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搬家 (1)

出師未捷身先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形容這幾個小賊。

總之嘉敏是真的一點也不客氣,稀裏嘩啦的一通胖捶,幾個人就完犢子了。

齊大哥安靜的抱胸站在院子裏, 低頭看着已經被綁起來的幾個小賊,只是,他的視線卻在幾個家夥的腿上, 好半響,他上前一步, 低頭看向那刀子, 順手一拔。

“啊啊啊啊!”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響起。

幾個家夥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也叫不出來了,但是事實證明, 還是可以的!

齊大哥看了看刀子, 轉頭又看向另外一個, 那人還沒等說話,就看自己腿上的刀子也被拔了出來, 毫不留情!再一次的尖叫響起,齊大哥收獲了刀子,注意力就不在小毛賊的身上了, 反而是落在這刀子身上。

齊二哥上前, 問:“大哥,怎麽了?”

齊大哥抿着嘴, 臉色不是很好,他盯着刀子好半響,擡頭看向幾個闖進來的賊, 一字一句的問:“剛才,誰拿刀紮了你們?”

齊四哥在一旁咋咋呼呼的:“不是齊大力嗎?”

齊大哥斜了齊四哥一眼,就從這一眼裏,齊四哥看到了濃濃的“你想死”三個字,他立刻将三個人捆起來,老實的像是一只小貓咪,不再言語。

齊大哥這時終于開了口,緩緩說:“你進去安慰一下妹妹。”

齊四哥張了張嘴,終于開了口:“妹妹不擁安慰吧?”

看起來,眼前這幾個家夥更需要安慰啊!不過在齊大哥的眼神下,齊四哥立刻兔子一樣竄了,別看他高大魁梧,但是還挺身輕如燕的。

齊四哥竄開了,齊大哥又看齊二哥,這次不用找任何理由,齊二哥噠噠噠就撤開了。

他是明白人,知道他們家誰當家做主噠!

大哥,不敢惹不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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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可以一言不合就開槍的主兒!

齊大哥看幾個兔崽子都離開了,看向他們三個,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剛才誰拿刀紮了你們。”

三個小毛賊已經被揍得頭暈腦脹,在回想剛才的事情,腦子亂七八糟的,倒也不僅僅是被揍的,還有被吓得成分,當時并沒有開燈,一團漆黑,誰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呢!

他們也是緊張過度,隐約記得還想有什麽從樓上蹦了下來,緊接着又蹦到了牆上,可是動作那麽快,是人是鬼都看不清啊!

要說是人,咋就能那麽快?

要知道,他們幹這行的,就比旁人動作快許多了,小時候都要練習從油鍋裏取銅錢的,這樣才能練出偷東西的手速。幹別的,也是比旁人快上那麽許多許多。

可是剛才,想到可能的情況,幾個人更加瑟瑟發抖了。

那是人的速度嗎?

而且人從樓上跳下來一點事兒沒有?

稀裏糊塗的迷糊下,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言道才是。

齊大哥看他們呆滞的不回話,一個個縮着脖子像是鹌鹑一樣,直接掏出了槍,在這樣寂靜的夜,那聲咔噠一下的上膛聲格外的明顯,簡直,恐怖!

真他媽比見鬼還吓人啊!

其中一個賊立刻開口:“有鬼,有鬼的……”生怕齊大哥聽不明白,立刻解釋:“不知道誰紮了我們,好像有鬼……”

其他兩個也忙不疊的點頭,總之剛才的事情就是一團漿糊,當然,再一團漿糊,他們也拿出自己活到這麽大歲數最真誠的眼神兒,生怕被人給一槍結果了。

“大、大爺,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您饒了我們吧?您饒了我們吧!我們啥也沒幹啊!”不僅啥也沒幹,還被揍了一頓,現在感覺每一根骨頭都疼。

可是骨頭再疼,也敵不過剛才的驚吓,還有現在的性命之憂。

齊大哥這人消瘦,不說話的時候陰沉沉的,做慣了小偷,都是會看人的,只一眼就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不好惹的。而且,誰他媽會動不動就掏槍啊!

齊大哥擺弄幾把刀,并沒有回應幾個小賊的話,可是越是這樣,幾人越是害怕,嗷嗷亂叫。就在這時,齊大哥聞到一股怪味兒,其中一人竟然……吓尿了褲子!

