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閨蜜篇016

【016】

如果牆上的壁畫不是《最後的晚餐》,而是《羅納河上的星夜》,時歌簡直懷疑她是回到了她現實中的房間。

唐季家的客房,除了擺設和床品,連點燃的檀香都是她最愛的桂花味。

衛生間裏擺放着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毛巾,漱口杯和牙刷是時歌最喜歡的果綠色,牙膏是她常用的那款花王顆粒柑橘味。

她簡單洗漱完畢,掀開棉被躺上去,果然也是她喜歡的硬度,她常年碼字,頸椎很不好,習慣了睡偏硬的床墊。

時歌深深吸了口清新的桂花香,心滿意足閉上眼,唇齒間殘留着草莓味和柑橘味,是淡淡的甜,她舌尖抵了抵,又想,草莓也是她喜歡的巧克力品種。

唐季家,真好啊。

在舒适的環境裏,時歌很快入睡,連夢都帶有草莓和柑橘的香甜。

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冷不丁聽到聲清脆的“咔嚓”。

誰啊?

時歌無比困難睜開眼皮,模糊往門口望去。

只一眼,她完全清醒了,拉過棉被死死捂着嘴一動不動,雙目瞪圓瞪着前方。

奶黃色的暖光從虛掩的門照進卧室,隐約可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關上門。

随即床頭的燈亮了,唐季穿着藍絲綢睡衣,緩慢靠近床,他的神色和平常一樣,淡淡的,掀開另一邊的棉被躺上床,然後關上床頭燈,閉眼睡覺。

全程沒看過時歌一眼。

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時歌眼睛瞪得更圓了,大氣都不敢出,唐季好像……好像……夢游了!她……還是換間房好了。

唐季的房子是四百多平的複室,客房有四間。

她屏息着,緊緊抿唇,一聲不吭往床沿慢動作挪動。五分鐘過去,她左腳終于滑出棉被,又過兩分鐘,她大拇指指尖踩到毛茸茸的地毯上。

時歌嘴角揚起個成功的弧度,正準備再接再厲,讓整只左腿完全轉移到地毯,突然,唐季動了。

他一個翻身,長臂一搭,正好落到時歌肩上,這樣一來,仿佛時歌被唐季從後抱在懷裏一樣,整個人嬌小玲珑不少。

随之而來的,還有唐季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時歌從未和男人如此近距離親密接觸過,她白皙剔透的耳朵瞬間紅透。

聽着耳畔強有力的心跳聲,時歌一動也不敢動,面紅耳赤地想,唐季的沐浴露,也是她喜歡的資生堂柑橘味啊。

原來大總裁也用平價商品。

如此保持不動半小時,确定唐季睡熟了,時歌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唐季的睡衣袖口,緩慢地、極其緩慢地拎起他的手。

一點。

一點點。

只差一點點。

馬上成功!

時歌眼睛亮了,正準備在唐季的手離開她肩頭時一鼓作氣翻身下床,就聽一聲含糊的呢喃,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唐季手臂一撈,直接把她摟到進懷裏扣着,下巴抵在她頭頂,繼續沉沉睡着。

前功盡棄。

變本加厲。

更加……不敢動。

時歌臉貼着溫暖的胸膛,無聲嘆息,也罷,就這樣待着吧,反正唐季的胸又寬又厚,也是她喜歡的胸……

也許因為熟悉的柑橘味,也許因為折騰了好久,也許因為這人是唐季,沒一會兒,時歌再次陷入夢鄉。

夢裏,時歌成功完成所有任務,身體健康回到家。

家裏和她離開時一樣,幹淨溫馨,尤其是她那等身高的大黃鴨,又軟又香,是柑橘味的,她開心地抱着蹭啊蹭啊,蹭着蹭着,大黃鴨開口了。

“醒醒。”

原來大黃鴨和唐季同款聲音。

時歌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大黃鴨的屁股:“別鬧,讓姐姐再睡一會兒。”

“……”大黃鴨沉默幾秒,拍開她的手,“時小姐,醒醒。”

時小姐?

時歌彎起唇角,還是只懂禮貌的大黃鴨……等等!有哪裏不對勁!

下一瞬,她倏地清醒,睜開眼,入目,是張放大版的俊美臉龐。

唐季頭頂的頭發微微翹了一小撮,睡衣也開了一粒扣子,誘人的鎖骨若隐若現,看起來多了幾分懵懂的少年氣息。

他問:“請問我怎麽在這兒?”

時歌呆滞片刻,旁敲側擊問:“唐先生,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唐季果真認真想了想,片刻,他眉心微擰,搖頭。

看來他不知道自己會夢游啊……

時歌為難了,她不了解夢游症,只知道夢游症似乎和心理壓力相關,還不能治好,如果告訴唐季,萬一加重他壓力怎麽辦?

權衡再三,時歌一臉沉重擡頭:“對不起,應該是我做的。”

唐季:“嗯?”

