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蓋章 (1)
高如風笑了。
他還挺開心的。
齊嘉敏疑惑的看着高如風, 不知道他這是犯了什麽病!
她的槍口怼了怼高如風,說:“你給我嚴肅點!我可告訴你,刀劍無眼!”
高如風:“這是槍。”
齊嘉敏冷笑, 說:“少給我放屁, 你說,來這裏幹什麽!!!”
高如風挑眉,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反而是說:“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笑麽?”
齊嘉敏不管多動,她眨巴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說:“你少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趕緊交代!”
高如風:“我不交代呢?你就要一直這樣坐在我的身上?”
他暧昧的眼神從上到下掃了嘉敏一圈,重點在白皙的位置停頓一下, “別看你瘦瘦小小的,倒是該大的地方大, 該小的地方小, 真挺有料的。”
齊嘉敏擡手就又呼了上去, 只是這一次,高如風倒是沒有任由她打,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一拉兩個人啪叽一聲貼在一起,齊嘉敏的頭一下子撞到他的下巴,高如風的手箍住了她,按住她, 聲音中帶着笑意:“你這算是投懷送抱嗎?”
“投你媽!你個臭不要臉的!你再嘴賤,我就給你打成馬蜂窩!”大力少女憑借自身優勢,一把拉開高如風的手,用力将他按住。
高如風長長的哦了一聲,緩緩說:“給我打成馬蜂窩啊?”
他被按住的手指不老實的滑過她白嫩的小手兒,引得嘉敏突然就覺得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他媽的這個該死的登徒子,死變态!嘉敏恨不能捏死他,正要說點什麽狠話,就聽高如風繼續慢條斯理的說:“再把我打成馬蜂窩之前,你知道怎麽開槍嗎?”
嘉敏一愣,高如風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更是極快的将槍奪過,他制服嘉敏,說:“有時候,只有蠻力是不行的。”
兩個人的局勢再次發生逆轉,這一次,高如風又占據上風了。
他微笑:“開槍之前,是要拉動保險栓的,開槍都不會,怎麽用它吓唬人呢?小!妹!妹!”
他的聲音帶着些嘲諷,嘉敏終于知道他為什麽笑了!
而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這個混蛋!
還想占據上風?沒門!
果然,他占據上風的局勢并沒有持續多久,嘉敏真是讓他氣的狠了,用力一翻,饒是高如風,也被她直接掀翻,也虧得他早有準備,頗有技巧的躲開,若不然,怕是非得撞在牆上,挂着做壁畫。
他被嘉敏掀翻,坐在地毯上,依靠着席夢思大床。
齊嘉敏火冒三丈的盯着高如風,兩只小手兒卻飛快的整理自己的睡裙,高如風淡淡:“不用整理了,該看的也都看見了。”
齊嘉敏:“!!!”
高如風平靜:“水粉色!”
齊嘉敏的臉一瞬間再次爆紅,她深深的吸氣呼氣,琢磨自己将男主錘死,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她再次使勁兒的拉動睡裙,随後還是覺得不安全,直接沖到衣櫃,抽出毛毯裹住自己。做好一切,确信自己沒有一點地方露在外面,嘉敏虎視眈眈的盯住了高如風,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高如風揚了揚嘴角:“你說采花賊,還能幹什麽?”
他放肆的視線打量嘉敏,嘉敏怒:“再看我把你的狗眼挖出來,趕緊說,你到底要幹什麽!少給我口花花,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完了就給我滾蛋!”
高如風這個人雖然出身不好,但是架不住……長得好。
從古到今,不管什麽時候,長得好的男人總是在女人方面不虧的。
而且,高如風這人不僅僅長得好,他又勇又狠又瘋,這種極端性格,反而會吸引很多女人趨之若鹜。簡而言之,她是知道的,高如風女人緣很好。
所以,采花賊什麽的!
她是不信的!
“你說不說!”
高如風微微挑眉,眼神幽暗深邃,語氣更是輕的幾乎聽不出一分情緒:“你覺得,我不是那種人?”
頓了頓,張狂一笑,說:“沒想到你對我評價還挺高的,你該不會是暗暗愛慕我吧?……涼皮女俠。”
齊嘉敏:“!!!”
她眼神飄了飄,說:“什麽、什麽涼皮女俠?我怎麽聽不懂你說什麽?”