齊大哥嗤笑一聲,說:“就這麽點膽子,還敢來我家偷東西?”

他一反手,一刀紮在唯一一個腿沒受傷的小賊身上,他嗷了一聲,感受到了一樣的痛苦。這個時候,真是恨不能趴在地上裝死的。

“誰讓你們來的?”齊大哥冷冷的盯着他們,說:“別告訴我,你們就是自己想來的。”

他一刀抽了出來,一手握着槍,一手捏着刀,月色下,這畫面簡直讓他們仨終身難忘,以後的許多許多年,他們每次想在幹點壞事兒,都會想起今晚的一幕。

先是撞鬼,接着被一個軟綿綿的小妹子一通狂風暴雨的胖捶,如果說這兩樣足以讓人覺得心生忐忑,那麽現在這一幕就足以讓他們吓尿褲子。

從此改行。

齊大哥看他們三個瑟瑟發抖的樣子,緩緩說:“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三人盯緊了齊大哥手裏的刀槍,誰知道他會不會一下子又紮下來啊!

“我說我說!”

不管幹啥的,都有那膽小的。

“你別殺我啊!”他們做賊的,看着膽子大,啥門兒都敢進,其實且不是呢!他們越是當賊,越是膽小。畢竟見多了被打死的小偷。那場景實在是太滲人了。

當然,在滲人也沒有眼前這個男人滲人。

“有人以重金許諾我們過來偷你們家的那兩枚鴿子蛋,事成之後給我們這個數兒。”他伸手比劃了一下。

齊大哥挑挑眉,另外一個眼睛都腫成一條細縫兒了,生怕自己在挨刀,立刻補充:“對,我們其實是從蘇州來的,我們在那邊兒也算是有點小名氣。有人專程去了那邊請我們過來。”

“東家是誰?”

齊大哥手裏的刀轉來轉去,哆哆嗦嗦三號開口了:“沒見着人,就是通過中間人聯系的。”

齊大哥:“呵!”

他伸手又是一刀,直接紮了進去,一聲尖叫:“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我們不認識的,但是我知道長啥樣!”

齊大哥長長的哦了一聲,說:“你們是要一下子全都給我說完,還是要慢慢的說,受盡折磨然後死?”

聽到死,他們幾個都抖得像是篩糠子一樣,格外又挨了一刀那個感覺自己都氣若游絲了,可是就這樣,還能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呢!

“我們接了這活兒,剛離開就看到有人跟蹤我們,盯梢兒呢!我,我哥就說,這人這麽鬼祟,怕是有什麽不妥當的事兒在裏面,我們三個分開走,誰得空甩了跟蹤的,就折回去,偷偷聽一聽,看看這人是誰!往後對自己也是個保命符。我、我打小兒機靈,我就把人甩掉折回去了。不過我過去的時候,啥也沒有聽見。雖說沒聽見啥,但是卻看到那委托人走了,他一身長衫,帽檐兒壓的低低的。我跟着他到了碼頭,看到他買了來上海的輪船。”

齊大哥淺淺的笑了一下。

要是不笑還好,這麽一笑,真是吓死個賊了!

“我全交代了,我們真的全交代了,什麽都沒剩!一點也沒藏私,要是我撒謊天打五雷轟,讓我立刻就地被雷劈死!真的,我沒撒謊啊!啊啊啊!你饒了我們哥幾個吧!啊啊,對,你要是能找到這人,我能認出來,我能認出來那個長衫。”

齊大哥:“你能認出來?”

“能!”

“那麽。”齊大哥問:“可以描述出來麽?”

“啥?能!我能!我指定能!”

齊大哥拍拍他的頭,微笑:“如果我能找到這個人,你就不用死了,你的兄弟也不用死了。”

頓一下,又看另外兩個,語重心長:“你們當哥哥的得感謝弟弟啊!”

這話一出來,三個賊抱頭痛哭,所以,如果他們沒點用處,這人會殺了他們?又想起他剛才的狠勁兒,哭的更大聲,為自己終于撿回一條命。

所以幹啥活兒都要留個後手兒啊,要不然這次就沒命了。

齊嘉恭看了看綁在樹上的三個人,轉身往回走。只是走到一半,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隔壁亮着燈。他嗤笑一聲,回到了客廳,客廳裏嘉敏正在吹噓自己一下子幹翻三個賊的英勇事跡,就看她大哥進來,她立刻坐直了,笑眯眯:“大哥,我厲不厲害?”