“我……好像……”時歌艱難開口,“夢游的時候把你抱過來了……”

唐季:“……”

時歌:“唐先生,對不起……”

唐季:“嗯。”

早餐是胡蘿蔔菠菜皮的雞肉餡餃子,豆漿和藍莓,全是給大腦補充營養,讓大腦活力滿滿的食物。

時歌低着頭,在唐季若有似無的視線監督下,含淚默默吃完了。

吃完早餐,唐季送時歌回醫院,下車時,一路沉默的唐季開口了:“下周的生日宴,你确定要去?”

時歌不知想到什麽,笑容燦爛:“情敵的宴會,當然去。”

“好,到時來接你。”唐季指腹輕輕摩挲着拐杖,“你出院後還住酒店?”

“嗯。”時歌點頭,“我請的職業經理人已經租好辦公室,我打算以後在公司附近長租個酒店,方便。”

唐季問:“在哪裏?”

時歌掏出手機,翻出經理發的地址,唐季看了看,思忖幾秒:“我在附近有套閑置的公寓,時小姐不嫌棄,可以借到你不想住為止。”

公寓自然是比酒店住着自在舒服的,時歌想以後的商業大廈能給唐季賺上百倍利潤,現在她住他的公寓,估計也算投資的一部分吧。

她點頭,想了想,對唐季說:“唐先生,麻煩等我幾分鐘,很快回來!”說完她看準紅綠燈,飛速過馬路跑到馬路對面。

過幾分鐘,她氣喘籲籲提着一袋東西跑回來,隔着車窗遞給唐季:“唐先生,知道你不會收租金,但我還是象征性付點東西好了,千萬不要拒絕。”

唐季沒有拒絕,等時歌進了醫院,他打開,袋子裏是一杯鮮榨蔬菜汁,貼着的标簽用黑色加粗字體寫着:胡蘿蔔菠菜蔬菜汁。

唐季:“……”

——

一周很快過去,時歌的公司漸漸上了軌道,唐霜的生日會也如期而至。

早上,時歌早早起床,直接打車去造型屋做造型。

女配相貌是性冷淡風,身材高挑修長,時歌綜合造型師的意見,燙了個複古港風短發,化了英俊的劍眉和精致的烈焰紅唇,加上剪裁簡單明了的白色V領長裙,性感優雅中又帶着幾分淩厲的美豔。

造型師被驚豔到了,想放拍照進櫥櫃裏宣傳,他和時歌商量:“您看這次造型免費,我們拍您幾張照片供打廣告可不可以?”

“不用,麻煩結賬。”時歌想都沒想,當場拒絕。

女配以後可是商業巨鱷,出現在財經版頭條還差不多,造型屋的模特,算了吧!

造型師臉上寫滿可惜,甜美模特好找,這樣清麗冷豔的美人可難遇到,他忍不住繼續勸說:“這一次造型上萬呢,您看只是用您照片宣傳一下,絕不洩漏您個人信息,挺劃算的。”

“不用。”時歌遞過黑金卡,微笑,“謝謝刷卡。”

造型師:“……”

做完造型正好是十二點,是飯點。時歌去商場頂樓吃了頓熱辣辣的火鍋,差不多吃到兩點,她才進珠寶店随便買了條普通手鏈。

她一分錢便宜也不願意讓唐霜占,這條手鏈,就當晚上的餐費和甜點費了。

買完禮物,她給唐季發了地址,等唐季來接她。

今天司機沒來,唐季自己開的車。

時歌打開副駕駛坐上去,她早上醒得早,車開沒一會兒,她和唐季說了幾句話後,頭一歪,就靠着車窗沉沉睡着了。

車窗外的陽光落到她紅潤飽滿的唇上,唐季有一瞬間的失神,于是本來到唐家主宅一小時的車程,變成了三小時。

時歌醒的時候,外面下着淅瀝的雨,天色昏沉沉的,她迷茫坐了會兒,半晌才回神,啞着聲音問:“抱歉,我睡着了,幾點了啊。”

唐季看了眼手表:“六點半。”

“生日宴是不是六點開始?”

“嗯。”

“……”時歌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唐先生,下次你可以叫醒我的,我沒有起床氣。”

“沒關系。”唐季從車廂裏拿出傘,打開車門,撐開繞到副駕駛,替時歌開門,“走吧,別落了禮物。”

正準備下車的時歌淡定縮回去,更加淡定撿起掉到地上,被她踩了好幾腳的紙袋,拍拍:“好的。”

——

唐霜的生日宴很豪華,政商界排得上號的大佬全部雲集。安然今天化了精致的妝容,穿了件鵝黃色抹胸短禮服,幾乎花光她所剩不多的積蓄。

不過她不後悔。

她的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人影,落在和裴恒之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的白南身上,今晚過後,她喜歡的男人會徹底屬于另一個女人。

至少現在,她要在他心中留下最後的印象,不再是無知莽撞的土包子,而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喝了口馬天尼,白皙的臉蛋飄紅,接着酒意,一步一步,堅定走向白南。

最近裴恒之很頹廢,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站在白南旁邊,活像保镖,白南揶揄他:“你這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之前圍上來幾個新晉漂亮小花,放以前,裴恒之一個都不會放過,剛剛竟然全程黑臉,把幾個小花尴尬走了。

裴恒之端着杯瑪格麗特,腦海不斷盤旋着時歌的臉,他仰頭一口飲盡,又拿了杯血腥瑪麗,悶聲說:“你說時歌是不是有毒,還是她給我下了什麽咒?不然我怎麽天天想着她,每分每秒想着她?”