她揚起了下巴,故作鎮定,甚至帶着一絲絲小嚣張:“我根本不知道你說什麽,如果你深更半夜來找我就為了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話,我勸你還是趕緊走人才是!若不然,我可真的要不客氣了!”
“嗤,不客氣?怎麽不客氣?像剛才那樣嗎?”高如風露出一抹享受的表情,如願又看到齊嘉敏眼睛蹿火,小臉蛋兒都鼓了起來。簡直要爆-炸的憤怒樣子。
他微笑:“還說你不是仰慕我。”
齊嘉敏覺得自己要氣成河豚了。
她鼓着臉蛋兒,一字一句:“高如風,我的好脾氣是有限的。”
高如風意味深長的笑:“你果然是認識我!”
他起身,來到嘉敏身邊,居高臨下的看她,她真是小小的一只,好像小雞崽一樣,似乎,他稍微用點力氣就能給她捏死。可是偏生,面前的少女是個力大如牛的大力士。
真是,反差萌!
他說:“還說不是喜歡我?……唔!”
高如風一瞬間就覺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痛苦從下而上升騰,他捂着自己某一處不太容易描述的地方,整個人蹲了下來,“卧槽,你他媽下這種毒手!”
他猜得到齊嘉敏會氣極了動手,但是卻沒想到她放棄了自己的武力值,沒有把人像是抛餅一樣甩出去,反而是直接對準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真是,最毒婦人心。
齊嘉敏才不管那些呢!
她重創了高如風,心裏總算是舒坦了不少。想在她這兒占便宜,下輩子吧!男主雖然很恐怖,但是人家都打上門了,她要是還不反擊,那不是小瘟雞嗎?
齊嘉敏:“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高如風好些年沒有感受到這樣的苦楚了,這種痛,比刀傷還難受,簡直是深入骨髓。很快的功夫,他的額頭就冒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他擡頭看她,突然用力一拉,将人拉住,說:“今天不對你做點什麽,都對不起你下的這個狠手!”
兩個人一瞬間滾在了一處,在地毯上翻了兩個圈。
高如風居高臨下,箍着被毯子纏成繭蛹的天真無邪少女,嘉敏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她緊張:“你你、你幹嘛!”
高如風:“知道怕了?”
他突然低頭,一口咬了下去……“懲罰你!”
******
涼風習習,春雨綿綿。
齊嘉敏抱着膝蓋縮在被窩裏,蜷成一個小團團,窗外雨滴的聲音落在窗戶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門外傳來敲門聲,嘉敏如同一只小蝸牛,從被窩裏挪動着出來,軟糯問:“誰啊?”
門口是傭人小蘭的聲音,她是廚師老李和廚娘李嬸的閨女,一家三口都在齊家工作。
小蘭:“小姐,是我!”
齊嘉敏:“進來吧。”
小蘭進門,端着一碗黏糊糊的湯水,她說:“小姐,您昨天吃了好些辣的,太太說很刺激腸胃,讓我給您熬了補品,您喝一碗,免得腸胃不适。”
齊嘉敏蠕動了一下,瞄了一眼:“不想喝。”
小蘭笑眯眯,好生的勸着:“小姐不能諱疾忌醫哦,您看,您的身子骨這麽弱,若是不好好的保養,老爺太太都要擔心的,他們擔心,心裏也就難受。人如果心思重,也比較容易難過,就很容易不舒服,思慮過甚,總歸不是好事兒。您一定不想他們難受對不對?”
小蘭碎碎念個沒完。
嘉敏默默的坐起,端着勺子大口吃,還別說,這湯水看着黏糊糊的不招人喜歡,但是味道倒是帶着點點茉莉花的香氣,不重,但是卻又解了不少的膩,讓這難以下咽的補品變得不是那麽難聞。
當然,若說好吃,還是沒有的。
嘉敏很不想吃。可是,她也真是不想聽小蘭繼續唠叨了,小蘭這個人作為一個女傭,真是處處都好,為主家着想,做事情手腳麻利,事無巨細,為人也老實忠心。可是,她有一個最最最讓嘉敏覺得惆悵的點。
那就是,這位小姐姐,她是唐僧的性格。倒也不是說悲天憫人的多麽厲害,而是,這家夥有着唐僧一樣的唠叨。她要是不喝藥不喝補品,小蘭這一天絕對會一直說這件事兒,碎碎念到頭禿。
所以,嘉敏通常都直接放棄抵抗,乖乖聽話。
沒辦法,耳朵受不了。
齊媽媽也知道小蘭這個特性,所以每次吃藥啊喝補品呀,這種為難人的事兒,都叫小蘭來當這個壞人!