齊大哥深深的看她一眼,說:“你還挺得意?”

嘉敏:“?”

齊大哥臉色并不很好,他掃了一眼其他幾個人,語氣重了些:“難道你們還覺得她做的很對?”

客廳裏安靜下來,誰也不說話。

齊大哥發火的時候,齊爸爸都安如雞,不敢言語,沒辦法,他們家老大生氣的時候太像他岳父了,這是本能的恐怖。齊媽媽倒是不怕什麽,但是她也知道,老大不會無的放矢。

齊大哥冷着臉,難得的斥責嘉敏:“你知不知道那是賊!就算是你力大如牛,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你也終究是一個女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該是告訴我們,由我們來處理。而不是自己悄悄的躲起來,然後想着自己可以搞定一切!你搞定什麽一切?如若他們人多傷了你呢?你又怎麽知道,他們手裏沒有槍?沒有什麽是一定可以預料到的!你現在做的這些的時候能不能動動腦子?自己逞英雄去抓人!你就不想,一旦有個什麽萬一,爸媽怎麽活?”

嘉敏剛才還翹尾巴得意呢,瞬間就被噴了一臉,她原來鬥雞一樣的腦袋一下子就耷拉下來。宛如一只小小的瘟雞。

“你不是一個人,你有家人,我們每一個人都不能讓你有事的。如若是十萬緊急的時刻,你對付他們,我能理解。但是現在,你提前發現了他們,并且不通知我們自己去逞強。你好好想想,你做的對嗎?”

嘉敏小小聲:“不對。”

剛才還覺得自己簡直是女戰士的齊嘉敏小姐這個時候也是真的知道錯了,她大哥說的一點錯也沒有,她要是真的遇到什麽意外,就算幾個哥哥可以扛得住。她爸媽也扛不住的。

當年孩子被掉包已經讓他們受傷一次了,正是因為那件事,他們現在還不能釋懷。但凡她有一點風吹草動,他爸媽都緊張的要發瘋,所以嘉敏不敢想,要是她真的有個什麽,他們會如何。

還有大哥,她是知道的,大哥很疼她。

她低着頭,可憐巴巴的:“大哥,我錯了。”

齊大哥:“去書房罰站。”

齊嘉敏哎了一聲,乖巧的起身。

這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罰站!嘉敏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像是一個小鹌鹑。

“這幾天,哪兒也別去了。老實在家等成績。”

嘉敏停下腳步,又乖巧點頭。

就算沒有這事兒,她也沒出門啊!

眼看嘉敏消失在樓梯上,齊爸爸搓手,看着大兒子說:“嘉恭啊,乖囡年紀還小,做事情沖動也正常的,你看大晚上的罰站,她身體哪兒受得住啊!其實吧,她這是像我,當年有人說你媽老牛吃嫩草,還是我提着一桶糞,直接潑他們家大門上的呢!讓他們滿嘴噴糞,我就讓他們真正感受一下!”

齊家幾個兒子一不小心聽了一段往事:“……………………”

好在,齊爸爸很快又拐了回來:“喏,她就是像我,那既然是遺傳我的,就是我的錯,不如我來代替她罰站吧?”

齊爸爸眼神很真誠,他是真誠的這麽想的!

齊大哥揉了揉太陽穴,他看着親爹,說:“您沒事兒,去遛鳥兒好嗎?”

齊爸爸:“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呢!”

齊大哥認真:“你們誰也別為她求情,更不要說什麽代替她罰站,不行!如果不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下次在這樣做怎麽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既然承擔不起失去她的可怕結果。就要讓她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完全沒有原則的寵愛不是對她好,是害了她。”

現場,鴉雀無聲。

好半響,齊媽媽點頭:“聽老大的吧。”

齊嘉恭又說:“還有,我打算給我們家做一個翻修,大家收拾一下,明天搬到外公那邊。等一下我跟外公說!”

“跟我說什麽?”

齊舅舅接到電話,馬不停蹄的趕來,同行的還有老爹。

齊令宜立刻起身:“爸。你怎麽來了?”

齊老爺子:“我聽說家裏進賊了,過來看看。嘉敏要不要緊?”

