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肥羊 (1)

齊嘉敏是回家之後才知道四哥受傷的消息的,他受傷了, 而且是英雄救美受的傷。

嘉敏回來的已經很晚了, 可是穆蘭卻并沒有走, 她這人真的不是很有心機,而且做事情有着大小姐的沖動, 若不然也不會說追求陸明棋就追求陸明棋, 完全不顧及他有未婚妻。而現在,她也沒想自己這麽晚還在人家家裏有什麽不好。

齊嘉敏擡頭看看時間, 已經九點了。

她上前看了看四哥的傷口, 此時胳膊已經包紮好了,倒是看不見什麽,不過嘉敏覺得應該沒有那麽嚴重, 若是真的嚴重, 大夫也不會讓他回家就是。

“穆蘭, 你有沒有給家裏打電話說一下?”

一個姑娘這麽晚不回家, 家裏哪裏放心的下?

“說過了!”

她其實壓根就忘到了腦後, 而齊爸齊媽去了杭州并不在家, 齊大哥齊二哥不知道在外面忙什麽, 四弟受傷竟然也沒有回來。所以家裏并沒有幾個人。

也虧得, 齊令賢去醫院送飯之前想了起來,提醒了她一下, 若不然,她還真的不記得給家裏打電話。可見這人的心大與冒失。

齊嘉敏淺淺的笑,說:“那就好。”

她又轉頭看向了包好的傷口, 心疼的問:“四哥疼不疼?大夫有說注意什麽嗎?你這傷的是右手,明天就別去碼頭了,那邊人多又亂,誰要是不小心碰一下,別是更嚴重了。”

說完這些,又想到:“可是有什麽忌口的?”

她一問完,齊四哥還沒說話呢,穆蘭倒是立刻拿出一張紙,說:“有的有的,我把忌口的東西都記下來了。”

她眨巴大眼睛笑眯眯:“我沒走就是要等你們家每一個人都回來,然後好好給你們講一下。不能遺漏一個。”

嘉敏:“……”

穆蘭:“好些個東西呢,海鮮呀,蝦呀蟹呀,這些肯定都是不行的,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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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碎碎念,嘉敏在一旁倒是聽得認真,倒是齊四哥苦哈哈着一張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落得這個地步。好在,就在他神游太虛的時候,這人終于說完了。

嘉敏看着穆蘭手上的紙條,說:“要不,你把這個給我吧,我多謄寫幾分,貼在我們家的廚房和各個角落,這樣即便是你不用挨個說,大家也都能看見,一定會好好照顧四哥的。”

齊嘉敏說的相當真誠,這引來穆蘭的開心:“正好正好了!”

她看向齊四哥,說:“他傷的是右手,你們吃飯的時候最好喂她一下。”

齊四哥剛喝到嘴裏的水,噗嗤一聲就噴了出來,簡直震驚臉。

喂他?

當他是個三歲的寶寶嗎?

齊四哥覺得自己疑似被嘲笑了。

穆蘭又說了好一會兒,這次齊四哥是真的驚呆了,他還沒看過這麽能說的女孩子。從進門到現在,她幾乎沒有停下來。

他娘雖然兇,但是大部分時間只要不做錯事,他娘都是話不算多。而嘉敏,嘉敏有些小活潑,但是嘉敏也不算是一個聒噪到不行的性格,很多時候她都自己做點什麽。

可是這位,她真是能做到一直說個不停。

并且,她的話還沒有什麽重複。

天知道怎麽能說那麽多。

齊嘉敏看看他三哥的表情,又看看穆蘭的,若有似無的笑,甚至沒有多問一句穆蘭為什麽要去碼頭。

嘉敏是九點回來的,穆蘭碎碎念到了十點多,終于,門外傳來喇叭的聲音,很快的,張管家進門,說:“穆小姐,我家大少爺回來了,他說要送您回穆家,請您出去。”

穆蘭拉住了齊四哥,說:“那我明天來看你!”

齊四哥:“不用不用,你忙你的,真的不用的。”

不來才好了!

穆蘭拍了拍齊四哥的肩膀,說:“你不用太感動,我回來的!”

