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影劍無痕1
阿平本是西疆艮州一戶牧民家的幼子,幼時遭逢戰亂,親人俱亡,獨留下他一人寄人籬下,替大戶放牧羊群。
阿平十歲時遇見了那個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人。
那時阿平趕着羊群上山,在山澗旁看見一具衣衫褴褛的屍體。阿平對屍首已是司空見慣,他上前熟稔的翻動屍身,想摸出一兩件值錢的事物來。然而又是一次失望,他什麽都沒摸到。
“救救我……”微弱的聲音傳來。
那個死人竟然說話了!阿平頓時吓得魂飛魄散,向後跌坐在地。
“小夥子,救救我……”那個人痛苦的□□着。
好像不是死人,阿平深吸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力氣伸手把那個人翻個身,使他面部朝上。只見那個人渾身是血,四肢扭曲無力的挂在身軀上,像是一具破爛的木偶。唯獨那雙眼睛,卻銳利的像把刀,好像能把人看穿。
垂死之人有什麽好怕的,阿平鼓起勇氣說:“你身上又沒有值錢的東西,我憑什麽救你?”
那個人看着阿平虛弱的說:“我可以改變你的命運……讓你成為一個武士、而不是……做一輩子牧羊人……”
武士?阿平眼前浮現出那些武家老爺們挎着劍、威風凜凜的樣子,立即笑了起來。阿平說:“一言為定。”說着他就牽只羊來,半擡半拖着那個人下山去找住在山腳的獵戶大叔。
獵戶大叔常在山裏遇險,學着禽獸的法子自己給自己醫治,慢慢磨煉出一套獨特的自療法。有時獵戶腿受傷,阿平就幫獵戶去集市換米糧,與獵戶感情甚好。果然獵戶二話不說就幫忙治好了那個瀕死的人。
後來那個人讓阿平拜他為師,他隐居山中,教阿平習武練劍,卻遲遲不肯提及他的姓名來歷。
終于有一天,阿平忍不住了問:“師傅,你當初答應讓我成為武士,怎麽不帶我回你家?”
師傅愣了愣說:“我當初的意思是助你成為一個劍客,至于武士的榮耀,還得你自己去争取啊。”
阿平目瞪口呆,覺得上當受了騙。原以為自己傍上了一個武家望族,沒想到只是一個江湖劍客。阿平氣得想掐死這個癱瘓在椅的人,但是卻下不了手,畢竟自己叫了他這麽多年的師傅,又任勞任怨的伺候他多年,心裏早已經把他當成父親一般了。
師傅嘆口氣說:“我确實曾是一派掌門,也頗具資産,可惜掌門之位被惡人奪去,你若是争氣些,倒是可以去争回掌門之位。”
Advertisement
阿平聽了又精神抖擻起來,他日日勤奮練劍,夢裏都是坐上掌門之位,受門徒跪拜之景。他的劍術果然日進千裏,連師傅都贊賞說:“不錯不錯,我創的這套劍法很适合你,看來你和那劍聖徒弟的資質相差無幾呀!”但話風突變又道:“可惜可惜……”可惜什麽,師傅從來搖頭不語。
十年後,師傅終于挺不住了,他臨死前念念不忘的不是那些害命奪位的同門,而是痛失“劍聖”之名的那場惜敗之戰。那時師傅緊緊抓着阿平的手臂說:“幫我奪回劍聖之名。” 師傅手筋被挑,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麽大的力氣,阿平手臂痛得變了臉色,他趕緊答應了師傅,師傅随即撒手、斷了氣息。
阿平終于出山了,他按師傅說的去天極山找那個劍聖晧風。他跨過茫茫草原與戈壁,到達了那聖山之下,可是雪山連綿千裏,那個劍聖又去何處尋呢。阿平以天極山神廟的遺跡為中心,在天極山轉了好幾個月,連個鬼影都沒看見,于是他無奈放棄了,與其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大曌去奪回掌門之位。
阿平離開神廟遺跡的那一天,他不甘心的大喊道:“晧風!你不出來和我打,我就去找你的徒弟!”他轉身就要下山,卻見神廟裏突然飄來一陣霧霭,一個披着鬥篷的黑色人影漸漸顯現出來。
阿平立馬拔劍指着那個人說:“晧風,你終于還是現身了。”
那個人緩步走來,淡然的說:“我來不是要和你動手的,而是好言勸你不要去找我那徒弟。”
阿平笑起來:“你還是個疼惜徒弟的好師傅。”旋即正色又道:“我也要為我的好師傅奪回劍聖名號,你拔劍吧。”
晧風掀開帽兜,露出面容。阿平驚訝的見到,晧風慘白的臉上有一道劍痕橫貫雙眼,那雙眼只剩下黑黝黝的兩只眼眶,像兩個鬼洞攝人心魄。阿平趕緊移開視線,失聲叫道:“你的眼睛,誰幹的?”
