶樓等等,又是以一環路豎向排開,其中每兩處案發現場在地圖上,相隔的距離也幾乎相同。
韓峰拿着激光筆,在地圖上指點着,問了那些不合規律的案犯地點,究竟是發生的什麽案件。雷婷婷念出記錄,那些地方全是些搶劫小攤販、偷盜等案件,韓峰道:“把這些地方去掉。”
去掉那些不協調的案犯現場後,那些案發現場仿佛形成了一個正方形,所有的現場在方形內星羅棋布,冷鏡寒呆道:“這……這是?這難道是在布陣作戰嗎?”
韓峰瞄來瞄去,結論道:“不太像啊,你看,正正方方的,很規則啊,如果把這些空格都填滿,倒像個什麽東西,棋盤?橫九格,豎十格,有沒有這樣的棋盤?”
“象,象棋!”雷婷婷道,“象棋棋盤就是橫九格、豎十格的。”
“象棋?”韓峰一愣,問冷鏡寒道,“怎麽下的?”
冷鏡寒道:“以後,以後再告訴你,是中國很早就有的一種棋,現在比較普及了。”
雷婷婷越看越驚訝,道:“沒錯啊,你們看,他們以中間的護城河為楚河漢界,将城南區和城北區分作兩方,這真的是一個象棋棋盤。可是,為什麽不是按棋子擺放的順序來制造案情的呢?”
韓峰“嗯”了一聲,道:“查一查,這些案發現場中,第一起案件是哪一起?”
雷婷婷看了看記錄,道:“是這裏,城南望江花園小區的,啊——”她突然張大了嘴,合不上來,她看了看第二起接到的報案,喃喃道,“怎麽會這樣的?竟然是這樣的!太,太不可思議了!”
冷鏡寒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雷婷婷道:“第二起案件,是城北中心公園;第三起,城南天和大廈;第四起,城北廣貿商城……”
随着雷婷婷不斷地念下去,冷鏡寒眼睛越睜越大,額頭也沁出了細汗。韓峰道:“你們是怎麽啦?為什麽這樣緊張?”
冷鏡寒抓住韓峰的手臂,激動道:“他,他們,他們竟然是在下棋!你看這裏,炮二平五,炮八平五;車一進一,馬八進七;這裏,這裏是馬二進三,車九平八,這是順炮開局。”
韓峰不解道:“你在說什麽啊?什麽順炮開局、反炮開局的?”
冷鏡寒急道:“哎呀,跟你說你也不懂,是象棋裏一種開局形勢,他們現在走到哪一步來了?快,快拿棋盤來!”
雷婷婷道:“等一等,我想想,這個走法我在哪裏見過?讓我想一想。”
雷婷婷突然道:“想起來了,是上周末的大師杯賽,寧夏對天津的比賽裏。”
冷鏡寒馬上道:“查棋譜!”
很快,雷婷婷在電腦上調出棋譜,道:“你們看,和他們走的一模一樣,後面是車一平六,車八進四;馬八進七,馬二進三;這是盤和棋!”
冷鏡寒道:“看看,現在他們走到哪一步來了。”
雷婷婷道:“馬六進四,下一步是車四平六。”
冷鏡寒道:“車四,在這裏,平六,是這裏了,普天廣場,有誰在那邊?”
雷婷婷道:“郭局。”
冷鏡寒馬上接通電話道:“老郭嗎?普天廣場,馬上會有暴力事件發生,你注意警戒!”說着,就聽到“當”的一聲從手機裏傳來,冷鏡寒不由自主縮了縮頭。
郭小川道:“你早點說啊,我們已經接上火了,他們利用高樓作掩護,我們還沒找到他們在哪裏。喂,你是怎麽知道有案情要發生的?”
冷鏡寒道:“現在說不清楚,我會調派警力到你那裏去的,就這樣,待會兒再說。”
冷鏡寒關機道:“下一步。”
雷婷婷道:“馬四退五,炮七退三。”
冷鏡寒道:“天夢園小區,還有輔江路商城,布置警力,嚴密防守。”
韓峰摸着雷婷婷的頭道:“婷婷不愧是優秀的實習警察啊,竟然找到了線索呢。”
雷婷婷臉一紅道:“湊巧罷了,昨天才看了那一局比賽的實況轉播。你,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
韓峰道:“哈,婷婷是不錯的女生,我一直比較關注呢。”
冷鏡寒目光一寒,心道:“只要是美女的名字,他都是過耳不忘的吧。”
雷婷婷撥開韓峰的手道:“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用這樣的态度和我說話,好嗎?”
“是嗎?”韓峰的手又搭在雷婷婷肩上,道,“這樣說話就可以了吧。那麽,你能告訴我,你下一步會怎麽做呢?”