齊四哥:“……”

嘉敏憋着笑,她與穆蘭一同出門,此時齊大哥也下了車,別看這人一天天的很忙,倒是沒有什麽疲态,他說:“穆小姐,請。”

穆蘭叮囑嘉敏:“你要照顧好他呀。”

齊嘉敏點頭:“好。”

眼看車子開出去,嘉敏回到了客廳,她深深的看着自家四哥,就見齊四哥一副我已經精疲力盡,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的可憐表情。嘉敏湊上前,說:“四哥,你沒事兒吧?”

齊四哥:“我覺得,我可能要被她折磨死了。”

齊嘉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意味深長的說:“你就當做……甜蜜的負擔?”

說完之後,揚長而去。

齊四哥:“???”

這啥意思?

齊三哥在一旁跟着笑,笑夠了,也上樓。

他要把這件事兒記在心裏,然後說給他們家俞卿聽,好有趣啊!

而此時俞卿正在家裏計算自己還缺什麽,就聽到敲門聲,俞卿擡頭說:“進來。”

敲門的是女傭,她客客氣氣:“大小姐,老太太讓您下樓一趟。”

俞卿放下筆,直接來到了樓下,此時俞家的所有女眷倒是都在的,她疑惑:“祖母,您找我?”

俞老夫人對她淡淡的,自然,原本也沒有多親熱,只是自從她在俞家鬧了一通,就更是淡了許多。偶爾看見都不怎麽說話的。她眼看俞卿的臉色,将桌上的一個盒子推給了俞卿。

俞卿疑惑:“這是?”

“你是我俞家的女兒,總歸不能讓你什麽都沒有嫁人吧?”

俞卿低頭打開了盒子,這一打開。就看到盒子裏全是首飾。

她一愣。

其實這段時間,俞家都是給他錢讓她自己操持,可雖然錢不少,但是俞卿真的想買到好東西,也未必容易的。畢竟,這需要時間和閱歷才能選到好東西。

而且,她本身不是一個特別喜歡首飾的人,也不是那麽在意,因此還沒有多看這些東西,沒想到這一次祖母竟然會給她這個首飾盒。

而且,是當着所有人。

她說:“謝謝祖母。”

她也不是一個瞎要強說自己不要的人。

“嗤。”一聲嘲諷的聲音響起,俞卿擡頭一看,就見是她祖父的三姨太,這位不過比她大幾年,但是卻已經嫁進來四年了,想也知道這樣姿容妙曼的少女為什麽會嫁給一個老頭子。

而此時,她嫉妒的看着那盒子首飾,臉上的不忿與嘲弄十分明顯。

俞卿咔的一聲蓋住了首飾盒,她看向了三姨太,原本的時候,她俞卿不會跟他一般見識,想着那是長輩,但是現在可不同了!她連他爸的小妾都給打死了,還在乎個屁?

再說,她已經定好了婚事,過了明路兒,反正在這個家裏也呆不久了。

她自然不會忍着這個女人。

俞卿看着三姨太,一字一句,冷冷的說:“你要是活夠了想去地底下蹦跶再做閻王爺的小妾,你可以盡管惹我!你看我搞不搞死你!”

還別說,俞卿的話還真是很有用的,三姨太的臉色一瞬間白了,很快的,她嘟着嘴,跺腳站起來,“我是你的長輩!”

“噗!”俞卿站起來,冷冷的說:“你不要臉了是不是?長輩?你算哪門子的長輩?一個嫁進來的小妾罷了!你算是個什麽東西?若是早幾年,你跟打掃衛生的丫鬟婆子有什麽區別?別以為你自己就可以雞犬升天。我再說一遍,給我滾遠點,這裏還輪不到你一個下三濫的東西說話!你不要讓我說第三遍,我沒有說第三遍的心情,我再聽你嘴賤一句,我就一槍了結了你!總之。”

頓一下,俞卿冷笑:“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我都得罪了我爸,我不怕得罪祖父!”

現場所有的女人,都目瞪口呆!