晧風平靜的回答:“我徒弟。”
阿平驚道:“你徒弟竟然如此狠心。”
晧風說:“并非他狠心,這是我要求的。”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我那徒弟着實天資過人,十六歲上便擊敗了我。我曾答應我的師傅,若有一敗就回來專心修道,所以我便讓他毀了我的雙眼,以靜心明己。所以你是贏不過他的,還是不要白白送死,枉費了性命。”
阿平冷哼一聲道:“贏不贏的過,試試才知道。你既已目盲,我就不趁人之危了。反正你徒弟擊敗了你,我去擊敗你徒弟也是一樣的。”說完不管晧風的反應便轉身下山了。
阿平回到大曌艮州,回山裏和獵戶大叔報了聲平安,剛出山還沒來得及打聽劍聖晧風的徒弟,就遇到了一夥自稱“影劍派”的人。阿平心想,這不是師傅的同門嗎,看來冥冥中注定我要先去奪回掌門之位啊。于是阿平跟着他們南行到路州邊界的總部,拔了劍就踏進大門,報上師傅的名號,說要取回掌門之位。結果這影劍派上下無恥至極,竟然全派出動,以多欺少,把阿平打得落花流水。阿平好不容易拼殺出一條血路,才逃了出來,他慌不擇路,好像一路向南逃走,而那些人竟窮追不舍,似要斬草除根。阿平一路跌跌撞撞,又血戰了幾次,跑進一座山裏,終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阿平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等死,那些人卻再沒有追來給他個痛快。就在他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一個倩影緩緩向他走來。
阿平以前覺得世上最美的女人應該就是牧羊大戶家的長女,但是和眼前的這個女子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眼前的這個女子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美得不似凡人。她身披薄紗,婀娜多姿的身軀隐隐顯露,讓他不禁熱氣翻湧。
“可醒過來了,否則白瞎了你一張嬌滴滴的臉蛋。”她說。
女子遞過來一碗湯藥,那纖纖素手竟比那白瓷碗還白皙瑩潤。“喝了藥,才好得快。”女子嫣然一笑,眼角風情萬種,眸裏光華萬丈。
阿平呆呆的拿過碗,忘了喝藥,忘了自己,忘了世界。
“怎麽?還要我親自喂你不成?”女子輕輕的拍了一下阿平的臉,又笑了一下。
阿平趕緊回過神來,低下頭喝藥。他默默喝完藥,還是把心中醞釀幾番的話說了出來:“你是妖嗎?”
女子哈哈大笑,阿平覺得像是聽見微風刮過神廟檐下的風鈴,叮鈴鈴,叮鈴鈴。
女子嘴角含笑,說:“我若是妖,你可願意讓我吃了?”
阿平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女子又是一陣風鈴般的笑聲。
女子拍拍他的頭,他卻一點也不反感,她說:“你趕快養好傷,我才能吃你呀!”