“吃完了。”嘉敏将碗遞給小蘭,說:“我再睡一會兒,午飯不用叫我了。”
小蘭立刻緊張起來,她伸手探了嘉敏的額頭一下,溫度倒是還好,沒有發熱,“小姐是沒睡好嗎?哪裏不舒服嗎?您躺好別動,我去打電話叫大夫過來,我立刻就去!”
齊嘉敏抓住小蘭的手腕,搖頭說:“我沒事。”
她說:“我只是昨晚起夜多了,沒睡好,想要睡一覺而已。”
這麽一說,小蘭總算是懂了,她心有戚戚焉點頭,說:“我也起夜了三次呢!那小姐您好好休息。”
他們家吃辣不多,偶爾吃一次,又辣的厲害,腸胃自然受不住。
昨晚大家幾乎都奔忙在廁所與卧室之間,所以,小蘭也不奇怪了。
不過,她還是問:“那您現在好些了麽?如果現在腸胃還不舒服,就要早早的去看醫生……”
嘉敏及時打斷她的話,搖頭:“我真的沒事,就是困了。”
嘉敏再次蜷縮回被窩裏,嘟囔:“幫我把窗簾拉好,門關好。”
小蘭哎了一聲,細心的做好一切,又将房間內的水壺帶走,房間很快的陷入一片安靜。
還別說,有時候補品還真是挺有效果的,雖然口感不怎麽樣,但是吃完之後,倒是覺得整個人舒服了一些,胃暖暖的,整個人也舒服不少,嘉敏懶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胳膊,似乎想到什麽,又掀開被子,趿着拖鞋噠噠噠的去了衛生間,衛生間有一面大大的鏡子,嘉敏開了大燈,站在鏡子前輕輕解開睡衣,她此時已經換了一套長衣長褲,不是晚間那個睡裙了。
鏡子裏的少女唇紅齒白,肌膚勝雪,亂蓬蓬的頭發透着純真無邪,她露出肩膀,肩膀上,一個牙印帶着一絲絲紅,清晰可見。
齊嘉敏看着肩膀上的牙印,龇了龇牙,随即快速的将衣服拉好,咚咚的又跑回床上,飛快的将自己埋在被子裏。
高如風,死變态!
齊嘉敏第一萬次吶喊!
她立刻閉上眼,告訴自己:“齊嘉敏,睡覺睡覺,別想昨晚那些雞零狗碎的破事兒!高如風不吃人!”
只是剛說完,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就提醒她:高如風是不吃人,但是他咬人啊!果然是瘋狗!大瘋狗!
齊嘉敏又忿忿了!
特麽的!
好憤怒!
想打人!
齊嘉敏碎碎念的罵髒話,她覺得,高如風真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化身噴火暴龍暴躁狂的人,因為,這人真是太煩人了。怪不得那麽多人想錘死他!絕對是因為這貨實在太讨厭了!
真是最讨厭第一番,沒有第二!
就在這樣憤怒的小情緒下,嘉敏倒是慢慢的睡着了。
可是有些人啊,睡着了也還是讨厭的,一點都不肯放過她,竟然還死不要臉的進入她的夢裏了。
齊嘉敏迷迷糊糊的,仿佛又回到了昨晚……北風呼嘯,夜色如墨,房間內倒是一團明亮。高如風居高臨下的看着嘉敏,聲音深沉而帶着一絲絲難以言說的情緒,他就那樣低頭盯着她,說:“……懲罰你!!!”
一口就這樣咬在了齊嘉敏白皙的肩頭,嘉敏失聲尖叫,聲音卻又被他的大掌堵住,他捂住她的嘴,靠在她的耳邊,聲音輕的幾乎像是再飄:“齊嘉敏,蓋個章。”
蓋個章?
蓋個什麽章?
神經病嗎?
這個時候嘉敏發誓,以後自己再也不用被子裹着自己,太影響戰鬥力了。
不過,高如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打橫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随後把他的槍放在了床頭櫃,使勁兒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兒,揚長而去!
這他媽,太侮辱人了!
好氣好氣的!