不過隐隐約約的,也可以看出俞老夫人有幾分默默的喜悅,只是表現的并不明顯罷了。

三姨太也是見識過俞卿的發狠的,如果說正面跟俞卿剛上,她還真是一點也不敢。現場人人都知道,俞卿再不好,也是俞家的女兒。而且,她都已經訂婚了。俞家再怎麽不喜歡她,大抵也會湊合到給她嫁出去。但是他如若在這個時候惹惱了俞卿,丢了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深深的吸氣呼氣,說:“我不跟你一個小輩兒一般見識。”

俞卿:“我呸哦,還小輩兒,你自己的小輩兒還不知道哪輩子能生出來呢!不知道怎麽那麽大臉還敢對俞家的小輩兒自稱長輩。要是讓我們俞家的祖宗知道,八成要從祖墳裏跳出來扒你的窗戶,教你做人!什麽垃圾東西!我今兒個就把話撂在這裏,沒事兒的時候你看到我繞着走,若是讓我不高興,我就對你不客氣!”

俞家的人在此目瞪口呆了,他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俞卿會這麽發飙的!

不過,罵的好帶感啊!

俞家從上到下,都不怎麽喜歡這個三姨太,她仗着自己得俞老爺子的寵愛,行事頗為有些不着調,偶爾還要擺擺譜。現在可好了,讓俞卿直接給撅了。

大家多少心裏都是有些快意的。

而且,都不多管閑事兒呢!

畢竟,沒看俞老夫人都沒有說話嗎?

他們何必沖上去讨人嫌。

而且,突然間,他們就發現俞卿好像變了很多,畢竟,以前的俞卿還是很書卷氣的,帶着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很是雅致清寧,但是現在截然不同了。雖然還是書卷氣十足,但是卻伶牙俐齒了很多。

甚至,帶着一絲絲的厲害。

這改變不算很大,但是卻也明顯了。

三姨太在俞卿這裏沒有讨到便宜,竟然轉頭跟老夫人告狀:“大姐,您看俞卿這孩子……這樣嫁過去,齊家還不定怎麽在背後說我們家呢。”

俞卿閑閑的說:“怎麽着?你在齊家養了內應?”

三姨太變了臉色:“你這是什麽胡話!”

“既然知道是胡話就閉嘴不要多說了!齊家背後說我們家?你哪個耳朵聽見了?你別以為自己是我祖父的小妾,就能耀武揚威。我告訴你,不管是在誰眼裏,你都是一個不上講的垃圾!我就算是再兇,在齊家眼裏也是又堅強又堅毅又有才華的好女孩。他們就喜歡我這個樣子,而你這樣的!給人家當傭人人家都不用,怕你犯賤勾引人呢!”

“俞卿你……”

“啪!”

俞卿一個耳光,直接就甩在了三姨太的臉上,現場一下子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三姨太也沒有想到俞卿敢動手,其他人更想不到啊。甚至連俞卿自己的母親都懵掉了。

俞卿:“滾!”

三姨太正想撒潑,就看到俞卿眼裏的殺意,濃濃的,不加掩飾的殺意。

她心裏一驚,哭着跑開!

俞卿坐了下來,淡淡說:“對不起祖母,打擾您的興致了。”

俞老夫人淡淡:“沒關系,她最近是有些不着調,我們一家人不當做一回事兒,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你就要嫁人了,不忍也是正常的。若是她找茬兒,你跟我說便是。我跟你祖父說,總歸俞家也不是她胡鬧的地方。”

俞老夫人的聲音很淡定,不過若是與她相處的久了的人就能聽出來,她語氣裏是有高興的。三姨太自然也感覺到了,她心裏氣極了,重重的上樓,只是許是太過氣惱,一下子踩空:“啊……!!!”

整個人摔了下來。

幾個女人齊刷刷的回頭,俞老夫人:“趕緊給人送到醫院,管家,你送她吧。”

很快的,三姨太就被送走了。

這下子俞老夫人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幾分,她說:“看看這些首飾你喜不喜歡,稍後我看到更好的,再給你置辦一些。我看你只顧着衣服,倒是忘記了首飾。其實首飾才是一個女人的門面,馬虎不得。”

俞卿:“我知道了,謝謝祖母。”

俞老夫人微笑:“你不管有什麽小毛病,也是我們俞家的女兒。我們總歸不會不管你的,你祖父和父親就是口硬心軟。你不必太過難過,他們心裏都是有你的。”

俞卿點頭:“我知道了。”

“他們對你兇,你也不要怪他們。”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我不會怪他們的。”

俞卿抱着一盒子首飾上樓,坐在梳妝臺前思考,好半響,想到了她四叔今日約她說過的話,她咬着唇,靠在桌上,小聲呢喃:“謝謝四叔。”

誰能想到,這個家裏真心為她籌謀的,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的四叔呢!