聽到這邊出了事,真是吓死人了。

老爺子真是心跳都快了幾分,生怕這邊出了什麽事兒!

他說:“嘉敏呢!?”

“書房罰站!”齊大哥率先開口,随後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最後說:“外公,我們想去你那邊借住一段日子。我覺得齊家這個樣子,實在是不行,那些小毛賊都跟走城門一樣,還哪裏有一點安全性?正好趁着這次的事情,整體翻修一下。還有院牆,現在的院牆肯定是不行的,我已經琢磨好怎麽弄了!我打算給院牆拔高,另外拉上電網,誰再來,我直接電死他!”

齊家人:“………………………………………………”

要不要這麽兇殘!

齊三哥理科直男倒是立刻說:“可是電網這種東西,應該很複雜,而且,本身電就很貴……”

還沒說完就被齊大哥打斷:“你聽過一句話嗎?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什麽都可以辦到。再說貴,難道我們家還差錢兒?”

一句話就讓大家悄麽悄的不敢放屁了!

齊老爺子點頭:“你說的有些道理。”

齊大哥:“我們先搬過去,稍後我這邊翻修結束,安排人去老宅那邊,這樣你們住的也安全。”

齊大哥幾乎是一錘定音。

齊舅舅:“其實我們那邊倒是無所謂的,畢竟我們也沒有什麽可以被別人觊觎的。”

“一旦遇到綁架的呢?咱爸可比你值錢多了。”齊令宜突然開口,她說:“就這麽定了!”

齊老爺子雖然在,齊舅舅和齊爸爸也都是正值壯年的大老爺們,但是齊家的話語權還是掌握在齊令宜和他的長子齊嘉恭的手裏。基本上他們娘倆兒決定了的事情,很難會改變!

而且,大抵是從小到大習慣了,齊令宜開了口。齊令賢一般也很少會反駁。

果然,這次也是一樣。

雙方很快就定了下來,齊令賢說:“那既然嘉敏沒事兒,這邊……”

齊嘉恭:“舅舅,其實這次找你來還有旁的事兒。外面的幾個小毛賊你們也看到了,其實他們是受人指使,我記得您的畫特別好。不知能否請您出手,幫我們畫一畫那幕後黑手?這人不揪出來,有一就有二,我是不放心的!”

齊令賢:“一家人哪裏用得上一個請字,不把那人揪出來,我也寝食難安!我們立刻畫像。”

三個小毛賊被人揍了個半死,又被紮了好多刀,如今已經是氣若游絲,三人覺得人生最慘的一天,當屬今日。不過就算是燈光通透。再看齊嘉恭,也是覺得這人就像是地獄裏陰森的惡鬼。

會吃人的那種!

此時齊舅舅正在做準備,齊嘉恭掃了一眼三個人,淡淡:“你們最好給我做的又快又好,若不然,怕是沒出這個門兒,你們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三個人瘋狂點頭,不敢多說一個字兒。

醫者父母心,齊舅舅看他們這個狼狽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不過卻并未開口,只将自己的不忍心忍下了!

他父親從小就教他不能濫用好心,他做的不是頂好,但是卻也不會給自家惹麻煩!更不會下了自家人的面子!

“開始吧!”齊舅舅很快的支起了畫板,雖然沒有濫用好心,他的動作倒是快了幾分。

說來也是怪,齊家明明歷代都是個商戶,沒什麽讀書人。但是到了齊令賢,他偏就是個十成十的讀書人,不僅讀書好,醫術好,就算是繪畫也十分不錯。

不過雖然不錯,齊令賢卻鮮少在外人面前作畫。

他作畫雖然厲害,但是卻有個致命的缺點,作畫死性,缺乏創新。要說自己的風格,那是一點也沒有。但是要說臨摹,那麽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這在這個時代是相當不好的。

可是好與不好,又分怎麽說,旁人看着是不好,那是看不到其中的商機。但是對于有的人來說,那就是千好萬好了,所以在少時剛剛嶄露臨摹天分的時候,齊令賢就被城內開古董行的張家老爺子看中,為他和長孫女兒定了親事。

兩家也時常走動,兩個孩子更是頻繁接觸起來。

可誰曾想到,齊令賢在這十來年的交往裏動了心,真心真意的愛上了未婚妻張大小姐;可是張大小姐卻不這麽想,她并沒有看上齊令賢,直言自己是把他當哥哥,并且最終在結婚當日跟人私奔了。

這不管是對于齊家還是張家,打擊都是巨大的!