雷婷婷紅着臉,嗫嚅道:“這個,這個,我不知道。”
韓峰望向冷鏡寒,冷鏡寒道:“如果我們知道對方下一步要在哪裏下手,那麽就可以提前部署,把他們生擒,然後讓他們招出他們的老窩在哪裏,就可以一網打盡了。”
韓峰“嗤嗤”一笑,道:“你把對手想象得太簡單了呢。他竟然敢用上周的比賽來做文章,當然是有恃無恐,你們未必就能抓住他們的人。而且,棋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他發現了問題不按你想的那樣走呢?”說到這裏,韓峰笑意消失了,拍拍雷婷婷的肩道,“去接聽電話吧,可不能有絲毫松懈。”
“嗯。”雷婷婷點了點頭。冷鏡寒心道:“這個家夥,已經開始形成案件第一位、女人第二位的習慣了嗎?”
韓峰冷靜道:“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需要回到問題本身。這一系列的案件,都是我們的對手為了拖延時間,讓我們無法應付制造的混亂場面,姑且不談那些渾水摸魚的,也不管他們究竟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其根本的原因還是不希望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查他們的內部。所以,這些普通的案件,就讓他們公安局裏的人去處理就好了,我們,還是要回到刑偵處去,把我們正在調查的案件整理清楚,從案子的源頭去制止案件的發生。”
冷鏡寒道:“可是,他們已經都派出去維持治安和勘查現場了。”
韓峰跳起來,道:“什麽!那丁一笑呢?你別告訴我,監視丁一笑的人也撤掉了吧?”
冷鏡寒道:“昨天就告訴你了,丁一笑無法繼續監視了,他們前天就停止了監視。”
韓峰雙手抱頭,怪叫道:“啊!真是笨啊!”
冷鏡寒道:“不過,我讓老郭把丁一笑拘留了二十四小時,也就是今天才出去的,我們又沒有什麽證據可以起訴他。”
韓峰嘴角鼓着氣道:“既然已經這樣了,那麽好吧,把我們的人召集回來,重新分配任務,該調查的還是要調查,該做實驗的還是要做實驗,不能耽擱!”
冷鏡寒道:“這樣,好麽?”
韓峰道:“什麽好不好的,如果不這樣做,你永遠也別想制止案件的繼續發生。”
冷鏡寒道:“那麽,好吧,讓他們都回來。”
韓峰道:“現在,才是我們要開始工作的時候。”
當刑偵處的精英都回到刑偵處時,個個灰頭土臉,蓬頭垢面,眼裏布滿血絲,就像多少天都沒有睡覺了一般。韓峰指點道:“看看你們,我就是成天吃了睡、睡了又吃的人,你們精神竟然比我還差,那麽忙碌,可有什麽收獲?”
大家無言以對,這些天四處奔波,确實收獲甚少,也可以說沒有收獲。李響道:“我們确實每次都落後那些兇犯一步,那麽,你把我們叫回來,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韓峰點出李響、林凡、夏末三人道:“你們,馬上重新組織起對丁一笑的監視,一定要快。”
韓峰又詢問道:“我們離開了四五天,你們難道就沒有什麽新線索要說一說嗎?”
韓峰轉過頭,只見每個人都心急如焚的樣子,他慢慢道:“強哥,你先說說,讓你做的那個實驗怎麽樣了。”
劉定強道:“還,還沒來得及。”
韓峰道:“什麽!那還不快去!”
劉定強道:“好的,這個很快的。”
韓峰道:“那麽,你的彈道實驗可有什麽結論?”
劉定強道:“還在比對。”
韓峰轉向冷鏡寒道:“将新繳獲的武器,讓強哥繼續做他實驗吧。”
冷鏡寒點了點頭,心中暗道:“這小子,到底在做什麽?”
韓峰又道:“那麽,我的龍佳,你調查的結果呢?”
龍佳道:“結果?什麽結果?丁一笑的那五家企業嗎?”
“啊!”韓峰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帶着哭腔道,“你別告訴我,在天涯市讓冷兄打電話告訴你的,查那條壞了的生産線是否回了廠,你還沒查嗎?”
龍佳吐了吐舌頭,顯然沒查,她敬個禮道:“馬上去查。”
韓峰怒視冷鏡寒,道:“你看你們都做了什麽!完全成了赈災救災的工作人員了,盡忙些沒有實際意義的事情。”
冷鏡寒道:“從回來到現在,你一直在安排這個那個的,到底你是刑偵處處長,還是我是刑偵處處長?我還沒問你呢,你去上海,又查出些什麽?”
韓峰又浮現出那古怪的笑容,道:“我查出很多線索,但還不到說的時候,氣歪你的鼻子。”
冷鏡寒重重地呼吸,真的把鼻子氣歪了。
那條專線電話,偏偏在這個時候響起,冷鏡寒臉色一變,接電話時竟有些猶豫,會是哪位領導打來的呢?
