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終于能正常說話了。”老秦語氣輕快了許多，在貓身上憋屈了許久之後換回人身實在讓人愉悅。
李從心和沈青面面相觑，別說沈青，就算是幹這行的李從心都覺得事情有點不可思議。瞬間轉換身體，這事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小家夥們，別傻看了。這裏不安全得趕緊出去。”老秦很快就習慣了王琦這具年輕的身體，抱着貓，說話間已經越過他倆走出了房間。
此時萬金已經收了燈籠，方才老秦跟李從心兩人的對話他也聽見了，見“王琦”出來，便高高興興的迎上去。他倒是沒有心理障礙，對着比自己小了許多的少年張口就喊：“師父……”話到一半卻又吞了回去，圍着老秦轉了一圈，支支吾吾的問：“師、師父……這張臉看着有點面熟……”他說着下意識的越過老秦的肩膀去看他身後的幾個人。
翟立跟周小陽躺在地上全閉着眼睛，似乎已經昏迷。李從心跟沈青正試圖把他倆從地上扶起來，看起來并沒有聽見他的話。萬金舒了口氣，趕忙湊到老秦身邊，低聲問：“師父，這人不會是……”
老秦把貓往胳膊下一夾，兩手在褲兜裏摸了幾把，摸出來幾張用過的車票和一個錢包，錢包裏有張身份證，上面少年的臉被拍得有點變形，嘴唇緊抿一臉嚴肅。而放在錢包透明夾層裏的照片上，少年和年齡相仿的少女頭挨着頭，笑得十分燦爛。
老秦眉毛動了動，若無其事的收好錢包。指揮萬金：“你跟小沈青把那倆扛房間裏去。”又有點動怒，點了點自己這副身體說：“不知道哪個傻叉改了這裏風水，還教會這個蠢貨引煞氣的陣。你剛才雖然強行壓下了，但今晚恐怕不大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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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面的氣味……翟立恢複意識以後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詞。他費勁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回到了放行李的客房裏，李從心和沈青正坐在桌子旁邊背對着他呼哧呼哧的吃泡面。
剛才發生的事情是在做夢？翟立腦子昏昏沉沉的，試着坐起來，手一動，卻摸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他條件反射的一縮，帶動床板發出“吱呀——”的響聲。
“醒了？”聽到動靜，沈青回過頭來，抹了抹嘴：“餓了沒？正好還剩兩桶泡面，你要吃現燒水泡就行。”
李從心只側頭看了他一下，就又投入到吃面的行動中去了。他倆淡定的反應讓翟立覺得剛才發生的好像真是一場噩夢，剛松了口氣，坐起身來，就看見手邊躺着的毛絨絨的黑團子可不就是老秦附身的黑貓！而他自己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全是黑灰……再一看，他旁邊還躺着個人，跟他一樣狼狽，不是周小陽又是誰？
翟立驚得想要叫，嗓子卻像堵了團棉花，最後從嘴裏發出來的聲音十分的微弱。他警惕的看了看房間，門關着，萬金不在。他趕緊爬了起來，抓住喝面湯的沈青：“他怎麽在這裏？”他指着那只黑貓緊張的問，仿佛趴在那裏的是只危險的黑豹。
沈青這才想起來翟立還不知道老秦已經不在貓身上了，他抓了抓頭，覺得這麽詭異的事不知從何說起。
李從心倒沒什麽猶豫，直接說：“老秦已經換身體了，它現在就是只小貓，沒威脅。”
翟立本來就昏沉的腦子頓時更加不夠用了。他消化了一會李從心的話，又看看沈青。後者沖他點了點頭，他這才提心吊膽的說：“老秦身上可能從來就沒有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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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沈青一時間沒能消化這句話的意思，剛問完，就聽見門被人敲了兩下，有個少年的聲音說：“我進來了。”
光是聲音就吓得翟立一個激靈，等看到人的時候，他差點滾到地上。“你……你還活着？！”
“王琦”老氣橫秋的嘆口氣：“又要解釋，也是麻煩。”他放下不鏽鋼飯盆，看着翟立說：“王琦死了，我是老秦。”
“你不是！你是惡魔！”沙啞但聲嘶力竭的喊聲從床上傳來，只見周小陽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他臉上煞白，雙眼盯着“王琦”幾乎要冒火。