“唔!!!”大惡人入夢,嘉敏很快就醒了過來,她覺得,自己好像剛睡着就被這缺德玩意兒攪和醒了,真是可恨的不得了。果然,宿敵這種事兒,還真是天意。
不過睡完一覺,嘉敏倒是明顯覺得自己精神頭好多了。
她擡頭看向鐘表,一瞬間,眼睛差點凸出來!
下午,四點!
齊嘉敏:“???????”
她睡這麽久了?
要知道,她早上七點多就睡了呀,萬萬沒想到,竟然已經下午這個時候了。虧得她還覺得,自己剛才不過睡了十分二十分鐘而已。
果然,人的想法和實際總是天壤之別。
嘉敏摸了摸肚子,覺得肚子空空如也,已經開始唱空城計了,她也不收拾,趿拉着拖鞋,頂着雞窩頭下樓,只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客廳裏似乎有人,一個消瘦的男人的背影。
嘉敏嗷了一聲,三步并作兩步,驚喜的尖叫:“大哥!”
消瘦的男人回頭,眉清目秀,只看外表就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豪門公子感,此時他眉眼都是笑意,起身叮囑:“慢點。”
嘉敏飛快的沖了過去,一下子撲在了他的懷中,撞得男人踉跄了許多步,差點撞在茶幾上,摔個狗啃泥。不過他倒是不放在心上,笑意更深。
“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你回來怎麽不叫我啊!啊啊啊,你瘦了好多哦!路上很辛苦吧?爸媽他們知不知道你回來了呀?”嘉敏像是一只小麻雀,喋喋不休。
齊大哥笑着撸了一把她亂蓬蓬的小卷毛。
“爸媽當然知道我回來了。”他牽着嘉敏坐下,說:“大哥給你帶了好些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齊嘉敏一眼看過去,就見客廳裏的大箱子足有三十寸,滿滿當當八個箱子。
嘉敏看着箱子都覺得,大哥怪不得瘦了,絕對是提箱子累的。
她撒嬌的楊晃齊大哥的手臂,說:“等大家都回來一起分呀。”
齊大哥又揉她頭,說:“都是給你買的,分什麽分?幾個大老爺們要什麽禮物?不要臉嗎?”
齊大哥對幾個弟弟可不如對妹妹用心呢!
齊嘉敏沒忍住,咯咯咯的笑了出來,宛如一只老母雞,她笑倒在沙發上,一本正經的說:“那我更要在他們都在的時候在拆禮物了。可以炫耀呀!”
齊大哥含笑說了好。
嘉敏笑眯眯:“大哥出門一趟,都瘦了。”
他們感覺一個來月,其實算一算,她大哥出去已經一個半月了。
齊嘉敏好奇的睜大眼,說:“那舅舅呢?舅舅跟你一起回來了嗎?”
其實這一次是齊舅舅在國外有個醫學上的研讨會,正好齊大哥也想出國去看一看貨,因此便約定好一同結伴出門,如此也多個照應。雖說是一同出門,可是因為各有工作,也并未特別頻繁,每日都在一起。
齊嘉敏也拿不準,他們會不會一起回來。
齊嘉敏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說:“這段時間哥哥不在,家裏發生好多事呢!”
她左右看看,小小聲說:“好大的事情!”
齊大哥湊近她,也壓低聲音:“那你偷偷告訴大哥。”
小喇叭齊嘉敏果然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不消多時,就将這幾天的事情七七八八的都告訴了齊大哥,只是偷偷告密結束,又有些後悔。因為,齊大哥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很難看了!
齊嘉敏:“大哥舟車勞頓,別氣壞了身體。”
齊大哥抿抿嘴,冷然:“我看,他們是活膩歪了。”
欺負他齊嘉恭的弟弟妹妹,還真把他當成軟柿子啊!
齊家人父子還都挺愛放狠話的。
但是,放狠話和放狠話又不同!
齊爸爸放狠話,那帶着幾分沙雕,大多也是教訓教訓別人,沒有真的害人的心思;但是她大哥放狠話,就截然不同了,她在這個家裏生活了這麽些年,可是門清兒的,如果說這個家裏有個人是最像她媽媽的,那麽這個人一定是大哥。
而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她大哥說對付一個人,那麽就是真的會讓這個人生不如死!
這是真正的狠角色!
她問:“那舅舅也回來了麽?”
齊大哥搖頭,說:“舅舅與我一同坐船回來。不過,他提前在另一個港口下船,去探望友人了。稍後會坐火車回來,大抵也要耽誤個三四天。”
嘉敏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她嘆一口氣,說:“我倒是說不好,自己希望舅舅早歸還是晚歸了。”
齊大哥笑了出來,聲音溫和不少:“小孩兒家家的,你哪裏需要操心這麽多事兒?你要曉得,家裏有我們呢!”
