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那氣墊船說話了,一種幹癟尖銳的聲音笑道:“哈哈哈,你們感到害怕嗎?在這茫茫的海中,無依無靠,任人宰割,你們現在知道和我們作對的下場了吧?破壞我們計劃的人,都得死!再見了,我們的警察同志!”

接着,韓峰從喧嚣的潮湧中聽到了大量氣體被釋放的聲音,不得已,他也縱身跳入海裏。

韓峰剛入海,“轟”的一聲,他們的汽艇被炸得粉碎。韓峰探出頭來時,冷鏡寒笑道:“你又推斷錯了。”

韓峰氣極道:“可惡,竟然這麽近距離放魚雷。”他看着遠處,又道,“那究竟是什麽東西?以前我沒有見過啊。那好像是無人駕駛的武裝船,那種東西,只有美國才搞得出來吧?”

冷鏡寒道:“現在別管它是什麽,你在水裏能堅持多久?”

韓峰道:“不知道,怎麽,你該不是想游回吧?”

這時,遠處又有笑聲傳來,依然是尖銳的聲音,笑道:“哈哈,這裏離碼頭二十四海裏,能游回去也算是鐵人了,兩位警官,你們就這樣在水裏泡着麽?那我們可要走了。咦,怎麽回事……”

韓峰罵道:“豈有此理,他們看得見我們,那小氣墊船上有攝像頭,還帶夜視功能的。”

冷鏡寒道:“只要他們沒有辦法再攻擊我們就好。”

只聽船裏另一個聲音道:“你怎麽弄的?快弄好它。”

那尖銳的聲音道:“我正在找原因,怎麽無法控制了呢?它,它完全是自動操作了。”

另一個聲音道:“笨蛋,我們這是油輪,不要搞出什麽事情來。”

尖銳的聲音道:“是,是,我正在調整程序。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韓峰突然一指前方,道:“快看,那船轉向了。”

冷鏡寒道:“嗯,它要回去了麽?”

韓峰笑道:“可是,好像他們也無法控制那船了呢,呵呵,這就是高科技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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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另一個聲音道:“你在做什麽,怎麽回事?它掉轉過來了,它!它!它準備做什麽!該死,快停下,快讓它停下來。”

尖銳的聲音道:“沒有辦法,停不下來了。沒有辦法了!”

韓峰突然道:“快快快快,快往回游。”

冷鏡寒道:“又怎麽了?”

韓峰道:“跟着我游就是了,如果你不想喂魚的話。”

兩人朝油輪的反方向游去,冷鏡寒仍在後面問道:“究竟怎麽了?”

他們還能聽到小氣墊船揚聲器傳來的聲音:“來了!天哪!”

韓峰道:“不要停,只管游,能游多遠算多遠,直到你完全游不動為止。”

“轟!”那巨大的響聲震耳欲聾,海洋突然被映紅了,冷鏡寒回頭一看,只見巨大的油輪攔腰截斷,就像噴火的怪獸,正做着最後的垂死掙紮,沖天的火光伴随着隆隆的巨響一次比一次猛烈。那無人駕駛的小艇裏,還不時傳出陣陣尖叫和驚呼,那仿佛是世界末日來臨時的慘號悲鳴。那艘小艇,也朝着油輪的方向駛去,消失在火光之中。

冷鏡寒大叫道:“快看,那油輪爆炸了!天哪,這是怎麽回事啊!”

韓峰狂聲疾呼道:“不要回頭看,快向前面游,油輪沉沒時的氣旋,會把我們都拖到海底的!”

油輪慢慢沉沒,雖然氣旋沒有到達韓峰他們的位置,但巨大的海浪還是将兩人掀得一上一下,将兩人折騰得夠嗆。風浪終于漸漸平息後,韓峰喘着粗氣道:“總算熬過來了,這就叫風裏來、雨裏去吧?”

冷鏡寒道:“剛剛撿回來半條命,你還有心情說笑話,快告訴我,為什麽他們的船沉了?”

韓峰道:“因為,來接他們的船不是別的,而是油輪。就憑這一點便可以斷定,那艘船會被炸沉,否則,這片海域,來往的國際船只那麽多,為什麽獨獨派出一艘易燃易爆的油輪呢。”

冷鏡寒看着海面的茫茫大火,道:“看來,他們逃不掉了。”

韓峰道:“這麽劇烈的爆炸,就算跳海也來不及。”

冷鏡寒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們早就該想到幕後策劃者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線索的。現在我們怎麽辦?”