兩家都丢不起那個人!

張家剩下的幾個女兒都很不好嫁,而齊家則是綠油油的綠帽子。

因為當衆悔婚的事情也丢了大人,為了給齊家一個交代,也為了給張家找回一點點臉面。張家把張大小姐劃出了族譜,并且登報斷絕關系,永不相認。

齊令賢也是從那時起才知道,原來張家當時選中他做女婿,看中的是他的繪畫能力,他們家需要齊令賢這樣有高超模仿能力的人來造假。外人如何都沒有自家人信得過,所以他們願意把長孫女兒嫁給齊令賢。

這也是為什麽當年齊家家世明明不如張家,張家仍然十分上杆子要結親的真實原因。

既有顯赫家世,又有高超的繪畫技能!

從那以後,齊令賢就不太在外人面前作畫了。

齊令宜看着哥哥認真的樣子,恍惚想到那些往事,心裏又多了幾分惱恨,惱恨張家,更是惱恨張大小姐。如若不是他們家要培養感情使小男女時常接觸,她哥哥不會陷得這樣深,至今孑然一身;她也恨透了張大小姐,她有許多機會可以說出自己不願意,偏是要在結婚當日悔婚,害了她哥哥一輩子。

齊令宜攥緊了拳頭,只是剛握緊,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大手握住了。

齊廣志握住了她的小手兒,沖她笑。

齊令宜緩和了一下,低聲說:“你這是幹什麽。”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不過齊廣志卻不撒手,他相當理直氣壯,連音量都正常:“我握我媳婦兒的手,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

他嘿嘿一笑,引得齊令宜咬着唇,嗔怪的瞪他一眼。

齊廣志想了想,拉着媳婦兒來到廚房,眼看周遭無人了,齊廣志低聲:“我曉得你看到令賢作畫,便想到那些舊事。不過你看,令賢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這樣鑽牛角尖呢?”

齊令宜抱怨:“誰說他不在意的?如若不在意,為什麽過成今日這樣?”

那是她唯一的弟弟,從小就跟在她身後“姐姐”個沒完,最乖最懂事的好弟弟!

“那我們就幫他找一個好女人,一個最好的女人。你看,與其你氣成這樣,倒是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好不好?而且你想啊,他們張家還不是因為這件事兒分家了,其他幾房都恨透了大房,他們也沒得個好啊!就說那張吉祥,她難道過上什麽好日子了嗎?還不是癡心錯付,沒過一天好日子就死了!”齊廣志安撫媳婦兒。

齊令宜:“可是還是氣!”

齊廣志低頭親她的臉,她終于有了笑面兒,閃躲說:“胡鬧什麽,孩子都多大了!”

齊廣志:“孩子多大我們也是夫妻,也得睡覺啊!”

齊令宜掐了齊廣志的腰一下。

齊廣志:“要是你氣不過,我再去張家罵人!”

齊令宜搖頭:“不了。”

被丈夫這樣安撫了一下,她好了許多,說:“我們出去吧。”

二人出來的時候,已經有個簡單的輪廓了!

要不說,真是小命兒最要緊,小毛賊幾乎用上了自己生平會的所有的形容詞,在他的描述下,這個人慢慢的呈現于紙上。到最後,終于有了個大概的輪廓。

而此時,幾個小賊也都覺得自己氣若游絲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強撐着,沒辦法,想活,就得堅持!堅持,就是勝利!

眼看天空慢慢大亮起來,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了,這個人,總算是畫出來了。

齊嘉恭看着已經生動出現在紙上的人,問:“他嗎?”

其中一個人啞着嗓子,嘴唇都幹的不像話,他點頭:“是,是他!大概有七八分相似了。”

齊嘉恭一聲,緩緩說:“我當時誰呢!”

原來,齊嘉恭真的知道這人是誰!

他按住了畫板,說:“不用畫了!”

所有人都看他,他說:“我會報警。”

報警?

三個小賊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想要聽到這兩個字!真的,去巡捕房都不至于挨這麽多揍,更不至于有生命危險。他們第一次覺得,報警這兩個字這麽美妙,三人瘋狂點頭。

我愛報警!