他細細打量嘉敏,又道:“剛才還說我瘦了,你倒是給我說說,你氣色怎麽這麽一般?”
嘉敏打小兒身子骨就弱,時常生病,每每想到這些,齊大哥就恨不能把那對歹毒夫妻的墳扒開鞭屍洩憤。如若不是他們換了小妹妹,如若不是他們從小就苛待她,她哪裏至于像現在這樣孱弱。
“有不舒服麽?”
齊嘉敏是知道大哥對她的關心的,立刻搖頭,說:“沒有,我沒有不舒服,我就是昨晚沒睡好。”
眼看大哥挑眉,她又解釋:“我昨晚做了好些菜,可能腸胃有點不适應,所以起夜了幾次,今天可不就沒有精神了麽?”
沒辦法,她總不能說高如風深更半夜鬼祟的闖到她家吧?
雖說嘉敏是個聒噪的什麽都會跟家裏說的小麻雀,可是她總歸是覺得,這事兒不好說。畢竟,高如風好像也沒有什麽惡意。他甚至還給她留了一把槍。
可是如若她真的說了,家裏絕對會覺得高如風不懷好意,與他對上的。
這樣的局面,齊嘉敏不想看到。
男主不是萬能的,可高如風是難對付的。
“怎麽了?”齊大哥看嘉敏發呆,問道:“又擔心老四?”
齊嘉敏将錯就錯,說:“我覺得四哥很慘。”
齊大哥:“不過是個女人,如若他這點關頭都過不去,以後還能幹成什麽?”
嘉敏:“那大哥呢?大哥喜歡什麽樣……”
兄妹二人正說話,就看到李嬸匆匆進門,“大少爺,五小姐,門口有一位陸小姐求見。”
齊大哥與嘉敏對視一眼,齊大哥問:“什麽陸小姐?”
李嬸想了一下,說:“她好像說,她叫陸明雪,想要求見五小姐。”
這般一說,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齊大哥眉眼微微閃爍,側眸看向了嘉敏,他不動聲色,輕聲問:“你的朋友?”
齊嘉敏垂着眸子,不知道想些什麽,就在齊大哥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擡頭,輕聲說:“不是,只是認識的人,不投緣。”
頓了一下,又說:“不知道她找我做什麽。”
“不投緣就不用見了!”齊大哥微笑:“我們小嘉敏是小公主,哪裏是旁人相見就能見的?”
齊嘉敏:“?”
她歪着腦袋,疑惑的看齊大哥,齊大哥擡頭吩咐:“去門口告訴那位陸小姐,就說小姐不見客。”
李嬸哎了一聲,轉身離開。
齊大哥雖然看似淡定,但是卻悄悄的打量嘉敏,見她有些微微的閃神,心中有些或多或少的猜測,他想了想,說:“小妹乖,以後不喜歡的人不用勉強成為朋友,我們齊家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攀得上的。我們小嘉敏是齊家的小公主,從古到今,哪裏有公主需要遷就別人的?”
齊嘉敏吃吃的笑了出來,說:“也對哦!”
齊大哥:“可不是嗎?”
齊嘉敏:“可是公主不遷就別人,公主需要和親啊!”
齊大哥冷笑:“誰讓讓我們小嘉敏和親,我就讓他知道怎麽死!”
齊嘉敏高興起來,她發現自己前世好像白活到十八歲了,這幾年又重新活了一遍,她的心理年齡還是很小的樣子,格外幼稚。像是現在,僅僅因為大哥的恭維,她就覺得心花怒放。
果然,她是一個幼稚的人。
齊嘉敏心情很好,好像全然就沒有想其他的,齊大哥也略微松了一口氣。
其實,陸明雪的身份,除了嘉敏,全家人都是知道的。他媽想的還是挺多的,畢竟陸明雪也在上海,總有見到的一天,說不定,就有什麽孽緣,真的和他們家幾個兒子有個什麽牽扯。
也不怪齊媽媽這麽想,畢竟,那戲班子裏,這樣的戲份可真是不老少呢!