韓峰道:“雖然他炸死了自己的手下,不過也救了我們一命。”

冷鏡寒道:“這又是怎麽一說?”韓峰一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當他們被巡邏艇救上船的時候,救援人員道:“如果不是看見起大火,我們還真的找不到你們。”

韓峰和冷鏡寒換掉濕漉漉的衣服,冷鏡寒問道:“現在碼頭的情況怎麽樣了?”

一名水警道:“碼頭那邊正激烈交火,我們有三艘艦艇過去增援了。聽說東方國際那邊打得更激烈。”

冷鏡寒道:“好,我們馬上回去看看。”

韓峰癱在地上道:“我認為我們該去醫院休整。”

艇長道:“好,我們派一艘汽艇送你們回去。”說完,他又指揮着船只搜尋幸存者,控制火勢。

回到濱海碼頭,冷鏡寒跳下小艇,詢問參戰人員道:“情況怎麽樣了?”

帶隊的警員姓張,他道:“局勢已經被我們控制,擊斃了大量恐怖分子,現在剩下的小股匪徒分散逃了,我們的人已經分頭堵截去了。他們的基地竟然在一個集裝箱裏,真是讓人想不到呢。”

冷鏡寒道:“走,去看看。”

被改造過的集裝箱內,一地的煙頭,四架三層鋪的上下床占去了一半空間,一張安放有臺燈的桌子,幾個酒瓶,一些生活用品放在床下。集裝箱牆壁上到處都釘着挂釘,看上去像放武器的,箱子一角還有大量未使用的彈藥,警務人員正在清查。

張隊長道:“我們還發現了這個,好像是他們來不及裝運現鈔,你們看看。”

說着,分別抛給韓峰和冷鏡寒一人一捆,都是百元鈔票。韓峰輕輕一翻,問道:“怎麽會這樣?”那些鈔票,竟然只有頭面上和最後一張是真的,中間全是只有邊緣花紋的白色紙張。

張隊長道:“不知道,我們抓獲的犯罪分子交代,他們只負責看守這批鈔票,并不知情。他們都是直接聽命于丁一笑發號施令,別的情況還在審訊。”

冷鏡寒道:“為什麽會是假鈔呢?難道真的鈔票已被人轉移了?”

韓峰道:“去看看俘虜吧。”

張隊長道:“請跟我來。”

三人步出集裝箱,部隊的三輛裝甲車,似乎剛完成任務,在碼頭空地上停了下來,其中兩輛車上的隊員跳下車來,向別的指揮官報告任務完成情況。

突然,冷鏡寒指着遠處道:“有人!”只見一個身影一閃。

張隊長道:“是個小孩?”

韓峰道:“這個身影很熟啊?”

相隔太遠,他們看得并不十分清楚。這時,李響左手按着右肩追了過來,大喊道:“是阿八,快追,別讓他跑了。”

冷鏡寒迎上去,問道:“怎麽了?你沒事吧?林凡呢?”

李響道:“我沒事,別管我,林凡受了點傷,後面有警員在給他做及時處理。有幾個匪徒跑掉了,我一直追着阿八,讓他打傷了,那家夥,比上次又更厲害了。不過他也被我打傷了,跑不快的。”

這時,一輛銀灰色的歐寶轎車從警車的封鎖中生生擠過來,一溜煙向前蹿去。韓峰和李響,幾乎同時奔上一輛軍部的裝甲車,冷鏡寒大喊道:“別讓他開車!”

可是已經遲了,韓峰坐到了駕駛席,笑道:“我們會追上他們的。”車如箭般疾馳出去。

李響捂着自己手臂道:“那家夥,這幾天我一直都在研究你說的八極拳,這次他不知道又改用了什麽拳,技擊性太強了。你們看見他跑哪裏去了?”

韓峰道:“放心,這輛車肯定是去接他的,跟着它跑不掉。”

前面的歐寶車轉彎時速度一慢,就看見一道身影“嗖”地鑽入了車窗,随後歐寶車加大時速,向前疾馳而去。韓峰也動容道:“好快!”

李響道:“是啊,就是電影裏也沒這麽快的動作。”

韓峰已經将推杆推到頭了,可是看着看着,那歐寶車就沒影了,韓峰急得直跺腳,問道:“這是什麽裝甲車!開這麽慢!”