俞卿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她還不敢相信,只真的敢打人了!

不過,萬萬沒有想到,她明明打了人,她祖母真的不僅沒有處罰她,反而是高興了。

四叔說:也不過就剩那麽幾個月了,何必讓自己過得難受了!只要做一點點事就能改變許多事。既然如此,何樂不為?

四叔還說:有時候你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也是一種讓人覺得“喜歡”亦或者是可以“利用”的點。通過小小的事件讓自己輕松一點未嘗不是好事。更不要覺得自己拿了俞家的錢如何不對。你要知道,這些錢,你不拿,也總有人拿的。與其留在一些人手裏花天酒地,倒是不如放在自己的手裏。

俞卿微微垂首,輕輕的摩挲了首飾盒。

而此時,俞四少坐在陽臺上,風大天寒,他倒是全無知覺一樣,手裏一杯烈酒,整個人都安靜的很。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俞四少沒有回頭,說:“進來。”

進來的是俞老夫人,她沒想到兒子在陽臺,驚訝的很,埋怨說:“怎麽不進來?傷寒怎麽辦?”

俞書微笑搖頭,說:“沒有關系。”

“怎麽就沒有關系?你看看你的臉涼的。”她探手摸了一下他的臉,說:“快進屋。”

俞書搖搖頭,說:“沒事,天冷我才能清醒的想點事兒。”

俞老夫人說:“你這孩子啊!”

她感慨:“你就是該找個女人好好的照顧你的。”

俞書面前閃過一個人,随後搖頭說:“不需要的。”

他說:“娘,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身邊左右我的生活。”

“胡說!誰能不結婚?再說怎麽就是左右你的生活?不過就是個伺候照顧你的人罷了。這樣的人談何影響你?再說娘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你這孩子心性堅定,主要你不願意,誰能左右你的生活?你可不要诓騙娘。你都二十七了,也該有個女人在身邊了,若是不然,你什麽時候才能有孩子?你大哥二十七的時候,俞卿都九歲了。你看看你,連個女人都沒有的。更不知何時才能有個後。”

俞書笑:“也許,我想要的人還小呢。”

俞老夫人敏銳的發現了兒子話中的意思,立刻問:“你喜歡的人還小?她是誰?”

她立刻上下打量兒子,認真的問:“是誰?”

她仔細琢磨起來,不過雖然如此,俞書卻仍舊不動聲色,沒有一點的特殊之處。他微笑說:“不是指誰,我就是打個比方。您也知道我現在多忙,我哪裏有時間去想這些事兒?而且,我真的找了一個女人,許是害了她。”

他微微垂首,面上露出一抹傷感的笑容,那笑容帶着幾分灰敗:“我現在的狀況,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我不想害別人。”

“胡說!什麽傷害別人?別人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俞老夫人拉住了兒子,說:“你聽我說,越是這樣,你越是該找一個好女人,生一個孩子。将來也有個後。”

俞書:“娘,您不必勸我了,我暫時真的不太想。而且現在局勢不穩定,我随時有可能奔赴戰場,我要是死了,讓人家守寡嗎?”

“呸呸呸,不許胡說,什麽守寡!那叫你這麽說,別人從了軍都不必結婚了?”

俞老夫人還想勸俞書什麽,他搖搖頭,說:“娘,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定,以後……再說吧!若是有朝一日,家園太平,我一定會結婚的!”

“怎麽就不太平了?你這個孩子……”俞老夫人最疼愛的就是自己這個小兒子,但是卻又實在不明白,這個小兒子整日都想些什麽。許是讀書人讀多了,想的就多了!

有時候她又想,她寧願自己小兒子沒有那麽聰明!

如若沒有那麽聰明,是不是就不至于想這麽多了!

眼看他确實沒有一點談下去的心思,俞老夫人嘆息一聲,說:“你呀,真是讓我操心。”

俞四少笑了出來,他說:“俞卿教訓三姨太了吧?”

俞老夫人點頭:“還別說,她還真的發飙了。你是沒看見老三那種臉,哎呦喂,真是笑死個人!”

她原來最不喜歡的便是女孩子十分的不得體,沒有一點婉約。可是這個時候,倒是覺得這樣也還不錯的!