阿平覺得自己着了魔,他忘記了什麽劍聖之名,忘記了什麽掌門之位,只一心想着留在這個女子身邊。不管她是人是妖,不管她要不要吃他,他都心甘情願留下來,或者成為她的伴侶,或者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這個山林中很安靜,女子一個人住在這座竹舍裏,幾裏外還有幾座竹舍,好像住着一些仆從,每到飯點就會送來飯食,期間還會送來湯藥給阿平,但其他時間不會來人打擾。阿平的傷恢複很快,他提劍試了試身手,感覺已好得差不多了。于是阿平攜劍到屋前,手一抖,一朵劍花躍然盛開,他手一翻,足一點,那朵劍花又化作萬千花雨飄揚籠罩周身。
“好劍法。”擊掌聲從另一邊竹舍裏傳來。
阿平知道她在看,故意把劍耍得花飛蝶舞、銀光四射。這段時間,女子偶爾與他閑聊幾句,大多時間都在看書或者神思,也未問過他的姓名來歷、為何受傷,仿佛對他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再也忍不住,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阿平舞完一套劍法,躺了好些天,竟有些氣喘,女子走到他面前,拿着絹帕輕輕為他拭汗。阿平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掉進了糖海裏,甜翻了天。他心裏期盼着,以為她會誇贊他幾句,誰知她輕啓朱唇,卻是說:“你的傷好了,可以走了。”
他心裏轟隆一聲,像平地驚雷,吓的變了神色,急聲說:“你說過會吃了我的,你不要食言啊。”
女子嫣然一笑道:“人肉我倒是真嘗過,酸得很,不好吃。”
他急忙拉住她的手哀聲說:“你救了我,我無論如何都要報答你的,讓我跟着你罷。”
女子眨眨眼睛說:“我可不缺侍衛,男寵嘛,你又太小了。”
他急忙辯白說:“我可不小,我已經滿二十了。”
女子有點驚訝:“是麽,那你這張娃娃臉可真是妙得很。”
他哀求道:“讓我留下來罷,不管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小時候受雇主鞭打,他都未曾如此卑微的哀求過。
女子挑眉道:“好吧。不過話說在前頭,我身邊的男子多得很,你要是忍不了也不能拔劍傷人。”他趕緊歡天喜地的答應下來。
這天夜裏,阿平摟着她,一眼不眨的看着她的臉,仿佛稍一阖眼她就會消失不見。女子悠然轉醒,看着他輕輕笑了笑,然後又阖上眼簾漸漸睡去。阿平看着她,一直到天明。一連幾夜,阿平都努力的取悅她,在最興奮的時刻,她總會喃喃的喊着一個人的名字,然後浪潮平息,她都會長嘆一口氣,躺在他的懷裏沉沉睡去。
阿平忍了數日,在她再次掀開自己的衣領時,終于還是問了出來:“揚知是誰?”
女子愣了愣,嫣然一笑:“你在意嗎?”頓了頓又道:“在意就算了。”說着就要撐起身離開。
阿平連忙道:“不介意。”伸手把她又拉回懷裏。
這晚阿平本想在她身上發洩一下苦悶和怒氣,但是看到她迷離濕潤的雙眼,又不禁軟下心腸,把哀愁都化作、愛撫。她慣常癱軟在他身下,然後長長的嘆息一聲,輕輕的阖上眼簾。
阿平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心裏話:“那個人讓你不開心,你為何還記挂着他?”
女子張開眼,勾起嘴角:“有些人,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阿平明明早就知道她有許多情、事,卻仍忍不住洶湧的妒意,說:“忘不了,我就替你殺了他。”
女子低低的笑起來,阿平聽出了嘲弄的意味,他傷心道:“你不相信我的劍術?”
女子擡手撫摸他的臉,有些安慰的意思:“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要胡思亂想了。”
他不甘的說:“那個人有多厲害?能比劍聖厲害嗎?”
女子粲然一笑,道:“不錯,他正是劍聖的徒弟呢。”女子驕傲的語氣,仿佛在說自己的事。
阿平多麽希望,她日後談起自己,也能有這樣自豪的口氣。他也笑起來:“正好,我本就是要去殺了劍聖的徒弟,奪回劍聖的名號。”
女子大驚失色,猝不及防的掐住他的脖子,翻身把他壓在身下,厲聲說:“你不能殺他……”他還未來得及答話,突然女子又眼波流轉,臉色緩和,松開手輕柔的撫上他的面頰,捧着他的臉笑着說:“不,我要你答應我,在我有生之年不要殺他。但是我若死了,你一定要把他殺了,讓他為我陪葬。”
阿平驚疑不定,嗫嚅道:“你到底是愛他還是恨他?”