李響道:“ZSL92輪式裝甲車,最大時速88千米/時,最大爬坡度32,過垂直牆高550毫米。”

韓峰道:“啊,時速才88公裏,那怎麽追得上?”

李響道:“可剛才那附近只有這種車啊,我們有五輛警車在戰鬥中被擊毀了,他們火力實在太猛,否則也不用調裝甲車來。”

韓峰道:“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你坐穩了!”

李響大叫:“你做什麽!前面沒路了。”

“誰說的沒路?”韓峰加大馬力,“轟”的一聲,從一家小賣鋪的門外沖了進去,撞塌半堵牆,又從後面沖了出來,來到另一條街區。裝甲車劇烈地晃動着,他得意道:“這不是路麽?”

李響瞠目結舌道:“天,你把人家店鋪撞塌了。”

韓峰道:“是嗎?坐穩了!”“轟”一聲又橫穿一條街區。那輛歐寶車似乎也看到了韓峰他們的裝甲車,兩輛車成平行前進之勢,所不同的是,歐寶車走的馬路,裝甲車一直是撞着民宅開出一條路來。

饒是如此,歐寶車還是比裝甲車快速一些。

李響道:“他們上了橋了。”

韓峰道:“沒關系,追得上。”

李響驚呼道:“做,做,做什麽!前面是入海江,沒路了。”

韓峰道:“放心,喲嗬——”裝甲車就像一只折翅的大鳥,從幾十米高的防潮堤上,“撲通”一個猛子紮進了入海江。

一會兒,裝甲車又從水裏探出頭來,底部“噗噗噗”冒出氣泡,順江而下,李響渾身濕透,吐着嘴裏的江水,道:“雖然這是水陸兩栖,你也不能這樣開啊。從那麽高的地方紮下來,要是翻了車怎麽辦!”

韓峰只顧開車,笑道:“這不還沒翻麽,相信我的技術。”

李響道:“你以前究竟是做什麽的?有你這樣開車的麽?”

韓峰咬牙笑道:“抓穩了,我們上岸了!”

歐寶車見前面被攔截了,後面還有別的車追來,無路可走的它,一掉頭鑽進一個地下停車場。裝甲車從停車場的另一面撞牆闖進去,毫不松懈地追趕。

總算追上了那輛車,韓峰将車停了下來,對李響道:“他們有武器的,你的槍呢?”

李響頭搭在車窗旁,倒着酸水,只感到胃裏翻江倒海,心中暗道:“冷處說的話都有道理,以後再也不能坐這小子開的車了。”

很快別的車也追了上來,四下将出路堵住,有兩輛車還打開探照燈,才有人下車喊話道:“喂,裏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下車投降吧!”

喊了三遍,沒有反應,韓峰忍不住了,試着将裝甲車靠近,還是沒有動響,李響這才道:“裏面好像只有一個人?”

韓峰定睛一看,裏面一人,歪歪斜斜地靠着車窗,他道:“難道已經死了嗎?”

李響道:“小心些,可能有詐。”

其餘車裏的人也慢慢靠近,都沒有異動,韓峰跳下車來,走到歐寶面前,道:“裏面沒有別的人了,只有一個死了的。快,四處搜一搜,別讓另一個人跑了,你們要注意,那人可能是個侏儒。”

他拉開車門,一個人便滾跌到車門旁,韓峰變了臉色,呼道:“是阿八!”他一摸阿八頸部大動脈,又道:“已經死了。”

“什麽!”李響不敢相信,也跑上前來。果然是阿八,胸口血跡已經有些幹涸,竟然已經死去一段時間了。

阿八的衣服已經破損,瞪着兩只大眼睛,仿佛死也不相信兇手會殺死自己一般。

韓峰看了一眼,道:“一刀插進胸口,根本來不及反應,顯然是熟悉的人幹的,應該是上車之後馬上就被幹掉了,從血跡來看,至少已經死了二十分鐘了。”

李響最是想不透,阿八是個非常厲害的家夥,武學造詣完全在自己之上,雖然受了點小傷,可是要想傷他談何容易。可韓峰卻說他死時根本來不及反應,那兇手下刀時要多快的速度。韓峰朝車內掃了一眼,道:“這是什麽?”