冷鏡寒一接聽電話,竟然不自主地立正挺胸,道:“是,是的。現在情況有些複雜,現場很混亂。我知道,是。我們會盡一切努力平息事态,制止恐怖分子繼續逞惡。我保證。是!那個……我認為我們可以解決。今天一定扼制住他們的勢頭。明白,是!那個,不用,不……”
看來對方挂線了,韓峰笑道:“難得這麽嚴肅地接聽電話,哪位領導打來的?”
冷鏡寒默默道:“是……最高層領導。已經下了最後通牒,三天之內,一定要解決海角市的暴力事件,必須把這個案子拿下。上層說了,為了維護地方秩序,已經派出了第234軍區的部隊,最遲明天就能趕到。”冷鏡寒語重心長道,“這件案子,已經驚動最高層了。”
韓峰興奮道:“鬧得這麽大,不驚動也不行啊。不過,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或許就可以把海角市的問題解決了。”
手機又響,冷鏡寒開機道:“是我。好,好,你們先回來。”他關機道,“李響打來的,丁一笑不見了。”
韓峰擰着鼻子,道:“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冷鏡寒道:“李響他們趕回監視地點,發現丁一笑并不在辦公室,而他家裏也沒有人,而且,他還把安裝在窗戶上的監聽器拔掉了。經過尋訪後得知,今早丁一笑從拘留室出去後,只去了一次辦公室,便匆忙離開,相信就是去取那個監聽器的。”
韓峰冷笑道:“取你個頭,傻瓜才會專門為取那個監聽器而回去。他專門取監聽器做什麽?哦,好告訴你們警方,我早就知道你們在監視我了,他回去,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留在辦公室裏。”
冷鏡寒道:“他會去哪裏呢?”
韓峰凝眉道:“那家夥,想溜了,多半是出海。要知道,他們不僅有個四合院,他們還有個碼頭呢。李響他們呢?”
冷鏡寒道:“我讓他們先回來。”
韓峰道:“也好,先看看這幾天監視的情況。丁一笑現在應該還不會跑。”
冷鏡寒又開始聯絡各處邊防,嚴密觀察各地界情況,特別是注意丁一笑,他給他們發去了丁一笑的圖像傳真。
李響三人回到刑偵處,林凡道:“只是一個疏忽,竟然讓他溜了。”
夏末道:“現在城裏這麽混亂,他趁機溜走,确實不好查找。而且,我們監視了這麽多天,也沒有什麽效果。”
韓峰道:“放心,溜不了。還是讓我們先看看這幾天你們的監控錄像吧,有什麽可疑之處沒有?”
林凡道:“那家夥,鎮靜得滴水不漏,根本沒有線索。”
李響道:“對了,有一個地方,那天你說丁一笑藏起的左手,我們拍到了。你看,這裏……”
李響拖動鼠标,将畫面定格在一幅圖上。丁一笑正和阿八激烈地争論什麽,無意中他擡起了左手,他的左手背上,竟然貼了塊紗布。雖然相隔很遠,但是拍得十分清楚。
韓峰問李響:“那天你說将阿八的手背抓傷了,是不是這個位置?”
李響納悶道:“是啊,沒錯啊。可是明明抓傷的是阿八呀?”
韓峰突然面色一變,喃喃道:“難道,他們用的是那個——”
李響一驚,問道:“是什麽?”
韓峰嚴肅道:“傷痕轉移大法。”
所有的人都很吃驚,他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稱謂,夏末道:“傷痕轉移大法?是什麽意思?”
韓峰轉着眼珠道:“就是把你的傷口轉移到他的身上啊,或者把他身上的傷痕轉移到你的身上。”
夏末等還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技術,不禁肅然起敬,林凡道:“真的可以這樣嗎?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呢?”
韓峰“嘻嘻”一笑,道:“當然可以了,不僅是傷痕,就是身體器官也可以轉移呢。諸如把龍佳的胸轉移到你林凡的身上,哇,那會是怎麽樣的呢?”
大家這才知道,這小子又在胡言亂語了。“啪”的一聲,從龍佳處飛過一本大書。
“哎呀。”韓峰抱着頭,跳起道,“不要每次都打我頭,會打笨的!”
龍佳冷冷道:“已經和法國那邊聯系過了,他們說,根本就沒有接到通知說有條生産線壞了,他們保證他們的産品質量是絕對合格的。”
韓峰道:“知道了,和我想的一樣。”
冷鏡寒道:“什麽知道了,你究竟知道什麽,你倒是快說啊。”
韓峰道:“馬上答案就揭曉,關鍵就在那些礦石身上,可胖子做實驗,也太慢了。”
夏末道:“我去幫忙。”
韓峰看看實驗室,道:“現在,該同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