我愛坐牢!

齊二哥很有眼力勁兒的去撥通了電話,齊大哥扔下三個銀元,說:“你們的。”

三個人呆滞的擡頭看向了齊嘉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宿沒睡,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更白了,只是,看起來也更陰了。

三個小賊:“??????????”

這是,鬧哪樣?

齊嘉恭古怪的笑了一下:“你們不要?”

“要要要!”

三個人立刻撿起銀元,有了這個,他們在裏面不會遭罪的,還會有人給他們醫治。

齊大哥:“出來後,來滬寧商行找我,一人十塊銀元。”

他冷淡的笑,說:“買那幅畫的錢。”

說完,起身離開,而這個時候,巡捕房的人也很快就到了。

齊家的人都回房了,只留齊二哥一人留下處理。

這樣的富貴人家,他們是很樂意來的,總歸不會讓他們白跑一趟。說不定,他們一進門就給小賊一下子,還能拿到不少賞錢呢!只是一進門,原本的動作生生的止住了。沒辦法,這三個賊,真是太慘了啊!

慘不忍睹!

可憐巴巴!

以至于,他們當巡捕的都下不去手了。

齊二哥立刻上前:“王隊長,是你啊!來來快坐。”

王隊長看着三個小賊,尴尬的露出笑容,不過還是說:“這些賊真是太大膽了!抓到就該打死的!”

齊二哥笑:“可不麽!不過,我看他們倒是知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也就不跟他們計較了!”

王隊長看一眼三個氣若游絲的家夥,笑容更加僵硬了,哦,這是不計較的打法兒……要是計較,是不是一下子幹死他們?

齊二哥倒是沒怎麽耽擱:“勞煩你們跑一趟了!”

他把一個信封塞在了王隊長的手中,說:“拿着兄弟幾個喝點茶。”

“那多謝齊二少了。就不知這……”王隊長一捏信封就知道裏面有多少銀元,心裏只嘆齊家太大方了!他拿了錢,眉眼都是笑意:“不知這……”

掃向了三個倒黴傻子。

齊二哥倒是不介意,他一揮手,說:“他們這種哪裏當的我們放在心裏?”

他給了錢,卻并沒有交代針對幾個小賊,這讓王隊長挺意外的,不過意外之下,又覺得很是理所當然了,這幾個都他媽被打成什麽樣了!他們巡捕房都不這麽打人的好嘛!

齊二哥含笑:“說不定,過些日子還有些事兒要麻煩您呢!”

他意味深長,有些暗示。

王隊長心中有疑惑,但是齊二哥現在不說,他便也不多說什麽,只道:“那可要再聯系。”

“自然,往後少不得還要再聯系的!”

齊二哥送走了王隊長幾人,打着哈切準備回房,真是,太累了!

只是剛走到二樓,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拐到了二樓的書房,他小心翼翼的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嘉敏哪裏罰站啊!她趴在桌上,睡得一塌糊塗。而她身邊,是拿着毛毯正要搭在她身上,卻被自己二弟抓包的齊大哥!

齊大哥和齊二哥對視一眼,彼此都有那麽一丢丢尴尬!

齊二哥撓頭。

“老二,嘉敏咋樣了?”

齊二哥聽到問話,一回頭,看到親爹手裏拿着毯子。

齊二哥:“……”

齊爹:“你媽讓我偷偷來給嘉敏送個毯子,快進去,別讓嘉恭看見,他且兇……”呢!

還沒說完,就看到大兒子那張臉了!

齊爸爸:“………………………………”

父子三人,一時間尴尬起來。

齊爸爸推着二兒子進了門,三個人,面面相觑,無盡的尴尬蔓延……

“呃,”齊爸爸正要說點什麽,就聽開門的聲音,他們一回頭,看到齊三哥探頭,好麽,又來一個!