突然他鼻子猛吸幾口氣,一邊對李響道:“快卧倒。”一面自己翻身躍出,同時撐在李響頭上,将李響也壓倒在地,做完這一切,別的警員都還在十米之外。

“轟——”大地震動着,歐寶車先是垂直飛上天,落地後又炸裂為兩半,所有人員紛紛卧倒。好半天,大家又才紛紛爬起。韓峰嘆息道:“真可惜,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李響道:“剛才你發現什麽了?”

韓峰道:“應該是阿八寫的字,留在座墊上,我看見的是一個‘三’字,正準備進一步查實,就聞到了火藥味。”

李響道:“什麽人,竟然殺了阿八。啊,哎喲。”他一激動,揮動了膀子,不得不又痛苦地壓住右手手臂。

韓峰道:“看來,這裏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李響道:“是啊,不知道夏末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韓峰嘆道:“可惜,真正的幕後策劃者的手下都被他殺了。”

李響道:“什麽?丁一笑也死了嗎?”

韓峰道:“嗯,他們的船被炸了,大概是活不了了吧。既然沒什麽事,那我得先走一步了。”

李響道:“你不等冷處了麽?另外一名殺了阿八的兇手還沒找到呢。”

韓峰道:“找不到的,他走這條逃跑路線早就設計好了的,這個停車場好像有不少的出口,根本無法封鎖。”

李響問道:“那你去哪裏?”

韓峰咧嘴一笑,道:“我該去休息了。”

此刻,警局裏一片靜寂,幾乎所有的警員都參與了晚上的行動,家屬區裏也是毫無聲息。一條黑影鑽入了警局的家屬小區,剛剛上到六樓,突然發現,有兩名警衛站在樓道裏,站得筆直。黑影退了退,将一根管狀物裝在了一支槍上。

“嗤嗤”兩聲,還來不及反應,兩名警衛倒地。那黑影将兩名警衛拖至樓角垃圾箱旁,用垃圾桶裝了,再上六樓。602室,室門緊鎖,他掏出一串鐵絲,悄悄捅開門,沒有發出絲毫聲響。黑影持槍進屋,環顧屋內,沒人!

屋裏開着燈,衛生間裏也有燈。這是一個馬臉小須的人,身着黑色T恤,手裏拿了把消音手槍。他輕輕地,一步一步,向衛生間挪去,猛地拉門指槍,還是沒人,衛生間內還有積水,看來屋裏的人剛剛洗過澡。那馬臉持槍者将頭轉向了卧室,卧室的門關着,但從門縫裏還是透出光來。裏面究竟有沒有人呢?持槍者猶豫了一番,就在此時,他聽到一陣腳步聲,他馬上跨過客廳,在黑暗的陽臺上躲了起來,拉過半塊氈布蓋在自己身上。

又是一陣窸窣的聲音,又有一人輕輕地推開門,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這次進屋的人又瘦又高,穿着一件被燒得千瘡百孔的白色T恤,一頭亂發,就像剛打過越戰回來的人。那持槍者心中一驚,暗道:“韓峰!”

韓峰也四下張望了一番,喃喃低聲道:“看守的警衛都跑哪裏去了?不過也好。”他在客廳看看,只見衛生間亮着燈,卧室也有燈光透出,不由歡喜連連,搓手道:“原來剛剛洗過澡,那可太好了。”

持槍者以為韓峰會去卧室,豈料他也徑直朝陽臺走來。持槍者将槍口的位置對準了出陽臺的門,心想:“只要稍有不對,先解決他再說。”

韓峰來到陽臺,顯然沒有發現持槍的人,他只是俯身向陽臺外看了看,面有喜色,自言自語道:“太好了,果然陽臺外就是鄰樓的天臺,待會兒被發現了就從這裏跳下去,她肯定看不到我。”

持槍者幾次準備開槍,可那韓峰一刻也不得安生,身體上就像被裝上彈簧似的,不住來回搖晃,如果不能一槍致命,那就會驚動屋裏的人。韓峰片刻也沒停留,蹑手蹑腳又朝卧室走去,持槍者稍微松了口氣,心道:“原來是先給自己找好退路。這家夥又是來幹什麽的呢?”

只見韓峰趴在卧室門縫上,眼睛緊貼着門縫,看得津津有味,持槍者心中冷笑道:“原來是來偷窺的。最好就趴在那裏別動,讓我一槍結果了你。”

他将槍從氈布裏伸了出去,對準玻璃窗戶,瞄着韓峰。這時,韓峰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卧室裏的人馬上警覺,呵斥道:“是誰?”