反正,都有婆家了,往後如何也跟他們俞家關系不大,那麽彪悍一點也好的。

“我已經讓管家把她送到醫院了,家裏這下子可是要情景了,呵呵!”

她不是不能管三姨太,只是有些話她說出來,總是不那麽好聽,畢竟是當家主母。哪裏能沒有一點容人之量?可是現在就不同了!把老三氣成那個蠢樣子的,可不是她了。坐在一旁看戲,真真兒不錯!

俞四少微笑:“所以母親以後對俞卿真的沒有必要橫眉冷對,俞卿對小妾有種本能的厭惡,其實您不用說什麽,三姨太只要一蹦跶,基本就得被她捏死。不用您出手也解了氣,不是挺好的嗎?”

俞老夫人點頭:“還真挺好,不過,你怎麽知道俞卿一定會發飙?我以為,她如何都能繃住的。”

俞四少:“齊嘉敏是我的徒弟,你說我對齊家了不了解呢?”

俞老夫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不過卻抓不到不對的點,她滿心都被俞卿這邊的事兒吸引了,她說:“你的意思是,齊家喜歡她這樣?”

“您該聽過齊令宜的性格吧。齊家幾個兄弟根本就習慣了鮮活炙熱的少女,如果說他們真的喜歡溫婉如水的,我都不相信了。”

俞老夫人:“……這,還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啊!還有人不喜歡溫婉的。”

“不喜歡溫婉的很奇怪麽?我也不喜歡。”俞書低頭喝了一口酒,一杯烈酒,已經快要被他喝完了,他的臉色有些微微的醺。

俞老夫人:“!!!”

她看着兒子,好半響:“你不喜歡溫婉的???”

俞書:“不喜歡。”

他笑了出來,說:“溫婉有什麽意思呢?”

這話倒是問的俞老夫人有點傻,她迷茫的看着兒子,有點不懂了。

難道,現在的這些小年輕和他們那個時候不一樣了?已經不喜歡什麽溫柔似水的女孩子了?

這世道,咋變了?

“娘,您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俞老夫人:“那行,你也早點睡。別整日胡鬧。結婚的事兒,你給我放在心上,不可再拖下去了。娘不管你喜歡什麽樣的。若是你喜歡鮮活的,那麽娘就給你找這樣的。”

相親,是可以安排起來了。

俞書拜拜手,眼看着俞老夫人離開,他關上了門,一個人又靠在了陽臺,一杯酒喝完,又到了一杯。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突兀的響起,俞書房裏的是專線,他接起電話,電話裏絲毫聽不出一點的醺酒的痕跡:“你好,俞書。”

電話那頭是陸明棋,他說:“四少,我在開瑞士,過來一趟?”

俞書:“可以。”

他放下電話,很快的換了衣服出門。

俞書很快的驅車來到開瑞士俱樂部,徑自上了樓,路過五樓,繼續向上,五樓之上,竟不像平日裏那麽安靜,反而是有些小熱鬧。

俞書來到六樓的大門,此時門口有幾個黑衣人,“您好,證件。”

俞書将一個卡片遞了過去,上面甚至有一張照片。

黑衣人檢查之後又來到了俞書的身邊,俞書站直了,兩人上下檢查,确認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俞四少,請。”

俞書進了門,看到了陸明棋,陸明棋迎了過來,低聲說:“你情敵和未來大舅哥都在。”

俞書冷着臉掃他一眼,說:“你能不不胡說嗎?”

陸明棋笑了笑,他們一同坐下,俞書看向了不遠處,不遠處是高如風,高如風此時也正好看向了他,兩個人四目相對,高如風懶散的靠在座位上,坐沒坐相。看起來,這位真是這裏最不像話的。

不管是什麽身份,哪個不是西裝革履的了!只有高如風,一身黑色的對襟,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正經人,一點也不靠譜,人也懶洋洋的。

這就是前邊椅子上坐着人,若不然,他就要把腳搭上去了,就是一個小痞子。

“高如風是剛到的。”陸明棋低聲。

俞書沒有移開自己的眼,好巧,高如風也沒有,他不僅沒有,還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看向了俞書,就像是要看個地老天荒一樣。當然,這話也是沒有人能相信的。