白南臉上溫度降了下來,他了解裴恒之三分鐘熱度的性子,一直認為他對時歌沒有幾分真心,但現在看來,裴恒之顯然是越陷越深。

咚。

他放下杯子:“你醉了,回去吧。”

“我不走。”裴恒之又一口喝光血腥瑪麗,眼前逐漸出現重影,“今天時歌會來,我要等她,我……想吐!”

很快唐霜走過來,白了他一眼,和白南說:“真是服他了,從大學到現在,酒量沒漲過,我帶他去房間休息。”

白南點頭,沒有多說,眼睛時不時看向門口,

唐霜知道他在等時歌,也知道唐季的車半小時前已經停在車庫,她一想到唐季和時歌可能會在車上做的事,就嫉妒得肝疼。

她扶着意識不清的裴恒之往二樓走,等進屋看到床頭櫃上的藥,她心情又恢複了。呵,時隔盡管得意吧,也只有今天了。

等明天,看唐季還要不要她,就算唐季不嫌棄,目睹她和裴恒之赤身相擁場景的唐家人,尤其是爺爺,也絕不會同意她嫁進唐家。

是了,是裴恒之,不是白南。

白南心思深沉,為避免節外生枝,唐霜不敢把賭注下他身上,還是裴恒之容易掌控。

而且她也想報複時歌,敢搶她的男人,她定要讓她付出代價,白南和時歌曾是戀人,和他上床,遠遠沒有和裴恒之效果好。

唐霜把裴恒之扔床上蓋好被子,又給他喂了些助興藥,這才微笑說:“不用感謝我送你的大禮,誰讓我們是老同學呢。一會兒禮物到了,你記得慢慢享用,這間房隔音很不錯的。”

說完,她愉悅拿起一杯馬天尼,對着燈光晃了晃,往裏面丢進一片同樣的藥,幾分鐘後,她端着出了房間。

回到一樓大廳,唐霜優雅走向安然。

時歌啊時歌,由你最好的朋友親手送你去往絕望的世界,期待嗎?

——

安然走到白南面前,招呼還沒來得及打,就感覺他呼吸明顯一滞,她眼皮一跳,順着他驚豔的目光看去。

落入眼簾的,是挽着唐季走進來的時歌。

安然知道時歌美,卻不知道她能美成這樣,是她永遠也無法擁有的,自信的美。

時歌像高高在上的天鵝,睥睨着一切,那雙淺褐色的眼眸裏似是蘊含了無邊無盡的大海星辰,唯獨沒有她。

安然看了看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過她的白南,突然覺得她像只小醜,可笑至極。

為什麽會喜歡他呢?

明明是注定不會愛上她的人。

她卻偏偏眷念那些他從未給過她的溫柔,獨自一人,心動着,糾結着,無法自拔着。

“你好朋友來了,你也該給她送杯馬天尼了。”這時唐霜走到安然旁邊,把酒遞給她。

安然的手微微發抖,半晌沒有接。

她知道裏面加了什麽,只要喝下,不多會兒,她最愛的男人會和她最好的朋友躺在一張床上,明天,他們會和好如初。

唐霜眸底是濃濃的嘲諷:“怎麽?後悔了?”

後悔嗎?

她沒有。

只要白南幸福,她什麽都無所謂!

至于時歌,她肯定也還對白南有意思,那個唐季可是瘸子,再好看再有錢,還不是殘廢,完全比不上白南。

她這樣做,時歌會諒解她的,等以後,肯定還會感謝她。

想着安然深深吸了口氣,一把從唐霜手裏接過酒:“我說到做到!”

這一刻,唐霜是有些同情時歌的。

竟然有安然這樣的朋友,明明是安然不知廉恥戀上好朋友的前男友,卻理直氣壯認為是她不争不搶,把白南讓給時歌,還自我感動,大義凜然送上加藥的酒給時歌幫他們倆和好。

究竟是腦子沒發育完全,還是出生時天生缺腦,怎麽傻白成這樣?

唐霜嘴角嘲諷彎起,不過也虧安然大腦沒發育好,不然她真沒把握讓時歌喝下加藥的酒。

時歌一早注意到了安然,等她到面前,她唇角勾了勾:“好巧,沒想到在這兒會碰到你。”

“是啊,真巧。”安然眼神躲閃,不敢看時歌的眼睛,“唐先生,我有事和時歌說,麻煩你離開。”

唐季看向時歌,見她點頭,他才離開。

安然松了口氣,拖着時歌去了個偏僻的角落。

她太過心虛,不敢直接把酒給時歌,說了一大堆緬懷過去的廢話後,她四處看了看,見無人關注這個角落,她終于鼓足勇氣,顫抖着把酒遞過去:“時歌,你渴了吧,這是我給你拿的馬天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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