所以齊媽媽根本不給他們發現這種緣分的機會,直接就跟他們點名了陸明雪的身份。同時也希望他們明白,小妹當年吃苦,完全都是那家人造成的。
雖然罪魁禍首已經死了。
可是她是絕對不可能讓陸明雪和他們家裏任何人扯上關系的。
現在把這關系點名了告訴幾個孩子,就是讓他們明白,即便是有什麽孽緣,真的有朝一日認識了陸明雪,也離的遠遠的。
說起來,齊爸爸齊媽媽也不是真的冷漠的人,如果真的冷漠,他們就不會為陸明雪籌謀這麽一個出路,任由她跟着那對內心險惡的父母,她的人生也就完犢子了。
正是因為他們把陸明雪當做親生女兒好好的養了四年多,有些感情,所以她為她找了一戶人家收養,也是最後的情誼。同時,也是他們四年多母女緣分的結束。
齊爸爸齊媽媽尚且能夠做到,那麽他們自然也要求幾個兒子做到。
畢竟,幾個兒子小時候一貫都是住在老宅齊外公那邊,說到底,他們跟陸明雪這個“妹妹”接觸的并不多;反而是後來真正的小嘉敏被找回來,他們都心疼這個瘦巴巴的小可憐,家裏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娃娃,想要好好的補償她,這才都搬了回來,幫襯着照顧妹妹,讓她感受家裏的溫暖。
其實齊大哥還記得嘉敏剛回來那幾年大眼睛裏的忐忑,好不容易,她現在成了這樣活潑開朗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嘉敏的快樂的。
他知道嘉敏看着天真無邪,其實還真不是一個小笨蛋,他腦不準,嘉敏是不是知道陸明雪的事情。
畢竟,老三老四是兩個傻逼,一不小心說漏嘴,也是有可能的。
正因此,齊大哥話中有話,認認真真的說:“我們小嘉敏,是我最好最好最需要疼愛的妹妹,別的人,都不能比。”
齊嘉敏揚起臉蛋兒,笑了出來,戲谑:“大哥,你這次回來,變唠叨了哦!”
齊大哥笑了出來,又撸了一把她的小卷毛。
“還笑話大哥!上樓洗漱換衣服,我們今晚出去吃飯!”
嘉敏立刻:“好!”
這年頭其實不太流行出去吃飯,可是齊家倒是個例外,隔三差五,倒是經常一同全家一起出動。
齊嘉敏換了一條鵝黃色的洋裙子,怎麽說呢,以嘉敏現代的眼光看也覺得自己美呆了,這不是典型的複古風少女路線麽!她得意洋洋的對着鏡子,鮮活少女,不需要塗脂抹粉就超美!
這是齊嘉敏對自己的盲目自信!
齊嘉敏有個專門的衣帽間,她選來選去,最終選定一個乳白色小羊皮包包挎着下樓,翩翩像一只小蝴蝶。
齊家兄妹一同開車出門,齊嘉敏說:“哥,有空你教我開車吧。”
齊大哥果斷拒絕,說:“不行,危險。”
齊嘉敏嘟嘴:“我明明很聰明的。”
齊大哥好生安撫她:“小妹乖,你學這個真的不安全,我們哪裏放心的下?如是你開車有個什麽,媽還不扒了我的皮?”
嘉敏:“………………”
“如果你想出門,正好我們可以給你做車夫,也能順便保護你的安全,何樂而不為呢?你說對吧?”齊大哥循循善誘。
嘉敏終于耷拉下腦袋,行叭,你有理!
兄妹二人一同進入四方飯店,嘉敏:“我猜三哥肯定先來了,他……”
“齊先生。”
齊大哥回頭,就看一行人從另一側走過,剛才開口叫住他的,正是為首之人。
這人是市府的宋秘書,頗有些能量。
齊大哥微笑上前打招呼,“原來是宋秘書,幸會幸會。”
宋秘書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個子不高,四方臉,有幾分儒雅,“幸會,倒是沒想到在這裏碰到齊先生,不如一起坐坐?”
他的視線落在嘉敏身上,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心思。
齊嘉敏并未上前,冷冷淡淡。
家中生意上的人,她慣常都不太着邊兒的。
宋秘書的視線齊大哥更是了然,他表情沒有什麽變化,說:“今日恐怕不行了,改日,改日定然單獨請宋秘書一同小坐。還望宋秘書能夠賞光。”
宋秘書略帶矜持的笑了笑,不過這笑意卻又不達眼底,反而是多了幾分虛應。
他的視線再次掃了一眼嘉敏,說道:“自然是好的,齊先生真是好生豔福啊!不知這位是?”