兩個人這個“纏纏綿綿到天涯”的架勢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些不知道事兒的,倒是奇怪于他們這是幹什麽;有些多少知道一些的,又齊刷刷的看向了齊嘉恭,不過齊嘉恭倒是一本正經,安靜的坐在那裏,頭微微的垂着,不知道想些什麽。

現場,真是透着十足的詭異。

就在這樣的詭異之下,齊嘉恭站了起來,他轉身來到了一個櫃臺,不知道說些什麽,随後登記簽了一個名字。

就在他簽過名字之後,立刻有人過來引着齊嘉恭離開,當然,大家也是看得到的,齊嘉恭是去打電話了,所有入場的人想要打電話,都要登記确認,并且有人親自陪同。但是究竟給誰打,他們不知道,但是主辦方是知道的。

齊嘉恭打電話回來,大抵也過了十來分鐘了,俞書和高如風還在鬥雞一樣的盯着彼此了!

這個時候,齊嘉恭終于給了他們一人一個視線,不過很快的,揚了揚嘴角,帶着幾分嘲弄,轉身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

不過這兩個人倒是不管齊嘉恭是個什麽眼神兒,依舊盯着彼此看,怪裏怪氣的。

終于,有幾個不明白所以的,低聲問:“怎麽回事兒?”

外人不知如何形容,根據隐隐約約的傳言,低語了一聲,說:“大抵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仇人?”

怎麽也不覺得,俞四少和高如風會有什麽仇!這二人本來就該是一點接觸也沒有的啊!若是有,上海灘就這麽大,哪裏不傳出來?

“情敵,不算是仇人麽?”

雖說,俞四少從不曾表示過對齊五小姐的情誼,但是這麽多年,可沒見這位對哪位女子比較好。更誇張的是還收了他做徒弟,這不是很奇怪嗎?若說俞四少一點心思也沒有,都是也讓人不相信了!

只是不管相不相信,大家卻不怎麽多說,生怕引來一絲絲麻煩。

沒必要的。

原本,這傳言也不算多,但是今日這一出兒,好像就是坐實了一樣。

總之,看起來腥風血雨的。

高如風盯着他俞四少看,他都是一貫的一絲不茍,相較于自己這樣的随意,他真真兒是一個正經的世家公子,絲毫沒有一分逾距的地方。

高如風看了看他的黑色皮手套,他很少将肌膚露出來,好像外面的人都很髒一般。

高如風嘲弄的笑了笑,不過這個時候,他似乎有些累了一樣,終于揉了揉肩膀,轉了過去。

因着他這個動作,原本安靜的會場也稍微的有了些人氣兒。

剛才,好些個人大氣不敢出呢!

就怕得罪了誰!

随着時針慢慢的滑動,大鐘表終于停在了十一點半的位置。

“嘀嘀嘀!”一陣急促的短哨音響起,一位中年人長衫男子上臺,他帶着眼鏡,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各位來賓好,歡迎各位莅臨此次拍賣會。我是此次拍賣會的主持人張迅,下面進入半小時的商品鑒賞時間,各位請。”

随着話音落,另一側的大門打開,大家起身,魚貫而入,倒是沒有什麽争搶。

畢竟,能來到這裏的,總歸不會是一般人,大家也不會為這早一步晚一步而急切。

不過相較于其他人,齊嘉恭倒是沒動,他安靜的坐在位置上。而同樣沒動的,是高如風和俞四少。

陸明棋也是服氣了,他低聲在俞四少耳邊說:“你是不是還打算在這裏跟他們較勁兒啊!走吧,去看看。”

俞四少突然說:“你猜剛才齊嘉恭給誰打電話?”

陸明棋笑:“我哪裏知道給誰打電話?”

俞四少緩緩說:“我猜,是小嘉敏。”

陸明棋:“……”

他歪頭看着俞四少,好半響,說:“所以,人家親哥哥在,你還擔心她被人騙了嗎?你這當師父的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俞四少側頭,終于看向了陸明棋,他說:“我樂意。”

陸明棋:“……”

他沉默了一下,好半天,突然就笑了出來,說:“俞書,你覺不覺得,你今天火氣有點大?容我猜一猜是為了什麽。”

他的視線落在高如風身上,他沒有轉身,只能看側面,他緩緩說:“還說不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其實你就沒有想過,在人家齊嘉恭的眼裏。你們都是需要防備的大尾巴狼。”

俞書:“你自己去看吧。”

陸明棋無奈的笑,他說:“好吧。”

雖然看戲很有趣,但是卻也不能阻攔他看古董的!