老秦聳聳肩，無奈的說：“是這個‘王琦’告訴你們的吧？定罪之前也該讓我辯解一下吧。”他說完，又看了看等後文的李從心和沈青，在床角坐了下來。
翟立本能的往後蹦了一下，一不留神壓住貓尾巴。黑貓吃痛，從昏睡中驚醒，“嗷”的一聲慘叫蹿到床頭櫃上，尾巴繃得筆直，渾身的毛都炸了。老秦趕緊把飯盆端到它不遠處的地上，一面小心翼翼的招呼貓大爺吃飯，一面說：“這話說來就有點長了。”
“2004年，也就是八年前，羅宇翔去世。我跟翟立參加完他的葬禮後再沒有見過面。然而回老家以後我身上也出現了那個圖案，我就知道完蛋了……”
“你身上的圖案有那麽早出現？”翟立打斷他，“你明明是去年才告訴我你身上有那個圖案！”
老秦苦笑：“你想想，我告訴你的時候有說什麽時候發現的嗎？”
翟立一噎，确實沒有，只是自己先入為主的認為老秦是一發現圖案就通知自己了。
老秦掃了眼周小陽，接着說：“一開始也還好，身體并沒有太多感覺，後來就隔三差五的開始疼，發作的時候疼得人立馬想死，那咬咬牙都忍了。可近幾年發作起來越來越痛，經常痛得失去意識，可是醒過來的時候人卻換了一個地方。感覺好像是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有其他的東西在操縱身體。我年紀大了，不比小何能扛。今年開始，我的身體狀況已經變得非常糟糕，我自己感覺恐怕撐不了多久……”
“所以你就想出了移魂到貓身上的辦法？”李從心問。“可是旅館的火是人為的，你移魂為什麽要放火？”
老秦苦笑：“你說的對，我放火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翟立嗤之以鼻，“早不放火晚不放火，有客人的時候放火，燒死的人跟你有仇？”
“那個王琳在放火前就死了吧。”周小陽陰沉着臉說，“所謂迫不得已，就是你殺了那個女孩，為了掩蓋罪行，你先藏起她的屍體，然後在放火前把屍體放回房間，這樣看起來好像她是被燒死的。”
李從心他倆不知道還有這段曲折，紛紛看向老秦。
老秦終于沉默了。
周小陽見他默認，心裏怒火更盛：“但是你沒想到她哥哥知道她死前曾經‘失蹤’過一晚，還跑來試圖給她招魂，查明真相。你慌了，所以指使這房子裏的鬼童子殺人滅口！”
他此言一出，房間裏其他的人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他身上。“這房子裏的鬼童子？”李從心問。
“就是兩個五六歲的小孩，穿着棉襖，跟我們在山路上碰到的一樣！”
“你有陰陽眼？”李從心驚詫。
周小陽一愣：“我不知道，只是有時候能看見一些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這次王琦招魂的時候确實是先出來兩個小孩唱兒歌，接着他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老秦臉色十分凝重：“養鬼童子我承認，但是王琦不是我殺的，也不是鬼童子殺的。不知道他從哪裏學到這個引煞氣的陣，本來這房子的風水極好，即使開了這個陣問題也不大。但是現在房子的風水不知道被誰破壞了，他這個外行又把引煞氣的陣當招魂術，這才招了殺身之禍。”
“你說這麽玄，誰知道是不是信口胡編的！”周小陽明顯不相信他。
老秦眉頭緊皺：“我殺他幹什麽？害死他妹妹本來就愧疚，他就算發現真相，‘老秦’也已經燒成灰了，我那會就是一只貓，根本沒必要殺人滅口。至于風水被破壞，我也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已經讓萬金去查原因了。”
他說的雖然玄，但聽起來也在理，然而周小陽卻還是沉默，并不想相信他。翟立也同樣心存忌憚。
李從心站了起來，走到門口觀察了一會外邊的天色，回來的時候臉上十分凝重：“不管怎樣，這裏煞氣确實突然變重了，我們先平安度過今天晚上再說。”
老秦見終于有人幫他說話覺得十分欣慰，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已經在外邊布了陣，這間房子目前還算是安全的，等會萬金回來大家就不要随意走動了。”
“不走幹嘛？等着你一起殺了嗎？”周小陽像是被他的話點着了一樣，從床上跳下來，然而腿部無力膝蓋一軟就摔到了地上。“阿青！你也信他？七個人已經死了五個，現在他明擺殺了我跟翟立就能完成那個複活術了！”周小陽對着沈青喊，眼神幾近絕望。
然而在沈青開口前，樓道裏卻響了一連串十分沉重的腳步聲……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的脈絡早就構思好了的，等鬼童子的故事一結束，就要真正踏上西行的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