只見韓峰以極快的速度沖過卧室,想也不想,一下就從陽臺跳了下去。持槍者全都看在眼裏,心道:“這倒是條逃生的好路子。”

突然看見一名女子,手捏着浴巾從屋裏沖了出來,頭發上還挂着把梳子,看來剛剛是在梳頭。持槍者明白,這名女子就是他的目标,刑偵處的女警官,龍佳。

龍佳來到客廳,周圍都沒有動靜,屋門被打開了。她從門縫往外一看,看守自己的兩名警察不見了蹤跡。她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正準備提高警惕,有人低聲道:“就待在那裏別動。”

龍佳稍稍偏頭,看見一馬臉漢子站在陽臺門口,正拿着消聲手槍對着自己。那持槍者一手握槍,左手伸進褲兜裏,摸出一張照片來,對了一下,微笑道:“對不起了,龍佳警官。”

“叮——”突然陽臺外傳來一陣聲音,好像有人從樓上往下扔什麽東西。持槍者一分神,龍佳哪裏會放過這機會,她一伸腿,将沙發踢了過去,跟着順手就将頭發上的木梳扔了過去。沙發撞在持槍者腿處,持槍者吃痛,馬上射擊,但是打偏了,跟着一把梳子砸在手上,也不知怎麽的,槍就掉了。而此時,龍佳已經兩步躍上沙發,飛起一腳,踢在馬臉漢子下颌上。馬臉漢子仰面後倒,跌在陽臺上,他站起來靠着陽臺時,龍佳手裏已經握着槍了。

龍佳冷冷道:“說,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馬臉漢子“嘿嘿”冷笑,也不答話,突然身子向後一仰,一個倒翻便躍出了陽臺。他知道,陽臺下面就是相鄰大樓的頂層天臺。

龍佳面色一變,制止道:“別跳!”已經遲了,約摸過了三四秒鐘,只聽“啪”的一聲,就像一個大水袋,從六層樓高度,直接掉在了馬路上。龍佳并不急于去追兇手,沒有人能從這麽高掉下去還不死的,更何況那人是倒着下去的,她面無表情道:“出來吧,韓峰!”

沒有人回答,龍佳又道:“如果你不出來,我就用這槍打斷你的手,讓你和剛才那殺手一樣掉下去。”

“嗯——”疑問聲拖得又大又長,只見陽臺的欄杆上伸出一只手來,緊緊抓着欄杆,接着,一個大頭帶着尴尬的笑容,露出半張臉來。韓峰跳進陽臺,拍拍手道:“唉,怎麽又被你發現了。”

龍佳冷冰冰地答道:“偷看別人換衣服,除了你,沒有人會做這樣無聊的事吧。”

韓峰答道:“不管怎麽說,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要報恩也不用給我這副表情吧?”

龍佳咬着下唇,高舉起手槍,想了想,才換作左手,狠狠地在韓峰頭上敲了一擊,道:“不是為了你,我也不用吃這麽多苦,連今晚的任務都沒法參加!”

韓峰擠出笑容道:“話可不能這麽說,怎麽是為了我,那是為了這個案子,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們自己嘛。我說過,只是開頭會痛苦一些,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龍佳黯然道:“現在連冷處都懷疑我了。”

韓峰道:“是證據太充分,沒辦法不懷疑你吧。”

龍佳眼角湧出淚花,凄冷道:“你總是欺負我。”

韓峰忙道:“怎麽是我欺負你呢,你是柔道五段,你不欺負我就算好的吧。”

龍佳道:“可是現在,殺手也在追殺我,處裏的人也都懷疑我,要是到時候你也不承認,那我……”

韓峰大為憐憫,道:“怎麽會呢。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也知道那殺手為什麽要殺你,這你不用擔心。”

龍佳問道:“他怎麽會自己跳下去的?”

韓峰道:“剛上樓,就發現了看守你的警察同志的屍體,我提醒過他們要穿防彈衣的,他們就是不聽。殺手把他們藏在過道的垃圾桶裏掩人耳目,卻忘了那些垃圾桶都很破爛了,血是可以滲出來的。我上樓時又看到了有人正慢慢地關門,門縫透出的光正慢慢消失,我怕他對你不利,所以走出腳步聲。開門後,我一眼就發現那家夥躲在陽臺上,他用一塊破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卻将自己的頭發露在外面。于是,我故意到陽臺上去說,這陽臺外面就是另一棟樓的天臺,一跳就可以跳過去,而且,我還親自跳了一遍給他看,他便信以為真了,唉,是個笨蛋殺手。不過,這個殺手的槍法确實很準,那兩名警察都是一槍命中頭部。”

龍佳長吐了一口氣,準備去撿地上的木梳,一面道:“那需要給警方打一個電話。呀!”她皺起眉頭,輕呼了一聲。那殺手槍法非常準,雖然打偏了,只是偏離了致命的部位,還是打在龍佳手臂上,龍佳手一動,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韓峰立刻上前一步,伸出雙手,關切道:“你受傷了?”