沒錯,這裏正是一個古董拍賣會!陸明棋對很多古董都是有研究的,他雖然稱不上是十足的專家,但是也不差了。他很快的進入了鑒賞室,今天所有的拍品都會在這裏展覽。

拍賣之前,會給他們半個小時來觀賞,當然,也是讓他們自己來确認哪一樣東西更值得。這就很考驗眼力了。所以也有那麽一個半個是帶着行業大拿進來,但是大多數還是獨身一人來的。

因為拍賣會的名額有限,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帶人進來。

會員之外的人如果想要帶一個客人,需要交納五百條小黃魚。這個價錢,簡直是坑人了。要知道他們買一個正宗的古董,也未必有這個價錢。所以如若不是有大志向,肯定是沒人會帶人進來的。

而且,只要進入拍賣會場,可以确保是真,只不過,價值不同罷了。

随着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眼看還有十分鐘就進入十二點正是開始拍賣,門口進來一對男女,男的風流倜傥,一頭油頭向後梳,這樣冷的天,他穿一件襯衫與黑色的薄呢子大衣,這樣的大衣,沒搭配皮鞋,反而是穿了一雙靴子,頗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潇灑勁兒。而他身邊的少女則是跟他截然相反了,少女穿着糯白色的高領毛衣,厚厚的毛茸茸的,外面更是穿了一身黑色的厚大衣,長及腳踝。要說男人的衣着特別的點在靴子上,那麽這位少女也是一樣了。

她竟然,穿了一雙厚厚的棉鞋!

棉鞋!

縱觀全場,不管男女,從未有過這樣的穿着。而她也不僅如此,這些似乎并不能讓她暖和,她圍了厚重的大圍巾和大帽子,只留一點點小臉兒在外面。

看起來,像是一只小熊,被凍壞那種。

齊嘉恭立刻起身,他來到門口,牽住小少女的手,說:“小妹。”

這一下子,大家才知道,來到這對男女,正是齊家的兄妹,齊嘉恭的二弟齊嘉喜和小妹齊嘉敏。

哦,這麽一想,就不出意外了!

一點也不意外了。

齊嘉喜的名聲很出名,而齊嘉敏,據說她身體不是很好,這麽一看,竟然還覺得……能理解?

齊嘉敏本來都要睡了,沒想到二哥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來參加古董拍賣會!

古董拍賣會哦!

齊嘉敏還沒參加過這樣的拍賣會呢!要知道,這可是民國期間啊!她幾乎是一高跳起來,飛快的收拾妥當,就跟着二哥出門了。

不過嘉敏也挺意外的,二哥怎麽會想帶她。

其實,齊嘉喜也不想大晚上帶小嘉敏出門啊,不過是大哥讓他問一問嘉敏來不來。

果然啊,就沒有什麽意外,她是一定會來的。

齊嘉敏揚着臉蛋兒,說:“大哥,原來這裏還有拍賣會啊!”

她每隔一天就來一次,卻不知道,這邊這麽多暗藏的機關。上一次去了五樓,她知道那邊是可以切磋的練習場;而這一次來六樓,沒想到這裏竟然是拍賣會場。

她暗暗有些咋舌。

齊嘉恭說:“這裏特別暖,你把外套脫了,若不然溫差大會不舒服的。”

嘉敏乖巧的說了一個好,她将自己的帽子,大圍巾,還有外套統統脫掉。

在場的所有女眷不算多,不過除了洋裝,基本就是旗袍了,可是齊嘉敏卻截然不同。她一身潔白的高領長絨毛衣,一條黑色的長褲,而她的棉鞋跟一般人也不太一樣,竟然已經到小腿肚子了。

不過看起來就是暖和,真的巨暖了。

因為戴過帽子的關系,嘉敏的頭發有點亂,齊嘉恭為她整理了一下,相當細心。

有些已經從鑒賞室出來的人看着齊嘉恭這個溫柔的樣子,險些一個驚詫摔個大馬趴。真的,這真的很驚悚了!這是誰,這是江湖中人稱“齊冰山”的齊嘉恭啊,竟然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這不是很恐怖嗎?

而此時,嘉敏也看到了她師父,她笑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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