齊爸爸一把将兒子揪進了門,齊三哥搓手:“我就是不放心小妹……”

他們都怕偷偷看小妹被大哥發現,然而,大哥自己就在,這畫面,沒眼看。

“嘎吱……”

齊四哥探頭……眼珠子一下子瞪得像銅鈴。

齊大哥嗤笑一聲,說:“哦,我們打馬吊,都多一個人了。”

他将毛毯為小妹披好,又想想,索性将人抱了起來,嘉敏嗯了一聲,齊大哥輕聲:“小妹睡吧。”

他輕輕的抱着她,将她放回了房間,迷迷糊糊的,嘉敏睜開眼,看到來人是大哥,咕哝一句:“我以後不冒失了……”又放心的睡了過去。

齊嘉恭将嘉敏放回床上,又好生的為她蓋了被子,嘉敏體質本來就弱,又打架累的不輕,加上熬夜,這下子真是困得醒不過來了,雖然好像知道有人抱她,但是勉強睜眼看一眼是親哥哥,就不管了。

總之,她是知道家人對她最好的!

齊大哥将嘉敏安置好,看着她的睡顏,來到窗邊把窗簾攏好。只是剛動作好,他轉身欲走的時候,似乎一下子又想起什麽,立刻回頭再次拉開窗簾,她的窗臺上,有一個男人的腳印。

雖然踩得很輕,但是卻明顯。

很明顯,男人的腳印!

他站在窗邊,好久沒有動。

許久,嘉敏的翻身似乎是驚醒了齊嘉恭,他看了妹妹一眼,伸手擦掉了腳印,重新拉好窗簾,随後出了門。

來到走廊,看到剛才還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都不見了,看來都是回去休息了!

所以,他們一個個也根本就不是心硬的人,根本就舍不得真的罰嘉敏的!

齊大哥自己,都是做不到的!

齊大哥關好嘉敏的門,也上了樓,不過相較于其他人都休息,他卻坐在窗邊點燃了一根煙……

******

嘉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之後了,她看看時間,一點半,揉着眼睛坐起來,她這才發現自己是阖衣睡的。又想到自己昨晚被罰站了,齊嘉敏小姐難得的羞恥紅了臉。

她從幼兒園就沒有這種待遇了啊!

不過,雖然被罰站了,嘉敏沒有一點不高興,反而是挺開心的。

她心裏明鏡兒的,大哥是關心她才急了的,而這個事兒,她做的确實有點不太對。

她自己覺得自己力氣大,什麽都可以,可是在大哥心裏,她就是一個弱小的妹妹,是需要保護的。而事實上,她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牛逼呢!

嘉敏赤着腳蹑手蹑腳的打算回去繼續“罰站”,只是剛走到門口,就停下了腳步,好像……是大哥把她送回來的呢?

所以,自己是偷懶睡覺被抓包了?

嘉敏:“……………………”

既然都被抓包了,她應該,也不用繼續去罰站了吧?

“咚咚!”敲門聲響起。

嘉敏正好站在門口,一秒開門,門口不是旁人,是兇猛大哥!

嘉敏立刻乖巧:“大哥!”

齊大哥看她赤着腳,微微蹙眉,說:“怎麽光着腳?去穿鞋,夏日也不能胡來。”

嘉敏趕緊點頭,狗腿的讨好:“大哥,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自作主張,貿然逞英雄了。好不好?”

她搖晃齊大哥,拿出了撒嬌一百二十式。

齊大哥繃着臉,說:“你還知道自己錯?忘了你得意洋洋吹牛的樣子?”

嘉敏趕緊的:“我這不是昨晚罰站的時候反省了嗎?我真的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大哥,你就原諒我吧?原諒我原諒我!”她撒嬌。

齊大哥終于忍不住敗下陣來,說:“以後不許這樣。”

“保證!”

嘉敏舉手,發誓狀。

齊大哥笑了笑,說:“行了,等一下讓小蘭過來幫你收拾東西。”

嘉敏:“?”

齊大哥:“我們收拾一下,今天來不及了,明日吧,我們搬到老宅那邊。”

嘉敏:“??”

齊大哥:“我打算重新裝修一下,另外做一些防衛措施,現在什麽人都有,今天進賊,明天不定就能進強盜了。多一些保險措施,總是好的。”

這麽一說,嘉敏總算是懂了。

她想了想,也是這麽個道理,說:“好,我這就收拾,不過,我們搬過去會不會打擾外公和舅舅?”

她倒不是見外,而是齊老爺子身體很一般,平日裏也頗為喜靜,他們一大家子鬧哄哄的過去,就不知道會不會打擾老人家了。

“不會!外公住在後院小樓,我們都跟舅舅住在前院,不影響的。”

他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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