龍佳如臨大敵,嬌呼道:“你別過來!”同時後退一步。韓峰那一步,正好踩住了龍佳的浴巾,龍佳一退,那原本就不怎麽牢靠的浴巾,“哧溜”一聲就滑落在地,龍佳那玉潔的胴體,完全暴露在韓峰眼前。那一剎那,韓峰張大了嘴,倒吸一口冷氣,幾乎忘記了呼吸,呆若木雞地保持着伸出雙手的姿勢,被定格在那裏。

龍佳反應也算迅速,她在第一時間,并沒有遮掩什麽地方,而是馬上舉槍命令道:“閉上你的眼睛,否則我開槍了!”

這句話本來極具震懾力,但是對韓峰似乎沒有什麽效果,韓峰的眼睛鼓得比銅鈴還大,別說讓他閉上眼睛,恐怕就是用針來縫也縫不上吧。龍佳将槍一扔,“啪”的一記耳光,韓峰面不改色,依然目不轉睛,唯恐眨一下眼睛,眼前一個大活人就會變沒了似的。

龍佳這才伸手拿起浴巾,擋在胸前,可是那鑽心的疼痛,竟然讓她無法握穩,浴巾又掉在了地上。她第三次準備拾起浴巾時,韓峰先她一步,握住了浴巾。

龍佳擡起頭來,看着韓峰,韓峰也正看着她,絲毫沒有眨眼的意思。兩人對視良久,龍佳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睛,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她只感到心髒“怦怦怦”地跳,不,是全身都與心髒一起,被一種什麽沖動帶動着,在“怦怦怦”地跳着。

韓峰貪婪地多看了兩眼,再緩緩地将浴巾搭在龍佳胸前,龍佳已面如火燒,韓峰的手指每次接觸到她的肌膚,她都會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韓峰看了一眼龍佳的傷口,子彈應該是擊在防盜門鎖上,反彈入龍佳的左後肩部,并卡在了裏面。韓峰看了看龍佳背脊,子彈并沒有打穿,可是那光滑如緞面、潔白如潤玉的背脊,韓峰又不忍心将浴巾完全地包裹住龍佳了。

韓峰只覺得口幹舌燥,五心不做主似的,他的手一抖,那浴巾又從一頭滑落。韓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手竟然不受控制,手指輕輕彈動着,他總算明白了,手足無措,竟然是這種感覺。

韓峰顫巍巍的手拎着浴巾的一角,手不知道又碰到了什麽地方。龍佳羞不可抑,細聲道:“你還沒看夠麽。”

韓峰一時口吃,竟然答道:“沒,沒有。”

“你——”

韓峰道:“我,我還是先幫你把子彈取出來吧。”他将龍佳攔腰抱起,橫放在床上,手中又是一陣滑柔之感。龍佳始終閉着眼睛,就好像任憑韓峰如何擺弄她,她都默默地認可了。

韓峰放下龍佳,馬上沖進廚房,用自來水澆在自己臉上、頭上,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可是不管怎麽沖涼,始終覺得體內有一股熱氣,令他非常難受。

韓峰簡單地準備了一下,拿來了一個瓷碗、酒精、小刀和鑷子。進入房間時,龍佳輕咬住下唇,嬌美地橫了他一眼,韓峰打了一個激靈,道:“別這樣看着我好嗎?我的手會發抖。”

龍佳溫順地閉上眼睛,韓峰竟然也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開始動刀,他說道:“忍着,有點痛。”

龍佳将浴巾咬在嘴裏,紅唇白齒分外妖嬈,她緩緩轉過身去,那浴巾等同若無,那是一具成熟女人的胴體,完美地展現在韓峰眼前,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動人的魅力。韓峰将傷口消毒兩遍,用小刀輕輕一挑,拔出子彈來。“啊!”龍佳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

韓峰道:“好,好了,得去醫院打針。”

龍佳轉過頭來,看着韓峰手裏的東西,用青黴素瓶子裝着的有酒精的棉球,帶鈎的鑷子,紗布棉條一一俱全,她問道:“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你是醫生嗎?”