女子的笑裏有絲憂郁,她說:“沒有愛就沒有恨,你還小,不懂。”
阿平剛要張嘴欲再強調一下自己的年齡,女子搶先道:“是是,不是你小,是我老了。”說完她疲憊的閉上眼,再不願說話。阿平一噎,說不出話來,于是凝視着她微蹙的眉,又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就有個白胖臉圓的男子候在屋前。阿平未曾見過這個男子,他對女子一說,女子便從窗裏看到了那個人,她對阿平說:“昨夜我對你的要求,你還記得嗎?”
阿平回答記得,女子便要他對神起誓。他有些猶豫,女子笑着說:“怎麽,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的嗎?”
阿平臉一熱,面西跪下仰頭發誓。他剛磕完六個頭,就聽女子淡淡的說:“你可以走了,不必回來了。”
阿平忙跪向她,膝行到她面前,急聲問:“我做錯了什麽嗎,為何要趕我走?”難道門外那個人是她的正室嗎?
女子拍拍他的頭,溫柔一笑,好像在哄一個小孩:“我要你如何報恩,你都知道了。你再待在我身邊,就變成我欠你的了。乖,我們好聚好散,有緣再會。”
阿平張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他沒有理由再留下來,纏着人家,只會令她生厭。于是他頹然的站起來,朝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說聲再會,便轉身推門走出去。那個男子見他出來,臉色暗了暗,然後看到他頹然的樣子又浮出喜色,急忙忙的走上前來要去見她。阿平和那個男子擦肩而過,他明顯聽到那個男子一聲冷哼嘲諷。阿平看着那個男子進屋去,帶上了門,她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他眼前。阿平越往前走,越覺得不甘,那個男子哪裏好,自己哪裏比不上他,為什麽她寧願那個人留在她身邊。阿平頓住腳步,轉身回去,想與她問個明白。
阿平回到屋前,擡起手正要推門,只聽裏面傳出那個男子恭敬的聲音:“殿下,禦史已走,可以回傑城了。”
只聽女子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默了默問道:“你這次去京城有什麽收獲?”
那個男子的聲音透出一些心虛:“見了好些人,都沒有用。陛下還是不肯松口讓您回去,您還是趁這次太親王殿下壽辰,親自求求他老人家,明年他老人家五十大壽,陛下就不得不依了。”
女子冷哼一聲,低聲說了句:“算她狠。”
那個男子的聲音溫聲安慰道:“最多一年,殿下就能回京了。殿下再忍忍,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女子沒有答話,室內有一陣短暫的沉默。那個男子的聲音帶着點激動又說:“殿下回京後,是不是、是不是就能請陛下為我們賜婚了?”
只聽女子冷冷的聲音說:“殷紳,就憑你的身份,你認為父王會同意讓我娶你嗎?”
那個男子沒有回答,只能聽見他喘氣的聲音變粗了,似乎很是憤懑與不甘。
女子的聲音又變得極其柔和,她問:“小胖,你可看見了方才出去的那個小孩嗎?”她頓了頓又說:“你既親眼看見了,便再次知道,我身邊的男子沒一個能待得長久的,而你與他們不同。小胖,你可知道?”