齊大哥:“宋秘書說笑了,豔福是沒有的,這是家中小妹。”
宋秘書驚訝的揚眉,随後笑意更燦爛一些:“原是齊小姐,不叫過來打個招呼麽?”
跟在宋秘書周遭幾人似乎是了然了宋秘書的心思,立刻附和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視線也齊刷刷的落在齊嘉敏的身上,帶着探究暧昧與不懷好意。
齊嘉敏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小挎包,垂垂眼。
這時齊大哥倒是開口了:“諸位說笑了,只不過,我看這是不行的。”
齊大哥這個時候臉上笑容不變,不過言語間卻沒有退讓:“我家妹妹可是我父母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家中可不希望她在外結識什麽奇奇怪怪的男人,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
“齊嘉恭,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難道是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麽?不過就是打個招呼而已,不管是宋秘書還是我們,可沒有什麽旁的意思,你這樣說,未免有些讓人不虞了。”其中一號狗腿立刻開口。
齊大哥:“既然沒有旁的意思,那麽更沒有介紹的必要了。我想,我這邊還有事,先告辭了。”
雖說宋秘書地位不低,可是齊家在上海灘也不是什麽沒名沒姓的人家,浮浮沉沉數十年,也并非要什麽人的臉色都看。齊大哥來到妹妹身邊,說道:“我們走吧。”
齊嘉敏點頭:“好!”
眼看兄妹二人一同上了樓,宋秘書的臉色陰沉的簡直能滴出墨汁,他身邊的幾個狗腿子面面相觑,也立刻痛斥起齊嘉恭的不識擡舉。
宋秘書陰着臉,冷笑說:“他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敢得罪我,他日我就要他親自把妹妹送到我的床上來!”
宋秘書看中了齊嘉敏,齊嘉敏自然看得出來,第一眼她就知道這人不懷好意了,別看瞅着一本正經像個人一樣,這樣的人,最是道貌岸然了!
心懷不軌觊觎小姑娘的中年油膩男,大抵就是這位的真實寫照了。
她輕聲問:“哥哥,得罪這人要緊麽?”
齊大哥含笑:“不要緊!”
宋秘書家世背景頗為顯赫,也算是有能量的人。不過,在齊大哥眼裏,再厲害的人,都沒有小妹重要。旁的事情,他可以虛與委蛇,但是事關他們家小公主。這想都不要想了,他沒有回噴一句:你個死不要臉的油膩豬向占我妹妹的便宜,他媽去地獄做夢去吧!
齊嘉敏:“這種人,一般都不會善罷甘休。”
齊大哥:“沒事兒,給他找點事情幹,他就記不得你了!”
齊大哥推開包間的門,果然,老三老四已經到了,兩個人都有些興奮:“大哥你回來了!”
齊大哥微笑點頭,說:“你們跟小妹先坐,我去一趟洗手間。”
齊四哥瞅着大哥出門,小聲嘀咕:“這男的歲數大了,就好個尿頻尿急。”
齊三哥心有戚戚焉點頭。
齊嘉敏倒是抿抿嘴,來到了窗前,她将窗戶拉開一個小小的縫隙,正好看到那個宋秘書站在車子旁與人說話,周遭幾人無不恭維賠笑,遠遠看着都能看出幾分谄媚的嘴臉。
“小妹,你看什麽?”
齊嘉敏回頭,應了一聲:“沒什麽,我望一望爸媽到沒到。”
“爸媽不能到這麽早,他們那邊每次都要拖一拖,不過二哥在,應該也不至于耽誤……”齊四哥還沒說完,就聽到窗外發出砰的一聲,很突兀。
等大家反應過來才想到,這他媽是槍聲啊!
齊嘉敏也吓了一跳,她飛快的後退一步,貼在牆上,又一想,這跟她又有屁關系,立刻再次湊到窗前。
窗戶下,宋秘書嗷嗷的叫喚,緊跟着一陣稀裏嘩啦的槍響,幾乎每一槍都打在宋秘書附近,宋秘書已經瘋了一樣的竄,他周遭更是一陣陣尖叫與抱頭鼠竄,亂成了一鍋粥。尖叫聲此起彼伏,現場太過混亂,根本看不出到底有沒有人受傷,好像每個人都在抱頭逃竄。
齊三哥飛快的拉過妹妹,說:“快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