“啊——這個麽——”韓峰答道,“因為今晚要交火嘛,我怕會受傷,所以自備了一些應急處理工具。”

龍佳微微一笑,道:“你這個人,為什麽總是那樣神秘?有時像什麽都會,有時又像什麽都不會。你能告訴我,你以前究竟是做什麽的麽?我去過你住的地方,那裏的老板娘告訴我,你到那裏去的時候,就是一無所有,而你的房租,幾乎都是冷處幫你交的。她們幾乎從來沒見到過你外出活動;也沒見過你與什麽人聯系;你每天除了吃飯和睡覺以外,很少做別的事情;看電視你從來都只是看新聞和各種廣告;每天睡覺的時間在十四個小時以上;你從來不勞動,如果沒有人給你送飯,你可以好幾天不吃東西;你也從不講衛生,再亂再髒的地方都沒有關系,你住的那地方簡直就是一個垃圾堆。我從老板娘那裏得到這些消息時,根本無法想象,一個人怎麽能在那種環境中生存。你躲在那種地方,是在逃避什麽嗎?以你的本事,好像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不是那麽困難吧?嗯?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呢?”

龍佳扭頭一看,韓峰含笑看着自己,就像在打量一尊唯美的藝術品,她這才想起,浴巾被自己壓在身下,自己的背脊根本就是光溜溜地暴露着,毫無遮羞物。龍佳趕緊将頭扭向一邊,唯恐韓峰看出自己內心的秘密一般。韓峰的手指從龍佳頸項順着脊梁一直滑下,如觸電般的感覺從指尖一直傳遍全身,他的目光炙熱起來,俯身在龍佳臉龐輕輕一吻,龍佳的面頰早已如天邊的紅霞……

此時,丁一笑的律師事務所裏,一個黑影正檢查着丁一笑的個人電腦,他喃喃自語道:“哼,丁一笑,你這頭養不熟的狼,竟然背着我攢了幾千萬了。早知道這樣,今晚真不該炸沉那艘船,雖然幾千萬只是個小數字,但是還是蠻讓人心疼的。”

這時,手機響了,那黑影摸出一支筆一樣的電子發聲器,将它湊在自己喉部,再接手機時,聲音就如機械的電子發聲了。那拿手機的手,纖細得像女人的手一樣。他聲音尖銳道:“什麽!你竟然失敗了!”

電話另一頭有氣無力道:“對不起,老板,本來我就要得手了,韓峰突然進來了。”

金屬聲音道:“你是說,韓峰突然闖進房間破壞了你的行動?”

傅凱道:“嗯,我剛進屋他就跟了進來,偷看那女警換衣服,并且還驚動了那名女警,害得我沒有得手,還騙我從六樓跳了下去。”

金屬聲音道:“不可能啊,他現在如果不在碼頭,就該在地下停車場,那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呢,他怎麽會突然回到警局家屬宿舍去的?”

傅凱道:“不知道,可是真的是他回來了。我從六樓摔下來,幸虧四樓的遮陽板擋了一下,又被二樓的衣架挂住,這才撿回一條命來。我早就提醒過你,請黑網才是萬無一失,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金屬聲音道:“笨蛋,請黑網要花多少錢你不知道嗎?我養着你們有什麽用!”他氣憤地關掉手機,坐在丁一笑的電腦椅上閉目養神地靠了一會兒,疑惑道:“不對啊?難道他已經看出了什麽破綻?不可能啊。偷看龍佳換衣服?哼,那家夥,找到了龍佳心理防線的弱點嗎?只是想乘虛而入吧?竟然會有這樣的巧合。既然這樣,那可沒有辦法了,趁他還沒有發現前——”

黑影熟練地輸入網址,電腦一片閃爍的黑色屏幕,黑影移動着鼠标,輸入方式,選擇“中文”,随後在暗殺目标一欄中,填入了“龍佳”兩個字。幽藍色的光芒照亮屏幕,映照着一張嘴,正猙獰地笑着。他心道:“韓峰肯定追問龍佳是什麽人要殺她,可龍佳只能咬定牙說不知道,她确實不知道啊!這樣一來,只會更大地增加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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