阿平沒有再聽下去,他默默的轉身走了。原來她的身份如此尊貴,難怪她不肯留他在身邊。他的确配不上她,就這幾夜的歡好,也是他前幾世修來的福氣,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阿平渾渾噩噩的離開竹舍,走到山林邊緣,才看到有許多帶刀的侍衛騎馬巡視。難怪當初那影劍派的人沒有追進來,原來自己誤打誤撞潛進了別人的私苑。阿平走出去,那些侍衛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攔他。
阿平擔心影劍派的人還在外邊候着他,便偷偷藏進一輛出去采買的馬車,來到路州州府傑城再人不知鬼不覺的躍出,翻進一戶人家,潛進夥房裏,用竈灰抹滿臉才敢現身在街上。
影劍派不講理,那掌門之位看來一時半會是拿不回來了。阿平郁悶的想,要不然去會會那個劍聖徒弟?不殺他就是,反正擊敗他也是可以拿回劍聖之名的。于是阿平到傑城最大的客棧裏坐下,這裏是三教九流彙集之地,一定能很快打聽到那個劍聖徒弟的所在。
他看見一個絡腮胡江湖客獨自大碗灌酒,好像很豪爽仗義的樣子,便走到他身邊,道了聲:“兄臺,小弟見你甚是投緣,能否賞臉讓小弟請你喝壺酒?”
那絡腮胡看阿平臉上邋遢,衣着卻很幹淨,心裏摸不清來人的底細,便說:“相逢即是有緣,請坐。”
阿平喚來店家小二,叫了兩壇子酒。絡腮胡見阿平是真心要請酒喝,便痛快的幹杯灌酒,稱兄道弟起來。這絡腮胡酒量十分好,眼見着連喝了五壇還神采奕奕,阿平苦笑着默默摸了摸錢袋,心中忐忑不安。
絡腮胡喝爽快了,十分開懷,他主動說:“阿平兄弟,你請老哥我喝酒,是看得起我,這個朋友咱們今日是結定了。咱倆就不繞彎子,你有什麽需要老哥我幫忙的,我一定萬死不辭。”
阿平心想還好沒看錯人,便欣喜的說:“小弟我也沒什麽難事要拜托大哥,就是初涉江湖,想找個有經驗的人提點提點……”
阿平正要拐到正題上,誰知絡腮胡豪氣的一拍胸脯打斷道:“不敢說提點。在老哥面前,兄弟你不必如此謙虛。你讓我一一道來……”說着就酒氣沖天、滔滔不絕的說起江湖規矩、門派名人來。
阿平強笑着聽他介紹了一條又一條江湖規矩,細數了一個又一個名人,終于挨到他提起一個劍客“驚雷劍彭氏”時打斷他說:“大哥,這個‘驚雷劍’這般厲害,比起那個劍聖晧風又如何呢?”
絡腮胡摸了摸胡子,猶豫道:“這個嘛……那劍聖許久未現身江湖,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實力如何了。不過……若是依劍聖當年的實力來說,或許‘驚雷劍’足夠和他較量一番。”
阿平的心思根本不在晧風的實力上,他趕緊追問:“劍聖不是有個徒弟嗎?拿他徒弟的實力總能對比一下吧?”
絡腮胡哈哈一笑,道:“你說的可是那‘春風十裏劍’?那位貴人深居皇宮,怕是沒有人能知道他真正的實力。”
阿平心裏咯噔一下,他壓抑着舌頭的顫抖問:“小弟見識淺薄,敢問這‘春風十裏劍’是哪位貴人?”
絡腮胡驚訝道:“這你都不知道,那位正是當今的親王殿下呀!”
阿平失魂落魄的走出客棧,他心裏反複說,她的身份那麽尊貴,她的心上人必然也是一等一的人上人,有什麽好猜疑的呢。他想起她的要求:若是她死了,讓他殺掉那個人。他頓時又振作起來,既然那個人在皇宮裏,必然不是那麽好接近的,自己要早早混進皇宮才是。他又想起絡腮胡告訴他,八年前那個人執劍之手受過傷,恐怕劍術已大打折扣,實力大不如前。他便欣喜起來,即使在高手如雲的皇宮中,他也能有機會一擊殺之。
阿平把身上剩下的錢悉數掏出來,買了張去京城的船票。他從未坐過船,剛開始他吐得天昏地暗,好在後來胃裏空空,也就沒法吐了。幾天後,他開始習慣了這搖晃的環境,在同船好心人的幫助下,他吃了些幹糧,漸漸恢複了體力。之後他在船上沿途幫忙卸貨、裝貨,竟能賺下果腹的飯食。一路經過密河、亥河,他終于來到了京城。